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爱党握拳,“嗯!”
不是利诱没有效果,而是爱情更有力量。
被人推着学和主动去学就是不一样,更何况廖爱党现在心里可是燃着一把火的。
李德盛是个负责的老师,每个月底都会不厌其烦的组织一次考试,第一个月和第三个月是月考、第二个月和第四个月是期中、期末考试,以此来检查学生们的学习情况。
高三第一个月的考试成绩下来后,廖杉毫无意外的是第一名,令人惊讶的是廖爱党全科及格,终于不再是班里垫底了。
陈・仅剩的垫底・磊难过,捂着胸口控诉道,“说好的患难兄弟,结果你却悄悄的努力,丢下了我!”
也是第一次考这么好分数的廖爱党咧嘴N瑟,“没办法,谁让我有个好妹妹呢。”
嫉妒使陈磊面目全非,“切,你偷偷加课,还学不好就出奇了。”
陈磊脑筋一转,和他一样水平的廖爱党都能被廖杉带上去,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嘿嘿,”陈磊舔着脸转头看向廖杉,“妹妹,帮我也补补课呗?”
廖爱党伸手,大掌完完全全挡住廖杉的脸,他皱眉,“小胖,你要不要脸啊,占我妹妹的便宜,她自己还要学习。”
“我可以交学费的呀。”陈磊把他的手按下。
廖杉笑了笑,倒是爽快应下,“行啊。”
她倒是没把陈磊说的交学费当作一会儿事,陈磊却是认了真。
当天放学回家,陈磊就急匆匆和父母讲了。
要不说大家叫他小胖呢,陈磊是家里的小儿子,陈家人口众多,陈父陈母再加四个哥哥和嫂嫂们,都是下田劳作的壮劳力,家里小孩除了陈磊就只有大哥家的一个小侄儿,挣的口粮足够一家人吃饭,甚至还有富余,日子红火着呢。
陈大力看到自己小儿子这稀烂的分数立刻眉毛竖起,正要开口骂,就被陈磊眼疾手快的抢先堵住。
“爹,你先听我讲!”
陈大力呵呵冷笑两声,“老子倒要看你怎么辩解,是考试的时候拉肚子、还是头天晚上没睡好?编、你接着编。”
陈磊倒是没像以前一样找借口,面露沉重,“首先,我对我惨痛的分数深感抱歉……”
一时间扑哧好几声笑声。
陈家大哥轻咳两声,止住笑声,“小弟,你继续说,别管我们。”
陈磊不在意的挥挥手,“我继续说,爹,下次考试我一定能考好的!”
陈母翻了白眼,嘀咕,“这话我都听得耳朵要生茧了。”
所有人都是一脸不信。
陈磊急急的说,“真的,只要我让廖杉帮我补补课,我下次一定能考好的!爹,你知道廖爱党,就是和我玩得好的那个――”
陈二哥适时插嘴,“成绩和你一样差,要不说你俩能玩到一起呢。”
“他这次考得可好了,”陈磊冒着酸气的说,“有他妹妹帮着补课,已经把我甩下了。”
陈大力不信,“一个女娃哪有这么聪明的,还比你们小,她学过高中的知识吗?还帮她哥补课,你就编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陈磊立刻争辩,“廖杉现在跳级和我们一块读高三,第一次考试就考了我们班第一名呢,老师说的题她都会做。”
陈家人大为惊讶,从来没听说这样的丫头。
陈磊压低声音,“我觉得这丫头和我表哥是一类人。”
众人一下子神情各异。
陈大力陷入沉思。他那妹妹八年前带着年幼的儿子从沪市逃难回乡,倒霉催妹夫被日军轰炸机投下的炸弹给炸死了,孤儿寡母跟着他老爹老娘过活,几个兄弟都有意见,哪有出嫁的闺女又回来娘家的,于是和这个妹妹来往并不多。
在48年、49年老爹老娘先后没了后,和这个妹妹更是没什么来往了,没把母子二人赶出老宅已经是他们弟兄几个看在血脉亲情上留的最后一点仁慈了。
谁能想到,妹妹的那个儿子居然是个天才,不声不响就考了个三省联合高考第一名,放古代讲这是状元啊!
等家里亲戚反应过来,那孩子已经去上大学了。
兄弟几个这才又和这个妹妹走动起来,可是还是晚了些,陈大力懊恼,他家还有个上学的呢,早知道就和妹妹打好关系,让那孩子带带磊子,他这小儿子不也能考上个大学了吗?
只有磊子考上大学才是真正的光宗耀祖,女人一嫁出去哪儿还算是自家人,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外甥外甥,再厉害也不姓陈。
一点光没沾到,陈大力懊恼一年了。
陈大力越想越生气,忍不住骂了陈磊一句,“你这猪脑子!”
自己这小儿子和他妹妹的儿子是同一年出生的,就比他表哥小了三个月,怎么人能早早跳级高考上大学,这兔崽子只能考这么两分,人和人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突然被骂的陈磊:?
陈大力没好气地问,“你确定廖爱党他妹妹和你表哥是一样的?”
“当然,”陈磊毫不犹豫,“老师讲的东西她都能听懂,我觉得他家就是为了廖爱党,才让廖杉跟着学、好辅导他的。”
陈磊真是羡慕,看看别人家的天才妹妹,跟专属辅导老师似的,他家的天才表哥,额……他都和人不熟。
陈大力瞥他,“人家能愿意教你?她教她哥哥是应该的,和咱又不沾亲带故的,能愿意教你?”
“我说了给她交学费,”陈磊理所当然的说,“她说行。”
陈大力犹豫,他家是粮食有富余,但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他有些心疼,“她要多少粮食?”
啊……这个问题他还真忘记问了。陈磊想了想学校的学费,一学期是十斤粮食,只是课后辅导的话可以适量减些?
陈磊估摸着说,“五斤?”
陈大力在心里一转悠,不算太多,他咬了咬牙,“成。”
说完还是觉得有些心疼,恶狠狠的盯着小儿子,“你可给我好好学,下个月期中考试考不好我真揍你!”
另一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赚到这辈子第一笔补课费的廖杉正美滋滋的坐在堂屋前的石阶上吹着小凉风、悠闲地抖着腿。
因为廖二哥的突出进步,廖老爹和陈美芬十分高兴,彻底相信了廖杉,允许她这一年可以像家里男人们一样不用做家务事、只用专心把廖爱党辅导好、让他考上大学。
廖杉终于能轻快些了。
莫名穿越到这个年代,她真的是倒霉,所有家务活好像理所应当都是女性来做,后世的她哪里做过那么多活?要知道在现代,洗衣服有洗衣机、扫地有扫地机器人、吃饭有外卖、衣服鞋子都可以网购,放在眼下这些事情都需要人来做,这时候有什么――
廖杉看着刚从田里下工回来没多久的陈美芬把锅坐到灶台上,匆匆从厨房出来,端起堆满衣服的盆子就要出门去河边洗。
她的思绪一下子顿住。
这个时候只有……妈妈。
廖杉无奈的重重叹出一口气,认命的翻了个白眼,起身快步冲过去,一把抢过陈美芬手里的木盆,“我现在没事,我去洗。”说完头也不回的气冲冲往外走。
她是不愿意做这些事,但也不能看便宜老娘累死。
陈美芬对她挺好的,娘俩每次在厨房吃饭的时候,陈美芬都会多给她舀几块红薯。
廖杉满腹怨气的抱着木盆出门,嘴巴忍不住碎碎念,“操蛋的落后观念,操蛋的重男轻女,家里四个大老爷们没一个顶用的,生那么多孩子有什么用……”
站在陈美芬的角度越想,廖杉越生气。
结婚是不可能结的。
姑奶奶我是绝对不可能和现在的任何男性结婚的。
她现在平等的讨厌这时候每一个男性。
这时候的一位男性适时跳出来,陈磊高兴的朝她挥手,“小妹!真巧,我刚进你们村要去找你,就碰到你了!”
廖杉脸臭臭的,死鱼眼状,“来找我?什么事?”
陈磊提起手里的袋子,笑的阳光,“来交学费啊,我们不是在学校的时候说好了吗?”
看着他手里明显是装了粮食的袋子,廖杉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转晴,她还以为是玩笑话呢。真不愧是这时候能吃得圆润的小胖!家里真豪气!
廖杉喜滋滋的拍了拍自己贫瘠的胸脯,也豪气起来,“小胖哥,包在我身上!”
她决定将陈小胖移除男人行列。
第8章 补课老师
廖三勇和陈美芬听着陈磊说完,茫然的眨眨眼,看向桌上的粮食袋子。
他们只知道男孩拿着粮食去女孩家提亲的,没见过拿粮食来找女孩补课的。
这年头可没有“补课老师”的概念。
廖三勇是个朴实的庄稼汉,无视旁边小儿子口水快要流到地上的馋样,把桌上的袋子就要塞回给陈磊,“你和老二是同学,小三给你补课就是顺手的事,哪儿用得着给粮食!”
陈磊连忙推回去,“叔,学校老师教课都要学费呢,我怎么能腆着脸让小妹白教我呢。”他和廖杉又不沾亲带故的,不给粮食他还怕廖杉不能像教她哥一样尽心的教他呢。
廖家其他人看两人推搡来推搡去的,一个不要、一个非要给,珍贵的粮食在他们手里像烫手的山芋似的。
廖爱党看烦了,上前一把抢过那粮食袋子,“好了,我替三儿收下了,明天起你跟着我们一块学。”
“好嘞!”陈磊嘴角咧开大大的笑,他看了看天色,“快天黑了,我先回家了,明儿我们学校见!”他生怕跑慢了,廖家人又反悔。毕竟考大学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廖爱党是竞争对手。
只剩下廖家人的小院里。
廖胜利兴冲冲的问,“今晚我们可以吃米多一些的粥了吗?可以不加红薯吗?”
廖三勇和陈美芬还在努力消化,他们是真没想到,读书原来真能有回报。
廖胜利还在叽叽喳喳,得寸进尺,“咱能吃顿白米饭吗?不加水的那种!”
陈美芬回过神来,一把拿走粮袋,一个暴栗敲在廖小四的头上,没好气,“吃什么吃,今晚上还是红薯粥,这粮食给你大哥留着攒彩礼!”
廖胜利去看他爹,见廖三勇沉默不语,就知道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他不高兴的垮着一张小脸。
明明是廖杉挣来的粮食,却没人问下她的意见。
廖杉沉默着按捺住心里的火气。
廖大哥却突然说了一句,“三儿真厉害。”
其他人才意识到,这对于廖家是天降横财的事情源头是因为廖杉。
廖三勇张了张嘴,他从来没夸过女儿,现在也是说不出什么表扬的话,顿了一会儿才说,“好好教陈家小子。”
陈美芬倒是高兴的说了好几句,“是了是了,哪家姑娘能有我家三儿这聪明脑袋。”
廖爱党赞同的点了点头。
廖胜利凑过来抱住廖杉的胳膊,眼神充满期待,“三姐,咱还能再弄点粮食吗?”粮食多了,他总能吃上顿白米饭吧。
陈美芬笑骂,“你以为谁家都像陈磊家似的啊!”
廖杉抬头看向廖拥军,心中的郁气散了些。
算了。
这家里至少有人长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多了个陈磊,但廖杉觉得也没什么差别,给一个人讲课和给两个人讲是一样的。
于是高三的教室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情形。
其他人各学各的,教室后面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盯着两个比她大的男孩学习。
“廖杉,我们在跳大摇绳,你来吗?”
教室门口,李易安小心翼翼趴在门边,小声的呼喊。
“好,我马上!”廖杉抬头应了声,又快速的对着陈磊和廖爱党说,“你俩把这道题写出来,下节课自习的时候我再给你们讲。”
这会儿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廖杉也想出去透口气了。
她走出教室,外面空地的几个女孩朝她露出笑容,招呼着,“快来!”
两个高一些的女孩摇着草编的粗绳,其他女孩们排着队,李易安让廖杉站在她前面,温温柔柔的细声问,“我没有打扰到你学习吧?”
廖杉摇头,扬唇一笑,“我正好也想出来松快松快。”
要说一开始廖杉接近李易安是为了廖二哥,毕竟要像驴子有干劲往前跑,就要时不时吊根萝卜诱惑着。廖杉和李易安交好,就能打听出她平时的一些喜好或是小习惯,作为情报交换给二哥。而且这位有可能会是她未来二嫂,廖杉心想提前打好关系也有利无害。
随着逐渐的相处,廖杉发现这小姑娘作为朋友是真的没话说。和廖杉这种只是长相具有欺骗性的“假温柔”,李易安是真的性格温柔体贴,入了心的人她时刻都会惦记着,有好玩的哪次都没有忘记廖杉,窝心得很。
廖杉一边跳过大摇绳,跑到另一边排队,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唾弃便宜二哥。对一个才刚十四岁的小姑娘起心思,还是未成年人啊,真刑。
不过廖爱党今年也才十七岁,严格来说也是未成年人。就是农村孩子普遍早熟,十七八岁结婚的不在少数,这个年纪已经算是大人了,况且廖二哥是少见的人高马大,这才让廖杉总有种“你可真刑”的错觉。
等晚上送走来廖家补习的陈磊,廖爱党迫不及待的回家去找廖杉。
廖杉正拿着碗往地上洒水,农家的地要是不泼水,一扫就是沸沸扬扬的土,洒点水方便扫地。
见廖爱党目光灼灼,状似不经意的问,“今天玩啥了?”
廖杉撇嘴,“跳大摇绳。”
“嗯,然后呢?”廖爱党不满,你多说点啊。
“安安害怕被绳子抽到,总是不敢往里面跳,还是我在后面推了一把,把她推进去了。”廖杉刚说完,就被廖爱党瞪了一眼。
廖杉不客气的回赠一个白眼,“这就心疼了?又没被绳子打到。”
她去拿靠在一旁墙角的扫帚,突然计上心头,漫不经心的说,“不过安安真是好命,家里就她一个闺女,李老师和她娘都不用她做家务活的,跟娇养个小姐似的。”
廖杉悄悄瞟了一眼二哥,见他没有露出什么不赞同的神情,便继续说,“这要是以后嫁人了,到时候现学这些事情,可要吃苦头了。”
她故作夸张的惋惜,“人哪有能一直这么好命的呢?”
廖爱党听着刺耳,“怎么就不能了?不就是做做家务活,又不是多难,非要女人做,她做不好就算了――”
廖杉立刻把扫帚塞进他手里,一副你请的姿势。
廖爱党没反应过来,“干啥?”
廖杉撇嘴,憋着坏,“不是心疼吗?让你提前学学,适应一下。”
“我是说她做不了,我再帮着做下也没关系……”
廖杉不听,并且继续忽悠,“二哥你点亮这个技能点对你有好处的。到时候李老师找女婿,嫁给别的青年他女儿要操持家务,嫁给你就能还和做姑娘时一样不用操心这些,你说,明眼人是不是都知道该怎么选?我这是在给你提高竞争力啊,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