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乃兮【完结】
时间:2024-03-30 14:43:40

  她抬起手:“快,带我翻翻我的暗格。”
  她好害怕以前的自己!
第5章
  春喜很担心自家小姐乱动导致头疼,可她实在犟不过人。
  苏千轶头顶着伤,硬是在屋里走动起来。她到床边摸起了她第一个发现的暗格,摸索片刻,把两掌宽的暗格抽屉取了出来。
  苏宅不差钱,找的能工巧匠手艺了得。这暗格没有带锁,石与铁打造,内嵌边沿错落有致,与墙纹丝合缝,如同榫卯。只能用巧劲按住固定的地方抽出,并不能用蛮力。
  说是掩藏着的暗格,实际上挪开床帘就很容易发现,多花点时间随意谁都能打开。
  抽屉取出,里面一叠的信封。苏千轶翻动查看。信封特制,米白色,上有碎银粉和干花,闻着带淡香。信封角上简单写了一两个字作为标识。
  非常雅致,非常漂亮,非常符合大家闺秀。
  苏千轶一份份打开看。
  每看一份,苏千轶唇角上扬一下,再看一份,唇角上扬两下。
  正如春喜所说,她的私房钱有地契,有银钱。地契位置写得清楚,虽然苏千轶完全不知道所在具体在哪里,但看得出不便宜。
  苏千轶翻看得快,翻到后面又一个信封,眼眸一扫,猝不及防窥见“苏小姐亲启”,再看就是满满当当一页字。
  塞回去。
  不对劲。
  为什么会全是字?
  笔锋带着一股凌冽洒脱,全然不是女子会写的字。家里人不会叫她“苏小姐”,好友不会如此疏离,太子“相敬如宾”,不会写这种信。
  苏千轶神情复杂,深吸一口气再快速把信拉了出来,一目十行看下去。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心惊。几页纸通篇没有说“情”与“爱”,可字里行间用词遣句,竟是全然仰慕。
  这是一篇赋,讲述一个男子初来京城遇到一美人。这美人大概是天仙下凡,简直是世间罕见。然后洋洋洒洒全是褒奖人大概有多美。
  从凝脂玉肌到巧笑神态,品美人品风光,风光更衬美人。人类的赞美辞藻洋洋洒洒不要钱,全写在其中。
  如果这不是情书,她苏千轶自此改名叫柳千轶。
  岂止是偷偷有情夫!这根本是放在台面上,正大光明,生怕别人不知道。令她害怕极了。
  苏千轶终于看到落款——仲仁。
  好家伙,罪人名字敢写这里,边上更很嚣张落了红章。
  凭什么两人那么大胆?凭不要命吗?凭家里人脑袋不值钱?那么喜欢刺激?
  苏千轶倒吸一口凉气,翻转最后一页,颤着眼皮对上自家侍女春喜:“……这个仲仁,是谁?”敢写赋,还敢夜访她闺房!
  春喜坦然回答:“新晋探花崔大人,刚入翰林没多久,年纪轻轻才貌双全。小姐你不记得,探花必然是一甲中容貌最出众的。”
  苏千轶:“……”我谢谢您。
  听长相像极了昨晚翻窗的男人。
  苏千轶见春喜满脸“理所当然”,很痛心。为主者没有道德观念,必然带着侍女都如此。她长叹一口气,把信塞回去,又取出一封。
  一看开头“苏小姐”,一看落款“仲仁”。
  开头先夸她人,结尾对打扰她表示歉意。苏千轶冷漠草草略过内容详情,中间几页不屑去翻。能翻出什么花样?无非是一些情情爱爱。
  她扒拉了片刻,终于确信,床边暗格里除了私房钱就是这些情书。字字缠绵,令人想死。
  苏千轶把信收了收,都不用去问春喜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这位崔大人明恋她,她只是收着情书当炫耀。
  她把所有物件全部塞回暗格:“你给我细说说这位崔大人。”
  春喜当即应声:“崔大人家中并无为官之人,算出身寒门。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几乎是母亲一手带大。崔家产业遍布苏州、扬州一带,赚了不少银钱。他年少有才,是鹤山书院这几年最冒尖的人之一。”
  “有才当然傲气。崔大人年轻,总会被年长者说两句尚幼来调侃。为了向家里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他选择带上钱与书院其他学子结伴来京赶考。”
  春喜神色非常有深意:“结果路上大家的行李一起被偷了。”
  苏千轶:“……”这个转折是万万没想到。
  春喜想起那会儿忍俊不禁:“他们不得不典当随身饰品,差遣人向家里求助。紧衣缩食提早赶到京城。京城繁华,学子初来常常会到处走走。他们没钱,不是走到大酒楼门口眼巴巴看,就是走到书店门口眼巴巴看。主要拉不下脸和人喊穷。”
  苏千轶对人产生了一点好笑的怜悯,但很快又把这点怜悯掐灭。
  开玩笑,这点挫折怎么了?有挫折就可以绿太子吗?听春喜所说就知道,她苏千轶和太子认识在先,崔大人出现在后。
  年幼无知崔大人初来京城,不知道京城人心复杂,女子也能三心二意,结果被哄骗上钩。当知道她身份不凡,是未来太子妃……
  他崔仲仁可能不是个东西!
  她苏千轶不一样,是真的不是个东西!
  苏千轶几乎能想到她干了点什么。
  她幽幽开口:“我是不是趁着他没钱的时候,借钱给他吃饭,给他买书。隔三差五询问一下他的情况?说不定我还亲自找人给他在科考之前再上几堂课。”
  春喜回忆一下,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姐当时让他不用还。 ”
  苏千轶能说什么?
  曾经的她心地善良、菩萨转世,立志救苦救难。崔仲仁对她感恩戴德。那些信里面情深意切,指不定最初单纯是感激。
  结果感激着感激着,女有情,男有意,就成了偷情。
  苏千轶沉痛。
  同情和感激,怎么能发展成爱情!就算能发展成爱情,隐秘不宣才是正理,不可以牵连两家人!怎么这世道还有这么分不清主次轻重的人。
  她决定毁尸灭迹:“明天找个盆来,把这些烧了。”
  春喜大惊:“小姐,你真要把这些都烧了?您说过,您放好的东西,每一样都极为重要,不可轻易毁去。等小姐想起以前的事,再考虑烧不烧?”
  失去记忆的苏千轶绝情:“不能夜长梦多。他人馈赠,怎么能放在我的暗格里。”
  春喜顿了顿。
  她张张口,犹犹豫豫试探性憋出一句:“可,小姐你暗格里还有一张地契,是崔大人送给小姐的。这馈赠怎么办?”
  苏千轶顿住,随即倒吸一口气。
  好家伙,还收了一张地契!
  敢情她要和人断绝关系,得把其中一张地契还给人。不还不行,不然以后说不清。
  苏千轶问春喜:“哪一张地契?”
  春喜见自家小姐脸上比刚才更深沉两分,老实巴交回答:“小姐没告诉我。小姐说知道越多越危险。别人不敢拿你怎么样,却能收拾我。”
  苏千轶语气满是复杂:“……真不知道我以前是聪明还是蠢。”
  说聪明,干的事相当离谱。说蠢,又好像有点心计在身上。
  苏千轶起身走向梳妆台:“罢了,先放着。等我想起来再说。”
  想不起来就只能回头想办法找一趟崔仲仁。斩断关系这事必越快越好。
  苏千轶走到梳妆台坐下。
  她记不得自己的梳妆台,春喜记得:“小姐的梳妆台请了京中大能制造,常年带有木香,经年累月不会腐朽更难以被虫蛀。这种木头放在寻常人家里几乎可以当嫁妆或者传家宝,用以存放宝贝物件。”放到苏家,不过平常。
  镜子边沿支架镂空精雕,镜面清晰。
  苏千轶听着,眼落在镜中,神情稍有恍惚。她见过春喜和爹娘,本以为美人到她娘亲的地步已经令人侧目,她最多像她娘一些,却没想到她似乎把爹娘的优点都长一块了了。
  她眉眼并不是清秀那类,瞧着如她爹一样稳重大气。眉毛纤细、眼角微微向下,再加上受了伤,又如江南女子那样带上了一丝纤弱温婉。
  面色泛白,唇色浅淡,黑发包起,头更被布扎着。整个病美人憔悴病弱的模样,连她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心疼。
  不意外崔仲仁能写下“情书”专门夸奖她。这样的容貌,淡妆浓抹总相宜。穿衣不论素淡还是矜贵,都只能为她添色。
  苏千轶回过神,垮下脸。
  所以说,她几乎已是要什么有什么,怎么还会想着去给自己创造麻烦,招惹什么外男?她到底是有多想不开?
  “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苏千轶侧头找春喜,“我想看我别的私房钱。”重点是看看有没有别的罪证。
  春喜小脸愁苦:“小姐,您正病着,不能吹风。要不然先休两天?要是出门被别的人见了,他们保准去找夫人。到时候我们看不了私房钱不说,指不定还要被骂,门窗都得被人守起来。”
  苏千轶听到“有人守门窗”,眼眸一亮:“这样?”有这种好事?
  她矜持站起身,带着春喜往门口走:“走,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这不得去人前晃一晃?
  只盼下次这位崔仲仁但凡敢来,她保证这人有来无回,被苏家的人追着打。
第6章
  端午未至,天算不得热。
  京城中翰林院里,新晋一甲三人与十来名庶吉士刚落了课。一群人四五结伴,准备去用饭。
  殿试高中是学子的终点,却只是为官第一步。考上的进士除了状元、榜眼、探花,其余人还要考一场。考中便是庶吉士,和一甲三人一起入翰林学习。
  翰林三年不仅要学,还会被安排一些与帝王朝廷相关的重要事务。三年后他们会面临一场考核,经历所谓“散馆”,能者正式入翰林,得以“留馆”。留馆者,前途坦坦,往后出京任大官,积攒为官经验后回京,到那时候,他们与入内阁不过几步之遥。
  能入内阁,保不准某一日便能成首辅。
  首辅,文官之首,权倾天下,注定名垂千史。
  朝廷对他们这些官员很看重,各种吃穿用度早早安排妥当。早年祖帝时,躬行节俭,后闹出官员无钱安葬的荒唐事。群臣悲戚,才子哀叹。经历几代帝王后,如今他们这些官员在京城中,吃穿用度几乎都有朝廷负责开支。
  当然,朝廷如今几乎事无巨细替他们着想,要是他们再去贪污受贿,做出一些危害朝廷社稷之罪,结果自然讨不到好,轻者抄家流放,重者满门抄斩。
  “仲仁弟,午后你可别紧张。哎,你这被指明了去作陪,我个旁人比你还紧张。”看似三十出头的男人绷着脸,话比平时多,手局促抬起又放下,“我紧张什么!”
  这一声落,几个人都哄笑起来。
  不远处听到他们这边笑闹,纷纷侧目,还有人高声询问:“怎么了这是?”
  崔宏生,字仲仁。年纪过小,性格洒脱,喜好交友,说话常常如同抹了蜜。以至于翰林里除了少部分恭敬喊他一句“崔大人”,大多数人都亲切叫他“仲仁弟”。
  他失笑转身解释:“没事,没事。吴兄知道我爹远在江南,替我爹操心我呢。”
  这下不止周围几个人哄笑,连带远处都哈哈大笑,纷纷调侃起吴兄:“吴大人成婚早,孩子算起来和仲仁弟是没差几岁。是容易操心。”
  “哈哈哈哈,再这样下去,仲仁要认干爹了。”
  “瞧瞧你们,说话不像话,这差辈分了!要我说,长兄如父。认个大哥就行。不然我不平白跌了个辈分!”
  谁想崔仲仁又来了句:“吴兄满腹锦绣句,胸藏经纬谋。认兄认爹都算便宜我了。”
  吴大人被如此调侃,脸当即涨红:“瞎说什么呢!”
  一群人热热闹闹,难得结伴大笑。
  前头领路的人见惯了翰林来往的官员,此刻忍俊不禁,不由轻转身带笑感叹一句:“各位大人感情极好。”盼往后步步高升,在朝廷利益以及权势利诱下,这些人还能记得今日之情谊。
  这些刚踏入官场的人并不知道这句感叹后的深意,纷纷再次揶揄。
  “那是,这不是都快成父子了!”
  “哈哈哈哈哈——”
  崔仲仁带着这份愉悦和众人一起用饭,临着走还说:“过几天”。朝中午间官员没课,也不需办公。饭后,他没怎么休息,找了个地方收拾自己。
  他将身上香囊取下,放在阳光下照着。京中流行的香和江南的香各有千秋,这是他从江南带来的,这些天味道有些散了。光能让香囊味道浓郁一些。
  趁着晒香囊这点时候,他重新梳了头,整理带褶皱的衣服,系妥素银腰带,随后取水漱口净手,姿态虔诚,只差沐浴焚香。
  条件有限,焚香做不到,稍候片刻,他把晒过后的香囊重新系在衣袍下,随即重新出现到人前,前往翰林。
  时辰一到,白净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前来领人:“崔大人。”
  简简单单一个称呼,崔仲仁便起身,笑着和周边几人拱手暂别,很快跟到小太监身边:“劳烦公公。”
  小太监受了这句话,规矩带着人走。这一路直接走到宫内。
  崔仲仁七品,放到京城之外,是可以被他爹拉出去吹嘘十年半载的大人物。放在京城内,随便走两步碰见的官员都官职比他高。
  他这段时日见过的高官,比他一辈子见过的都多。而京城皇宫之中,还有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帝王。九五之尊,真正的天下主君。
  这会儿绷紧着弦,崔仲仁脑中一点杂念都无,只想着接下去遇到皇帝要怎么行礼,怎么开口。不是没见过皇帝,但再见面还是会紧张。
  “大人,到了。”小太监隔着一段距离提醒崔仲仁。
  崔仲仁见着前方大内侍卫进书房通知,很快又见威严的侍卫出来:“崔大人,请。”
  他稳住身心,朝着身边小太监笑笑,随即又和侍卫笑笑,快步走入书房。这种单独召见的待遇,可不是每一位新晋官员都能有。
  一踏入屋内,崔仲仁简单一扫,不敢乱瞥,恭敬行礼:“臣崔宏生,见过陛下,见过太子殿下。”
  帝王端坐在书房正中位置上,面前摊放着不少册子。太子商景明坐在侧边,面前一样放着一张桌,桌上只有零星几本册。
  崔仲仁行礼的同时,内心微顿。
  太子虽是太子,似乎并没有得到帝王太多放权。
  皇帝开口:“免礼,抬头让朕多看两眼。”
  崔仲仁站好,微抬头,心里打鼓。什么叫多看两眼?听着像调戏良家女子的话。难道说官员任命多看外貌?他娘每次要他多花点心思在外貌上,有点道理?
  面前的帝王身体微润,不怒自威。冠下双眸深不可测,让崔仲仁乱跑的心思立刻熄火。
  “不愧是朕钦点的探花郎。”皇帝打量了两眼,颇为兴味,“也确实和景明你年纪相仿。”
  商景明应声:“是。崔大人出身商户,自小耳濡目染,对江南商户琐事了解甚多。他家中没有人在朝中为官。他恰有天赋,是鹤山书院尖尖上的学子,深受师长喜爱。”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