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栀子也不推脱，扛着包往外走，她刚推开门，身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音。
“栀子。”
蒋栀子没回头，只是站直身子等他说话。
“谢谢。”
“我可没原谅你。”蒋栀子丢下这句话，大踏步离开。
他虽然自私的隐瞒秘密这么多年，可他却也亦师亦友如同亲人一般对她关照有加，妈妈的医药费，她的学费，人生中的一些坎都是他帮忙解决，或许这都是他因愧疚所做的补偿，可这也是她无法忽视的恩情。
她走出电视台门口，转身望着这所她工作多年的大楼，心中五味杂陈。
迷茫自心底悄然升起，她叹一口气缓缓转身，许夏站在阳光下冲她招手，她愣了愣，不自觉露出灿烂的笑容向他走去。
“不是让你去车里等着吗？怎么来门口等着，多冷啊。”蒋栀子把身上的包递给他。
“太无聊，索性出来等你。”许夏看着鼓囊囊的包惊讶道：“嚯，你这是把人办公室搬空了吗？”
“我可没有。”蒋栀子连连摆手，“他非要塞给我，我没法拒绝。”
“是没法拒绝还是不想拒绝啊。”许夏挑眉笑道。
“我，我才没那么贪心。”蒋栀子偏头瞪他一眼。
许夏笑笑，转移话题，“策划案怎么样？”
“小菜一碟，妥。”蒋栀子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是吗。”许夏笑着点点头，趁机说道：“那应该庆祝一下。”
蒋栀子拉开车门，“这就不用了吧。”
“那不行，一定要庆祝，我请客。”许夏发动车子，“你想吃什么？”
蒋栀子想了想，想起附近那家她只在团队聚餐时吃过的海鲜自助，不怀好意笑道，“自助餐。”
“好。”许夏语气温和，驱车前往餐厅。
方案推动的很顺利，在许夏和谭凯多方运作下，巡山队终于同意跟拍，出发日期定在正月十五后。
除夕一大早，蒋栀子破天荒地躺在床上，悠然自得的磕着瓜子玩游戏。屋外袁梓梅一头雾水地看着许夏和蒋新盛父子俩在屋里拖地扫地贴春联。
“你们两个不收拾自己家，跑来我家做什么？”
“我小儿子陪他妈过年去了，家里就我和夏夏，冷清。”蒋新盛乐呵地提着洗拖把洗出来的脏水水去厕所倒。
“哦……”袁梓梅抱手看着二人，“想来我家蹭年夜饭?”
许夏抿着嘴一言不发的干活，眼神时不时撇向蒋栀子的房门。
蒋新盛故作委屈地说道：“你权当可怜我们父子俩，我可以去酒店定一桌年夜饭来咱们一起吃。”他说得可怜，袁梓梅拒绝的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年夜饭自己做才有成就感。”她说完去了厨房算是默认二人一起过年的请求。
屋里收拾的差不多，蒋栀子连输多盘游戏后后愤怒扔下手机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
蒋新盛正在给桌上自己的黑白照片擦拭灰尘，怎么看怎么诡异。
见蒋栀子终于出来，他轻轻将照片放回去，一脸慈爱地说道：“睡醒了？”
蒋栀子点点头还没开口，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她扭头对上袁梓梅怒气冲冲的脸，“我不叫你，你舍不得起来是不是?抬头看看现在几点了？”
“哎呦。”蒋新盛声音带着几分颤音，满眼心疼道：“轻点打孩子。”
“关你什么事。”袁梓梅咄咄逼人。
“妈。”蒋栀子揉揉脑袋一脸不满，“人叔叔心疼我你呛人家干嘛，家里有两个人帮你忙，我出来也没什么事做呀。”
袁梓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偷偷看一眼蒋新盛，冲蒋栀子说道：“怎么没事做的，你去超市买点水果干果零食回来，顺带再买点菜。”
“你买那么多年货不够吃吗还买。”蒋栀子纳闷道。
袁梓梅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你不提还好，提起来我就要问问，储藏间那一堆年货是哪只小猪给我吃没的？吃就吃吧还不说，我今早上才发现都没了。”
蒋栀子脸登时白起来，她有些心虚，自己明明只是偶尔东扣扣西扣扣的偷一点，怎么就吃完了。
许夏见她心虚的模样忍不住笑笑，他放下手里的抹布，说道：“我去吧伯母。”
袁梓梅本怒气冲冲的脸在转向他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那怎么行，你来一直在帮忙打扫卫生贴春联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没事伯母，正好我也想出去逛逛。”许夏说着撸起袖子去卫生间洗手。
蒋栀子见有人替她，笑呵呵想回屋被袁梓梅揪住衣领，“你给我把睡衣换下来陪夏夏一起去买年货。”
蒋栀子刚想找借口推辞，就收到袁梓梅的死亡之眼，看得她她脊背发凉不由地瑟瑟发抖，登时站直身子冲她敬礼，“Yes Madam！”
蒋新盛向女儿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蒋栀子苦笑着回屋套上一件长度到脚踝的黑色长棉衣跟许夏出门。
街上小孩拿着摔炮四处乱扔，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蒋栀子离着超市大老远就能听见熟悉的人声唱着恭喜发财。
许夏推着车子跟在蒋栀子身后，蒋栀子时不时往购物车里扔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夏实在看不下去便换成蒋栀子推车，他挑选年货。
蒋栀子看着许夏跟不要钱似的往车上放那些价格吓死人的干货礼盒酒一类的东西，瞠目结舌道：“我可没带那么多钱。”
“不用你付钱。”许夏一边说，一边弯腰看着水缸里的鱼挑了条大的让师傅收拾。
“那这些也够了，感觉能吃好几个月呢。”蒋栀子看着这堆东西喜忧参半。
许夏转身看一眼购物车，满当当一车，蒋栀子看起来推得很费劲，好像确实有点多。
“那我们回去吧。”许夏接过杀好的鱼放进推车内，推起购物车去结账。
二人实在是拿不了这么多东西，索性付了购物车的押金打算推着回家。
刚到门口，蒋栀子被靠着超市门口的珠宝柜台吸引，她看着金闪闪的各种金饰，银饰和珠宝，不由得松开推车的手，站在柜台前。
购物车处在一个斜坡，蒋栀子一松手，许夏差点被购物车拉下去，他绷紧身体用力将其拉回平面，有些生气地转头想看蒋栀子在搞什么，就看见她正笑眯眯柜员聊着什么。
蒋栀子挥手叫来许夏拿着一条项链在他身上比量，嘴里嘟囔：“在打折呢，正好买一条给我妈当新年礼物。”
许夏无奈笑道：“我劝你还是买别的礼物比较好。”
“为什么?”蒋栀子迷茫看着他几秒，顿悟，“爸不会也要送首饰给我妈吧。”
许夏耸肩，“他拿自己最钟爱的一件藏品鸽血红宝石请设计师设计制作了一条独一无二的项链。”
蒋栀子登时觉得眼前这一片首饰都失去了光泽。
她跟许夏推着车子一路郁闷不已，“爸可真舍得下血本。”
许夏侧头看她：“你想要吗？”
蒋栀子摇摇头，“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怕戴着压断脖子。”
许夏手不自觉伸进口袋里捏着扁扁的红丝绒盒子，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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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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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鞭炮声渐渐多起来，榆城是为数不多尚未禁烟花爆竹的地方。
许夏在厨房帮着摘菜洗菜，最后被袁梓梅强行推出厨房。
他站在客厅有些手足无措，环顾四周瞥见坐在阳台的蒋栀子。
他伸手从茶几上的抽纸里抽出张纸擦擦手，走到阳台边拉开拉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没了一层玻璃的阻挡，登时放大并倾泻进耳朵里。
蒋栀子半躺在躺椅上，身旁立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满瓜果点心和一壶煮得沸腾的果茶，正飘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正吃着一包薯片的蒋栀子听到推门的动静慌忙扭头，一看是许夏，慌张的神色放松下来。
她指指阳台角落那张褪色的马扎，许夏走过去拿起马扎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默默开口，“不冷吗？”
“你懂什么。”蒋栀子斜倪他一眼，“就要冷一点，我这壶果茶才能彰显它独特的滋味。”
说着她从脚边拿起一兜纸杯，抽出一个来倒上茶递给许夏，“尝尝。”
许夏伸手接过茶水，指尖触碰到一起，冰凉的触感令蒋栀子有些惊讶看向他，“手怎么这么冷?”
“刚洗完菜，手还没缓过来。”许夏握着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口，眉毛上扬，“这是果茶吗？”
“没喝过?”蒋栀子感觉他在框自己。
“小时候喝过一次，是我妈煮的，酸苦酸苦的，那之后就没再喝过这东西。”许夏说着又喝了一口，嘟囔，“你是怎么做的？”酸甜口感里沁着茶香与果香，刷新他曾经对果茶的刻板印象。
“就一起煮。”蒋栀子笑道，“许阿姨可能比较养生，没放糖，橙子皮也没剥直接扔进去煮才会酸苦，我这个放了很多糖，不健康，但好喝。”
她说完，往嘴里塞了一把薯片。
“少吃点，等会儿年夜饭吃不下去，伯母又要骂你了。”许夏劝道。
“没事儿，年夜饭的位置已经留好了。”她放下薯片，喝了一口果茶，舒服的叹一口气，看着远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不知是谁家放起烟花，绿的红的粉的各种颜色在天空炸开。
蒋栀子看得着迷，许夏一声平静的呼喊，被鞭炮声盖过，蒋栀子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
许夏手又伸进大衣口袋，刺骨寒风冻得他微微哆嗦，反观蒋栀子把自己包的像个粽子一样厚实看起来就很暖和。
他摩挲着丝绒盒子，咬咬牙给自己打气，掏出来拿走蒋栀子手里的纸杯把盒子塞到她手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蒋栀子反应过来，低头看着手里包装好的长条盒子，有些惊讶。
她愕然抬头，一双眼睛呆愣愣看他，“什么啊？”
许夏紧张地喝了一大口果茶，强装镇定，“你打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蒋栀子拆开包装，打开盒子，一颗颗莹润似乎泛着光的白色珍珠被金色的链子串起，尾端挂着一颗白色花朵样貌的吊坠，花蕊间一颗翠绿的宝石点缀。
她抬眼看许夏，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
“好看吗。”许夏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我挑了很久都不太满意，就请蒋莱指导，设计了一条。”他摸摸鼻子又强调，“只是让他指导，设计包括制作都是我自己做的。”
“要是你觉得难看我可以再改。”
“不。”蒋栀子摇摇头，许是天气太冷，她脸上爬山几分绯红，“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许夏松一口气，眉眼弯弯看向远方。
她抚摸着那条项链，触感是冰凉的，曾经一闪而过被她迅速否定的疑问死灰复燃破土而出，她试探性问到：“怎么突然想起送我项链?”
“算是你的年终奖。”许夏目视前方，烟花映着他清冷的侧脸，“我看了纪录片的成片，还不错，说不定能冲一下奖。”
“是，是吗?”蒋栀子喉间滚动突然觉得口渴，端起茶壶将剩下一点茶水全部倒入纸杯咕咚咕咚喝下，她心里对这理由隐隐有些失落，脸上的烫意却越发的浓。
拉门哗啦一声打开。
“找半天原来在阳台躲着，这么冷的天蹲阳台想感冒，东西收一收赶紧吃饭……”袁梓梅喋喋不休地说着蒋栀子。
蒋栀子慌忙起身，还没说话脸被妈妈双手捧住，“你脸怎么这么红?不是发烧了吧。”
“没发烧，风吹的，我去厨房端菜”她挣脱妈妈的手夺门而逃。
“你跑慢点。”袁梓梅大声叮嘱，转头就瞧见许夏站在原地，耳尖红的感觉要滴出血的许夏，他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眼神慌乱，“我我也去厨房端菜。”说罢他也往厨房走。
“嘿这俩人。”袁梓梅奇怪地嘟囔，“怎么奇奇怪怪的。”她摇摇头，弯腰收拾阳台的东西。
客厅的电视放着春晚，蒋栀子捧着一碗米饭异常安静的扒饭夹菜，时不时看一眼电视。
蒋新盛一边夸袁梓梅的手艺，一边给许夏使眼色，可许夏整个人的注意力全在蒋栀子身上丝毫没有察觉，直到蒋新盛在桌下偷偷踢了他一脚，他才反应过来。
“醋好像不多了吧，我去厨房拿醋来。”他说着起身往厨房走。
“我来……”袁梓梅话没说完被蒋新盛拦住，“让他去吧，别太惯他。”
袁梓梅看着已经进厨房的许夏又坐下没好气道：“我可没惯，这叫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蒋新盛笑笑，“说起来我比你小吧，你什么时候也关爱一下我这个小辈。”
袁梓梅登时变了脸色，她瞧一眼蒋栀子，又狠狠瞪一眼蒋新盛，“再说这种话以后别再来我家。”
“我说什么过分的话了。”蒋新盛一脸无辜。
许夏拿着醋出来，手里拿着蒋新盛事先藏在厨房的礼物。
袁梓梅惊讶厨房怎么会有那种东西，礼物已经放在了她面前。
蒋新盛笑得一脸得意：“为了感谢你让我和夏夏来蹭饭，送你的小礼物。”
袁梓梅很想拒绝，可她被那个漂亮的礼盒吸引，忍不住好奇拿过礼物，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礼物，“我现在能拆开吗。”
“当然可以。”蒋新盛点头，蒋栀子也凑到妈妈面前好奇这条独一无二的项链长什么样。
袁梓梅小心翼翼没撕坏包装纸将其拆开后放到桌上，又打开那个四四方方的丝绒盒子，一条看起来就很贵的项链呈现在眼前，袁梓梅看呆了眼，已经有心里准备的蒋栀子还是被这条项链惊到。
“嚯，爸……妈哎，叔你这……”
“我不能要。”袁梓梅眼中虽然不舍还是推到蒋新盛面前。
“只是看起来华贵，没多少钱，才几百块。”蒋新盛面不改色，睁着眼说瞎话。
“几百块还不贵?”袁梓梅虽然还是惊讶，但比起刚才心里不安的情绪少很多。
“我不能白要你的。”她还是摇头拒绝。
“怎么是白要，你这一桌菜拿去外面卖怎么也得一千块，我这送你几百块的项链，还占便宜了呢。”蒋新盛推回去。
“妈，你就拿着吧，你觉得过意不去，叔叔还觉得在咱家蹭饭过意不去呢。”蒋栀子劝道。
袁梓梅没吭声，看着那条项链心里纠结万分，蒋新盛见她犹豫，趁势拿起项链，“栀子说得多好，你快戴上试试。”
他说完站起来走到袁梓梅身后给她戴上，许夏去拿镜子站在她面前举着让她端详，袁梓梅对着镜子摸了摸项链，又看看身上的衣服，眼中露出几分怯意：“项链很漂亮，可戴在我身上，真的很不相配。”
“胡说。”蒋新盛一脸严肃地看她，“你要是不配，那全世界都不配戴上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