“元昭几日前与我传递消息,纳兰宏只身去了西河刺探。我已命元昭将人扣下,不得已时也好用来牵制纳兰茂。”
姜月寻认同点点头,“纳兰宏虽不得喜爱,但毕竟是他亲子。有他在手做质,纳兰茂也会多些顾虑。”
萧乘风继续说着:“公主大婚当日,举国欢庆,各地权贵也会赶来朝陵庆贺。以纳兰茂的小心,他必会调动精锐之师暗中保护。如此一来,夏邑的实力也不再为惧,姬朗会顺势出兵,借机拿下他的后巢。烛千隅也会暗中搜集纳兰茂谋反的证据,只等公主大婚之日,给他迎头痛击。”
“师叔,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大婚之日,畔儿必会身处漩涡中央,她的处境也实在危险。”上官亮担忧道。
“上官,你不用担心!你忘了我体内还有护倾石,只要我运用得当,纳兰泽伤不了我。”乔畔灿烂一笑,想让他安心些。
“上官的话也不无道理。那日局势瞬息万变,婉儿也会一直跟在纳兰泽身边,这么做是冒险。”姜月寻思虑半晌儿,也不太支持萧乘风的看法。
“畔儿的安全,你们大可放心。因为我已经派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神秘人,来保护她的安全。”萧乘风信誓旦旦道。
“是谁?”三人异口同声问他,都纳闷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孟良!”萧乘风习惯性又卖起了关子。
姜月寻不知孟良就是烛千隅,可乔畔与上官亮却是十分清楚。
“师叔,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孟良不就是烛千隅!”萧乘风成功点燃了乔畔的好奇心。
“世人都不知烛千隅的真面目,可是却知孟良是纳兰泽的救命恩人。畔儿与孟良曾在安邑失踪过一晚,咱们就以此为契机。孟良为爱勇于揭露罪恶,也算师出有名。纳兰茂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费心帮烛千隅编造的身份,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姜月寻满意点点头,“这鬼主意,也就你能想出。烛千隅仙力高深,有他护在婉儿左右,我也好放心些。”
姜月寻不知乔畔曾心悦烛千隅,只一味在上官亮面前表达对他的欣赏。
萧乘风见上官亮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赶忙开口阻止他:“烛千隅那副臭脸,整日都是冷冷的。他端着赤天教护法的架子,哪有我们上官落落大方。”
乔畔也握紧上官的手,笑说:“烛千隅虽仙力高深,也难免会有纰漏。你那日也要在暗中保护,我的安全可托付与你。”
上官亮握紧乔畔的手,粲然一笑。“好!”
萧乘风来到姜月寻身边,在他耳边偷偷解释:“你的宝贝女儿曾心慕烛千隅!你这个老丈人当着准女婿的面,一直夸赞他的情敌,他不与你翻脸,已经给你面子。若换作是我,肯定忍不住给你一拳。”
姜月寻后知后觉笑了一声,小声回他:“我倒是好奇烛千隅究竟长相如何,能让上官如此介意,必定是差不了。”
“何止是差不了,简直有我年轻时的风范。”萧乘风得意大笑一声。
乔畔与上官亮刚刚只顾着彼此,如今猛然听见
他一句,还有些莫名其妙。
姜月寻也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又去批阅奏折,不再听他的妄语。
未免纳兰秋裳多疑,姜月寻又特意等了几日,才松口答应他们求亲。为此还昭告天下,公主姜婉将于十日后大婚。
烛千隅也向纳兰茂提议,想用孟良身份,借机与各路权贵打点关系,为以后做准备。纳兰茂经过深思熟虑,不仅欣然答应,还着重为他引荐,一时间,孟良已然成为朝陵国新贵。
榭云宫内,宫女们为迎公主大婚,都在紧锣密鼓布置。房檐棱角都已布满红绸锦缎,艳丽非常。
乔畔坐在妆案前,她身着一袭锦绣红袍,在皎洁月光的衬托下,白皙的皮肤如美玉般透亮。
凝儿在后帮她梳通秀发,满脸的不情愿。虽说知道是计,可她还是为乔畔委屈,毕竟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红妆是与最爱人。
“凝儿,明日是我大婚,你这般闷闷不乐,不知情的还以为你看不得我好呢!”乔畔接过她手中的桃木梳,随手放在妆奁上。
彩云从屋外端来一盆热水,也玩笑一句:“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嫂嫂,竟无缘无故成了纳兰柔的嫂嫂,凝儿这是再与自己置气呢。”
凝儿赌气坐到乔畔身边,此刻的她只想将眼前的凤冠拆散,好让她明日成不了婚。
乔畔握紧凝儿双手,劝她:“凝儿,明日究竟会怎样,一切还是未知数。你既然不想回安邑,不如今晚就与彩云一同回萧府吧。”
“畔儿,你不用再劝,你知道我不会放任你在宫中不管。”凝儿语气决绝,誓与乔畔共进退。
彩云也来到二人身边,蹲下身子道:“你也别想赶我走!我与凝儿法力都比你高,用不着你担心。况且,宫中没人认识我,我还打算装扮成宫女,混在你身旁保护呢。”
“彩云的提议不错,明日我须与父亲一起,彩云留在你身边,我也好放心些。乔畔,你不能再反对!”凝儿言辞肯定,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好好好!”乔畔知道自己劝不动凝儿,只好无奈应道。
突然,小莲神色匆匆走近,她又小心看了周围后,与她们低声道:“公主,上官公子乔装来了。奴婢怕被人识破,已经将公子带到奴婢房中。”
乔畔为免引起兰贵妃猜疑,已经好久不见上官亮。她激动站起身来,连衣服都未来及换,就一路小跑着去见他。
乔畔欢喜推开房门,见上官亮身着夜行衣,已然站在那里等她多时。
乔畔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飞身扑进上官亮怀中,二人尽诉心中情。
“上官!”
“畔儿,你好美!”
乔畔唇角弯起,“只是可惜了这一身凤冠霞帔。”
上官亮宠溺一声:“没事!等我们大婚时,在与你做一身更好的。”
乔畔抬眼看他,撒娇笑说:“那我要你亲自帮我做!”
“好,我亲自帮你做。”上官亮柔声说着,眸中全是爱怜。明日宫中危机四伏,他实在是担心乔畔。
乔畔看出他心不安,与他会心一笑。“上官,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明日你在暗筹谋,也要小心些。纳兰茂必会派人盯着你与哥哥,明抢易挡,暗箭难防。”
上官亮轻抚乔畔娇艳欲滴的脸庞,无奈道:“若明日你是我的新娘,那该有多好!”
乔畔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上官,总会有那一日。”
上官亮温柔将她拥抱入怀,笑说:“对,总会有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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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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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畔与上官聊得晚了些,两人分别时就已过了子时。乔畔刚睡下不久,才刚到卯时,又被宫女从床上薅起梳妆。
她困的眼皮打架,只将将维持坐在那里,任由宫女在她身上折腾。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见宫女唤她,她才不舍地睁开眼眸,有气无力道:“你们收拾好了?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那宫女显然被乔畔的话吓到,只垂眸小心回她:“公主,今日大婚,按规矩得等驸马迎亲后,您才能用膳。”
朝陵国的规矩,大婚之日新娘需与新郎一同用早膳,寓意夫妻以后恩爱和谐,相濡以沫。
“对哦,今日我成婚。”乔畔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险些将刚戴好的凤冠弄歪。
她又随意环顾了眼四周,却没见彩云与凝儿身影,这才彻底清醒来,急忙问道:“彩云与凝儿在去哪里了?”
宫女帮她整理打哈欠时弄乱的衣襟,糯糯道:“南小姐已经出宫去寻南城主。彩云姑娘去了祭天殿,她说是先去打探地形,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今日公主大婚礼,是在祭天殿举行。
“现在什么时辰了?”乔畔面容淡淡,毫无婚嫁之喜。
“回公主,现在已是辰时。迎亲队伍也快来了,公主不妨先将红绸盖上,咱们静静等着便是。”宫女拿来红盖头,乔畔见上面赫然绣着两朵并蒂莲,不禁心中感概一句:“还真是讽刺意味十足。”
“我先去榻上休息会儿,等迎亲队伍来后,再盖也不迟。”乔畔漫不经心地说着,还真倚靠在榻上,又睡了过去。
宫女们全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阻止。
此时天才刚亮,天边旭日升起,漫天金黄洒满院内的风铃木。一阵微风拂来,好似袭来一场黄金雨。
随着榭云宫外鞭炮声渐起,宫女才敢出声唤醒乔畔。彩云此时也已经探路回来,她与另一名宫女左右搀扶着乔畔,一同跟随迎亲队伍出了榭云宫。
纳兰泽身着一袭新郎红袍,已然等候在殿外。他从彩云手中接过乔畔,亲自搀扶她进喜轿。彩云虽不乐意,可规矩如此,她也只能遵守。
随着仪仗队鼓乐声奏起,浩荡的迎亲队伍便朝祭天殿驶去。
祭天殿,朝陵国许久未有喜事发生,殿中已是宾客如云。公主与纳兰家的公子成婚,没人敢驳他们的面子,全部按时抵达朝陵参加。
纳兰宏被齐元昭偷押进朝陵,关押在萧府。纳兰茂一直没等到他的消息,还以为他又去了哪里厮混,也就没再寻他。
随着迎亲队伍驶来,大殿中刚才还在寒暄的宾客也都安静下来。
纳兰泽与乔畔手牵手走进大殿中,她们先是叩拜了姜月寻,又在宾客的见证下同食一碗花生粥,寓意早生贵子。
就在快礼成时,化身孟良的烛千隅站了出来,阻止道:“公主不能嫁与纳兰泽!”
平日里听书时,有抢亲的戏码并不算新奇。可当众抢亲,就算是这些出生名门的贵人,也属实不多见。众人眼巴巴盯着孟良与纳兰泽,谁也不曾出口阻拦,都不想在这时候出风头。
纳兰泽怒指孟良,责备道:“孟良,你再这里胡说什么,还不快退下!”
“我没有胡说,公主今日不能嫁。”孟良字字铿锵有力,丝毫不惧怕纳兰泽的威赫。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我听说公主还在外流落时,就与这孟良相识。”
“听说他们在安邑时,就常常在一起厮混,整宿整宿地在一起。”
“我在安邑时,就曾听说公主与孟良半夜在太平山鬼混。”
……
“公主凭什么不能嫁!”纳兰茂听见众人议论,又见孟良如此反常,也终于沉不住气站出来。
“我是不忍公主蒙骗鼓中,才想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孟良直面纳兰茂,气势上也不输一分一毫。
“我夏邑家财万贯,公主嫁来,只会是锦衣玉食,何来悲剧一说!”纳兰泽不屑说着。
姜月寻与纳兰秋裳也从大殿之上走下,他来到孟良身旁,装作不知情般,开口询问:“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今日是朝陵国大喜,有什么事不妨等礼成后再议。”
孟良双手作揖,一双俊美眸子沉着看向姜月寻,淡定回他:“回国主,晚辈孟良,是纳兰城主的幕僚。为保公主安危,在下斗胆请陛下暂缓行礼。”
“孟公子既是纳兰城主的人,又为何还要阻挠公主婚事?”姜月寻也配合着相问。
“陛下,我看孟公子是饮多了酒,不如先请孟公子下去休息,等他酒醒后,咱们在做商讨。”纳兰秋裳一边说着,一边与纳兰泽使眼色,等她话说完,侍卫就已到孟良身边。
乔畔见状,急忙开口道:“父王,孟公子与我也算旧相识,我们不妨先听他一言。”
她又来到孟良身边,不给别人反驳机会,直接道:“孟公子,你有话请直说,不要耽误我的吉时。”
众人见公主偏袒孟良,全都是看八卦的心态,眼睛直直观察这边的一举一动。
孟良扬起唇角,一双漆黑的眸,满含笑意看着乔畔。他从袖中拿出一沓信笺,高举着想让众人看清,“这是纳兰茂亲笔,全是他与赤天教私下往来的书信。里面详细阐述了纳兰茂如何以权谋私,又暗中谋反的证据。”
孟良此话一出,惊呆了在场众人。刚刚还是抢亲三角恋的戏码,竟毫无预兆转变成了谋逆夺权。
纳兰茂纵横朝堂这些年,见孟良突然倒戈相向,还能从容应对。“孟良,你是我的幕僚,能模仿我亲笔又有何难。我虽不知你受何人指使,可今日是犬子与公主的大婚,你如此处心积虑陷害,怕是居心不良。”
纳兰秋裳也是大喝一声,“来人,快将歹徒拿下,等陛下明日得空后再审问。”
侍卫领命后,也不再客气,直接就要上前捉拿孟良。
萧乘风恰合时宜地拨开人群出来,嘴里还饮着酒。“公主大喜的日子,我看谁敢在这里喊打喊杀。”
纳兰秋裳恶狠狠盯着萧乘风,头脑也变得不理智。“萧乘风,你为何非要与本宫作对!”
“我说是谁如此嚣张跋扈,原来是贵妃娘娘,那事情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不过,国主还没发话,贵妃怎么就着急捉拿孟良。哦!我忘了,贵妃娘娘也姓纳兰。”萧乘风不慌不忙地阐述,可是气坏了一旁的纳兰秋裳。
“那依萧城主之见,此事又该如何解决?吉时快过,难道真要凭他一人妄语,不惜耽误公主的婚事。”纳兰茂从容不迫地反问他。
“孟良敢公然在大殿指证,想必也是有十足的证据,我们何不听完他的话,再捉拿也不迟。国主,你意下如何?”萧乘风淡定道。
姜月寻假装愁容思虑,许久后才慎重严明一句:“孟良,你可还有什么话说。朝陵国法纪严明,断不会让纳兰城主受你无辜陷害,若你没有证据表明清白,我将依法对你处置。”
孟良从容向姜月寻一拜,随后便施法唤出一枚回音珠。“国主听完回音珠内容,就知在下所言不虚。”
萧乘风一把拿过回音珠,埋怨道:“直接放不就行了,干嘛在这里扭扭捏捏。”
他边嫌弃着,边施法唤出回音珠内容。
在经过一段男女欢爱的糜糜声后,纳兰泽清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上。“星儿,我也是逼不得已才会迎娶姜婉。等她生下纳兰家血脉,我就学姑姑谋害姬苒那般,送她与国母相聚。”
蓝星娇柔的声音随之响起,“公子,星儿一定等你。”
纳兰柔怒视身旁的蓝星,直接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纳兰秋裳也被纳兰泽气昏,差点站立不住,还好紫篱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纳兰泽不知孟良还有这手,他浑身紧绷,内心慌乱不堪。还是纳兰茂沉稳,他立即出手夺过回音珠,生怕这个不孝子在说出什么混账话来。
该说的已说,萧乘风只随意站在那里,任由纳兰茂夺珠。“纳兰城主,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亲笔可以伪造,纳兰泽是你亲儿,难道也能被我们收买?”
今日的事简直是峰回路转,众人都不敢随意发声,生怕惹祸上身。有些正气凛然的,看不惯纳兰茂野心,刚想站出声讨,也都被身旁人拦下。
“烛千隅,你处心积虑陷害我,究竟萧乘风许了你什么好处!”纳兰泽再也忍不住,大声指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