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陆厌那身材、那样貌,确实优秀。但这不是他不还东西,还把我赶出去的理由!”
沈知月听出她语气里的委屈,笑着问了一句,“你跟他说什么了?”
夏怡认真地回想一下,然后学着自己当时那卑微如泥土的口吻,生动地说道:“陆总你好,我这次来呢就是为了拿回我朋友沈知月的嫁妆。”
尔后又学着陆厌的语气对答:“想要东西就得拿出态度,让她自己来求我。”
“慢走不送。”
沈知月愣住,嚼着的烤串怎么也咽不下去,她不再接茬,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两人边喝边谈心,话题聊着聊着又回到沈知月身上,夏怡问她和宋泊简现在是怎么情况,什么时候在一起。
她和宋泊简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很是亲密,夏怡以为他们是恋人未满,还暗地撮合他们好几次。
肯定是酒精的驱使,沈知月讲起她和宋泊简之间的前因后果,以及在这篇以青春为名的故事里占了大半篇幅的前男友——陆厌。
夏怡久久处于震惊中,直接站了起来,激动地问道:“你说,谁是你前男友?”
沈知月揉了揉被叫声充斥的耳朵,翻了翻啤酒箱。
没了,她还没喝够呢。
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就是刚刚你骂了半天那个。”
“陆……陆厌?”
“嗯”
“磐石新总裁,陆厌?”
“嗯”
话音一落,夏怡惊讶地张着嘴,那下巴都快要拖地了。缓了好久,她按耐住熊熊燃烧的好奇心推搡沈知月出门,“你去楼下买点酒,回来之后你必须如实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又是为什么分开,以及你们的第一次是在怎么的情况下发生的。”
就这样,十分钟后,沈知月就出现在小区门口的一家便利店里。
她估量着挑了几瓶啤酒,想起家里的卫生巾已经用光了,便又去生活区买了几个常用的牌子。
然而,在付钱的时候,沈知月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女士,一共一百,我扫您。”
收银员标准的普通话响起,沈知月却一阵尴尬,她把东西放在柜台上,“不好意思,我忘带手机了,这些我能不能先放这,然后我回家取一下手机?”
话音刚落,眨眼间视线内就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熟悉的低哑嗓音在头顶响起:“一起。”
沈知月一顿,尔后慢慢地侧头,看清身旁的站着的人,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陆厌?”
“你怎么在这?”
陆厌淡定地等着收银员扫码,随后不咸不淡地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门口有写陆厌禁入?”
“……”
沈知月抿着嘴,不作答。
她明明记得陆厌住在万豪博湾,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还穿着睡衣。
难道,他和其他男人一样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变坏,会出轨……
她曾经还以为陆厌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是因为他对她余情未了,再者就是为了报复她。
没想到他是一个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坏男人。
收银员一看是帅哥就赶忙扫码,左看看,右量量,断定是小情侣闹别扭便没有过问就把两个人的东西放在一个袋子里。
沈知月一直盯着陆厌看,分不开心要提醒分开装。
陆厌感觉到有一束打量中带着嫌弃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侧脸看过来,对上快把人看破的眼神,没好气地质问:“你骂我?”
第五十三章
本来没钱付款还遇到前任就尴尬, 在心里说别人坏话被抓包之后她更尴尬了,脸上一阵阵发热。
陆厌到没什么大反应,他接过收银员递过来的袋子后, 静静地等着沈知月的回答。
无奈之下,沈知月抿着嘴摇摇头。
绝不承认!
他好像就是随口一问,垂眸睨了她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便利店。
沈知月紧跟在他身后。
陆厌没走远, 就站在便利店门口,好似是在等她。
见状, 沈知月加快两步, 已经打好腹稿, “今天谢谢你帮我付钱,一会儿我回去立马转给你。”
陆厌没有说话, 只是低头拿出自己的那包烟,便把整个袋子递出去。沈知月说了声谢谢就伸手,可东西又被某人收回去。
“一个人喝这么多酒?”
沈知月愣住, “和朋友。”
陆厌插着兜,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看着她,“普通朋友?”
“普通”两字说的牙根发痒, 还溢出满满醋意。
沈知月以为他是发现她以前的伪装才会说得阴阳怪气,殊不知某人的眼睛已经冲出黑夜,探视哪个窗户有着宋泊简的身影。
可他连她住哪都不知道。
“和我闺蜜。”她温声。
尔后拿过陆厌手里的东西, 马不停蹄地落荒而逃。
她一口气走到楼下, 却总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人。
他该不会和我住在一栋楼吧, 还有他的小情人……
也不知道能不能碰见前男友的情人和正宫开撕的场面,想想就很有画面感。
可陆厌是个正义, 坦荡且恣意的人,他真的会被岁月打败成一颗坏枣吗?
又或者,他被她伤透了心,从此误入歧途,把玩弄别人感情当成一种乐趣。
思绪飘到这,她突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月月。”
陆厌的声音依旧好听,隐带着一种少年的昂扬和安静。
沈知月闻声转身,跟着甜甜的应声“诶”,然而男人并不是在换她。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斜地面,见她突然转过来,先是一愣,尔后歪头调戏意味满满地看着她。
“有事吗?”她问。
陆厌挑眉,手指一抬,“我在喊它。”
“它?”沈知月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
就在这时,一只缅因猫从她的脚间穿过,摇着肥嘟嘟的身姿优雅地走向它的主人。
沈知月看着陆厌娴熟地抱起猫,那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感又猛然袭来,她眨着眼问:“你的猫叫月月?”
“哪个月?”
“快乐(le)的乐(yue)。”陆厌抬眸,饶有心趣地看着她,“你该不会自作多情到我忘不掉你,所以给我的猫取名叫月月吧?”
沈知月眼皮一跳,感觉到无语,刚刚她明明就听到他喊的乐乐(yue),现在又说是乐乐(le)。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耸耸肩,决定反击回去,“陆总的情人那么多,谁知道这猫是替谁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
思。陆厌的话还没说完,前面的人就已经消失在拐角,他抱着猫跟了上去,眼看电梯门马上关上,急冲冲喊了声“等等!”。
沈知月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可就在她松了口气时,视线里突兀出一只灰色的拖鞋,电梯门逐渐打开,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冷扑面而来,陆厌走进去,隔着猫审视着沈知月,“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做我的情人多?”
沈知月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在陆厌的步步相逼之下,后背低着墙壁,一阵发凉,她深吸一口气,说,“你明明不住这,却穿着睡衣出现在这。”说着,她掀开眼皮瞥了他侧脖处的红印,接着说,“难道不是出来偷吃?”
“偷吃?”陆厌听的越来越迷惑,他将怀里的猫放在地上,紧接着上前一步,脚尖抵着她的可爱拖鞋,“沈知月,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
沈知月别开眼,“我要说错了,那你心虚什么?”
砰——
男人缓缓走进她,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自己的怀里,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耳边。她感受到火辣辣的目光,心跳不觉加快起来,两侧的脸颊也开始发烫。
“你还说你没在心里骂我,我就不能住在这?”他轻声问道,随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其与自己对视。
沈知月愣住,她想了一会儿,“就算你住这,那你现在这样,就对不起你的未婚妻吗?”
就算他来这不是为了幽会,那他背着他的未婚妻对她做这样暧昧的动作也是错的。
坏男人!
“未婚妻?”
他捕捉到她一秒钟的视线,目光落在中指上的戒指,原来误会源于此啊,他轻笑一声,“戒指是我自己买的,脖子上的红印是被猫挠的。”
所说的定情信物指的是戒指之下的纹身。他私自定的,他与她的情。
闻言,沈知月咬着嘴唇,“那梨梨……”
“她是傅归远的女儿。”他松开手,目光锁定在她的双眸,郑重地说后半句,“也是冉竹的。”
高三那年,就算真相大白,梁家兄妹被陆侑之送进监狱,冉竹还是逃不过父母之命,他们为了面子一定要她嫁给农村里的老男人,迫在眉睫之时,傅归远要了冉竹,生下梨梨之后,两家才同意他们在一起。
梨梨满一岁之后,为了生计,他们忍下心把孩子交给正在读大学的宫鸣珂,然后到处跑生意,也借着路途的风景治好冉竹的抑郁症。
如今,冉竹病情一好,两夫妻就赶忙回国。
话音一落,她心口那干涸的湖,湖面多个裂痕处不断涌出液体来,水平渐渐上升,连同带着沉于湖底十年的记忆笼罩着她,好在冉竹的结局是好的。
半响后,她回了句,“哦。”
可闪躲的眼神,与眼底细碎的泪光还是被某人看了个清楚。他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神暗了暗,却没说话。
既然陆厌和冉竹认识,那么他应该早就知道她当初接近他的目的,再想想也会知道她和陆侑之的交易。
她怕他追究起来,那两人之间的最后一丝平静都不复存在,她怕以后偶尔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好在电梯在这时停在第二十层,电梯门一打开,她便慌慌张张地逃走,丝毫没发现有东西从购物袋里掉出来。
电梯继续往上。
陆厌捡起地上的粉红色卫生巾,回到家才发现刚才下去买烟的时候门没锁,给了小猫一个探索世界的机会。
幸好被自己发现了。
他给猫倒了点猫粮,收拾好猫砂盆后才为自己接了一杯热水。这房子许久没人住,特别的冷,他睡了一晚上鼻子就有点堵了。
十年前,陆厌知道沈知月在桐阳市的一所高中读高三,他想去问个明白又怕得到的是同一个答案,他思来想去,决定先买房子,实现她的愿望,给自己一点把握之后才去见她。
其实沈知月早就知道他跟了自己很久,总带个黑色鸭舌帽,出没在黑暗里。某天下午,她去他常去的那家咖啡店,留了一张字条。
上面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
[陆厌欠沈知月一次]
字迹清隽,是陆厌写下的欠条。
其下跟着一句[永远不要来找我],字迹清晰工整,不像是临时写的,而是蓄谋已久。
口袋里的手机“叮咚”作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端着水杯往沙发上一坐,才点开傅归远发来的微信。
[傅:你在那边住的这几天,碰上沈知月了吗?”]
曾经,他愿赌服输能离她多远就离多远,重逢之后他却想方设法离她近一些,从傅归远那打听到她住在水榭兰亭之后立马搬了过来。
[陆:嗯。]
那边又发了几条信息过来,他都没理会,而是点开另一个聊天框。
一个信息发过去之后,用八卦阵当头像,备注为大师的好友立马秒回。
[大师:陆兄有何贵干啊?]
[陆:我回国了,她还没结婚也没有男朋友。]
[大师:[裂开]不是大哥,十年了,我都已经当上心理咨询师了,你还没从那段感情走出来呢?]
这些年,陆厌总会求这位网友给他算姻缘,说是算命,其实用心理咨询形容更为贴切,宫鸣珂为了让他走出来也给他介绍过对象,但是能让那片荒野盛满鲜花的只有沈知月。
看到这排字,他眸光暗淡,眼底染上一阵自嘲。
两秒之后,两只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打字。
[陆:你再算一算我和她之间有没有缘分。]
[大师:这么些年,你总问我回国的事,现在你见到她了又来问我怎么办。你到底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吗?]
陆厌毫不犹豫地打出心中所想,[我想要她。]
紧接着又打出自己这么些年的顾虑,[但她不爱我。]
[大师:如今她单身,你也单身,你即想要她又想得到她的爱,那你直接追求她,直到她爱上你不就行了。]
[之前人家女生把你撩得神魂颠倒,你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就好了。正所谓缘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
深夜多忧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
沈知月和夏怡又把酒喝了个一干二净,醉意正浓时,夏怡给暧昧对象打了个电话,直接豪爽地来了个表白,也得到了回应,结束之后顾医生过来把女朋友带回去,渡过春宵一夜。
临走时替昏睡的沈知月关了灯。
窗外朦胧的银白月光随着风透过窗缝洒在沙发上,她躺在沙发上,蓬松的秀发搭在小臂上,有些轻轻落地,恍若蝶翅膀的睫毛紧闭着,眉间时常因反胃而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