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睡不着的时候闹我,半夜醒了闹我,早上睡饱了也闹我,嗯?”
那声尾调轻扬的“嗯”简直是穿过耳蜗钻进她的大脑神经里,半边身体都发麻。
推他,推不动。
躲他,躲不开。
男人还在质问:“还闹不闹?”
“闹!”她理直气壮,“就闹,我不闹你脑谁?”
男人就忽然笑了,宽容宠溺。
“行,谁让这是我自己宠出来的娇娇。”
让人脸红的称呼。
翁小白有些招架不住,开始耍赖:“我要去洗脸的,都是你,抓着我不让走。”
男人无奈摇头,这才放手。
她飞快开溜。
睡饱之后,情绪都是高昂的,快乐满格。也不知道昨晚怎么就能哭出来,还哭得那么伤心那么久。
想到凌晨的那顿发泄,也是赧然。
但心里也还是挂记着的,她去找程洛带回来东西,发现药店的包装袋子就放在洗手台的显眼处。
拆了包装读使用说明,按照指示操作。
怕一个测不准,她还多测了几个。
尽管她自己心中笃定,但等待过后,现在科学的测试结果出来,心中也安稳了不少。
试纸上,第二条线虽不是鲜红,但确确实实显示着双杠。
每条试纸结果都一样!
打开门,她对倚在床头玩游戏的程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老公!”
程洛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嗯?洗好了?刚问过了,现在正是饭点儿,餐送过来还要半小时。”
“不是!”
程洛听出了她的情绪不同,暂停游戏走了过来,摸摸她的脸,佯装叹气:“唉,这是又要跟我闹?”
然后表现出一副“我做好准备了,你开始闹吧”的姿态。
翁小白撇撇嘴,没好气地踢了踢他的小腿胫骨
“没跟你开玩笑。”
她把那几支试纸举到他面前。
程洛本还漫不经心,顺从地回应她:“对,不是玩笑,我也……”
话语忽然收住,在看到眼前试纸的那一刻。
他双手捧过,看了又看。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抬头再次望向翁小白,声音略有些颤抖:“是?”
翁小白笑盈盈地回望。
程洛肃穆的表情挂上了笑意,那笑容一点点在嘴角,在眼底慢慢绽开。
忽而他又退开一步,看起来有些无措,搓搓下巴摸摸额头,两只手跟不知道放哪里好一样,最后单手叉在腰间,一手拿着试纸。看看试纸,又看看翁小白,如此反复。
然后就一直笑一直笑,那止也止不住。
“你是傻的吗?”
程洛也不和她拌嘴,傻笑着来抱她,低声轻唤:“我的乖乖,你怎么这么棒。”
看他这样反应,翁小白觉得满足。
程洛连午饭也没吃,饭送来的时候给她摆好,他便一边揽着她一边不停打电话报喜。
程家爸妈那边,然后是翁小白的舅舅大伯这些来参加婚礼的亲人。
然后又带她去医院进一步查血和检查。一下午忙个不停。
是夜,翁小白觉得旁边有动静。
醒来发现程洛没睡,半撑着身体倚在她脸侧。
“吵醒你了?”
男人声音沙哑,有些不对。翁小白抬手去摸,居然在他脸上眼下摸到了湿润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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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我暴富了
是什么让这个男人伤心至此?
翁小白心疼他,挤进他怀里,将他抱紧。
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闷闷的。
“我做了个噩梦。”
“嗯。”她表示自己在听,“我在呢,梦都是假的,不怕不怕。”
男人继续说:“我梦见我们人到中年才兜兜转转在一起……”
翁小白以为自己会听到一些可怕的情节,然而程洛的表述相当温馨。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日子过得很开心很珍惜。我们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把家里布置得舒适干净。我生病在家做不了什么,你一个人扛起了养家的重任,白天上班,晚上在夜市摆摊卖衣服,每天都睡眠不足。可是我的小白能干啊,就算在夜市摆摊也能做成事业。我们的经济慢慢宽裕了起来,日子好过了些。就是我不太争气,不但身体不好帮不上忙,还情绪不高让你在辛苦之余还要想办法哄我高兴。”
男人克制地将翁小白抱紧了些:“好不容易生活在你的经营下过得还不错……”
他停下话头不再继续。
翁小白催促:“后来呢?”
“嗯……后来你就忽然有了宝宝,虽然打破了我们的二人世界我有些失落,但我还是原谅他,谁让他小呢,最后,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你哄我,肯定不是这样!你都哭了!”
“我那是被幸福到了,觉得幸福来得不容易。”他一口咬定。
翁小白知道他这是不愿意说,拿他没办法,换了一个问题:“你生病了?生什么病?”
以前住镇上时,老人们有做梦是身体在预警的说法。她还有一点儿担心。
程洛漫不经心:“哦,让你一个人去上班,那大概是懒病吧?”
翁小白瞪他。
结果后知后觉地发现晚上他根本看不到,觉得徒劳无功,浪费表情,生气!
程洛轻轻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睡吧,我们不困宝宝也困了。”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翁小白就像被隔空投送了一只瞌睡虫一样瞬间睡意来袭。蹭蹭他的胸膛,意识逐渐模糊。
好像有人在说: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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炉城气温正高着呢,一年里温度峰值的时候,好多自媒体博主都向网友们展示了诸如井盖煎鸡蛋、走路烫化人字拖之类的炉城奇景。
炉城之名,名副其实。
正午之时,基本上没人在太阳下活动。就算是早上和傍晚也跟蒸桑拿一样。
本来到半山里只是夫妻俩的周末郊游聚会,结果翁小白发现怀孕,程洛当即决定延长假期,他可舍不得老婆孩子回主城受罪。
“你不是公司正忙么,哪能走得开?”翁小白觉得他想当然,“而且我也得看着店呢,这不新店才开张。”
“我可以和他们远程开会,而且这里离主城也不远,大不了我来回跑。店里你别担心,我找人帮你。”
程洛反正是不打算放她回去的,当即找前台那边续房。
他给翁小白找的帮手她也认识,是他从海城带回来的助理小梁,梁有为。
这位梁有为助理可真是没有辜负爹妈给他起的名字,确实是个人才。
翁小白本来挺不放心的,结果当程洛带他来询问了解了店里的一些运转和人员情况以后,她总算明白程洛为什么要把他从海城带回来,还开那么高的工资了。
梁有为单凭翁小白给他介绍交代的三言两语,以及她给的店里各员工的联系方式,一周以后他来找翁小白汇报的时候已经像是她RE品牌的合伙人了。
她的员工不但没有质疑(也许质疑后被他化解了)这位空降的代班领导,还配合他各项工作。
短短几天而已,他不但梳理了各项工作流程使之更高效合理,还发现了方方面面一些问题,并带了改进方案来给翁小白这位甩手掌柜来选。
可不就是甩手掌柜么,在他的方案上,翁小白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余地。
不仅如此,他还给店里各个员工做了个全方位评估,并输出了一份分析报告。简明扼要地呈现给翁小白,哪个员工有潜力稳定性好可以重点培养,哪个岗位的员工工作量超标可以考虑扩充人力或者提升当前员工工资,哪个员工可能不稳定需要提前备招新人……如此种种,以上汇报都是做成可视化程度很高的报表打印后给翁小白看的。
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这些事情都是在他完成好他在公司的本职工作以后干的,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和时间。
很多事情远程会议还是不好解决,所以程洛基本上是公司和半山里两头跑,早出晚归。
每隔两天,梁有为会随程洛回半山里给翁小白汇报店里的情况让她放心,并请示新的工作指示。他每次汇报都相当正式,弄得她有一种自己是一个跨国大集团执行总裁的错觉,而且她这个集团的营收和体量还在不断噌噌噌往上涨。
重点是态度。
一点儿也没有做额外工作的不满,尽心尽力。把翁小白也当老板,相当谦卑。
反正翁小白被拍得很爽。
这样的人才,也不知道程洛是怎么调教的。
“那给你用?”程洛道。
“不要,我这座小庙可留不住他。再说,我也开不起他的工资。还是程总您笑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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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笑休息的时候来半山里看翁小白这位准妈妈。
摸着她还平坦的小腹,她道:“你现在是彻底被程洛套牢了。”又装模作样感叹,“婚姻呐~”
翁小白好笑:“怎么在你那里我就一副过得水深火海还犹不自知的模样。”
“你就把我当做是给沉溺在幸福中的你敲敲边钟的工具人,没啥具体意义,就是时不时响一下。”
翁小白明白她的好意。
大约是即将做母亲,她现在时不时有点情绪外溢。
眼见着杨笑仍是孤身一人,忍不住开口:“你和翁帆……”
“打住!”
杨笑立起手掌阻止。
见此,她便明白了,点头:“放心,我以后不提这事儿。”
不过还是忍不住说:“最后一句。程洛有个助理,人很是不错,长得好,工作能力强……”
她的声音在杨笑的瞪视中越来越弱:“得嘞,我不操心你的感情事宜了,等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
杨笑给她甩了个“懂事”的眼神,不再说话。
两人在溪边一起晒太阳,溪水潺潺,夕阳暖暖。
杨笑闭着眼睛,享受这片刻惬意。
“你这日子,别人还真羡慕不来。”
翁小白:“你那么多年假没休,休一个呗。”
“我得搞钱呐姐姐,要是孤独终老,我不能连住养老院的钱也出不起。所以还不是得去给老板当牛做马,唉,我买的股票基金也不涨。”杨笑忽然住口,翻坐起来,懊恼道,“说起这个我就悔啊,你都不知道,之前我手里有一支股票,我买的时候才十多美刀,当年涨到三五十的时候我都没卖,后来一路暴跌,我出手的时候都已经跌倒二十了。”
翁小白:“这不没亏嘛,收益率听起来还行。”
“呵呵。”杨笑自嘲,“那你是不知道现在它多少了。”
“多少?”
杨笑调出手机页面。
“昨晚收盘价167.52,而且还在涨!!!最近政策利好,又有龙头企业注资,这支股票从最低点几美刀到现在翻了快二十倍仅仅只用了三个月。我要是但是没有出手,现在才卖基本就能财务半自由了,大大缩短退休时间。”
说着她瘫倒在躺椅上哀嚎:“现在一切都晚了,财神爷什么时候才能站到我这边啊。”
“咦……”
翁小白看着那股票代码有点儿眼熟,她就着杨笑的手机又看了看,好像确实是熟得很。
“怎么?”
翁小白有点不确定:“我好像也买过这支股票。”
“多少出的?”
“呃……好像还没出。”
“我去!真的假的?”
被如此一反问,翁小白更不确定了。
“我确认一下。”
App很久没打开,还得重新登录。杨笑就在旁边伸着脖子看着她操作,神情比她还紧张。
登录完成,杨笑一把将手机夺过去,然后嗷嗷乱叫。
“是这个,就是这个!小白……你发了!不,还是暴富!”杨笑兴奋到不行,“你买的时候多少?”
翁小白也很诧异。财富自由突如其来,让她没有半点真实感。
“好像是八刀?”
“天呐,那你岂不是盈利二十倍?不不不,还不止,这还在涨呢。”杨笑数她的持有数量,然后开始计算所得,对着数字嘶了一声。又纳闷:“你怎么一只股票买这么多,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像你的性格。”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去年有段时间状态特别不好么,程洛劝我离职,我又担心离职后坐吃山空。程洛为了说服我就带我炒股,虽然是短投,当时赚了不少。”
说起这些事情,翁小白觉得恍如隔世,现在回想,那时的纠结和痛苦都隔了层纱似的,很不真切,反倒觉得甜蜜。
“有了存款我才敢放心离职,不干那么不喜欢的工作以后,确实是有些作用的。后来我俩就在一起了,程洛很看好这个公司的业务前景,建议我把资金长投到这支上。我也不是很懂,想着反正当时股价已经跌到很低了,再跌也跌不到哪里去就投了。后来又是一堆事儿,都没关注这事儿后续。”
杨笑控诉:“你之前只说过你们相处的事儿,可从来没提过炒股!”
“呃……”
杨笑看着翁小白的眼神相当热烈,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果。
“小白,男人这种不靠谱的东西你就不用给我费心介绍了。但是,你可以让我老公给我介绍几支这样的股票,不用像这样翻二十倍,有得赚就行啊。”
翁小白:“那你不嫌股票是男人介绍的,不靠谱?”
“(ˉ▽ ̄~) 切~~闺蜜的男人怎么能叫男人呢,那就是一个会说话会动的西瓜。”
翁小白被她的表情给逗笑了。
“回头我问问他。”
杨笑放心地坐下来,难得称赞程洛:“难怪人要开投资公司呢,这眼光,不服不行。”
晚上程洛回来,翁小白把这当趣事讲给他听。
调侃他:“程先生,你被认可还得靠几支股票,挫不挫败?”
程洛正洗脸呢,满面水珠往下淌,从镜子里看靠在门边的她。
“我只要你认可不就行了。”
快一年的时间,两人几乎是全天黏在一起。可是这一段儿翁小白住“半山里”,程洛来回跑主城,早出晚归,翁小白是有些不习惯的。
于是每每从他进门换鞋开始,她就像个尾巴一样跟上跟下,哪怕他去卫生间洗漱也不放过。程洛有时候一个忽然转身还可能把她给撞到、踩到,她也还是跟着。
翁小白自己也是没想到,她有一天能够这么黏人。
可是……管它呢,她粘自家老公,谁也碍不着,管不了。她家程先生,都没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