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手两次失败后,他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魏霖骁将其按在地上,目光冷淡的不似看着活物一般。
年纪小没有多少这样打架的经历,愣是忽视对方可能会暗算自己。
他向来出手光明磊落,也不曾怀疑过对手,但抱着石头跑过的姚南栀看到了。
“哥哥小心,刀!”她着急的将石头丢了过来。
石头虽然不大,可那玩意儿是实心的,她的力气完全没到随心所欲丢出去的地步,石头堪堪落在了不远处。
电光火石之间,她顾不上多想,一心不想看到骁哥哥受伤,一声哭嚎她扑了上去。
“南栀!”魏霖骁声音都在发抖,素来冷淡的脸上皆是恐惧和慌乱。
……
魏王妃和长公主赶到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被护卫们分开了,杜巡被人架着拖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而魏霖骁却弯着腰,哄着大哭不止的姚南栀,白玉碎石上滴落着几滴殷红的鲜血。
长公主看到的时候心头一震,伴随着姚南栀的哭声,她三步来到小姑娘的身前,目光打量着姚南栀。
而姚老夫人也赶了过来,刚才小太监来报,说是世子和礼部尚书的公子打了起来,还动了刀子,这可把在座的人都吓得不轻。
王妃更是白着脸,冲到魏霖骁的身边,一把将儿子拽起来,上下打量着他。
虽然他今日穿了一身的宝蓝色,但还是很明显沾到了不少的血渍,魏王妃看了一圈,除了袖子上一道口子,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别的伤口。
见母亲这样担心,魏霖骁按住了她还要继续检查的手,“我没有受伤,身上的血是杜巡的。”
王妃闻言正要松口气,接着就听到姚老夫人哭到,“乖乖哟,我的心肝啊,这可如何是好。”
“祖母,南栀好痛啊呜呜呜……”姚南栀哭的不能自己,靠在姚老夫人怀里,腿都没有多少力气,几乎躺在祖母的臂弯里。
王妃抬头看过去,只见小姑娘肩头有血渍,接着魏霖骁说道:“刚才南栀替我挡了一下。”
长公主更是心疼的不行,赶紧传唤御医过来,经过一番检查,姚南栀也只是肩头划破了一点。
御医:“回禀长公主,小姐没有大碍,这伤口不深,养几日就能愈合,再配着犀珍膏涂抹,便不会留下疤痕。”
公主别苑的廊阁里,众人沉默的坐在一起。
涂了药膏,姚南栀这会儿已经不那么痛了,她吸着鼻子,靠在外祖母的怀里,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魏霖骁。
而对方却不敢看她,冷淡的脸上皆是懊悔,上挑的眼尾此刻微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妃瞥了一眼在场的几人,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姚南栀突然有些紧张,因为是她先踩杜巡,所以才会让骁哥哥和对方打起来。
她有些害怕的将脸埋进祖母怀里,小手紧紧抓着祖母的衣襟,看上去像是怕极了。
其实谁也没有指望着她说什么,毕竟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女娃娃,且还在这一场闹剧里受了伤。
可以说今日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
而坐在靠门口的杜巡却喊了起来,“是他们先动的手!”
此刻太医刚把短刀从他大腿上拔.下来,原本就胖的人,愣是痛的脸上的肉跟着抖了起来。
“啊啊啊啊好痛……你个废物就不能轻点?!”
太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魏霖骁闻言,一双孤狼般的眸子缓缓抬起,阴恻恻的盯着对方,声音沉稳且冷若冰霜。
“是你先出言不敬。”
众人闻言,都以为是杜巡说了什么不敬世子的话,甚至有些胆小的夫人,听到他说完这句,愣是打了一个哆嗦。
她们丝毫不怀疑,若今日之事不是侍卫上前阻拦,只怕世子那一刀就不是扎在杜巡腿上,而是直接扎在对方的喉咙上。
杜巡有虚弱,语气却十分不服,“她就是一个没爹管,又死了娘的野孩子,我说错了吗?我又没撒谎!她就是有娘生没娘养!”
他话音一落,魏霖骁一个箭步冲上去,又要给他一拳,却及时被守在一旁的几个小太监拦住了。
“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小太监吓得脸色都有些白,却还是挡在了魏霖骁的面前。
这下屋里的人也是终于明白了,原来是杜巡骂了姚家的朝阳乡君。
太子妃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朝阳乡君不敬!掌嘴。”
长公主气坏了,“我今日就多余叫你们一起来!来人,去和皇兄说,杜家本公主是招待不起了,不如且送回京中,莫在这里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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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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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巡的娘在一旁,吓得早就噤了声,此刻闻言更是差点跪下。
“长公主,王妃,太子妃息怒,巡儿今日也受了伤,算是给了惩戒,还望饶恕他。”
“娘!”杜巡十分不服,明明他被人揍了,受了欺负,为什么还要和别人道歉!
“孽障你给闭嘴!”
礼部尚书杜谦前些日子刚挨了陛下的骂,起因便是他帮着邢县公之子调升之事。
邢安虽然救驾有功,可陛下嘴上说着奖赏,但愣是没有给他升官,不过是承袭了父辈的县公之位,每年多了几石米面罢了。
礼部尚书为此挨了骂,就连太子都看他不顺眼,给他找了不少麻烦。
回家后他和妻子抱怨了几句,所以杜巡的娘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加之前两日姚南栀刚被册封为“朝阳乡君”,那日晚宴之上,陛下是多么喜爱姚南栀,众人看在眼里,若此事闹到御前……。
她不敢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出现,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当初邢家的事儿罪了姚家,而魏王也算是姚家的女婿。
今日这事儿,算是把这两家得罪死了,她哪里还敢给自己儿子讨说法。
姚老夫人看了看在场的人,到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到底这宴会是长公主举办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多了只能让长公主难办。
“南栀受了惊吓,这会儿也累了,老身先带她回去休息。”
长公主满脸歉意,“今日之事,我自会给老夫人和王妃一个交代,老夫人且先回去休息,改日我再去看南栀。”
此刻的南栀的确想回家了,她肩膀还在痛,没有什么精神再玩了,更没有心情玩世家贵女的那一套,在外祖母抱着她起身的那一瞬,她抬起小手冲着周围人晃着。
想起什么,她又探着头看向魏霖骁,“骁哥哥明天找南栀?”
原本因为没有保护好南栀,魏霖骁有些自责,更有些无颜面对姚南栀,但听到对方毫无芥蒂的邀请自己,魏霖骁心里更加自责。
他一个箭步走上前,握住了南栀的手,“抱歉,是我没有护好你。”
姚南栀看着一眼自责的魏哥哥,不解的皱起眉头,“骁哥哥厉害,是哥哥保护了南栀,哥哥很厉害哦。”
在姚南栀看来,若不是魏霖骁从头都在护着她,那个讨厌的坏蛋,就在把她扎成马蜂窝了。
当时她提醒完骁哥哥,她想都没有想就扑了过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她都吓傻了,关键时刻,还是骁哥哥拽了她一把,才避开那把刀,但刀锋还是擦破了她的肩膀。
后来,骁哥哥很生气,就捡起那把刀扎进了坏蛋的大腿,再后来就出现很多人,突然把那个坏蛋围了起来。
所以整件事魏霖骁都在保护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姚老夫人也听得明白,笑眯眯的看着魏霖骁,“今日还是得多谢世子,若不是世子护着南栀,只怕是要被欺负惨了。”
周围人都在看着这边,魏霖骁也不想在这里多说,脸上依旧淡淡的。
“明日我再到府上看南栀,老夫人不必客气,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里面要说最糟心的,就属长公主了,原本好好一个宴会,就这样被这母子俩两人破坏了。
事情被搞得这么尴尬,她也没有心神再招待其他人了。
就这样,午宴还没有开始,大家就不得不散,只有杜巡母子留了下来。
而这件事儿也很快传开,正在官署当值的姚太傅听闻,午饭都没有吃,直接告假匆匆赶回了自家所在的院子里。
这倒是让赶过来赔罪的礼部尚书扑空。
而另一边,回到王府别院的魏霖骁,被魏王叫到了书房里。
素来相似冷脸的父子俩,相对无言,今日之事虽然长公主并没有闹到陛下那边,可没有皇宫一半大的避暑山庄,怎么可能瞒得住。
魏王得知此事并没有担心自己的儿子,魏霖骁从小开始习武,教他的师父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前锋,同龄人里,能打得过魏霖骁的人不多。
书房里沉默了许久,魏王轻轻靠向椅背,目光如鹰隼般打量着儿子,今日的战况他都已经打听清楚。
“把外衣脱了。”他语气淡淡,带着几分冷意,却又拥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场。
魏王在家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魏霖骁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父亲,他知道今日之事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自己的父王。
他犹豫了一下,顺从的将外衣褪去,宝蓝的外衣被腰封紧紧束着,看似在流金线的遮掩下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腰带落地,宝蓝色的外衣上沾染着血迹,外衣褪去雪白的里衣早已被血渍晕染,后腰超一条细长的刀口还在不断流血。
也恰好有腰带和腰封遮盖,才没有被王妃注意到,这对别人来说可以是惩戒杜巡的证据,但这伤口对于魏霖骁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魏王看着丝毫都不吃惊,只是掀起眼皮,淡然的问道:“你母亲没有发现吧?”
魏霖骁颔首,“未从发现。”
虽然没有训斥,但魏霖骁十分清楚,父王已经生气了,今日之战不仅仅他自己不满意,父王也对他失望。
魏霖骁抿紧薄唇,双手悄然握紧了拳头,像是丢失了狼群的狼王一般,懊恼又愤怒。
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魏王冷淡的说道:“穿好衣服先回去吧,记得自己上药,伤好之后,每日加练半个时辰的功夫,本王会给你重新选一位老师。”
“是。”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知道的人还不少,礼部尚书更是当了几个月的孙子,给各家赔礼,也不敢让儿子再出来丢人,罚跪一日后关了紧闭。
尚书夫人更是一次次往姚府送补品,几日的功夫,姚南栀的小库房里都要放不下了。
都是同僚,姚太傅虽然没有原谅对方,但也没有给对方使绊子,庆元帝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询问过太傅姚南栀的近况,大手一会儿赏赐了小丫头不少东西。
此举更是吓毁了礼部尚书,只是这到底是小孩子家的事儿,长公主也没有闹到御前,庆元帝也不好直接处理重臣,只是敲打几句。
反倒是驸马和他这个大哥反目,直接安排人将京中的东西都搬到了公主府,逼着杜家和他分了家。
这件事动静不小,自此家里有孩子的人,都叮嘱孩子不可欺负姚南栀,毕竟有魏王府和长公主府一起摆明态度,除非是眼瞎的,这个时候谁会招惹姚家。
更何况,姚南栀自己就有封号官职,那可是陛下破例赐封,这谁惹得起。
随着姚南栀和陛下还有太后越来越亲近,就连承袭了县公之位的邢安,也放弃了讨回姚南栀养在身边的想法。
庆元十六年春,十三岁的姚南栀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性子也越发的开朗。
这日一早,她就穿着一身粉衣,拎着一只燕子风筝,上了魏王府的马车。
“骁哥哥,咱们今日去哪里呀?”
刚刚十八岁的魏霖骁斜靠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兵书,闻言冷淡无情的眸子抬起,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神色柔和了一些。
“去长柳坡吧,魏蓉闹着非要跟着一起,不宜走远,那丫头出门事儿太多。”
就在姚南栀褪去孝衣的那一年,魏王府里,侧妃姚明兰,给王府添了一位郡主,小小的人一生下来就长着一张魏王的脸,只是那一双眼睛随了娘。
王妃和侧妃看着她的眼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因为那双原本无辜可爱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竟然和魏霖骁一个样子,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长到三岁时,这丫头不知怎么转了性,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这府里除了王爷和世子,也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三岁的孩子上房揭瓦都干过。
侧妃不知道被她气哭了多少次,王妃也是一阵后怕,当初但凡她犹豫一点,她自己要是生这么一个桀骜的闺女,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丈夫冷的像块千年寒冰,儿子像块玄铁,如果女儿再不听话,像个山大王似的……王妃一想到这里,都觉得人生灰暗了。
但魏王显然不这样觉得,比起柔柔弱弱的女儿,反而看着眼前的皮猴子,他觉得更和他的心意。
八岁的魏蓉胆子够大,为人够狠,行动力也十分迅速,说扯夫子的胡子,就绝对不会扯夫子的眉毛。
侧妃气的满院子追着她打,魏王却站在一旁看着,鲜少笑的人,此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肉眼可见的,侧妃自此有了这个女儿之后,眼角都多出一条鱼尾纹,吓得王妃没事就用食指和拇指撑着眼角,第无数次在心里后怕,还好当初没有动摇。
转头看到魏王偷着乐,气的她翻了一个白眼,“这些日子,王爷还是搬到侧妃那边吧,明兰这些年也不容易,王爷得空,就帮着约束一下魏蓉。”
说完,王妃像是怕狼追似的,麻利的转身回屋,打死不都不想被这男人黏上,她可不想再生什么软软香香的女儿。
老魏家就没有那个血脉,这可怪不得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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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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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柳坡位于京郊,春日里多是少年男女在这里郊游,长柳坡上生长着独有紫心三叶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有一个传言。
只要找到紫色四叶草的女郎,定会遇到如意良人。
于是一道春夏,这边多是年轻女郎,姚南栀下马车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三两个女郎在一起,看似是在说话闲聊,但有一个算一个,眼睛都快黏在地上了。
她撇撇嘴转头和魏霖骁小声低语,“去年宝珠姐姐也来过,我帮她找到了太阳落山,总算是找到了一棵,哼。”
说着她小嘴一噘,一脸的嫌弃和不甘,魏霖骁站在她身边,将她这些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只觉心头一软,嘴角也也不下去露出弧度。
“你这是做什么,帮她找到了难道你不开心?还是她定亲之人,也入了我们南栀的眼?”魏霖骁自然知道小丫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闲心逗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