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慕文缓缓点头。
……
话虽这么说，严慕文当天晚上还是在网上研究了整晚各式各样的大学生兼职。
从“大学生怎么赚钱”，到“靠谱大学生兼职”，到最后到“大学生赚快钱又不违法的方法”，她翻遍了各个软件上的热门帖子。
连反诈app都看不下去，接连发来提示消息。
直到天蒙蒙亮严慕文才握着手机入睡。
严慕文从小便有个特点，现实生活中的焦虑会见缝插针渗透进她的睡眠中，变成一个个光怪陆离的梦境。俗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前段时间她频繁梦到小熊，梦里不是小熊答应了她的表白就是两人相拥在一起黏黏糊糊说着情话，有次甚至还梦见了圣诞那天，她和小熊在他房间里翻看老照片，看着看着她就把小熊压在了床上。
然后……
梦醒过后，她羞耻到半天不敢回小熊的微信消息。
而这一次，小熊难得的没有成为梦里的主角。
梦中的她似乎比现在大了几岁，穿着一身笔挺正装，奔波在熙熙攘攘的繁华京市，正到处找工作。从白天到黑夜，她面试了不知道多少家公司，过后就是守在电脑前没完没了的等待。
看得上她的工作，她看不上；她看得上的工作，看不上她。靠谱又和心意的工作如石沉大海，迟迟没有音讯。
醒来后，她呆呆望着头顶的纱帐，面色复杂。她还是个十九岁的大一新生，竟然就提早品尝到了三年后找工作的苦。
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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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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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一天课后，严慕文有气无力来到跆拳道社团场地，懒懒和坐在门口的褚杭打了声招呼。
褚杭这个学期回学校频率高了不少，每周两次的社团活动一次都没有缺席。
褚杭正乐呵呵对着屏幕打字，听到打招呼的声音不经意抬起头，见到来人是谁后眼睛闪了闪。
他飞快打下几个字点击发送，然后将手机塞进兜里。
“学妹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走，陪我热个身。”褚杭站起身道。
“不了，”严慕文摆手拒绝，“今天状态不好，打不动你。”
何止是状态不佳，她昨天晚上五点多才睡，今天七点半就得起床上早八，现在整个人蔫了吧唧的。再加上找兼职的事如同头顶的一片阴云般，始终困扰着她，她实在提不起力气和褚杭过招。
“怎么回事，生病了？”褚杭陪着严慕文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严慕文扯起嘴角敷衍了两句。
“听说你在找兼职，有没有兴趣做跆拳道助教？”
褚杭话题一转，突然道。
严慕文偏头看向他，瞳孔逐渐发亮。
“跆拳道……助教？”她木楞地看着褚杭，一字一顿重复。
“对啊，”褚杭咧开嘴笑了笑，“你不会从来没往这个方面考虑过吧，你可是个黑带，你这个年纪能出几个黑带？还是大学生，便宜好用，会有很多培训社抢着要的。”
“会吗？”
“会的，去年我认识的一个教练就邀请过给他做助教，按课时算钱，但我当时比较忙就拒绝了。你如果有意向的话就考虑考虑，我可以牵个线。”
褚杭行动能力极强，当场就给他口中的教练打了个电话，随后把严慕文的微信推了过去。
直到加上了方教练的微信，二人约定好面试时间和地点，严慕文才找到实感。
天。
她竟然！从来没想到跆拳道！
昨天晚上搜索找兼职的方法时还看到有帖子说，除了去咖啡奶茶店打工外，大学生还可以结合自身优势来找工作。比如外语专业的可以去语言机构应聘助理老师，有乐器、舞蹈才艺的也能去相应机构面试。
严慕文当时还后悔曾经学过几天钢琴就放弃了，竟然忘记了跆拳道也是一项才艺！
如果真的能够周末去当两天跆拳道助教，那这真是全天下最适合她的兼职。
“谢、谢谢学长。”严慕文语无伦次道谢，“太感谢了。”
结束社团活动课后，严慕文想请褚杭吃个夜宵表达谢意，没想到才换了个衣服的光景，他就迅速跑没了影。
问了其他社员才知道，社长有约了，刚刚外面似乎一直有人在等他。
……
周六下午，严慕文去往方教练发送的地址。
目的地不算远，正好有地铁直达，统共只有半小时路程。
这是一家小型跆拳道馆，坐落在商场六楼，严慕文进去后先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和各项设施，随后暗暗满意点头。
在前台工作人员的接待下，严慕文去往方教练的办公室，和他见了面。方教练很符合对跆拳道的一贯印象，不算高的个子穿了身紧身运动服，底下清晰可见虬结肌肉，精气神满满。
“你就是小褚的学妹啊，”方教练热情地和严慕文打了声招呼，上下打量她一圈，“你的情况小褚都和我说清楚了，把你夸得那是一个天花乱坠啊，我都快好奇死了。”
严慕文摆摆手，脸色微红。
她实在不太会应对这种场合。
还不如直接开打，来个痛快的。
方教练似乎看出了严慕文神色中的不自然，善解人意道：“衣服带了吗，要不过两招？让我看看小褚倾情推荐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严慕文露出背后的大包，抿唇笑道：“必须带了。”
半小时后，二人喘着气回到办公室，确定了助教的每周上班时间和工时费。严慕文粗略算了算，这笔钱够付手办尾款的大头，其余差的一点这几个月节省些也能够凑齐。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回程的地铁上，严慕文翻出褚杭的微信。
严黄子孙：【学长，助教的面试通过了，方教练很好说话，我下周末就能过去上班。】
褚杭很快就回复了过来。
褚杭：【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褚杭：【棒棒哒.jpg】
盯着这个萌里萌气和一身肌肉的褚杭非常气质不符的表情包，严慕文愣了几秒。
这个系列表情她好像在寝室的聊天群见过好几次，原来最近这么火吗。
严黄子孙：【一会儿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感谢下，这次多亏学长帮忙了。】
发完这句话，对话框中出现了一瞬静默。
褚杭的备注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五分钟后，那边才编辑完消息。
褚杭：【啊哈哈不好意思啊学妹晚上有约了。】
褚杭：【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应该的。】
褚杭：【自己人自己人。】
严慕文看着这几行字，面露欣慰。
果然，他们跆拳道人都是如此的热心助人，不求回报。
……
走回寝室大楼，停在105门口，严慕文往包里掏钥匙。
小小的金属钥匙被跆拳道服压在了最底部，严慕文摸了半天才才摸出来。
她将钥匙插入锁孔，刚要拧开，突然耳朵动了动。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又恰逢周六，寝室楼里的很多人都结伴出门踏春，整栋楼安静得很。站在楼道中，偶尔能够听见个别寝室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那熟悉的低低啜泣声显得格外突兀。
严慕文垂眸，动作极轻地将钥匙从孔里拔了出来，没发出一点声音。
期间105里的啜泣声仍在继续，伴随着压低的质问与怒吼。
严慕文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抬步朝楼下走去。
一楼寝室大厅有小沙发，她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赵艾这个学期吃饭一直和她们一起吃食堂，下课后也没再见她出去约会过，连周末也是反常地窝在寝室看小说或看电影。
寝室里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有感觉，但见赵艾没有想说的意思，她们也便默契地都没有问。
在楼下待了一阵子，见时间差不多了，严慕文站起身重新走回楼上。路过自动贩卖机，看到里面正好有赵艾喜欢的热饮和小零食，她挑选了几件扫码下单。
再次回到寝室门口，严慕文没有马上取出钥匙，而是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不再有哭泣声后才插入钥匙，推门而入。
寝室内，赵艾正盘腿窝在躺椅上，目光无神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这学期开始时，她将椅子从最普通的冰冷木椅换成了柔软舒适的躺椅，周末躺在上面看电影，一躺就是一整天。
听到开门声，赵艾偏头看来，伸出手有气无力摆了摆，眼睛仍是红肿着的，声音带了点鼻音。
“回来了啊，面试的咋样，顺利吗？”
“还不错，以后每周末我都要出去赚钱了。”严慕文淡淡笑了笑。
她将楼下买的零食热饮摆在赵艾桌上，然后把自己的椅子也拖了过来。
“买了点吃的，为我庆祝一下吧，正好她俩不在，这些就我们俩吃。”
赵艾眼睛亮了亮，坐直身体：“哇，楼下今天竟然有热布丁奶茶，好几个礼拜都没看到了。”
严慕文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那就赶紧喝，冷了就没那么好喝了。”
赵艾就着严慕文的手喝了一口，吸了下鼻子。
“对了，”严慕文将视线投在另外两张空置的椅子上，随意问道：“她俩出去了吗？你怎么没跟着一起？”
“卓卓去图书馆自习，我不想去……”
“可瑜……好像是出门吃饭了？”赵艾歪头回想了下，不确定道，“她好像有约，化了好久的妆，特别精致，在你回来前一小时左右出的门。”
严慕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应答着赵艾的话，一边绞尽脑汁找话题，让自己的关心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突兀。
“这是什么电影？好看吗？”严慕文身子向后靠去，瞟了眼赵艾仍在播放着的电脑屏幕。
“不是电影，是个美剧啦，打发时间还可以。”赵艾咽下口中的鸡蛋布丁，含混不清转头道。
红肿的双眼非常显眼。
注意到严慕文的视线后，她喝奶茶的动作顿了顿，掩饰性地补充道：“挺感人的，刚才给我看哭了都。”
“这样，”严慕文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看会儿吧，最近剧荒。”
“好呀好呀。”赵艾把凌乱的桌面整了整，然后把电脑放到两人中间。
美剧的角色众多，人物关系混乱，加之严慕文完全没不明白这部剧的背景和设定，看得云里雾里、一头雾水。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不经意地一眼，严慕文发现赵艾也正魂游天外。
赵艾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中正说着海誓山盟的男女主，眼眶中不知何时又蓄满泪水。
严慕文移开视线，没有再看她，只是伸手握住了赵艾交叠在胸前，攥紧奶茶杯的手。
奶茶明明还是温热的，赵艾的双手却冰凉如雪。
“哪天想说了就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严慕文盯着屏幕道。
不知过了多久，赵艾才颤抖着，反握住了她。
“好。”
严慕文听见了赵艾低哑的应答，和眼泪滚落，滴在手背上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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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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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的三月逐渐过去，转眼间，来到草长莺飞的四月。
在这期间，赵艾依旧成天寝室-教室-食堂三点一线，不爱出门，不爱社交，不过在寝室里其他三人不断的耍宝逗乐中，她发呆的次数肉眼可见少了很多。
四月的某个周五晚上，严慕文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经过赵艾的床位时，被赵艾叫住。
“慕文，你明天是不是要去上跆拳道课？”赵艾从上铺探出脑袋。
“对，下午一点到五点。”严慕文点点头。
“我可以跟去看看吗？感觉好久没出门了。”赵艾道。
瞬间，另外两张床铺也接连有脑袋探出。
“终于想通了，你都八百年没出去玩了。”杨卓道。
赵艾抿唇笑了笑：“整天寝室里闷着也有点无聊，就想着出去走走，慕文那边方便吗？”
“方便的，平时上课的时候也会有家长或是路人在边上看，而且我们老板很好说话，不用担心。”
严慕文想了想，补充：“这家跆拳道馆正好在商场里，结束以后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能去吃个饭，看个电影。”
“可以啊，最近有个悬疑片的续集上映了，据说很好看，我们可以去看看。”赵艾笑着打开购票软件，念出电影的简介。
“……也行。”
又是悬疑片，又是续集，精准踩在严慕文的每个痛点上，不过赵艾难得提起兴趣出门，她自然不会扫兴。
“被你们说得我也有点想去了……”杨卓听着听着突然道，“但我原本计划好了明天去图书馆。”
“别去看书啦，不差这一天，”赵艾朝杨卓眨眨眼，“可瑜没事的话也去，我们四个人一起去炸街！我请客！”
杨卓有些心动，面露犹豫。
“啊，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可瑜发出声音。
三人朝她看去。
“我明天正好有事，可能去不了了……下次，下次我一定和你们一起出去玩！”肖可瑜伸出四根手指保证道。
严慕文看向肖可瑜，眯起眼睛不说话。
杨卓和赵艾也审视般看向她。
肖可瑜被看得心虚，眼神躲闪。
“主要是八字还没一撇，现在不好说……”
杨卓：“什么撇不撇的，我看你捺都快出完了，你看看人家慕文，还在暗恋就告诉我们了。”
严慕文：“……”
肖可瑜脸色红红，软声撒娇：“哎呀，我和慕文姐姐的情况不一样嘛，现在真的不太好说啦……再给我几天时间嘛。”
“那行吧，这次就放你一马。”赵艾摆手道。
……
严慕文周六下午一般会协助方教练带两节青少年班和两节幼儿班课程。
头两节是青少年班，跆拳道很注重于基本功的练习，课程上大多也是跟着教练学招式、对练，并没有杨卓和赵艾想象中那样，招招帅气，拳脚带风。枯燥乏味的基本功并没有太多看点，没看多久她们就觉得有些无聊，和严慕文打了个手势后，便去逛商场。
两节课结束后，两人也差不多逛累了，边回到跆拳道馆内休息，还不忘给严慕文捎上一杯奶茶。
原本以为接下来的课程和起先的大同小异，没什么看头，二人打算稍微歇歇脚就继续逛街，却没想到这是节幼儿跆拳道入门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