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就不想走了。
牵着她手的程洛回头,以眼神询问。
她期期艾艾:“你们那个香辣虾好吃吗?”
程洛又气又笑:“我当什么呢,他们厨房晚上有人值班,我给你点到房间去吃。”
“好!”
她觉得自己又能行了,往回走的脚步都更有劲儿了。
酒店的小程序就能点菜,她就一边吊着程洛胳膊看手机,一边走路。
除了香辣虾,她还要了一个小菜豆腐汤,搭配店里的糊辣壳蘸水,看起来就很好吃。点完单,厨房那边打电话来问要不要主食,说有手抻面,可以配香辣虾的锅底酱汁吃,她被那形容馋到,又要了一份面条。
那个时候已经晚上11点了,餐送到的时候都快11点半。
程洛半途还劝她一嘴:“你确定要吃,别明早起来又后悔?”
她瞬间觉得好委屈,都说好了点,饭都送来了,还不让吃。
程洛一看她表情瞬间换词儿:“吃吃吃,想怎么吃怎么吃。”
这些东西,程洛没怎么动,只顾给她剥壳、倒水、递纸巾,她一个人给包圆了。
她自己也有点儿被吓到,其他的倒也罢了,那碗面居然也半根没剩。她都不好意思说,要是再多煮一点儿,说不定她也能吃完。
程洛怕她有负罪感,还安慰她:“吴墨请的厨师有点儿本事,我明天去拜会拜会看能不能学两招。”
翁小白欲哭无泪,纠结着,又喝了一碗捞完小菜和豆腐之后剩的清汤。
吃了也不困,追了半夜的剧。程洛早就熬不住,在她旁边睡了。
晚上翁小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奇怪的点在于,一是她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在做梦,二是梦的内容过于奇幻。
她梦见有一天午睡起来,她推开窗看到外面晴空万里。不知怎么的,她期待地看着天空,然后便看到云上趴了一排排的小脑袋,全都是软糯可爱的小朋友。那些云载着小朋友们在空中游走,云一会儿变成雾粉色,一会儿变成水蓝色,一会儿又是柠檬黄。云每次变色,小朋友们都咯咯咯咯笑得欢。
有小朋友好奇地指指云下方的一栋房子,云彩便裂变出一朵小的,载着那个小朋友去到他指的那栋房子前。
翁小白的视线看过去,虽然穿过半城,但她依然能看到那栋房子的窗前也站了一个女人,她在对那个小朋友笑。小朋友更开心了,伸手朝她要抱,云载她过去,他成功被那个女人搂住,发出欢喜的笑声。
云上的其他小朋友看了,都发出羡慕的“哇哦”声。紧接着便都急切地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房子”。
云彩裂变出的小云彩越变越多,在城里四处飘荡。
有的小朋友目标明确,很快就找到了心仪的“房子”。
有的小朋友贪玩,在空中打打闹闹,险些摔下云彩去,看得翁小白胆战心惊。
还有的小朋友犹犹豫豫,看了许多房子,仍然举棋不定。
翁小白的窗前也来了三朵云彩,几个小孩儿看着她害羞得你推我搡,也不知道是单纯在她窗前玩耍,还是在犹豫要不要选她。
那三个孩子个个玉雪可爱,藕节般的手臂和清亮的眼睛看得人心都要化了,她觉得每一个来找她抱的话她会抱住。
几个小孩儿嘀嘀咕咕了一阵,终于选出一个小孩,羞涩地朝她飘来。翁小白都伸出手做好迎接的准备,结果哪知道远处一朵云快速朝这边飞来,并且利落地撞开要向翁小白飘来的小云。
“走开,她是我要选的妈妈!”
只听到这样一句霸道的叫喊,在她都还没有来得及看那朵云上的孩子长什么模样时,那云便飞扑到了她怀里,力气之大,把她撞得后退摔倒在了地毯上。
翁小白只来得及感受怀中软乎乎的触感和沉甸甸的重量。
梦中跌倒带来的失重感让她惊醒,怀中暖呼呼的分量感已然不见。
翁小白怅然若失。
但随即一种与众不同的满足感将心脏慢慢充盈起来,酸胀不已。
欢悦?激动?惊喜?
不,没有一个准确的词能够描述她此时的状态和心情。
恍然间,她甚至生出了有一颗心脏与她心跳同频律动的幻觉。
是的,她知道那是幻觉。但完全不影响她对于身体里滋长出另一颗与她同频心跳的期待来。
翁小白就是那么笃定。
她无意识地啃咬着拇指指甲,大脑是放空的,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者该想些什么?
流水不腐,昼夜不停。
窗外溪水冲刷着青石板,重复着哗~哗~的清鸣。
那声音那翁小白慢慢平静。
听着溪水声躺了一会儿,她果断将身旁的男人摇醒。
“你快醒醒,快醒醒!”
“嗯?”男人并没有睁眼,抓住她的手放在脸上亲昵地蹭蹭:“宝宝乖,饿了先叫个客房服务,我再睡会儿。”
翁小白放在男人脸上的那只手,拇指和食指用力,掐了一把他的脸。
“嘶……啊……”
程洛捧着脸退开,半睁眼一看:“天还没亮呢,是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老公抱着睡。”
他长手一伸,将翁小白搂进怀里。还在她背上轻拍着哄,口中喃喃:“宝宝乖乖,头发歪歪,好好睡觉,长得乖乖……”
翁小白看着男人的侧脸,看他下意识的哄着自己,心中柔软又满足。
缩在他怀中,她轻声喊他。
“程洛。”
“嗯?”
后背安抚的拍拍频率更快了一些。
“老公。”
“嗯。”
将她搂得更紧了。她的鼻子都快压在他的喉结上。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她轻轻说。
手掌撑住他的胸膛,想要退开一些。
“嗯,我也爱你。”他低头飞快亲了她额头一下。
翁小白觉得好笑,又愤愤不已。
手摸进他的睡衣里,在腰间狠狠掐了一下。还嫌不够,顺口去咬他脖子,泄愤地磨牙。
男人闷哼一声,骂道:“小坏蛋。”
一个翻身将她罩住,捉住她作乱的手压到头顶,俯身抵着她的额头:“一定要现在闹我?嗯?”
最后一个字尾音轻扬,听得她身体发酥,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他捕捉到,喉咙里滚动着含糊笑声,在她耳边诱惑:“自己要闹我的,一会儿可别哭。”
眼看着这男人终于是清醒了,她待要说话,却被他堵住唇舌,极尽技巧地撩拨。
“我……有事……”
“一会儿再说。”
他是存了心的要“报复”她,没一会儿她便招架不住,软成一团,沉浸在他的爱意里,险些忘了正事儿。
在他终于放开她被吻得发木的唇以后,她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在他继续向下作乱时,不自觉躬起腰身,崩着脚背,断断续续:“我……我……怀……怀孕了。”
“知道,别担心,老公会努力的。”男人快速回答,听得出来,他根本没过脑子。
说完话以后才似反应过来似的,忽的停下动作,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
“老婆,你说什么?我刚刚好像幻听了。”
翁小白半支起身体,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我怀孕了。”
又补充:“程洛,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说来也搞笑。
让他知道这么大一个事情的时机居然是在这么不尴不尬的时候。
翁小白说完便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哪料到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伸手探她的额头,显然是没当真。
她打掉他的手,缩着身子滚到一边,拉好衣服,瞪他:“我是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
叫他还不信我,便讲了她刚才那个非常清醒的梦。
程洛见她讲得一板一眼,对于她推导出的结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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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你信不信
程洛居然不信她!
翁小白莫名感到委屈,她那么认真地和他说话,他居然当做是玩笑,他怎么可以不信她?!
其他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怀孕是大事啊。
如今刚怀而已,他就这种反应和态度。那以后怎么办?
情绪汹涌,来如暴风骤雨。
翁小白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夸张,但是她忍不住,眼泪快速积蓄,决堤而出。
也不理程洛,自己背过身,哭得特别伤心。
变脸都没有这么快的,程洛反应都来不及。本能地开始哄她。
又哪里哄得住。
最初还细声细气,当程洛开始哄,那可不得了,翁小白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情绪,忽然就觉得自己委屈大发了。
“你不相信我!”
程洛:“我错了,错了。我相信,我没来得及说。”
“你才不信呢,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程洛:“我那是没睡醒而已。”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求婚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为了和你在一起我爸妈都不要我了。我就知道你是骗我的。”
程洛去抱她:“宝宝,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我都怀孕了,你居然还惹我哭,你不疼我,也不疼宝宝。”
程洛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疼,我都疼。不哭了好不好,妈妈心情不好不然小宝宝生下来皱着眉头像个小老头。”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哭得更大声:“你现在只关心宝宝!”
主打一个无理取闹。
程洛是真的头疼,也心疼,更担心翁小白好不容易恢复的抑郁症又卷土重来。
看她情绪波动如此大,倒是有些怀疑她可能真怀孕了。
翁晓白靠着程洛,哭了好一会儿才收场。
此时,天际已经泛白,窗户你透进来晨曦的微光。
“你真相信了?”
程洛哪敢迟疑:“肯定相信。”
她还挑剔上了呢。
“你都没有高兴一下。”
“唉哟宝宝,我这不是被你吓着了嘛,还没有高兴上。”
翁小白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程洛见过她丢脸的时候多了,这也没什么。
把玩着男人的手指,她解释起来:“胎梦很准的,我以前好几个同事都是这样,小姚就是,和她老公才同房一个星期她就做了胎梦。她自己还特别笃定是哪一次怀上的,结果后面去查和她预料地如出一辙。”说了玄学又来点实际的,“而且我这个月还没有来,虽然平常也不怎么准,但这次也拖得太久了。”
程洛忙不迭点头:“那肯定是。”
翁小白又和他仔细描述梦境,特别是那朵霸道的云出来以后。
“你说我俩都是不是霸道的性格,这孩子怎么是这么霸道的样子?”
“你还不霸道啊?刚刚哭起来都不给我说话解释的机会。”程洛诉苦。
“哼,谁让你不信的。”
“呐,孩子和妈妈比爸爸感应强烈是吧,这也不能全怪我。”
翁小白:“好吧。”
又挺遗憾:“我都没看清这孩子长什么样,是男是女。不过抱在手里很结实,一定很健康就对了。”
程洛:“那肯定。”又安慰她,“过几个月出生了不就知道是儿子女儿了。现在知道了也没有惊喜的神秘感了。”
翁小白觉得他说得对,真有被安慰到。
两人靠着说了许久的话,程洛见她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下来,才试探着开口提议:“既然宝宝来了,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怕她又哭,补充解释,“确认一下之后,也方便给爸妈报喜。”
翁小白觉得是这个道理,说着就要起床。
这时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程洛制止了她:“这会儿医院都没开门呢,这样好不好,你再睡会儿,我先出去买测试纸咱们回来先测测,免得你跟着我来回折腾。”还强调,“宝宝也需要足够的休息。”
翁小白欣然同意。
于是某位苦命老公在不但半夜被吵醒,还要一大清早出门采购。
他出门的时候,民宿里的清洁工都才开始上工。
“半山里”山下就有个小镇,车程不过20来分钟。程洛一个来回也没有花到一个小时。中途路过集市看到有卖这边特色糕点,有用苦荞蒸的发糕,又有用高粱做皮包了酸豆角肉馅的包子……
料想翁小白一定喜欢,还买了些热气腾腾的点心拿回去给她做早点。
回到“半山里”时,山里的晨露都还没有干透。
早起的吴墨打着哈欠,见程洛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一大早不睡觉出去干嘛?”
程洛扬扬手里的袋子:“睡不着,去山下镇上的早市逛了逛,给小白买早点。”
吴墨伸长脖子,瞪大眼睛,想说什么,不知从何开口,最后只朝他比了比大拇指。
“我先回了,一会儿见。”
吴墨摆摆手。
“枕溪”的下一层阳台的躺椅上,程洛找到了盖着薄毯酣睡的妻子,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这片溪景。他看看手里的糕点,又看看呼吸绵长睡得香甜的人,无奈地笑笑。随手放下糕点,把躺椅上的人连同毯子一起抱起来放回床上。
中途她似乎醒了一瞬,半睁着眼还没等他开口又贴着他的继续睡了过去。
折腾了一个早上,程洛也略显疲惫,一起睡个回笼觉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一觉一直睡到阳光直射窗台,山里的山雀叽叽喳喳吵得异常热闹。
翁小白睡得饱足,就是感觉有些饿。
一睁眼就看见程洛俊朗的侧颜,她伸手戳了戳,被他抬手捉住指尖:“别闹。”
“我饿了。”她委屈巴巴地说。
能不饿么,都快中午12点了。
“想去餐厅吃还是点到房间里?”
翁小白快速起床:“点到房间,现在阳光很好,我们可以在阳台上用餐。”
程洛拿手机出来点餐,顶着一头乱发。
这个属于她的男人收拾整齐的时候有他的风情,在家里不修边幅也有不同的慵懒魅力。
主要还是这张脸好看啊。
她恶趣味地绕到床的另一边,在程洛那侧,偷袭他的头发,把那头乱发抓得更乱,活像漫画里触电了一样。
程洛由她折腾,在她想要退兵之时却将她捉住,一顿痒痒挠。
她可怕痒了,一边在他怀里闪躲,一边求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程洛咬她耳朵,耳垂在他齿间轻咂,又有舌尖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