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登临长相和阿兄明显不是一个类型的,但也算得上好看,只不过太过魁梧,有种一个拳头能揍死人的错觉,不是姜浮喜欢的类型。
正在她直勾勾盯着赵登临看的时候,谢闻他们正好回来,在小二的指领下,来到了房间。
谢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心中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阿浮这是什么眼神?她之前还嫌弃过自己不好看,难不成,是喜欢赵登临这一款了?
他看看赵登临,发达的胳膊肌肉隔着衣服也很明显,看起来好像是男子气概比他多一些。
谢闻眼神暗了暗,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回去后,他要再向阿耶磨一磨,还是早点儿成婚为好,要不然他总是提心吊胆的,真的要受不了了。
姜浮飞快收回了目光,冲着几人甜甜一笑,“回来啦?一切顺利吗?”
谢闻抢在姜渐之前,坐在他旁边,无视姜渐的白眼,“尚可。韩游之说得没错,密州本地官员,绝对有人贪墨。就是不知道,是谁了。”
滕光意道:“还能是谁?肯定是那个刺史呗?”他冷哼一声,“他可不得了,放心话来,三日后的花魁大选,一定要捧出来一个绝无仅有的花魁呢。”
姜浮下意识问道:“是要捧翩翩吗?”
她虽然未见过翩翩真容,但翩翩既然和苏嫦长相一模一样,肯定也是绝代风华的美人了。
滕光意顿了一下,道:“那女子的确名叫翩翩,不过阿浮,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浮不慌不忙,笑着解释道:“就昨日,走廊上遇到的那个姐姐,她是在我小时候的好友。她告诉我们的,章台院里的翩翩,长得和苏姐姐一模一样。苏姐姐这么好看,能和她长相一样,不也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吗?我只知道有个翩翩,随口一试罢了。”
滕光意道:“你还真说对了。”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苏嫦长相有多么的美,心底里还是偏向小巧古灵精怪的女子。
姜浮撒谎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轻轻松松把几人都骗了过去,面上不显,心中却长松了一口气。
姜渐道:“那个张宁威,别的地方节俭得很,唯独到了这种事情,一掷千金起来。照我说,这里也不用呆了,直接回去,通知刑部把人抓回去就行了。”
姜浮道:“无凭无据地,就好抓起来了?”
姜渐:“张宁威并没有什么家底,未中举之前,不过是个农夫,按照我朝官员俸禄,他今年才三十有二,为官满十年,怎么可能攒得下这笔巨财。我可听说了,这些富商们可是拼了命的打投,势必要把自己的相好捧上这江南第一美人的位子。张宁威都能和富商比拼财力,肯定不一般,前几次的赈银被劫案,十有八九就是他做的。”
姜浮道:“如果是他做得,只要找到那几批银子不就行了?”官银应当是有特殊印记的,只要没融了重新铸,一看便知。
姜渐没好气道:“这我们当然也想得到,只不过那银子被他藏到了哪里,我们怎么知晓?”
姜浮道:“现在不是有机会了吗?他要花大价钱来捧江南第一美人,难免要动那些银子。”
滕光意道:“的确,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要再添一把火,故意和他作对。”
姜浮愣了一下:“我们出门,没带那么多钱吧……”
滕光意笑道:“无事,反正是事后付钱,先投了再说。”
姜渐大大翻了个白眼:“一提起这种事情,你就激动得很,先说好,我可不去那种地方。”
赵登临紧随其后:“我也不去。”
谢闻本来想立刻表忠心的,一个不防被赵登临抢了先。他想开口的时候,滕光意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
姜渐哼道:“让你一个人去,不是正好吗?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顾忌别人的目光。”
滕光意无语道:“还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姜渐道:“你本来就是这种人,还用我当吗?”
他们俩又要吵起来,姜浮插嘴道,“要不然,带上我吧?”
她还是很想见见那位翩翩娘子。
姜渐也顾不上和滕光意吵架了,转头瞪了她一眼,“带上你?姜浮,你是还没睡醒吗?”他真想给她两闷棍,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姜浮缩了缩脖子,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她还是想试一试。
除了滕光意,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的。
滕光意打量了一圈儿,几个人神色各异。滕国公是个老古板,坚决不允许家中子孙去这种地方,多次强调,谁敢去就打断谁的狗腿。
滕光意虽然有些向往,但在玉京城中是不敢造次的,他也没想做什么,只想见见世面而已。
大陈明令禁止官员嫖妓,但可没禁止官员去听曲儿,他的昔日旧友,就有不少偷尝过禁果的。
谁曾料想,四个男人,除了他居然没一个想去看看的,除了殿下因为姜浮在这里也就算了,姜渐他不是个正常人,怎么连赵登临也是这样?
他愤愤不平:“你们都洁身自好,都不去,就我自甘堕落了行吗?”
事情就这么商定下来,由滕光意去恶意竞价,其余几人盯着张宁威和他的人,来个引蛇出洞。
距离花魁盛会还有三日。
次日,纷纷扬扬的柳花像是雪,飘得到处都是,一不留神就要往人脸上扑过去。
玉京城没有这么多的柳树,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柳絮,前几日因为下雨,柳絮也都被水打湿,飘不起来。
这几日天晴了,柳絮也肆无忌惮起来,引得行人喷嚏声不断。
昨天下午,因为商讨计划的缘故,姜浮并没有出去玩,今天谢闻便主动提起,要一起出去。
姜渐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姜浮正以为他也要一起的时候,姜渐却低了头,看似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好好玩”。
姜浮心里奇怪,她又怎么知道,此刻姜渐又想起了前世,谢闻没得时候,就是这个时节。
自那以后,他就分外讨厌这种轻飘飘的东西。
谢闻如愿和姜浮单独相处,还没出门就已经弯起来了眉眼,等到远离姜渐的视线,迫不及待地去捉阿浮的手。这几日他们虽然天天见面,但一起说的话却没几句。
姜渐总是能见缝插针,根本不给两人独处的机会。有个虎视眈眈的姜渐在场,谢闻又不好一诉衷情。
阳光好得很,密州城的繁华程度和玉京不相上下,这里以绸缎出名,路上行人衣着也华丽得多。
坊市的界限不是很明显,除了划分的市场,道路两侧皆有店铺,吃得玩得应有尽有,食物的香气从铺子飘出来,绸缎店的布料陈列起来,不知道是加入了什么材质,在阳光下晕着不一样的光芒,分外好看。
谢闻忍不住捏了一下姜浮的手心,这是他惯用的小伎俩,每次觉得自己被忽视了,想从姜浮这里讨一点关注的时候,他就会这么做。
密州不光绸缎有名,茶叶也很有名,她们找了一个小茶馆坐下。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人,还没到闲暇的时间,就算冲着花魁盛会来的人,也不会把时间消磨在这里。
密州的绸缎和茶叶有名,可这里的妓院更有名,章台院的娘子舞文弄墨,快意阁的船娘嗓音清甜,都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阿浮,等这次回去,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一大团柳花聚成一团,落在了姜浮的头顶,谢闻伸手摘下,姜浮从他手里接过来,团成一个小小的棉球。
“成亲?”她回答得有些犹豫,“订的不是明年春日吗?又要提前,……你阿耶能同意吗?”
第126章 谈婚
谢闻道:“阿耶那里我会想办法。”
姜浮忍不住一笑:“你能想什么办法?继续跪几个时辰吗?现在可没有雪, 你阿耶也不会心软。”
谢闻微窘:“反正我是有办法的。阿浮,你愿不愿意?”
姜浮仔细思考了一下,委婉拒绝:“不行, 我可不想那么早嫁人。”
谢闻大为失望, 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为什么?”
姜浮道:“因为嫁人之后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呀, 现在我在家里,爷娘也不大管我,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很喜欢。”
谢闻道:“你阿兄也不管你吗?”
姜浮略一沉吟:“偶尔吧,只要我不出去, 在家里呆着他也不怎么管我。”
谢闻道:“如果我们成亲了, 东…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个。阿耶不和我们一起住,你就是女主人,也很自由。你阿兄也不能多说什么。”他热烈希望能够打动姜浮,“这样不好吗?”
姜浮想了想, 反驳道:“不对, 我听阿娘说过, 你们家里规矩可是很严的,你别骗我。”
谢闻握着她的手, 微笑道:“怎么会,只要你嫁过来, 别说规矩了, 就连我也听你的, 好不好?”
姜浮皱眉道:“还不对, 阿娘说,男主外女主内, 在家里,你本来就应该听我的。”
谢闻哑然片刻,方道:“你说得对。”
姜浮看着他这哑口无言的模样,有些好笑,“你怎么突然着急起来了?”
谢闻喝了一口茶水,虽然是小茶摊,但茶却是好茶,只可惜他现在,根本没有品茶的心情。
“……我不应该着急吗?你果然没那么喜欢我,一点儿都不着急。”
倒打一耙,姜浮在桌子下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然后道:“我不相信,到底是什么缘由,你先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
小心思被戳破,谢闻些微窘迫,“我总担心,你移情别恋。”
姜浮颇感无语:“你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谢闻沉默以对,姜浮喜欢好看的人,但世间好看的人千千万万,万一哪个就被看上了可怎么办?
姜浮看着他这副无言倔强模样,倒有几分柔弱小白花既视感,心肠软了,和他商量道:“也行,三姐姐的婚期定在夏日,我总不好先她,秋日好不好?”
谢闻本来还在胡思乱想,没想到阿浮松口的如此快,他喜出望外,重重点头:“嗯。”
两人在小茶摊又坐了一会儿,付钱刚要离开,一个男子却走过来向他们搭话,“这位仁兄,某出门在外,忘记带了钱袋,可否借我一些付了茶钱。等回了客栈,我就还你。”
姜浮看过去,这男人冲她微微一笑,桃花眼潋滟多情,长得一副浊世佳公子的模样,春衫下的身躯极不相符,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谢闻蹙眉道:“你是?”
男子爽朗笑道:“兄台忘了吗?你我同住在福满楼,昨日和今日,我们都遇到了呢。”
客栈里住了什么人,谢闻没有留意过。不过只是茶钱而已,顺手付了。
但那男子不知是天生的热情,还是如何,谢闻姜浮表现如此冷淡的场景下,还是要凑上来。
他笑道:“仁兄是要回客栈吗?正好我也一起,不如同行。”
谢闻握住了姜浮的手,礼貌道:“也可。”
他们俩都不是喜好交际的人,陌生男人的话却一箩筐,他含笑自我介绍道:“某云陵魏氏,单名一个收字,两位可是夫妻吗?可否告知姓名?是何方人士?”他自顾自笑了起来:“兄台已有佳人在侧,难不成也是为了来参加花魁盛会吗?”
他像是个话篓子,二人也不好完全不搭理他,只能道:“我姓姜,单名一个宋字。这位是我的未婚妻子。”
姜浮道:“我姓伍。”
魏收抚掌笑道:“可是玉京城姜氏,那可是世族。”
谢闻道:“正是,但并非嫡系,边缘罢了。”
魏收不放弃,继续夸赞:“唉,姜兄太过自谦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是姜姓。”
谢闻只觉得这人热络得过分,有些奇怪,只是微微一笑,不再答话。
魏收见谢闻不再出声,也不觉得没趣,锲而不舍转而和旁边的姜浮搭话,“都说江南出美人,但我今日见了伍娘子,才知道江南再好,也比不上玉京,国都才是真正的钟灵毓秀之地。”
如今民风开放,江南地带比玉京尤甚,自从到了这里,也有遇到不少男女夸她貌美,这在当地,好像成了一种客套。如果是在玉京,姜浮肯定是要觉得这人说话冒犯,但来了江南,入乡随俗,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浅笑道:“郎君说笑了。”
谢闻握住她的手收紧了片刻。
终于到了客栈,姜浮偷偷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和这个话篓子分道扬镳了。从小到大,她遇到的话篓子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屡出惊人之语的姬芳懿,另一个就是这位死皮赖脸的魏郎君了。
他们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不想多言语,可魏收好像看不出来一样,依旧问个不停。
谢闻姜浮不回话,他也不生气,就自言自语。把姜浮搞的,怀疑是不是他们太过冷淡了。
就算回了客栈,魏收也并未收敛,反而以还钱为理由,知道了谢闻的房间,更是死赖着不走,攀谈起来。
离花魁盛会还有两日,此次微服,并未带许多人,滕光意雇了几个人,都是小有功夫的,吩咐他们守在张宁威府前,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立马来报,以防张宁威先去拿银子。
他现在所住的刺史府,是朝廷的官衙,他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把得来的赃银往这里藏。
虽然说是吏部三年一考核,但说不定就出了什么意外。
姜渐和滕光意他们都不在,应该是去打听张宁威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