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鸢不太喜欢这些花天酒地的场合,那五颜六色的射灯,叫她觉得晕。
随着王晨硬着头皮往里走。
只是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句“左总”,一下吸引到全部人视线。纪时鸢放眼看过去,不是左今也是谁?
他就坐在酒吧某个卡座上,旁边坐着的,还是个三线小明星。
另一侧,左今也好兄弟唐浔也在。
“哟,王总这是带员工出来消遣?场面摆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和你太太金婚呢!”
唐浔开完玩笑道:“纪总监也在,纪总监,王总,过来坐。”
“公司好久没聚餐,想着大家放松放松,唐总取笑了。”王晨露尬笑,绅士弓身伸手,示意纪时鸢先坐。
左今也今天不是应该在唐氏吗?他们刚合作一个新能源开发项目,怎么上这儿来了?
唐氏今天还有晚宴,连唐浔都跟着他来了。王晨想不通的事儿,这一看左今也直勾勾盯着纪时鸢的眼神,能推出个一二。
只是,为一个女人,有必要吗?
纪时鸢僵着身子在距离左今也大概一米的位置坐下,王晨挨她不远不近。
让公司其他人坐下自便后,他和那个小明星一起给大家倒酒,边倒边问:”左总和唐总怎么也来这儿了?“
“左总今天被人放了鸽子心情不太好,我陪他过来坐坐。”唐浔说完,埋头闷声端酒喝,无视掉左今也扫过来那道死亡的眼光。
王晨轻咳两声。
“唐总这玩笑过了,左总年轻有为,还帅,谁会舍得放左总鸽子?多半都是个误会。”
“来,左总,天大的事儿,都抵不过手里这一杯,咱们喝一个!”王晨端一杯酒递给左今也。
他没接,只视线看向纪时鸢,声音清冷得分辨不出情绪:“误会?纪总监觉得呢?是不是个误会?”
第5章
这气氛一下子就凝结了下来,唐浔和王晨皆是感觉到后背一层冷汗。
“给我吧~~”鸦雀无声后小明星先自作主张开了口,从王晨手里接过酒杯,卖力表现着自己,一只手臂贴在左今也肩膀上去,声音甜又魅地说:“哎呀,左总,不舒服的事儿就当它没发生。
傻子才会放左总鸽子呢,没事儿,还有我陪您,我永远不会放您鸽子。”
纪时鸢不是没感受到她的挑衅,她只是觉得恶心。原本以为他身边只有她能陪着,她不管白不白月光,只要没在身边,她就可以自我催眠,想着那人不存在。
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终究,是她高看了自己。她尝试拒绝他,他就换个人给她看。
纪时鸢心凉透了,不知哪里来的逆鳞,一下抓过刚刚被小明星端过去喂到左今也嘴边的酒,一口闷了。
“这是王总给我倒的,想喝,还请自便!”
唐浔看向王晨。
他立马感觉到后背汗毛立起。如果左今也不在,他还敢莽着胆子追求纪时鸢,可现在这尊佛在这儿,冷光都能把他冻死。
他实在是不敢胡作非为呀。
“自己倒就自己......”
“王总,杯子见底了,来,给纪总监续上啊。”小明星一句话还未说完,被左今也打断。
王晨被左今也搞得有点儿愣神。
给续上?
这俩人什么意思?
“王总,别让人等太着急。”唐浔在一旁憋住笑,看左今也发疯发癫。这醋的味道,他就那么迷恋?
值得他拉着他从唐氏宴会上过来喝?
“唉,是。”王晨应了一声,立马给纪时鸢续上。
“不倒满?”
“女孩子,少喝点好。”王晨没继续倒了,放下酒瓶,开始调和:“左总,纪总监和我们签下这合同,也不易。看我面子上,放女孩子一马,可好?”
“纪总监辛苦。”
“左总言重,应该的。”
左今也和王晨杯子一碰,都一饮而尽。
纪时鸢感觉自己像个商品似的在被他们推举拍卖,还得配合说违心话,只觉心如刀绞。
唐浔看得心累别扭,一语道破:“王总这么怜香惜玉,是对纪总监有意思?”
“咳咳。纪总监年轻漂亮,又聪明,有人不喜欢吗?”王晨看他俩刚刚争锋相对,觉得会是个尝糖的机会,于是试探道:“不过像纪总监这么称职又忠心耿耿的人,左总怕是不愿意放手,不然我王某人就算是缺条胳膊少条腿薄红颜一笑,也在所不辞呀。对吧,左总?”
“纪总监想去哪儿,那是她的自由,左氏不搞终身制。”
一句话出,在场的人几乎都有点儿接不上话。王晨开玩笑询问,可左今也这冷言冷语里透着什么样的压迫感,他再明白不过。
谁还敢动纪时鸢啊?哪怕是让他毁了这个约,他也不敢再和左今也多探半个字:“左总,我刚刚开个玩......”
“左总刚刚说的话,当真?”只是王晨一句话话音未全落,纪时鸢冷声打断,她指甲用力抵了抵掌心,让自己的情绪从他那一句“左氏不搞终生制”的话里挣脱出来。
她侧着身子,毫不避讳地对上左今也那双幽深如深夜寒潭的冰眸,直问:“左总真同意我和王总走吗?”
第6章
整个包房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左今也那原本就很冰冷的眸此刻更是凝成了冰霜,王晨和唐浔皆是什么都不敢言,避免惹祸上身。
“那是纪总监的权利。”然而大家等了那么久,等来的却是左今也要死不死地说了这么一句冷漠无情、轻飘飘的话。
唐浔单手扶额:蠢猪!活该被人放鸽子,继续这样下去,鸽子都没了。
“OK。”纪时鸢即便早就知道他会那么说,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性她再清楚不过。即便在生活上、金钱上,他左今也从未亏待过她。
但他为人高冷矜贵,怎能容许一个下属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反问他?
可她同样也不想继续这样麻木下去了。既然他那么无情,那她该趁着这个机会和他体面地说再见。
“王总,贵公司愿意收下我吗?”纪时鸢一双冰清艳丽的美眸转向王晨,仿佛其他人根本不在场似的。唐浔已经没眼看,转向别的方位心里叹着气了。
“额,我......纪总监,其实......”
“没事,您可以考虑考虑。”纪时鸢不想在这儿待下去,此刻,她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乌烟瘴气之地。再慢点,她都怕自己窒息。
“既然左总开了口,那我明天就去公司辞职。这杯酒,就当是我感谢左总这三年的栽培。
以后,希望左总生意一路顺风顺水,赚得盆满钵满。
我干了,诸位慢聊。”
话闭,纪时鸢片刻不停地站起身,径直走出包房。门回弹回来紧闭那一刻,唐浔瞧见左今也的手猛捏了一下膝盖。
抬眸,却是他更为冷峻的眉眼。
唐浔不禁唇角勾笑,轻嗤举杯:“好了,美女走了,赏心悦目的目标都没了。
王总,要是咱们纪总监过去你们公司,还请多多照顾一下了。
纪总监能力很强的,你不亏。”
“唉,唉。”王晨忙点头,左今也今天玩这个把戏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拿捏不稳。说话也只能中肯,心里期盼着他真如嘴上说的那样放纪时鸢走。
但,似乎并非这样......
“左总带出来的人,那肯定是人中龙凤。不过,今天咱们不谈公事,不谈公事。左总,我敬你。”
明明被敬酒的人是左今也,可顶着巨大压力喝酒的人却是王晨。
小明星也察觉到不对劲,醋意上来,她今天务必要抓住这条大鱼。于是硬着头皮挽住左今也,刚碰到他衣袖面料,仿佛火星子落下,惊醒了他。
左今也猛地推开她,在小明星“唉,左总~~”的声音中大步流星离开包房。
而纪时鸢今晚自然不会去和他住的地方,出会所后,她已经擦干泪整理好面部表情。此刻站在路边,拦下车,直往出租屋走。
在左氏上班后她就租了这个房子,哪怕后来和左今也在一起,她也续租着。
只为了哪天和他拜拜了好有个住所。现在看来,当初的多虑是明智的。
只是她没想到刚上楼准备掏钥匙开门进屋时,眼角余光扫到楼道暗光处居然有一个人影。
等她反应过来想跑时,已经迟了。
第7章
“刘成东,你做什么?!”
纪时鸢看清人后,恐惧未消,只是稍有减少,没好声地冲他大喊。
“干什么?哥哥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不接电话的好妹妹!”刘成东把她推倒在墙壁上,双手紧扣着她双肩,纪时鸢觉得自己肩胛骨似乎都要被他捏碎了那般疼。
她眼泪一下子充斥着眼眶。
“不如我的好妹妹来说说,为什么不接哥哥电话?”
“我没看见,工作忙,额,你轻点!”
“纪时鸢,你特么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抽你?!”
这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刘成东。母亲是在刘成东父亲死后才改嫁给她父亲的。
他这些年一直觉得是她父亲破坏了他的原生家庭,所以对她十分憎恨。母亲重男轻女,加上都是她的孩子,时常看她被刘成东欺负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才养成刘成东这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混混性格。
“那你抽啊!你抽一个试试!”
“你!~~”
刘成东看这一招对她没用,又开始转变套路,那手从纪时鸢嫩白清丽的脸上过。
“喝酒了?”
“和你无关,快滚!”
“别那么凶嘛。你说,哥哥哪次找你你不是这副死样子?你是女孩子,就不能矜持点吗?”
“刘成东!”纪时鸢偏头,躲开他的脏手不让他再碰她的脸,毫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如果你是来找我要钱的,那对不起,我没钱。
你可以走了。”
“你......”
“再不走,我就报警说你骚扰了!”
刘成东轻嗤。
但与此同时楼道里响起警报声,这声音大而突兀,刘成东曾经进去待过小半年,对这声音很是敏感。
“你踏马干了什么?”
“我报警了,再不走,你就没机会了!
滚不滚?!”
“行,纪时鸢,你够狠,我记着你了!”
刘成东撒手后纪时鸢甚至来不及释放自己的恐惧和恶心,马不停蹄地开门进了屋。
锁门。
当她背抵着门安好无缺地站在出租房时心里才终于一点点踏实下来。
刚刚她是利用监控模仿的假报警。好在之前装了探头监控,不然没那么好把他打发走。
纪时鸢觉得一股恶心涌上心头,她手捂住腹部,径直冲向洗手间。
可不知是干呕牵扯到那一根神经还是今日喝了酒的原因,刚消停一点儿,她脑海里就开始反复出现左今也今晚上说的那些话。
去哪、跟谁,是她的自由。
他毫不在意。
呵呵。
看来,这个孩子不能要了。一个躺在医院耗钱如流水的母亲、一个不知何时就会跳出来要钱的继兄。
还有一个......根本不盼望他来到这个世上的父亲。
她再把孩子留下来似乎有些自私了。
吐完,她从洗手间地板上起身,回屋拿到手机给好朋友姚倩倩打电话。
“怎么了?纪总监有何指教呀?”那端刚接电话就和她开玩笑地说。
可纪时鸢现在真没有情绪和她闹,手一抓窗帘,沉声说:“倩倩,这个孩子我不要了。麻烦你帮我约一下手术。”
第8章
纪时鸢如同往日那样一大早起床,洗漱穿戴完毕就去公司。
她的辞呈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次一次没舍得递上去。
这一次……
她捏住辞呈大概沉默一两分钟后,才从座位上起身,把东西交到人事部。
“纪总监,左总说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一趟。”
刚到人事部,人事部经理不仅不收她的辞呈,还让他去找左今也。
他到底在玩什么?
“ OK。”纪时鸢不再继续为难别人,毕竟她也在人家手里做事儿,明白这里面的不得已。
刚到办公室,门关着,她敲了两下门。
“进。”他声音里似乎微微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点像他们办事儿时…
不过现在大白天的,应该也不至于。
殊不知她推门进去就看到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
女人穿得花枝招展的,浓妆艳抹,腿还轻轻靠在他的裤腿上。
虽然在他旁边坐着,但是两人的姿势靠得极近,让人很难不联想刚刚是何等的奢靡程度。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心不受控制的疼了一下。
呵。
刚刚她还想应该不可能,现在看来没什么不可能的。
毕竟,以前她和他在一块的时候,这个办公室也没少承受他们的重量和暧昧。
无论白天黑夜。
欢好是不分时间的。
“来了?”
“左总,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她真不想在这儿继续待着,多一秒都好像他们两人身上共同的味道窜入她鼻息。
她接受不了。
“过来。”左今也却没应允,反而让她过去,他是真要把恶心做到极致。
“……好。”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没关系,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次和他面对面说话了,离职后就好了”,一边稳着自己脸上表情。
“左总,这是我的……”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冲进门来。打断她准备递辞呈的举动。
“干什么啊?不知道敲门?!”
“不好意思左总,楼下有人闹事儿!我也是不得已才上来汇报。”
“闹事儿?”
“好像是一个叫刘成东的人,说是要找纪总监。”
听到“刘成东三个字,”纪时鸢脑袋里仿佛有一道雷被顶开了似的,瞬间炸了毛。
“你认识?”左今也冷冷地问。
“不好意思左总,我先去一下。”
她跟着刚刚来通报的人下楼。果不其然刘成东真的在楼下闹,几乎整个公司的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纪时鸢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快丢尽了,被气得浑身止不住发抖。
她看着那个满嘴碎言碎语的人,指甲抵掌心,试图让自己保持更清醒的状态。
咬牙而上。
“刘成东,你来这干嘛?昨晚上没跟你说清楚,今天又上赶着来找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