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被天道欺负哭——岁暮星回【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23:10:39

  “谢浔白,我们以后要像天道和白泽一样相处吗?”昭昭有些怅然。
  “天道和白泽,该怎么相处?”
  “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谈正事,不谈其他。”
  谢浔白笑了笑:“你想把我当成什么?是天道,还是朋友?”
  抑或是……
  他没有再说,小白泽的脸纠结成包子,看起来难过极了。
  她的低落似乎早有预兆。
  原以为她知道他是天道后,会远远地躲开去,不想却越发亲近他。
  她怕他会离开她,成为那轮悬挂在九天之上的冰冷轮|盘吗?
  谢浔白轻声道:“你想如何,便如何。天道与白泽,从来不是君臣的关系。”
  “可你是天道啊。”昭昭垂下脑袋,慢慢红了眼圈,“你会回到天上去的,兴许还会为了维持秩序,而抹去身为谢浔白的一切,以后我满怀期待地去天极道见你,你却只把我当成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
  “谢浔白,我不想这样。”
  压抑多时的情绪爆发开来,昭昭哭得肩膀一耸一耸,却不再像往日那般拿他的衣袖擦眼泪。
  谢浔白皱了皱眉,无法驳斥她的猜想。
  照理来说,解决了宋涛恩惹出来的祸端,“谢浔白”这个身份就会被彻底抹杀,关于昭昭的一切,在他回到九天之后,就会归于空白。
  昭昭所言不假,但并非全然如此。他既是天道,能维持天地间的法则,也可以创造规则。
  宣州城外,他枯坐了一夜,早已想好了未来的铺陈。
  如果她希望的话,他会留下来。
  但他很贪心,而显然,这只过分懵懂的小白泽还没有想好他们的将来,她还把他当成不可失去的朋友。
  ――小孩子才交朋友。
  谢浔白扯了扯唇角,目光落在远处的群山,平静道:“昭昭,想知道宋涛恩为什么可以攫取他人的天命吗?”
  小姑娘抬起红彤彤的眼睛。
  “他偷了我的一缕神光。”谢浔白扯开衣领,“而后将他的力量灌注到轮|盘的空缺处,作为遮掩。”
  昭昭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第一层青色法衣松开了,再然后是雪白的中衣,谢浔白左半侧的胸膛上,盘亘着黑色的灵纹,就像贪婪的水蛭,攀附他的灵脉而生,永不满足地吸食着他的修为。
  苍白的肌肤上,灵纹的存在刺得人眼睛疼。谢浔白极为克制得只显露出很小的一片胸膛,昭昭下意识便想伸手将他的衣襟扯得更开些,谢浔白却轻笑了一声,重新拉好衣袍。
  昭昭的手在半空顿住,她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衣襟再一次扯开。
  谢浔白扬了扬眉,将可以动弹的手撑在石头上,以免被激动的昭昭推进水里。
  这一回昭昭终于看清了,在靠近谢浔白心脏的地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玄黑晶块,灵纹正是出自于它。
  “这就是宋涛恩的力量?”昭昭不敢轻易触碰,她昂起脸看谢浔白,“他到底是谁?”
  天道轮|盘神圣不可侵犯,宋涛恩是怎么让他的力量渗透给谢浔白的?
  谢浔白弯唇:“昭昭,我有点冷。”
  昭昭一愣,垂眸看了看自己的爪子,尴尬地沉默片刻,把手背到身后。
  “你应该听说过他,”谢浔白掩好衣襟,见昭昭垂着脑袋,耳朵尖通红,眼底不由泛起笑,“那位让玄武落入无涯海的南灼上仙。”
  白泽的脑袋又扬了起来。
  眼睛是红的,脸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
  好可爱。
  谢浔白蜷起手指,胸口处传来一阵蚀骨的痛意,灵纹又开始因为他妄动的心念游动了。他眼底笑意不变,抬手揉了揉昭昭的脑袋:“邪神而已,不要怕。”
  【作者有话说】
  谢浔白的三十六层套路之“伤口疼,要老婆呼呼”和“讲个恐怖故事,然后哄老婆”
  明天中午见~
第61章 传承
  ◎柔弱不能自保◎
  日头落了下去, 主峰大殿的烛火亮了一夜,昭昭和谢浔白在小院中用完早膳,才等到揉着肩回来的段玉螺。
  “他都招认了, ”段玉螺说,“本来掌门不信, 宋涛恩也缄默不言, 但扶桑树的影玉一出,他就什么都认了。”
  昭昭支着脑袋点了点头,宋涛恩真身是数千年前堕天的邪神南灼上仙,他都敢撺掇朱雀火烧三重天, 祸乱修仙界这种”小事“,他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师尊打算如何处置他?”
  段玉螺摇头:“不知道。”
  “掌门看起来很伤心,宋涛恩供认不韪后他便离开了, 最后是两位执法长老一起商定将他关押在后山曳云窟中,等各仙门的话事人到了,再一起商议如何处置他。”
  昭昭和谢浔白对视了一眼,咕哝道:“就怕夜长梦多。”
  段玉螺听不真切:“什么?”
  昭昭摇了摇头。
  但愿那条神息所化的缚仙索能将宋涛恩困久一些。
  “对了, ”段玉螺说起另一桩事,“唐师姐好像已经确定杀害掌教的凶手了。”
  昭昭迟疑道:“是……魔道?”
  “你怎么知道?”段玉螺讶异, 但很快明悟, 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懊恼道, “也是, 藏青山那位少主来得蹊跷, 一现身便直奔妖皇骨血, 其中没有他的手笔, 实在说不过去。”
  说罢, 她又奇道:“你怎么不怀疑是宋涛恩做下的?”
  “我随便猜的。”昭昭有些心虚。
  追查宋涛恩这么多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宋涛恩从未催化过任何一个秘境的诞生,他只会浑水摸鱼。他应当是知晓妖皇秘境会出现后,才决定对妖皇骨血下手,以弥补他在青州得不到小凤凰的损失。
  但宋涛恩是怎么知道封妖镜会落到宣州,掌教那本该还有六十年的寿命……
  茶碗盖在指下转了个圈,昭昭“嘶”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看向谢浔白。
  少年医修不动如山,看着她微笑道:“心里有了决断的话,不妨去看看?”
  昭昭站起身,还没等她唤出流云,便蹙着眉不动了。
  谢浔白抬眼看向天际,轻轻叹了口气。
  段玉螺不明所以:“怎么了?”
  然而留给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小院。
  *
  曳云窟中,寒气缭绕,宋涛恩头上的伤被潦草地收拾过,看起来比来时好上许多,但入骨的冷冽寒气在他身上留下薄冰,他的面色白得像鬼。
  他面前,身穿异族服饰的少年还是赤着脚,他皱眉看了看白茫茫的石窟,颇为嫌弃地“啧”了一声:“天衍仙门的山门不好进,后山的石窟也把守得铁桶一般,不愧是南灼上仙,下凡历个劫,也能扰得这群脑子不好使的剑修鸡犬不宁。”
  宋涛恩掀起眼帘,他的睫羽凝冰,分明冷到骨头缝中,他的语调却没有丝毫颤抖。他说:“你还有半刻钟,过了时辰,护山剑阵变动,你我插翅难飞。”
  天衍仙门的护山剑阵右不同剑法组成,半个时辰一变,宋涛恩做首徒多年,也仅仅只猜出剑阵一小部分的变化规律。
  钟辞嗤笑:“杀出去就好了,区区一个天衍仙门,应当不会耗费南灼上仙多少力气的罢?而况,总归要与他们为敌,偷偷摸摸,可不是上仙所为。”
  “你太自大了。”宋涛恩垂眸看着缚仙索,冷淡道,“修仙界藏龙卧虎,除我以外,还有高人。”
  钟辞神色一顿,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如何解开?”
  宋涛恩将缚仙索的解法告诉他,上古的法诀拗口难记,钟辞僵着脸色,一副“你在侮辱我” 的神情。
  宋涛恩平静地凝视着他:“与我为伍,往后的敌人都是这种程度的高手,你若做不到,大可离开。”
  钟辞“嗤”了一声:“我的确不想与一个贪得无厌又背信弃义的小人为伍,但你说可以救我的师尊,我便姑且信你。”
  他本就天赋卓绝,静思片刻便透彻了缚仙索的解法,待昭昭和谢浔白赶到曳云窟时,早已人去窟空。
  昭昭摸了摸守卫弟子的脖颈――尸体凉透了。
  她难过地闭了闭眼,将守卫弟子的眼睛阖上,捡起地上散落的缚仙索。
  谢浔白看着昭昭怀中那团已经失却神息的麻绳,哼笑了一声:“不愧是南灼,那样的境地,还不忘带走我的神息疗伤。”
  昭昭深吸了一口气,鼻腔涌入冰凉的气息,她摸了摸鼻子,瓮声瓮气道:“想过他会跑,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跑了,藏青山也真是奇怪,被他坑了一次,居然还尽心尽力地来救他。”
  昭昭疑惑地看向谢浔白:“那个魔道,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
  谢浔白神色一顿,慢慢道:“怪我,神息不够圆融,让他有了可趁之机。”
  他看起来懊丧极了。
  昭昭抿唇,踮起脚尖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关系,南灼上仙生性狡猾,即便缚仙索没有漏洞,他也会找到脱身的办法,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
  “嗯。”谢浔白勾了勾唇。
  昭昭收回手,抱着缚仙索往外走:“先把这件事告诉掌门师尊把。”
  才转出洞窟,便遇上匆匆赶来的虞念娇和祁越泽,昭昭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魔道杀了不少弟子,从护山剑阵的东南角逃了,”虞念娇紧张地打量了一圈昭昭,又看向她身后缓步而来的谢浔白,“掌门师尊带弟子去追,我想着魔道知悉护山剑阵的运转规律,定有内鬼照应,就过来看看。”
  昭昭叹了口气:“我们都来晚了,宋涛恩被魔道救走了。”
  “他做了万全的准备,掌门那边兴许不会有好结果。”谢浔白轻描淡写道,“该示警各仙门迎敌了。”
  祁越泽挑眉:“这么夸张?”
  虞念娇睨了他一眼:“谢道友说得在理,未雨绸缪总好过被打得措手不及,宋涛恩身份有异,而魔道在宣州妖祸中动作极大,很有几分卷土重来的意思。”
  虞念娇和祁越泽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昭昭和谢浔白并肩走在前往主峰的小道上,她愁云惨淡地叹了口气:“南灼上仙到底想做什么呢?他已经成仙了,还有什么不满意么?”
  数千年前,他堕仙挑起仙界战火,数万神兽死于其中,朱雀被斩,玄武坠入无涯海,仅此一役,仙界陷入至暗时刻,连带着修仙界也惨败了不少。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如此,也没有人知道他战败后去了哪里,仙界八位帝君各自遣人搜寻了数百年,都没有在三界中发现他的任何踪迹,人人只道他身死道消,却不想百年前他卷土重来。
  还……
  昭昭看向身侧的谢浔白。
  ――还在转世后重回九天诅咒天道,窃取神光入世为人。
  “仙界也不是人人清心寡欲,”谢浔白道,“南灼飞升那日便有不详之兆,八方帝君皆有忌讳,并不想留他。他做了三千年散仙,才终于在四重天谋得职位。但他过得并不好,锋芒太甚,而至于遭人忌惮,他升迁之日,一个贺喜的同僚也没有。”
  “但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上仙,仙界中凌驾在他之上的人海了去,”昭昭不解,“他是如何做到,堕仙以后,将仙界搅得鸡犬不宁?”
  谢浔白看向她,落下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若他得到魔神传承呢?”
  “什么?”昭昭惊呼。
  谢浔白看着她瞪圆的眼睛,无奈道:“我以为你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呢?”昭昭不开心地皱鼻子,“白泽的传承,断过代的呀。”
  她道:“就在南灼堕仙后,白泽先祖战死,他抹去了关于那一战的所有细节。”
  “但仔细想来,不无道理。若没有魔神之剑在手,仙界也不会元气大伤,至今都没有缓过来。”
  谢浔白轻声道:“魔神传承非比寻常,南灼是仙界的劫难,也是我的劫难,与白泽一脉无关,你若觉得勉强……”
  他话还没说完,昭昭便用力地摇头,瞪了他一眼,不满道:“才不是无关。不然数千年前,白泽为何战死?谢浔白,我不觉得勉强,南灼是天道的劫难,便也是我的劫难,白泽一族,生来便与天道同气连枝,我不能退,也不会退。”
  她仰起脸看谢浔白,伸手去勾他长袖下的手指:“谢浔白,你要相信白泽,我可以保护你的!”
  少女手掌温软,神色却倔强。谢浔白愣了愣,顺从地将手指放在她的掌心,一时有些欲言又止。
  他觉得,一定是昨日在瀑布下展露了胸口的伤,让这只笨蛋白泽生出他柔弱不能自保的错觉。
  可他不想解释。
  日头升起来了,掌门带着众弟子无功而返。死了不少弟子,天衍仙门上下凝聚着肃穆与哀伤。
  一具具尸体清点了出来,昭昭和谢浔白站在山岗上,她难得没有哭,有仙鹤扑棱棱地落到她身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谢浔白,我们去冥界吧。”昭昭如是说。
  “好。”
  他没有问昭昭原因,但昭昭想,谢浔白那么聪明,一定知道为什么。
  她抬起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怎么这么会撒娇?
  谢浔白无奈:“你是在怀疑南灼许诺了魔道什么,才能让钟辞那种多疑狠辣的人在被他背叛后,不得不回来救他。”
  “钟辞敬重奉元尊主,找寻妖皇骨血大抵也是为了他,南灼想与他达成合作,这是一个不错的筹码。”
  昭昭掰着手指头分析:“奉元尊主身死多年,要么元神已散,要么早已遁入轮回,但钟辞却笃定能复活他,实在古怪。所以,不妨去冥界查一查,或许运气好的话,还能逮到南灼。”
  “我说的对不对?”
  昭昭扯了扯谢浔白的袖子,弯起眼。
  【作者有话说】
  昭昭:我那柔弱不能自保的……天道老公!
第62章 惊吓
  ◎谢浔白这个大坏蛋◎
  在去冥界之前, 昭昭咬着笔头给虞念娇留书,纸团子揉了一个又一个,但一想到虞念娇火冒三丈的脸, 她又有些编不下去了。
  被师姐逮回来的话,会被打断腿的吧?
  ……要不, 就说和谢浔白去治病救人了?
  谢浔白叩门进来, 见状不由好笑。
  昭昭叼着笔杆子瞪他:“不许笑!”
  “好。”谢浔白肃了神色,在桌案旁坐下,目光落在歪歪扭扭的字迹上时,又忍不住抿唇, 眼底笑意星点。
  昭昭鼓起脸,神色不虞地盯着他。
  谢浔白失笑,接过她手中的狼毫, 重新铺纸研墨。
  昭昭慢慢把脸靠过去,趴在桌案上看他落笔行文。
  大抵是因为写惯了药方,即便走笔极力缓慢,谢浔白的字迹依旧透着一股简略的随意。待昭昭艰难地分辨完那几个简化的字, 谢浔白已经拂袖收笔,颇为贴心地照顾她拧过来的脑袋, 将纸页转到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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