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有求必应屋的门前,就像十六岁一整年时做的那样,门开了,很简单——不是吗?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想把韦斯莱甩掉,好像他的所作所为、心理活动在她面前一览无余,这让他觉得羞耻而别扭。
“听着,韦斯莱。”他仰着头说,“我是去救人,这是私事,不要跟着我。”但他想起来就在金妮弄坏时间转换器之前——也许是之后,总之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有一会了,但是她似乎没有把魔杖还给他的意思,她是不觉得他需要在战争里自保吗?
“救谁?”金妮狐疑地看着他,“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打算破坏眼下的这一切。”她清楚地记得罗恩回忆他们在有求必应屋销毁皇冠的场景——马尔福就在现场,他失败了,失败地很狼狈,她不确定他是否想要改变失败的历史——这合情合理。
当然是克拉布,德拉科想,但是我知道没有一个格兰芬多会赞成去救一个斯莱特林的、卡罗兄妹的得意门生——动动脑子就知道她会阻止他,他不打算说实话。“谁知道呢?或许是你亲爱的波特。”他恶毒地说,挑衅一样去看金妮,如果这就能让她拿出魔杖——把他的魔杖还给他,进行一场决斗也能解决问题,但显然这样的话语激不起金妮的情绪,这让他有些恼火,继而诞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
“当然,你可以跟着我,看我处理这些私事——前提是,你死在这里也不是我的责任。”如果说,从霍格沃茨毕业,在职场中厮混的这些年,他学会了什么,首当其中的就是似是而非的诓骗,这让他过得更好。
显然,金妮并没有察觉他的陷阱,她很爽快地说:“当然,你低估我对死亡的觉悟了。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克服的恐惧,现在当然也一样。”我得盯着他,不让他做任何小动作,金妮这么想,跟进了有求必应屋。
【他们刚跨过门槛,把门关上,战斗的喧闹声就听不见了,四下里一片寂寞。这地方有教堂那么大,周围的景物看着像一座城市,那些林立的高墙,是由成千上万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学生所藏的东西组成的。】
接着金妮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从来不知道别人也能进来?”罗恩说,声音在寂静中回响。
“他以为只有他能进来,”哈利说,“也该他倒霉,我那时碰巧要藏东西……这边走,”他又说,“我想就在这里……”】这是哈利的声音。
金妮四处张望,想找到他们的身影,但是有求必应屋里的东西堆地太高太满了,她根本看不见他们,回声很多,她辨别不清他们的方位。“罗恩!哈利!”她大声喊着,但四周似乎被施了消音咒,她这边的声音并不能让他们听见。
“该死!”她骂骂咧咧地一句,不得不向德拉科讨教:“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对吧?我想你会愿意带我过去的。”
“那确实也是我的目的地。”德拉科带着点得意说,“但希望你不要心急,韦斯莱。我可在这里布下了不少陷阱,如果你不想枉死的话——最好跟紧我。”
【哈利一行人经过巨怪标本,又经过消失柜,然后他迟疑了,打量着垃圾堆之间的通道,不记得接下来该往哪儿走……
“冠冕飞来。”赫敏焦急地大喊一声,可是并没有东西朝他们飞来。这房间似乎也像古灵阁的地下金库一样,不肯轻易把它收藏的东西交出来。
“我们分头寻找吧,”哈利对两个同伴说,“找到一个戴发套和头冠的老头儿的半身石像!它放在一个大柜子上,肯定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
他们顺着邻近的几条通道迅速跑开。哈利听见两个同伴的脚步声在高高耸立的垃圾堆间回响,瓶子、帽子、箱子、椅子、书本、武器、扫帚、球……
“就在这附近的什么地方,”哈利喃喃自语,“就在……就……”
他在迷宫里越走越深,寻找着上次进这个房间看见过的东西,耳边响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突然,他的灵魂似乎颤抖起来:有了,就在前面。那个表面起泡的旧柜子,他曾把那本旧魔药课本藏在了里面,而在柜子的项上,正是那个布满麻点的男巫半身像,头上戴着灰扑扑的旧发套,还有一个古旧褪色的王冠一样的东西。
虽然还差十来步,哈利已把手伸了出去,可是突然他身后有个声音说道:“站住,波特。”
哈利脚下打着滑停了下来,转身一看,克拉布和高尔并肩站在他身后,都用魔杖指着他。在两张讥讽的面孔之间狭小的空当里,他看见了德拉科·马尔福。
“你拿的是我的魔杖,波特。”马尔福说,他自己手里的魔杖从克拉布和高尔之间的空隙里指着哈利。
“已经不是了,”哈利喘着气说,一边攥紧手里的山楂木魔杖,“谁赢的归谁,马尔福。谁把自己的魔杖借给了你?”
“我母亲。”德拉科说。
哈利笑了起来,其实这情形并没有什么可笑的。他已经听不见罗恩和赫敏的声音,他们大概跑到远处去寻找冠冕了。
“你们三个怎么没跟伏地魔在一起?”哈利问。
“我们想得到奖赏。”克拉布说,对于这么一个大块头来说,他的声音低得令人吃惊。哈利以前几乎没有听他说过话。克拉布像个将要得到一大袋糖果的小孩一样天真地笑着。“我们留下来了,波特。我们决定不走了,决定把你带去见他。”
“想得真妙。”哈利假装夸奖他。他简直不敢相信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将要使他功亏一篑。他开始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后挪动,魂器就在那里,歪戴在半身像的脑袋上。只要开战前他能用手把它抓住……】
铁三角的声音越发渺远了,金妮竖起耳朵都完全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也许马尔福在骗她,她想,但她更担心——罗恩说过他们在有求必应屋有过一场惨烈的对决,虽然他没有提过具体是什么样的对决,但是能让亲生经历过霍格沃茨之战都能评价它“十分惨烈”,说明这场斗争实在是不容小觑,她有些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会让哈利失误——或者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我建议你走快点。”金妮威胁道,她把魔杖抵到了德拉科的后脑勺,“我说到做到。”
【此刻的哈利还在和他们周旋:“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去年一年我几乎都住在藏宝屋里,”年轻的马尔福用尖利的声音说,“我知道怎么进来。”
“我们刚才就躲在外面的走廊里,”高尔嘟嘟囔囔地说,“我们现在会施幻身咒啦!结果,”他绽开一个傻乎乎的笑容,“你突然在我们面前冒了出来,说要找一个冠帽!什么是冠帽?”
“哈利?”罗恩的声音突然从哈利右侧墙的另一边传来,“你在跟人说话吗?”
说时迟那时快,克拉布突然用魔杖一指那堆五十英尺高的垃圾堆——都是破旧的家具、箱子、课本、校袍,以及无法辨认的其他杂物,大喊一声: “应声落地!”
垃圾墙开始摇晃,然后倒塌在罗恩所在的隔壁通道里。
“罗恩!”哈利喊道,赫敏在看不见的地方发出尖叫,摇摆不定的垃圾墙的另一边有数不清的东西稀里哗啦落到地上。哈利用魔杖指着墙大叫:“咒立停!”垃圾墙不再摇晃了。
“别!”克拉布还想再念一遍那个咒语,马尔福大喊一声拽住他的胳膊,“如果你把这屋子毁了,那个什么冠冕就会被埋掉!”
“那有什么关系?”克拉布说着,使劲挣脱了马尔福,“黑魔王要的是波特,谁在乎一个破帽子?”
“波特到这儿来是为了找它,”马尔福勉强掩饰着对头脑迟钝的同伙的不耐烦,说道,“那肯定意味着——”
“肯定意味着?”克拉布带着不加掩饰的凶狠转向马尔福,“谁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再也不听你发号施令了,德拉科,你和你爹都完蛋了。”
“哈利?”罗恩又在垃圾墙的另一边喊道,“怎么回事?”
“哈利?”克拉布学着他的腔调说,“怎么回事——不,波特!钻心剜骨!”
哈利已经冲过去拿那头冠,克拉布的咒语没有击中他,却击中了石像。石像立刻飞到空中,冠冕被抛了起来,然后随着石像落在一大堆杂物里,看不见了。
“住手!”马尔福冲克拉布大喊,声音在巨大的房间里回响,“黑魔王想要抓活的——”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要他的命!”克拉布嚷道,使劲挣脱马尔福拉着他的胳膊,“要是能把他干掉也好,反正黑魔王是要他死,有什么两样——?”】
“我听见你的声音了,”金妮很快地说,“你说‘住手’?”她眯着眼睛竖起耳朵,“还有一个声音说的是‘我又没有要他的命’?那是谁?克拉布?还是高尔?”
德拉科没有反应,金妮知道他们已经离的很近了,但他的步伐并没有加快,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契机,金妮觉得心脏在砰砰直跳,她有种不详的预感,于是捏紧了魔杖。
【一道耀眼的红光从哈利身旁几寸的地方射过:是赫敏在他身后的拐弯处跑来,冲着克拉布的脑袋发了个昏迷咒。马尔福赶紧把克拉布拉到一边,咒语没有击中。
“是那个泥巴种!阿瓦达索命!”】
“他施了索命咒,”金妮甩开马尔福,收起了魔杖,“我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了,我会加入战斗。”
但就在她收起魔杖的一分钟之内,马尔福就不见了身影,金妮觉得心脏跳地更快了,“德拉科?”她有点试探有点害怕地顺着光往外走,她看到现在的德拉科俯身在一堆破烂的家具和箱子面前摸索着什么。
第9章 是非不可轻易定夺
【另一边的哈利看见赫敏倒地躲闪。克拉布竟然起了杀心,哈利的怒火腾地冒起来,脑子里忘记了一切。他朝克拉布发了个昏迷咒,克拉布赶紧闪身躲避,把马尔福手里的魔杖撞掉了。魔杖滚到堆积如山的旧家具和破箱子下面不见了。】
“除你武器!”他抽到了过去的自己的魔杖,很快又缴了金妮的械,他阴险地笑着说,“我对这里可熟得很,韦斯莱。”
金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中计了,她现在两手空空,不仅帮不了哈利,还成为了马尔福的人质。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后悔——她所有战斗的依仗都是魔杖,还有转机吗?
她停住了脚步,她试着翻到了身上马尔福的魔杖,施了一个无声的昏迷咒,但是魔杖并不听话,杖尖只出现了一道暗淡的红光,打在一边的箱子上,该死!金妮沮丧地想,她不清楚马尔福的魔杖用了什么杖芯,用了什么材质,需要什么样的情绪更适合施行咒语,她对他一无所知。
“你不了解它,韦斯莱。”但德拉科依然戒备地看着她,“所以,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打算再威胁我了。”
【那边刚刚丢失了魔杖的马尔福朝同时瞄准哈利的克拉布和高尔嚷道,“别杀死他!别杀死他!”他俩略一迟疑,这对哈利来说已经够了。
“除你武器!”
高尔的魔杖从手里飞了出去,消失在他身旁的杂物堆里,高尔傻乎乎地原地跳了跳,想把魔杖抢回来。马尔福蹿起来躲过赫敏的第二个昏迷咒,罗恩突然出现在通道尽头,对准克拉布发了个全身束缚咒,但偏了一点没有击中。
克拉布迅速转身,又叫了一声:“阿瓦达索命!”罗恩纵身一跳,躲过了那道绿光。赫敏冲上前,边跑边用昏迷咒击中了高尔,没有魔杖的马尔福缩在一个三条腿的大衣柜后面。
“它就在这里!”哈利指着旧头冠落入的那堆垃圾对赫敏喊道,“把它找出来,我去帮罗恩。”】
德拉科看上去很慌,这让金妮觉得莫名其妙——他明明已经获得了绝对优势——对吧?他手里拿着两根魔杖。过去的他的,和现在的她的。
他没有再施缴械咒,他和金妮保持着一些距离,做了很多让她觉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困惑的小动作——他看上去像是在安抚她?防止她突然跳起来把他杀了?凤凰社和邓布利多军的宗旨都是反抗黑魔法,当然也包括了索命咒,他知道这些,对吧?
“除你武器!”金妮再次尝试了这个咒语,但是马尔福的运动轨迹超出了她的预料,他躲到了杂物堆的下面,他的无声咒卷走了过去的克拉布的魔杖。
“波特!”那个满脸肥肉的克拉布几乎是怒吼了一声,他大概是认为哈利同时抢走了高尔和他的魔杖。
“干得漂亮,罗恩。”她听见哈利在另一边的杂物上高兴地大叫,她的心脏再次跳了起来,离她很近了,她就知道!她不打算理会马尔福,她要先去帮他,“哈……”
疯狂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火舌在瞬间吞噬了她眼前的两张木质椅子,灼热的气流一下子扑到她脸上,金妮只感觉眼睛一阵剧痛,酸涩的感觉涌上鼻腔,句子被迫中断,她开始一个劲地咳嗽,她赶紧往后退,但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似乎有人拉住了她。
【“哈利!”赫敏大叫一声。
哈利身后突然传来滚动、奔涌的声音,刹那间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转身看见罗恩顺着通道没命地奔了过来。熊熊的烈焰追着他们,吞噬着垃圾墙的边缘,火舌所到之处都变成了灰烬。
“清水如泉!”哈利大叫,但是杖尖喷出的水柱立刻在空气中蒸发了。
“快跑!”
马尔福抓住被击昏的高尔,拖着他一起逃去,他们拐了个弯,火立刻追了上来,就好像这些火焰是有生命有感觉的,决意要把他们烧死。这时候,火焰开始变形,变成一大群由火组成的野兽:火蛇、客迈拉和火龙,它们腾起来,落下去,又腾起来,多少个世纪积累的破烂垃圾被抛在空中,掉进它们长着獠牙的嘴里,落在它们长着利爪的脚上,最后被地狱般的烈火吞没了。
马尔福、克拉布和高尔不见了,哈利、罗恩和赫敏突然停下脚步:那些火兽所他们围在中间,越逼越近,爪子、触角和尾巴在啪啪甩动,热浪像墙壁一样围住他们。】
金妮跟着抓住她手的人没命地跑了好一阵,此时此刻她只能选择信任这个人,等到剧烈的浓烟已经远离了他们几英尺,她的眼睛才开始渐渐看得清东西,她看到马尔福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烟灰,整齐的头发此时此刻像个被驻扎了鸪雀的窝。
“发生了什么?”金妮一边喘气一边说。
“我不知道,”德拉科惊魂未定地说,“我明明已经抢走了克拉布的魔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该死,我就不该旷那么多阿米库斯的课——我只以为他是腹中空空的草包,”他扭头看向金妮,“厉火的释放会有滞后性吗?”
“……我们俩究竟谁是斯莱特林?”金妮无可奈何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好好完成厉火释放的练习作业?”她想起那天刚上完课她就直奔邓布利多军驻扎的有求必应屋,这份不可能完成的作业让她彻底放弃了蛰伏在课堂上的想法。
“算了,反正木已成舟,”德拉科咬咬牙,用略带期冀的眼神望着她,“那你至少知道如何熄灭吧?”
“你不知道?”金妮惊讶地说,“谁放的火当然他……”金妮停住了,她很快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克拉布和高尔不知道如何熄灭厉火?”
她扫了一眼德拉科手里的三根魔杖,是她的、过去的他的,和克拉布的。“也对,就算他们知道,现在也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