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今......”
“你刚刚躲什么?”难道叶琛这儿她都怕他知道?
他的逼问、他如星海般的眸,全都清晰呈现在纪时鸢眼前。但他即便逼问着,却让人没有怕意。
相反,她听得愣了神,在他面前神色更放松下来。
定睛看着他,勾着他下巴,气若游丝般:“我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如果他真知道我们关系,明面上的那种,你没意见吗?”
他真愿意让人知道吗?真愿意公开吗?
纪时鸢并不觉得这个问题会有答案。
话音刚落,就听到左今也一声轻嗤,
纪时鸢听得心里一颤,刚想张嘴问他笑什么时,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他亲了下来。
纪时鸢似乎觉得他今天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了,随便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他就会被惹生气。
还是那种闷气,不愿意听别人解释也拒绝与人交流的闷气。
纪时鸢深感无力、又难言。
第13章
收盘、收尾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的。
纪时鸢在他怀里,头靠着他仰着,被他抱了好久好久。
她柳条一般的细腰被他扣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冲个澡?”
纪时鸢红着脸轻点头。叶琛在门口等着汇报,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只好打开门瞧瞧看情况。
没人?
他迈步进来,喊了声“左总”?
纪时鸢猛地贴在左今也胸膛,和他换了个位置,自己到洗手间里侧去,躲起来。
头顶是左今也一声轻嗤,仿佛在无声说:怕什么?他不会进来。
“知道了,让大家下班回家,明天上午不用来。”
“是!左总,那我就走了?”
“去吧。”
叶琛忙退回,心里还念叨着左总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吗?明天上午不上班?
他得趁这个机会先回家一趟,看看爸妈!
而洗手间,纪时鸢感觉他走远了后想出来,却被他往回一摁,摁回胸膛。猝不及防的动作叫她嘴唇微微轻启,一下咬住的状态。
纪时鸢瞬间脑袋一片空白。
左今也也微微一动。
“报复性这么大?我咬了你的,你就要咬我的才肯罢休?”左今也出声问。
他声音性感又慵懒,还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傲。
纪时鸢被他说得脸烫得不行。她忙松开,推他胸膛。站开好几步找沐浴露去了。
嘴里还嘀咕着“你的可没什么好咬的”。
该死不死的却被他听到了。
他举着花洒靠近她耳朵,声线里全是赞成:“这就对了,所以以后别咬这。
这没料。
你要是忍不住,可以换个地方咬。”
纪时鸢狠狠怔了一怔。
如果继续下去,她觉得自己很可能羞死在这里,于是抢过左今也手里的花洒,冲干净后又丢给他:“你自己慢慢洗!”
左今也一声爽朗的笑在后背响起,纪时鸢没心思再听,迅速找到自己衣服裤子穿上。
这个左今也真够......暴力的,要不是她衣服质量过硬,可能没脸从这儿出去了。
能将就着穿。
只是他随手丢在地板上这个操作就让她有些难以忍受了。
她弯腰去捡,这一捡,却瞧见床边落下的什么东西。纪时鸢心头又一股很不好受的东西在翻涌。
她再低头去看。
一个用过的套。
纪时鸢记性和预感都是极好的,她和左今也在一起,从未用过这个样子的套。
刚刚他们也没往这里丢。
那这是......纪时鸢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刚刚因为刘成东跟她要五十万的事儿,都把那个女人抛在脑后了。
现在回想跟他翻云覆雨......
她觉得有点儿恶心。
引起一阵干呕。
“怎么了?”
谁知左今也开门走出来了。
她忙平复自己,好在只是这一刹那的干呕,她可以找理由搪塞:“这两天肠胃不舒服。”
看他还准备说点什么,也知道他明显不信,纪时鸢自己加了一句:“反正明天叶琛会带我去检查,你就放心吧。
明天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句话出,左今也反而僵住了。默了好几秒后他才点了头:“检查才好放心。明天检查完,你放假吧。
晚上回家吃饭,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
纪时鸢:“......嗯,好。”
她其实很想问那个女人,但东西摆在这儿,似乎...也没必要再问。
况且,这五十万,是她开口问他借的。
是借的名义。
接下来,还得继续和他朝夕相处一段时间。
“想吃什么?”她正想着,左今也穿戴好过来,搂住她往外走,问。
第14章
左今也听从了纪时鸢建议,领着她去了西图澜娅西餐厅,牛排上来,纪时鸢着实有点儿饿了,她正要切,却听到左今也低着头切着牛排,说:“等等。”
“?”
他这是让她看着他吃?
不至于吧,两人在一起吃饭次数不少,即便在外面不多,但家里,她甚至侥幸地抱着“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的理念去和他在家里共享晚餐的。
他饭桌上虽然话少,也不会阻止她、管她吃或是不吃。
“先生,这是您要的橙汁儿,加过热了。”
这时,服务员送来一杯橙汁,还有他们店里的甜点。
“放她那边。”左今也道完,和她说:“先吃点填肚子。”
“......噢,嗯。”
橙汁儿,加过热的。她说肠胃不好,他记着。
还有甜点也是她喜欢的抹茶口味。
纪时鸢觉得自己真是个矛盾体,明明心里还记着他休息室那套的事儿,现在却又要往心里添加他这些......
紧接着,桌面转动,他切好的那一盘牛排已经转到她面前来。每一块都像他本人那样细致均匀,精致。
她疑惑举眉看他。
“吃吧。”
接着,他拿刀叉埋头吃上她切了一点点的那一盘牛排。
纪时鸢看懵了,在他提醒下才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来。
吃到中途,她听到左今也问:“和王总公司的合作告段落了?”
“啊?”
公司的所有合作进度、合作状况不都是他在管的吗?怎么问她?
这是...
还在记昨天的仇?
“他不是什么好人。”左今也已经错开话题,举杯摇晃着杯里的红酒,纪时鸢被那晃动的红酒吸睛。
那酒,就仿佛是她此刻的人生,因为情感、因为母亲的医药费,不得不被他掌控着。
“以后不合作了,离他远点。”
“咳咳。”纪时鸢清了清嗓子,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她也不是一直一蹴而就,也会展现自己心里的不公和反骨。
“是吗?那,左总你自己呢,就好吗?”
自然,这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他扫荡过来的清冷目光。纪时鸢不看她,举杯扭着身子装喝橙汁。
嘴角的笑却有些压不住。
“你记性不好记不住我好不好,一会儿回家我不介意再带你温故温故。
你最好现在吃多点,别那么容易倒下。”
纪时鸢听得差点被呛到!
她重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左总帮我参考参考。毕竟,之后我总是会离开左氏的嘛,左氏不搞终生制。
我也......要腾位置不是?”
纪时鸢说这些话时心里一直在锣鼓喧天似的跳动着,呐喊着。
他......会怎么回答?
会不会和她一样想到将来要分离,也会对她不舍?
毕竟,她能让他感觉到舒服、自在。这是他说的。
人终其一生,不就是追寻舒服和自在吗?尤其是他这种受过情伤也不愿意对人敞开心扉且冷看人生的人。
他放下杯子,身子往前一倾。锁住她眼球。
沉稳而傲地说:“纪时鸢,除了我,没人适合你。”
这个答案,带着掌控和霸道,也没有回答在纪时鸢想听的点上。
她偏头,盖住心里的波涛汹涌和泪意,几秒后回看他,道:“如果,是我执意要走呢?”
第15章
两人之间的交易,大家都心知肚明,此刻更是心照不宣地对视着。
“吃东西。”
纪时鸢等了许久,等来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她不知道左今也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态。
明明他都已经和别的女人......
却又不愿意和她断。
她在想是不是之前自己在他面前表现得太乖太顺着他了,从未在这些事儿上同他闹过,现在突然那么刨根问底,他有些不习惯。
或者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左总,我知道或许我那么说,有违背之前我们定下的规矩。
但我还是想说。
人的思想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以,以前我还小,觉得山河不老,我也不会老。
但现在我逐渐意识到,我是会老的。你,你有那么大的家业、有保姆、以后若是想要家庭,更是招之即来。
我跟你不一样。
我需要想想我的以后。”
“你要多少?”左今也也放下刀叉,问她:“我给你。”
纪时鸢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若是以前她会抓住这个拿钱的机会,会要一笔不菲的钱以给自己足够的安稳感。
可现在她就像是被点燃了火线的炸弹似的,她从凳子上站起身,眼里泛着倔强泪光,终于爆发了:“左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跟你摊个牌。
今天这五十万,就当是我跟您借的,我也,也付出了一些不懂事的代价。
我有钱,会第一时间给你还回来。
这是我的辞呈,希望你批准一下。”
说着,包里那封辞呈终于派上用场,就那么明晃晃地摆在左今也面前。
左今也擦擦嘴,缓慢抬眸看她:“什么意思?”
“这个游戏,我不想玩了。”
“为什么?”
“腻了,想换个人玩。”
腻了。
呵。
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从未和他闹过什么别扭,那个王晨跑出来她就和他说腻了?
那个下家还是有家室、有犯罪前科的人。
她就那么急着摆脱他,要去和那个人渣好?
这三年,他怎么就教出来一个傻子?!
左今也感觉到胸腔一股火死活压不下去。哪怕他又灌了一些红酒下肚,那气火却是不减反增。
“左总慢用,我吃好了,先走一步。”纪时鸢看他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喝着酒解乏解闷的样子也同样来气,也觉得自己被他晾在这里没脸面,提出要走。
人拎着包走到桌侧,就听到左今也在身后冷冷地问:“离开我这件事,当真想好了吗?
你知道的,我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
言下之意,你若是想反悔,将再也回不到我身边。
纪时鸢知道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性子,从来都是一锤定音。曾经她十分崇拜他这样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可现在她却感觉到无尽的冷漠无情。
他既已这么说,那证明她在他心里也从来不是那么例外。她不该留恋。
“是的,跟谁,不可以换成钱呢?
左总,这五十万,等我找到新欢,会尽快还上。希望你看在咱们这么久的情份上,别催我。
拜拜!”
第16章
纪时鸢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包房内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砸器具的声音。
她被吓得原地怔住好几秒,一直拼命憋着的泪终究是没能再忍住,簌簌而落。
“怎么回事?”
“不知道,该不会是有人闹事吧?叫经理多叫几个人我们去看看。”
“好!”
有服务员絮叨着过来了,纪时鸢深埋着头跟他们擦肩而过,以最快的速度走出西图澜娅西餐厅。
他就那么恨她?
可是,之前两人在一起说好的,如果任何一方感觉到不适,可以提出分开。日后不管做他下属还是去别的地方工作,都当陌生人相处。
她只是不想再看自己继续难堪下去。她想要挣脱现在这样糟糕的自己,这样被情感支配却爱而不得的自己。
唯有离开他才能让自己慢慢回到自我。
她生来就一直被嫌弃,所以她努力念书。哪怕母亲有想让她不念高中大学的想法,但母亲没亲自说出来,她也就不认。
咬牙闷声把书念出来。
现在她同样也不想让左今也看轻自己、嫌弃自己。
“纪总监?纪总监。”
刚走出西图澜娅西餐厅,她在道路上无厘头地乱走了几步后忽地听到一道好听的男性嗓音。
扭头寻找声源,
发现姜卿礼单手靠在半开的车门上,另一只手正朝着她这边挥手:“纪总监,这儿!”
纪时鸢低头,抬手抹了抹眼角,克制着情绪。
朝着那边走过去。
“姜总,你怎么在这儿?”
大马路上还能碰上他,而且,他和她统共也就见过一次,一次他就能隔着这么远的地方,认出隔着一条马路还不是面朝他这个方向的自己?
“有点事儿在附近办,刚办好出来,正要走,这不就看见你从对面西图澜娅餐厅出来嘛。
你走得好快,是有什么事吗?”
姜卿礼问。
纪时鸢总算是理顺了这其中的逻辑。
他是看着她从西图澜娅西餐厅走出来的。
“噢,也不是很急,就一个朋友喝醉了,打电话叫我过去一趟。姜总,要不咱们 下次再......”
“上车,我送你。”姜卿礼却打断她的话,道。
眼神示意她坐副驾驶。
“......其实不用的,就一点儿路,太劳烦......”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回家也睡不着。走吧,上车,顺便看看你那朋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一个女孩子,难免吃力。”
“......噢,好。”
纪时鸢实在推不开,转身上了副驾驶。姜卿礼提醒她安全带。
“哦,谢谢。”
而楼上包房,服务员进包房整理被摔碎的碗筷盘子时,左今也挪步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