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她字写得大，难怪用这样多的纸。
秋铃偷偷瞄对面的知县。
不怕他嫌弃自己写的字丑，就怕他觉得鱼味美食节办起来麻烦。
期间她喝光了一壶的茶，那碟酥饼却没动。心里忐忑不安，既期待又害怕听到黄玄东开口。
“秋姑娘。”
“秋姑娘？”
“在！”秋铃回过神，“大人可是觉得美食节有不妥的地方？”
那倒不是。是这份册子写得很详细。
黄玄东坦然道：“只是有几处不懂。”
“哪儿啊？”秋铃起身绕了一半圆桌，隔着半步远立在黄玄东身侧。
“这定制横幅若干，是何用意？”
秋铃无奈笑了笑，忘记这时代的人是将横幅称为旗子的。“大人，民女写错了，是旗子，用来装饰镇上的。”
“原来如此，秋姑娘设想周到。”
“那姑娘预想鱼味美食节要办几日？”
“办几日……”竟然把这么重要的点忘了！
秋铃略微心算了村里水塘鱼的数量，“三日吧。”
黄玄东闻言起身，在秋铃狐疑的目光中走向书桌，提笔蘸墨在册子上记下。
又问：“秋姑娘提到让我写告示，将鱼味美食节对镇上公布。姑娘何时需要这告示？”
“大人且等我与掌柜们签了合同之后--”
“姑娘莫非要一间间地去找？”黄玄东放下册子朝门外走出几步，“来人。”
秋铃的视线留在门外，眨眼的功夫就有个官差到门前领命。
“派人去将安食会的人都找来，就说有要事相商。不得耽误！”
官差来得快走的也快。
注视走来圆桌旁的黄玄东，秋铃不禁暗自感叹这知县大腿真是抱对了！办事情好利索。
趁这会儿时间，秋铃又向黄玄东借用了纸笔，起草告示的内容。
要言简意赅，也要浅显易懂。
秋铃觉得写告示比做一百条烤鱼还麻烦。
怎么写都不满意，气恼地放下毛笔，任由鼻尖的墨浸染白纸。
她抬头不经意间瞥见黄玄东长身立在左面墙的书架前，捧着本书籍看。
对了！
脑中灵光一闪，秋铃拿起笔换张纸便写，把每一条都详细写明，再请黄玄东照着意思改短就是了。
一盏茶的功夫下来，算是写好。秋铃嘴角噙着抹笑，拿起草纸走向黄玄东。
“大人，这是民女起草的告示。但写得太长，可否请大人帮民女改改，以便大家看懂。”
两人之间始终隔着半步距离。
但对门外众人而言，视角原因，两人凑得那叫一个近！
顿时一个个的眼观鼻鼻观心，对屋内的情形视若无睹。
不敢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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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鱼味美食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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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此时有空，可以改。”
“能麻烦大人多写些告示吗？”
黄玄东直视秋铃点了点头，“姑娘要多少？”
秋铃笑呵呵地举起右手摊开五指。
“五张？”
“很多。有劳大人了。”
……黄玄东面无表情地回到书桌后改告示。
门外的官差见状迈进门槛，“大人，安食会的人都到了。”
秋铃闻声回头，脚下匆匆地往门口迈出几步。“各位前辈，有劳再来一趟了。是小女有事与前辈们商议。”
让官差带领秋铃与众人去早上开会的屋子后，黄玄东火速改完告示交由下面的人去抄写。
接着赶去安食会的屋子。
这边儿秋铃将秋家渔馆的菜式全都写下来，让掌柜们自个儿选要什么方子。
待黄玄东赶到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
秋铃正在挨个儿给掌柜们写合同。
所有合同备案后，秋铃面向众人正色道：“各位前辈，还有一事未告知。”
她话音刚落，便有官差入内给每人分散了纸张。秋铃疑惑不解地看向门边的黄玄东。
“鱼味美食节？”有人嘴快地念出来。
原来是改好的告示！
秋铃也想官差要了一张来看，顿时眼前一亮。这字迹！这文采！
忍不住隔着人群冲黄玄东比出大拇指。
看了告示众人恍然大悟。
“秋掌柜，敢问这鱼味美食节何时办？”
“秋掌柜，这节我们非要参与不可？”
“秋掌柜，何时……”
问题越来越多，秋铃听得头大，抬起手打断。“前辈们，鱼味美食节是为了打响镇上的名气。能为大家带来数不尽的益处。”
“但不会强制各位参与。另外美食节开始的日子还未定，因为参与美食节的铺子得提前做准备。”
“另外今日内，请前辈们派厨子到秋家渔馆去学做菜。”
人群里议论声不断，但秋铃可没时间跟他们耗下去了。她直奔黄玄东而去，笑盈盈地说：“大人，眼下午时了。”
“若大人不嫌弃，民女想请大人去小店用午饭。大人可尝尝小店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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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秋铃要忙鱼味美食节的事情，便定下了今日起只做中午一顿。省得秋山秋霜忙不过来。
当下正逢午时，两个伙计时不时跑到后厨来点菜端菜。秋山刚起锅一盘红烧鱼，又麻利地洗锅赶做下一道香煎鱼。秋霜面前两口大锅，鱼汤已经煮得奶白，她正起锅炸鱼块。
“好香啊！”
秋山秋霜闻声回头，一个说：“赶紧去做炖鱼。”另一个也说：“快做一道清蒸鱼！”
秋铃边撸袖子边走向自己的灶台，眼尾溢出笑。“没问题！”
帮兄姐做完两道菜，她对报菜名的伙计视而不见，边洗锅边想做哪几道菜给黄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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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秋铃汗涔涔地端出三道菜一碗饭，黄玄东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
“大人有--”
“足够了。多谢秋姑娘好意，这些菜足够了。”黄玄东生怕她把桌子摆满，便是秋铃没有旁的心思，他也得叫停！
在秋铃愣神间，眼前出现一方帕子。
她不解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双手接过。
不等黄玄东开口，秋铃顺手擦擦额头的汗，留下句“大人慢用！”，便转身赶回后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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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往锅里加水，再盖上锅盖做焖鱼。才得空去倒水喝，边问秋铃，“你做好菜还端出去，谁这样大面子？”
秋霜闻言也扭头瞅她。
“还能是谁啊，知县黄玄东黄大人啊！我特意请他来的。”
“什么！”秋山秋霜异口同声。
“没什么，黄大人同意办鱼味美食节，可帮了咱家大忙。所以就请他来吃个饭聊表谢意。”
秋山赞同地点点头，“是该好好向黄大人道谢的。只是一顿饭恐怕不够。”
秋铃自然是清楚的，却笑嘻嘻地说：“那大哥就以身相许给黄大人好啦！”
“胡说！”秋山头也不回地大声斥责：“别说你大哥是男子，就算是女子，也不会轻易做出以身相许的蠢事儿！”
“铃儿，不要老是打趣大哥。”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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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笑间便到了未时三刻，没有食客上门秋铃立即让伙计在门外挂上打烊的木牌。
后厨就交给两个伙计打扫，秋铃他们端上饭菜到大堂准备吃午饭。
“大人您--”秋铃差点没端稳托盘，上边的醋溜白菜油都漏出盘子了！
秋山秋霜见黄玄东还在桌前，也愣在秋铃身后。
“是民女怠慢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秋铃注视桌上未动分毫失去热气的几道菜，小脸顿时没了血色。
“大人，民女重--”
“秋姑娘言重了。”黄玄东斯文的面容上不见丝毫的怒意，反倒微微一笑。
“三位若不介意我一个生人在，就一同入席吧。”
秋山上前几步刚要凑到秋铃耳边提醒不要同意，就被她抢先说。
“害大人久等了！”
眼睁睁看着秋铃坐上桌，秋山秋霜对视一眼，无奈地去撤下冷菜去热。
于是四个人对着桌上五道菜，秋家三兄妹只敢吃醋溜白菜和豆角炒肉。闷着头扒饭不言不语。
倒是黄玄东时不时问一句，只有秋铃出声应答。
三人你看我我看她，都盼他走。
好不容易把饭碗吃得见底，秋铃解脱似的站起来，“我去准备下午要用的菜了，大人，你们随意。”
“等等！”秋山手快地拽住秋铃衣袖，“不是说只做中午一顿吗？”
秋铃听了才恍然大悟，“哦，忘了说了。下午其他安食会的铺子会派厨子来学做鱼，我把所有的菜方子卖出去了。”
碍于知县在场，秋山秋霜不好说什么。
秋山松开秋铃袖子，小声提醒：“你还真把黄大人当家里人了？敢如此怠慢！他还在你就不能擅自离席，回来坐好了。”
被秋山怒目圆瞪，秋铃只好坐下。
两只眼左右打量起兄姐，思忖着要不要以县衙事务繁忙为由，请走黄玄东。
“你说菜方子都卖给别人，那咱家菜馆还怎么开？”秋山原以为小妹脑袋灵光，却不知是这个光！
秋霜也顾不上黄玄东在场了，蹙眉附和：“是啊！你怎么考虑的？”
秋铃左边看看秋山，右边看看秋霜。
“唉，别急嘛。”她故作轻松地摊开手，“我还可以想新的菜式，咱家腊鱼不还有很多嘛！”
“你啊，心里有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你也该先和我跟大哥说一声--”
“是是是，大哥二姐，我现在起有了主意第一个先跟你们说，行了吧？”
待他们兄妹三人和好，有说有笑的，黄玄东有自知之明。让秋铃有了准备后知会他，告示随时可以张贴出去。
“大人放心，最迟后日告示便能张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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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三人送黄玄东刚到大门外，一头大黄牛哼哧哼哧地朝几人跑来，拉着辆篷车。
秋山来不及多想，急忙挡在几人前面。
那大黄牛眼看就要撞上前头的秋山了，被人拉紧了绳子扯得鼻头一扭，疼得大黄牛“哞哞”叫。
“没吓到你们吧！”
秋山胆子大，上前安抚了大黄牛，才冲篷车上的人怒道：“怎么赶车的？非要朝有人的地方撞吗！”
“对不住啊大侄子！婶子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太心急了！”
秋铃拧眉瞅半晌，才发现那灰头土脸的中年妇人是同村的钱婶。
对方急得驾着牛车差点撞到人。
顿时心道不妙，难道是？
钱婶下了牛车直直朝秋铃跑来，“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了？”
“村里好几家养的鱼都出事儿了！”钱婶拉住秋铃的胳膊就要把人往牛车放向带，“你快回去看看吧！”
才把全村的鱼销路谈好，村里的鱼就出岔子
……
“鱼怎么了？”
钱婶连连叹气，“哎哟我的小祖宗诶，咱还是快回村里吧！万一回去晚了你爹娘哪挡得住村里人？”
原本还想问个所以然，现下秋铃心头一急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黑着脸上了牛车，“大哥二姐，下午你们教那些厨子做菜，我先回村里看望爹娘。”
“不是。”秋山急忙拽住牛绳，“你一个人回去我怎么放心？”
秋铃顿感两头难，但爹娘更重要！
“大哥放心，我回去有爹娘照顾。你和二姐留下，务必教会那些厨子。”说着拍拍秋山拽紧牛绳的手，“我会尽快回来。”
“可是--”
“我陪秋姑娘回去。”黄玄东突然开口，几个人都盯着他发愣。
“多谢知县大人！”秋铃权衡之后，决定带上他。“大哥，这下你该放心了吧。知县大人正好可以去村里体察民情。”
这话她是故意让一直伸长了脖子的钱婶听的。
秋山见秋霜点头，便也同意了。
~
牛车是钱婶在外头赶，秋铃与黄玄东在篷车里面对面地坐。
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不在乎什么孤男寡女共处的无聊话。只是担心爹娘的处境。
那群唯利是图的村民。
“秋姑娘，村里的鱼怎么了？”
秋铃的思绪被黄玄东出声打断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转而望向篷车外的钱婶，“婶子，你还没说村里的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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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鱼味美食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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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这些鱼个个都爆了肚子，我好不容易养大到两指宽--”
“全村几十户人家都养得好好的，怎么就你们几家的鱼养成这鬼样子？难道不是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吗！”
“秋嫂子，话可不是你这么说的！”陈家儿媳的细尖嗓声量极大，叫得秋家院子里十几号人都捂住耳朵。
秋氏没想到才过去几日，这群人又跑到自家来吵闹不休。
“还能是什么？别人家里的鱼都长得好好的，就你们几家的鱼爆肚子，能是无缘无故吗？你们肯定没照着铃儿说的法子养鱼！”
“分明是你家卖给我们的鱼苗有问题！”陈家儿媳恼羞成怒，“赔钱！”
“对！赔钱！”
“不想赔钱就把你们家秋铃叫回来，重新给我们鱼苗！”
“这事儿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就别想—啊！”陈氏几人被突然奔向她们的牛车吓得你推我倒。
明明是陈氏将人推开的，却朝着牛车破口大骂：“眼睛瞎了！”
钱氏黑着脸下了牛车，攥紧了手里的牛绳反驳：“瞎的是你！没看见我家牛离你一丈远吗？”
“你！”陈氏刚要骂回去。
却见牛车上下来位衣着品相不凡的青年男子，便与周围的妇人同时收敛了嚣张神色，低眉顺眼扮作温婉样子。
又随即见到秋铃下了牛车，那青年紧随其后。
眼看秋铃与青年直奔秋氏，一阵嘘寒问暖，陈氏几人起了心思。
“哟，三姑娘这是带了男人回来啊！”
秋铃懒得搭理那些个碎嘴婆子。
黄玄东听得皱眉，冷眼扫向那群面色不善的妇人。
“你怎么回来了？”
“娘，钱婶说村里的鱼有问题。”秋铃说着瞟了眼陈氏她们，“担心爹娘受委屈，所以回来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