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洗完了,张开手臂,魈把她抱出来,裹成一只小粽子。
她重回他的怀抱,林深深呼吸过后,贴上他的胸口。魈忽然说:“你不喜欢,我便不再那样。”
比起压抑业障的痛苦,戒掉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轻松至极,但魈有时会想,与其忍受这样的急躁感,还不如将他放在业障的深渊中,那反倒更简单了。
林深说:“没有不喜欢。”
那她为什么会流泪。魈轻吻她的眼角,林深嘟囔:“你很厉害,是我不行。”
他终于明白她口中的厉害指的是哪方面。
魈也说不好,他并没有可对照的,以前兵荒马乱的时间,能诞生一对爱侣都是夜叉中难得的喜事,他从未参与,也不喜欢与女□□好。
他不善饮酒,往日的婚娶也是一切从简,挂上红灯笼就算结束。如果他们殒命,浮舍会将他们的尸身葬在一处,听说如若这般,来世还会再度相逢。
来世...虚无缥缈。
魈困守此地,不知何日才能与他们重逢,而他的尸身,也再无人能收殓。
他忽然搂紧了林深,她无辜地看向他,嘴里还在咀嚼他的发丝,魈不由得舒缓眉眼。
她大概会记得他。作为长生的存在,如果林深没有离开这片大陆,那她就可以托付。
魈很少抚摸她,经常用脸贴近她的发和脖颈,然后轻轻磨蹭,林深吃痒,中断他的亲昵,魈乖乖停下,她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他的手心带着花香,魈收紧手臂,他握住她的肩,低头吻她。
林深喜欢事后的温存,她赞赏地看向他,然后请求,“不要突然离开我。”
魈的来去不需要和任何人讲,因为他并不会走远。
而林深的“不要离开”的范围,就是她的身边。魈抵着她的额头,心里记下了她的各种喜好,林深闹不明白他在想什么,想要晃晃他,这才察觉他已经入睡。
他浅浅的呼吸让林深也困倦起来。
依偎着他的感觉就像贴近毛茸茸的团雀,林深枕着他,睡得也很安稳。
有时林深也会想,究竟是她在帮助他,还是她受了他的恩惠。魈的业障让他无法接近人间,但林深在察觉自己能够帮他的时候,她获得了久违的满足感。
好似两只受伤的小兽互相舔舐伤口。
只属于她的温暖怀抱长久没有消散,她能察觉魈的苏醒,但他并没有离去,而是在注视着她。
林深想问他这样看着会不会无聊,但他已经活了这么久,怎么消磨时间不需要她来指手画脚。
清晨将至,林深揉揉睡眼,唇上发烫,他的呼吸扑过来,她放入口中,魈几乎把她亲昏过去。她迷糊地合上眼睛,魈轻拍她的肩,“卯时了。要一起吗?”
“一起做什么..”
当然是日巡。
她不让他离开,那他只能带着她去巡逻。
林深困得挂在他身上,他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还要拿武器,派蒙醒过来看到林深像个麻袋一样趴在他肩头,感慨:“魈也很不容易啊...”
等林深终于清醒一点,在他身后打着哈欠,往魔物的营地裹丢着风眼,挂上火后,魈一枪就把他们都抹除了。
林深一直看他的背影,随后他站在山顶听风,林深向前两步,他的后背贴上了她的体温。
她埋在他的背上抱怨:“我好饿!”
派蒙抱着鸡腿点头:“派蒙也没有吃早餐!”
“你不是正在吃吗?只有我没有吃早餐...”
和派蒙小学鸡斗嘴,也要搂着他的腰进行。
吵吵闹闹的,魈并不讨厌。
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林深睁开眼睛,她人已经到了望舒客栈。
“要吃什么?”
林深要了一碗牛肉板面,魈不喜辛辣,也不怎么吃面,就坐在栏杆处,静静看着她。
林深把牛肉塞进派蒙嘴里,又看向魈,“魈不吃吗?”
他摇头,林深钻进壶里,拿了两枚裹了椰蓉的冰皮月饼,魈端着碟子,她又塞给他一双筷子,魈没办法,尝了一个。
甜糯可口。
他慢慢咀嚼,里面的冰豆沙在嘴里融化,很好吃。
他食量小,两个月饼已经足够,林深胃口大开,吃了一碗面和一个烧饼,也是因为魈大清早就带她出去闯荡,她这才多吃了些。
期间魈离开过一次,与她讲了。
他把她说过的话都放在心上,事事遵循,等他回来,手上还多了一朵沾了晨露的琉璃百合。
林深接过,魈的浪漫也太过纯粹,让她忍不住笑起来。
他每天都会给她带花,黄色的小野花,或者清心,或者琉璃百合。璃月能看到的花样都被他采了一遍,然后收入林深的背包中。林深没舍得用他的花,每株都放在一个直筒的玻璃瓶里,然后密封保存。
结晶确实凶险,魈亲眼见过,自然不会贸然前进,这两天林深跟着他斩妖除魔,还顺路补充了物资,就当休整了。
一日过去,林深坐在绝云间的山岩上看日落,魈坐在她身旁的矮树上,将金色的晶蝶放在她面前,她喜欢拾这些,包括那些丘丘人的面具,他也会多加留意,为她收集。
晶蝶在她身边飞舞,它逃不出魈的青色牢笼,林深感激地看向他。
他最近闲下来会读书,林深没想到他也看书,现在他又掏出来,林深好奇地凑过去,被他遮住眼睛。
她手脚并用地爬到树枝上,窝在他怀里,想要看他究竟在读什么,但是他都会用手挡住她的视线。
林深放弃挣扎,问他:“你这书哪来的?”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摞,“我跟你换。”
魈轻咳,“留云。”
又是留云。林深皱眉,“她怎么读书,她不是仙鹤吗?”
用嘴翻书,那画面未免太有喜感。
林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魈却道:“仙家术法。她并非一直是那样。”
林深还不知道留云化作人形是何种模样,思绪飘远,也就不在意魈看的是什么了。
“留云借风真君现在在洞府吗?”
魈诚实点头,林深从他怀里跳出来,拍拍衣摆,“你在这里等我,正巧有事与她说。”魈顿时握住她的手腕。
林深看他的神色,安慰:“知道啦,不问你借了什么书。小气鬼。”
她在留云门前的茶几坐了一会儿,甘雨和申鹤也在,申鹤之前并未下过山,这算初见,甘雨互相介绍一番,林深就问:“真君忙吗?”
“应当正闲。”甘雨道,“我进去请她。”
林深道谢,和申鹤相顾无言。
她拿出清心放在嘴中咀嚼,可能是一天的修行结束,闲着无聊,林深见她的清心品相一般,就掏出两块清心做成的糕点,本来是想留给魈的,但看申鹤这样有些可怜,就先给她了。
申鹤警惕地看向她。
“我和甘雨是好朋友,我不是坏人。”
这样解释了一番,她才将糕点放在口中。
留云出来看到这场景,问道:“申鹤,你吃的是什么?”
差点没把她噎到。
“我做的糕点。”林深知道留云也是懂吃的行家,掏出自己的得意之作--兔兔奶冻,一人一仙一半仙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留云尝过,面色大好,林深趁热打铁,问她能不能帮自己做一个东西。
“何物?”
“神之心。”
此言一出,三位又神情一紧。
林深道:“仿制一枚雷神的神之心,不知真君有没有兴趣。”
留云喜爱发明造物,又喜欢美食,这样有挑战性的活动,林深觉得还是有被答应下来的可能性的。
“何用?”
林深犹豫着要不要说。
申鹤皱眉,觉得自己并不该继续听下去,和留云请辞。
林深看向甘雨,轻声道:“愚人众正在收集神之心,我也要去稻妻寻找雷神,此物当做障眼法。”
“所以,是戏弄愚人众之物。”留云沉吟半晌,“确实有趣。”
不过,哪怕是追随帝君多年,留云也没有见过神之心的样子。林深也明白,她掏出图纸,细节完备,就差留云巧夺天工的手艺。
“真君如果愿意帮我,我就将这奶冻的配方告诉真君。”
那可是她精心调出来的食用凝胶,哪怕是留云也不可能有这种现代化的手艺吧。
留云张开翅膀,没说答不答应,将图纸和配方都卷走了,甘雨歉疚道:“师父她随性而为,向来如此。”
林深没有在意,她揽着甘雨的肩膀,凑在她耳边问:“降魔大圣是不是来过?”
“他方才来过,与师父讲了两句话便离开了。”
“他有没有拿走什么?”
甘雨迷茫地摇摇头。
林深叹气,放开她,与她告别。甘雨目送林深离开,困惑地托腮,“旅行者又是怎么知道降魔大圣的行踪呢...”
第52章 望舒客栈(9)
林深还是好奇魈在做什么,晚上回去吃完饭,他并没有掏出书来看,林深累得不想和他出去,魈便一个人到孤云阁转了一圈,清理些苏醒的遗迹守卫。
他这几日并未察觉到业障的疼痛,哪怕离开林深两个时辰也是如此。
魈偶尔会想起她说的消除业障的天方夜谭,如果不对他施以惩戒,那他不过是擅长杀戮的机械,魈时不时也会回顾他的一生,他战斗的意义。
为了帝君的契约和璃月的百姓,又是否是他逃避责难的方式。
包括与她在一起。
他回来时总会用风吹散自身的杀气,她睡在望舒客栈顶楼的一件客房,平日不曾开放,老板将这里收拾好供她休憩,魈察觉也有照料他的成分在。
林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所以睡得也早,没时间胡思乱想,就连结晶对她的影响也不再如此深刻,这让她很轻松地入睡了。
魈坐在她身边,解开手腕上的护甲,用手轻抚她的发。
他最近学了些东西,靠留云的话本,里面是些风月的戏文,魈从前见人唱过,同行的夜叉有爱好听戏的,就连帝君也是如此,所以他听过几场,断断续续,题材丰富,有婚姻家庭的,亦有战斗谋略的。
人类确实很有巧思,弥怒曾说他用枪的样子好似傩舞,在还未成型的璃月港的月光下,魈也曾经舞过枪。
如今人类早就在璃月安定下来,而他也很久没有在除战斗以外的情景下舞枪。何况,早就没人观赏。
魈近来总想到从前,同伴、魔神战争、五百年前,他的记性不同与帝君,魈迫使自己遗忘,铭记是天理的惩罚。他是不是也要走到终点了?不然怎么会经常回忆以前的事?
本来早就接受迟早到来的事实,魈却意外不舍起来。
他躺在她的身侧,林深很快便团在他怀里,魈轻轻问:“醒了?”
她点头,“睡了好久,今天睡得早,明天四点就该醒了,还不如现在醒过来,明早能多睡会儿。”
魈行事迅疾,但林深不同于他,她甚至有些拖沓,总是挂在他身上,挂不住他,她还会去拽着派蒙。
他本不喜这种懒惰,但看着她,却意外有种疼爱的情感。
“不同行?”
“不要。”
他五点就出发了,天还没亮!
林深嘟囔:“你回来我正好醒。我们也算配合完美。”
到时候她别哼哼地找他就好。
魈轻吻她的额头,林深拉开他的上衣,魈顿住动作,她的手有些凉,好奇地探究他的身体,魈出手阻止,她变本加厉。
“魈...”她仰头和他商量,“你不要动。”
他不要动?那谁来动?
魈被她按着平躺在床上,她学他捂住他那双金色的眼睛,又将他的手按在床头,顺路绑上了。
魈并不喜欢束缚,她绑得很松,他稍微动作就能挣脱,但他因为窘迫,迟迟无法动弹。
林深的发铺在身上,很痒。她忙了半晌,魈犹豫地伸手,想要挣开她的困锁,林深严重抗议,魈只好保持这种动作。
她终于挪了上来,魈的皮肤有异样的红色,青纹也隐约发亮,整个场景妖冶又玄妙,林深把他看了一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随后便用膝盖抵着被褥,了结她挑起来的事。
魈有几次都想挣脱,但林深握住他的手腕,他并非挣脱不开,只是她似乎又在流泪,魈缓缓问:“怎么了?”
林深听到他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声线,喉咙灼烧,他不再讲话,屋内只有吱呀的木材声,掺杂着别的杂音,林深腹诽掌柜抠门不愿意换一张好床,但她也没神气多久,就脱力了。
金鹏可不是那么好骑的。
林深累得窝回他的怀抱,不动了。
空气凝滞半晌,林深感觉到他解开了捆绑,随后天旋地转,他拉开眼睛上的布料,林深对上他神色复杂的金瞳,两手放在胸前,略带无辜地吸吸鼻子。
魈接了下半场。
林深明显感觉他和之前两次并不一样,尤其是一些安抚的行为,她抱着他的脖子,很感激金鹏大将大人不计小人过,并没有给她惩罚,而是比往常更温柔。
他问她:“为什么哭?”
魈总是介意有没有伤到她,导致战线被无限拉长。她并不是在哭,她在他耳边说:“因为你很厉害。”
魈不明所以,耳垂滚烫。
她会叫他上仙,魈不明白为什么被她这样称呼会有愉悦感,林深装出崇拜的假象,满足了他从未有过的虚荣心。
林深搂紧他,等他落在她怀里,她又不让他离开,魈用手撑着床面,垂头看着她,林深讨吻,魈低头吻着她,听到她的低喃:“魈..”
他亲亲她的侧脸,林深不想动,直接用水球把两个人裹起来,随后微风浮动,她的风元素像青色的烟火,魈的发丝漂浮,林深握在手上,又放在唇边轻轻咀嚼。
一些奇怪的癖好。
“魈的业障还会发作吗?”
他摇头。
看来这种行为比亲吻更有效。
那她走了之后,魈怎么办呢?压制业障的方式,林深只能想到是他纳入了她的体|液。如果她的猜测没错,血应该也有用,甚至要比这些更有效。
林深只需要给他留下她回来之前的份量,那他就不会再受到业障的影响了。
只是,该让他如何接受呢?
林深是个玩家,她有些无限的生命,所以让她出点血没有什么可惜的,但魈大概不能接受她用伤害身体的方式治疗他的行为吧。
瞒着他,更不是好方法。
清洁完毕,魈单手搂住她的肩膀,她窝在他胸口,嘴里含着他的手指,魈偶尔会拨弄她的舌,林深喜欢他开窍一样的转变,吃着吃着,就想起他常看的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