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衣服挑鞋子,选完鞋子选包包。
傅思漓已经换好了衣服,她又对着镜子转了一圈,确保镜子里的人美丽不失端庄,360无死角的漂亮,就算去走秀,也是可以打满分的程度。
就在她自我欣赏时,身旁的男人也看了过来。
她从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繁琐至极的护发过程每天不落,所以每根发丝都柔顺如瀑,从头到脚都精致保养过,用肤若凝脂形容也不为过。
想起刚才误打误撞看见的画面,他的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下。
看了几眼,裴时隐收回视线,知道她一时半会应该还出不了门,于是说:“一会儿我让司机送你。”
傅思漓的注意力还在满墙的包包上,随口回答道:“不用,言忱哥哥的助理会来接我。”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突然冷却了下来,冷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傅思漓搓了搓手臂,环视了一圈,盯上了柜子最上面一排的白色金扣kelly。
只是摆的太高,她踮脚也不大够得到。
余光瞥到身旁的人,傅思漓心念微动了下。
塑料夫妻也是夫妻,使唤一下也不过分吧?
“裴时隐。”
闻声,男人侧眸看过来。
傅思漓轻咳一声,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帮我拿一下那个包包。”
她刚刚试过的一件雪纺衬衫被扔在了他的西装上,裴时隐捡起衬衫,把西装外套搭在臂弯上,最后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放在柜顶的包。
就在傅思漓以为他要伸手帮她拿下来时,那件雪纺衬衫被轻飘飘盖到她头上,遮挡住眼前的视野。
下一秒,那道低沉寡淡的嗓音透过那层薄纱入耳。
“自己的事自己做。”
“..........”
如果民政局能像便利店一样24小时营业,她一定拉着裴时隐现在就去离婚。
第6章
明瑰酒店坐落在北城最繁华的中心,作为地标之一,高层套房的视角足以俯瞰整座城市,是标准的五星级奢华酒店,每日来往客人络绎不绝。
大堂内,灯光明亮辉煌,前台微笑递过房卡,紧接着就会有专门的指引人员负责推着行李,送客人到房间门口。一切进行得井然有序。
傅思漓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一个保洁员身上,是酒店定制的工服,黑白配色,和她今天早上试穿过的一件香风外套差不多配色。
顿时,脑中又回荡着某人早上那句点评。
坏了,怎么还真有点像?
见她神色纠结地站在那里,季言忱温声唤她。
“思漓?”
傅思漓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他。
男人一身浅色西装,身材高挑,五官俊朗,和裴时隐身上矜贵冷沉的气场完全不同,季言忱更加平易近人,看着人时也总是带着一种亲切感,温和有礼,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季言忱曾经的家庭条件并不好,甚至一度连上大学都成了问题。是因为傅家资助的奖学金才顺利完成了学业。
他成绩优异,接受了资助后很轻松就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季言忱就亲自登门道谢,那也是傅思漓第一次见到他。
后来每逢过节,季言忱都时不时就来傅家拜访,他是理科状元,每次傅思漓临近期末考试时,他还总是主动提出帮她补习。
季言忱就像是一个邻家哥哥,总是体贴入微地照顾她,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相熟了。
毕业后,季言忱就顺利进入了傅氏旗下的酒店集团工作。
她的父亲傅北臣十分欣赏这个清贫却上进的少年,于是有意提拔,不过短短几年,季言忱已经担任了总经理的职位。而他也没有辜负期望,一直让明瑰稳居在国内酒店排行榜的第一梯队。
两人走到电梯口,季言忱走上去一步,按下电梯键:“看你刚刚在走神,是哪里有问题吗?”
傅思漓赶忙摇头:“没有,我觉得都很好,看来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闻言,他弯起唇角,嗓音温柔和煦:“最近酒店打算拍摄四周年宣传片,正好你来帮忙挑挑品牌大使的人选。下周一开晨会,记得准时来。”
她也跟着笑:“好。”
很快,季言忱带她逛完了一圈,来到了一层的咖啡厅内。
淡淡的咖啡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缓慢悠扬的大提琴曲回荡着,三三两两的客人坐在角落里交谈着。
男人对餐厅经理吩咐道:“一份抹茶慕斯,覆盆子马卡龙,香草拿铁少糖。”
经理恭敬弯腰:“是,季总。”
他还记得她的喜好,体贴入微地帮她都点好了。
傅思漓抿了抿唇,忍不住又想起早上在家里,某人纡尊降贵不了一点的样子,连包都懒得递给她。
同样是男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很快,甜品和咖啡都端了上来,傅思漓拿起精致的甜品勺,率先先尝了一口慕斯蛋糕。
入口的一刹那,她的眼睛顿时一亮:“不错,味道和法国那家甜品店一模一样。”
看着她满足的笑颜,季言忱也忍不住弯起唇角,目光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
静默了片刻,他垂下目光,微笑着开口。
“你和裴总,婚后相处的还好吗?”
对面,傅思漓动作一顿,随即笑着抬眸:“挺好的,怎么这么问?”
男人敏锐捕捉到她的神色变化,唇边笑意浅淡,眼中的关心却显而易见。
“没什么,只是怕你不开心。”
“毕竟总是追逐在一个人身后,是很累的。”
说这话时,他的语气有些黯然,却又不像是只在说她。
傅思漓眼睫微动,搅动咖啡的动作慢了下来,又不太确定自己理解得对不对,只好沉默不语。
男俊女美的画面,坐在一起十分养眼,好像在拍偶像剧似的吸引人的眼球。
不远处,一个女服务生正偷偷打量着这一幕,忍不住问旁边的同事:“那个美女是谁啊?是女明星吗?季总的女朋友?”
同事顿时笑话她道:“那是我们大小姐,可不是什么明星模特,是实打实的真公主。”
“偷偷告诉你,听说季总花大价钱专门从法国请来的这个甜品师,最擅长做慕斯蛋糕,就是因为董事长千金喜欢吃.....”
-
北城西郊机场,施工已经彻底完成。
宽阔的停机坪上,停着几架裴氏集团最新从国外高价购入的客机,十分壮观。
开完环亚航空的股东会后,文柏坐在副驾驶,汇报完工作安排,终于有时间打开微信朋友圈刷了刷。
“太太第一天去酒店,感觉还挺适应的。”
闻言,裴时隐抬起眼,没有开口。
文柏立刻心领神会,把手机递给裴时隐看。
傅思漓发在朋友圈的是一张下午茶的照片,她还加上了自家酒店的定位,打广告的意图十分明显。
直到现在,她还没把他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
裴时隐把手机扔回文柏怀里,脸上看不出明显的神色变化。
“去明瑰。”
就在前往酒店的路上,裴时隐的手机忽然发出一声震动。
下午时他的手机一直是免打扰模式,此时点开短信,铺天盖地都是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
男人挑了挑眉。
这张是去年结婚之后给她的附属卡,一年以来,傅思漓从没刷过这张卡。
今天倒是第一次。
扫了一眼银行发来的消费提醒,他突然问:“裴时欢回来了?”
一天上千万的消费,必然是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的结果。
果然,下一秒就见文柏点头:“小姐是今天下午到的,晚上还要约太太一起去泡温泉。是郑家新开的那家日式酒店。”
其实文柏这边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裴时欢是自己临时改期订票回来的,并没有知会过任何人。
不过这位大小姐一向我行我素,随心所欲,倒也是习惯了。
裴时隐放下手机,语气平静:“她们倒会享受。”
这话文柏不敢应,他都不敢多看一眼那些账单。
两位大小姐凑一块,销金能力一绝,的确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裴总,那我们现在是去....”
后排没有回答,但文柏靠着这些年揣摩老板心思的本事,已经得到了答案。
懂了,去找太太。
-
与此同时,二人已经抵达了温泉酒店。
原本下午时,季言忱想约她一起吃晚饭,傅思漓刚想答应,就收到了裴时欢发来的微信,约她下午一起出去逛街。
两人有阵子没见面了,她就二话不说地答应了。
这一下午购物,虽然都是坐着看模特试穿,刷的还是裴时隐的黑卡,但傅思漓签账单签得手酸,于是裴时欢便提议去北城附近新开的一家日式温泉酒店放松一下。
两人先做了个Spa,然后换上了泳衣,去私汤温泉里继续泡着。
温泉水泛着乳白色,水汽氤氲间,瞬间将疲惫消了个七七八八。
裴时欢正在拆傅思漓给她带的礼物,是某个品牌几年前出过的一瓶绝版香水,她一直想要,千金难求不说,傅思漓还专门拜托那位品牌创始人在香水瓶上签了名。这份心意也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她当即又惊又喜,紧紧抱住傅思漓的腰,下巴在她的肩窝上蹭了蹭。
“谢谢思漓姐,我最爱你了!”
傅思漓莞尔道:“你喜欢就好。”
裴家兄妹都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裴时欢的五官像母亲更多些,一双杏眼灵动清丽,总透着一股机灵和狡黠,性格大方洒脱,又天不怕地不怕。
小时候傅思漓不敢做的事情,都是被裴时欢撺掇着一起干的。
这边,裴时欢还在拍马屁,哄得人心花怒放:“我哥能娶到你这种仙女老婆,简直就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傅思漓顿时觉得,裴家这一代的情商可能都遗传给裴时欢一个人了,而某人仅遗传到了智商。
但凡某人有裴时欢一半会哄人....
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裴时隐说这些话的样子。
算了算了。
傅思漓稳了稳心神,冷静道:“他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裴时欢这边还在忙着把礼物拍照发Ins炫耀,随口回答道:“怎么可能嘛。”
“什么?”
“我说,我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嘛。”
话音落下,傅思漓呆滞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曾经亲口听见他说的,他只当她是妹妹而已。
她垂下眼,收敛起那阵若有似无的苦涩,故作平静的语气道:“大概在他心里,我和你是一样的。”
想起自家亲哥停了她附属卡的事,裴时欢轻哼一声,实在没法苟同这句。
她放下手机控诉:“区别可大了好吗,他什么时候对我那么好过!”
傅思漓怔了下,紧接着就听见裴时欢开始细数举例。
“就比如小时候那年,我哥教你学游泳那次。就连我学游泳,都是家教老师教的好吧,亲妹都没这个待遇。当时妈妈让他教我,他嫌我笨,说懒得浪费时间。”
“有一次你不是在泳池里不小心呛水了吗,你是晕倒了,当时没看见我哥当时的表情,我在旁边都快吓死了。你昏迷了一晚,我哥就在你床边守了一整晚没合眼。”
遥远的记忆仿佛随着裴时欢的话慢慢复苏。
傅思漓记得那一次,是高一那年的暑假,他们一起去了夏威夷度假。
她虽然喜欢看海,但小时候被水呛过,运动细胞也不怎么好,所以一直都不敢学游泳。
但裴时隐与她不同,天才在所有方面都天赋异禀,所以他运动方面的基因也格外优越。潜水,冲浪,甚至是独自开帆船出海,他都玩得风生水起。
但傅思漓没想去缠着裴时隐教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克服恐惧,学会游泳,她怕他觉得她笨。
她看得心痒痒,起了想学游泳的心思,于是就让管家给她物色了一位当地的游泳教练上门教她,傅思漓提前看了照片,是个标准的白人帅哥,还有八块腹肌。
可等她到了庄园的户外泳池时,见到的却不是帅哥教练。
沙滩椅上,裴时隐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当地英文报纸,戴着一副黑色墨镜,鼻梁挺拔,下颌线条清晰深邃,简单的白色T恤,五官俊美分明。
也许是夏威夷的阳光过于炙热温暖,将他周身的冷淡气质驱散了些,多了些随性休闲的富家公子做派。
见她一脸茫然时,他才放下手中报纸,慢声道:“以你的运动细胞,还是少折腾别人。”
傅思漓被他的毒舌气到差点跳脚。
“我会付他薪水的!”
裴时隐:“人已经走了。”
“.......”
几秒后,傅思漓才反应过来。
教练被他赶走了,那这里能教她的人,岂不是就剩他一个了?
动作要领她掌握得很轻松,可一旦碰到水,心底最深的恐惧便浮了出来。
傅思漓忍不住瑟缩了下,仰头望向他,眼神紧张不已。
“时隐哥哥,我害怕。”
少年盯着她的眼睛,低声反问:“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也对。
大概是在她的心里,他真的无所不能,当然也不会让她出事,所以傅思漓很安心。
得到了他的保证,傅思漓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低头没入水中。
可水刚到鼻子,她就又忍不住从水里伸出头来,睫毛因为恐惧而颤动个不停,还沾了几颗水珠在上面,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可不可以抓着你的手?”
对视几秒,他还是妥协了。
裴时隐在泳池边半蹲下身,伸出一只手任由她握着。
傅思漓原本想只抓着他一根手指就好,这样应该不会嫌弃她吧。
于是她小心翼翼,伸出手,勾住了他的无名指。
裴时隐垂下眼,注意到了她试探的动作。
傅思漓的心瞬间紧紧提起,还以为他要反悔。
可下一刻,整只手就被他反手握住,牢牢包裹在掌心。
因为常年练习射击,少年的掌心覆着一层薄茧,长指骨节分明,肌肤相触时,还有隐隐的酥麻感传来,似乎能蔓延到心尖上。
她的呼吸瞬间一停,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心跳声几乎快要掩盖周围的一切声响。
紧接着,那道清冽悦耳的声线在头顶响起。
“怕就抓好。”
他语调散漫,却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