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烬和商曜都走了,邵淮和裴敬节也先后说自己要下船一趟,同样是先来问连煋有没有东西要买。连煋倒是奇怪了,“你们怎么都要下船,旧金山这么好玩的吗?”
邵淮:“他们应该是去买东西,我是下去有点事情要办。”
连煋道:“那你去吧,回来给我带点吃的就行。”
邵淮下了船,一路来到加利福尼亚学大学的旧金山分校,他和助理在校外的咖啡店等着,助理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人匆匆赶来,是个眉目清秀的东方面孔,头发棕黄色,摆手抬足间身上的白大褂忽悠悠地响动,隐约能看到左手手腕往上的大片深色纹身。
“哥,怎么有空来这里。”许正肃来得急,额间跑出一层细汗,人如其名,他的的确确是个规规矩矩,正派不阿的人,一头的黄发和手上的纹身也盖不住身上的正直。
邵淮抿了一口咖啡,问道:“最近学习怎么样?”
“挺好,这段时间在忙毕业论文,导师很好,同学们都很不错。”许正肃很有礼貌,斯斯文文回话。
邵淮:“今年六月份是不是要毕业了?工作呢,怎么打算的?”
许正肃:“打算回国内,有学长介绍了一家研究所,我联系过了,他们说等我毕业后就去面试,大概率能成。”
邵淮半阖着眼点头,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连煋找到了。”
许正肃蓦地瞪大眼睛,压制不住惊喜站了起来,“找到元元了!她在哪里呢,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这三年她都是在哪里过的?”
“你先坐下。”邵淮道。
许正肃意识到失礼,赶紧安静下来,还是无法淡定,“元元她现在怎么样了?”
“在灯山号上,但她失忆了,也没证件,没办法下船。”
“失忆,怎么会失忆呢,是不是受伤了?”
邵淮:“不知道,从东非那边的海上救起来的,醒来了就什么都不记得,船医给她做过基本检查,说身体没什么大碍。她没证件,上岸很麻烦,当时又是在非洲,当地医疗水平不行,我们打算等回国了再好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我能上船去看看她吗?”许正肃提出要求。
“等回国了再见吧,也不着急,暂时不要刺激她了,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许正肃:“能不能让我和她打个电话?”
邵淮:“想到以前的事情她总是头疼,先不要打扰她了。”
许正肃只能无奈应下:“那好吧。”
许正肃是当年一直跟在连煋身边的小黄毛,连煋失踪后,他自己出海找了好几次都没找到。邵淮让他别找了,省得耽误了学业,后来又资助他到美国读研究生,学的生物工程学。
话题停顿下来,许正肃摸不清邵淮在想什么,只能陪着他沉默。
直到过了五分钟,邵淮才再次出声,“当年凌迅集团告连煋盗走了他们的船舶技术资料,还说她挪用了公款,给他们公司造成非常大的损失,这事你知道吗?”
“不可能,元元就不是那样的人,这中间肯定有误会。”许正肃一脸肯定地说。
“我也不相信她是那样的人。”邵淮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很平淡,“但如果她就是那样的人,也没什么,知错能改就好,当然,不改也没事。”
许正肃仔细看邵淮的脸色,“哥,您是什么意思?”
邵淮缓缓抬起眼看他,“凌迅集团一直在查这件事,这次连煋回去了,免不了他们又要旧案重提。如果说,我的意思是如果连煋当年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你能不能帮帮她?”
许正肃是个有些死板的读书料子,听不太懂邵淮的言下之意,略微困惑地看着他。
邵淮将话挑明,“凌迅集团指出连煋盗取资料那段时间,你一直和她在一起,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你也不清白吧?你也知道,连煋在国内名声很不好,万一这事真落实的话,估计有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
许正肃算是听明白了,邵淮这是希望,他给连煋背黑锅。
见他不说话,邵淮又道:“这只是最坏的准备,当然,我们都不希望凌迅集团说的是真的。但如果属实,我们不能不提前做准备。”
他静静盯着许正肃纯净的眼睛,“你放心,如果是真的,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律师团队,该赔的钱我这边都会赔。”
许正肃知道凌迅集团那个案子,他有查过资料,如果连煋盗真取技术机密和挪用公款,这已经涉及经济犯罪了,起码也得判个五年。他不相信连煋会做那样的事情,可大家都说连煋很坏,欠了很多钱,他又不得不担忧。
邵淮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指腹压在卡面推到许正肃跟前,“这里有点钱,你也快毕业了,用钱的地方也不少,拿着吧。”
“元元是清白的,以后也会一直清清白白,我会帮她的。”许正肃把银行卡推回给邵淮,“哥,这钱就不用了,我有在兼职,钱还够。”
“收下,以后工作了再还给我也不迟。”
“谢谢哥。”
和许正肃谈完,邵淮去了一趟超市,边给连煋打电话,“要礼物吗,我在超市。”
“你看着送呗,要送礼物还提前问,没诚意。”
“哦。”他买了个水桶,让助理提着,又去了一趟银行。
连烬、裴敬节、商曜也都下船了,邵淮是最早回来的人,直接来到连煋的宿舍。每到靠港日连煋都要安排拎包服务,游客上岸后,她基本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尤舒今日也轮休,和连煋都各自躺在自己床铺,对面的桌子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播放一部美剧,两人都趴在床上看得津津有味。
邵淮在门口敲门,尤舒去开门,看到是他,愣了下才道:“董事长,您是来找连煋吗?”
“嗯,她在吗?”
连煋一把从床铺跳下,“我在我在,你要给我送礼物吗?”
邵淮在门口也没进来,“来看看吧。”
连煋跻身出门去,看到邵淮手里拎着个水桶,大声道:“你给我买桶干嘛,我现在不缺桶,早知道让你给我买个洗脸盆了。”
“那等会儿给你在船上买。”
连煋接过水桶,桶里还塞着不少东西,上层是衣服和水果,底下是崭新的现金,美金和人民币各占一半,差不多占据三分之二的桶身,连煋看得眼里冒星光,“这都是给我的?”
“嗯。”
我以为你自私自利,一毛不拔呢。”连煋蹲下来,生怕邵淮拿□□诓她,取出一沓美钞仔仔细细点验手感,发现都是真的,站起来摸他的手,“我喜欢你,我最喜欢你了,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
“你之前给我写的情书,都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从没给人写过情书,只给你写过!”连煋提着水桶跑回宿舍,推到桌子底下,找出一块柿子饼给他,“送你的,这个可好吃了。”
“谢谢,今晚来办公室找我。”邵淮吻在她耳垂,暧昧地咬了一下。
连煋嘻嘻哈哈推他,“死鬼,骚不骚,知道了,记得打扮好看点。”
邵淮在她腰间捏了下,“我先走了。”
下午太阳快落山,连烬也回来了,拉了个行李箱回来,里头也是吃的和穿的,还有一个塞满美金的信封,把行李箱和信封都给了连煋,“姐,我给你买了点东西,你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连煋喜欢拆礼物,迫不及待在走廊里就打开行李箱,“喜欢,都喜欢,谢谢你。”
连烬也蹲下来,握住她的小拇指揉了揉,“姐,今晚八点,你来我房间找我,好吗?我想和你谈点家里的事情。”
“现在也可以谈啊。”
“我还没准备好,等我回去捋一捋思路再好好和你谈,今晚八点,来我房间,好吗?”
连煋应付着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见。”
商曜也回来了,他带的东西最多,装了个二十五寸的大行李箱,连煋到舷梯入口接他,他累得瘫在她肩上,“累死我了,都是给你买的,上次在墨西哥没能下船,都没法给你买东西,这次买了个齐全。”
他捧着连煋的脸,左右揉得滑稽,“我家宝宝受苦了,这段时间都没新衣服穿,心疼死我了。”
“我可没那么矫情,你给自己买了没有?你也该买两身新衣服的。”连煋打开行李箱,查看里面的东西,各种大牌日用品,塞得满满当当。
商曜下巴抵在她肩上,“买了,我给自己买了身特帅的。宝宝,今晚来我房间,我穿给你看。”
“你直接穿不就好了,干嘛还让我看。”
商曜缠着她,“就是想让你来看嘛,今晚八点半,来我房间好不好,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我特怀念和你一起住在宿舍那段时间,今晚你来,我们像之前一样一起看电影,好不好?”
“好好好,我知道了,今晚不见不散。”
连煋带着商曜给她买的东西刚回到宿舍,尤舒拎着个大号编织袋进来,对她道:“连煋,有个叫裴敬节的,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是给你买的。”
“我看看。”
连煋把袋子打开,也是些吃的和穿的,还有一封信,上头写着:“今晚八点第十二层甲板船尾观景台不见不散,谈一谈你欠我的八千万,谈得顺利的话,这笔账今后一笔勾销。”
连煋收拾着今天收到的东西,全部一一分类好,分给尤舒不少东西,哀声道:“竹响应该晚两天下船的,不然就可以从我这儿蹭点好东西了。”
“我对你的身世越来越好奇了。”尤舒也蹲着帮她一起收拾。
“我也很好奇,但这群男人说的话,我是一个字都不敢相信。”连煋站起来,拿起一件珊瑚红的连衣裙在身上比划了下,“你看看,你说我穿这件去约会怎么样,上船之后,都没穿过裙子呢。”
“可以啊,很好看。”尤舒上手帮她摆弄裙子的下摆,“对了,你要去和谁约会?”
连煋发懵,一拍脑袋,“对哦,我今晚到底要去和谁约会啊!”
乔纪年在驾驶舱赶完了入港手续文件,忙碌到下午才有了点空暇,拿出手机,犹豫了会儿,在微信上建了个群,把邵淮、裴敬节、商曜、连烬都拉进群,在群里问道:“今天是连煋生日吧,你们有打算吗?”
裴敬节率先回复:“你们还打算给她过生日?不怕又被骗?”
邵淮:“没打算。”
商曜:“建群干什么,一起犯贱?有病!以后搞这种小团体欺负人的事情,别拉我进群,恶不恶心,我和你们这帮屌丝没什么好聊的,滚滚滚!”
骂完之后,商曜顺手把群给投诉了,以“传播谣言信息”为理由投诉的。乔纪年在群里发了一串省略号,把商曜给踢出群聊。
连烬至始至终没在群里发言,商曜被乔纪年踢出群后,他也退出群聊。紧接着,邵淮也退出,裴敬节也退出,乔纪年长叹了声,揉揉眉心,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第39章
连煋仔细一琢磨, 这几人同时约她,恐怕有诈,得提防着点, 小心使得万年船。可转念寻味, 万一有人约自己出去是要送礼物,她失约了, 岂不可惜。
思来想去,连煋决定速战速决,错开时间, 每个人都去瞧一眼,看看这些人又在耍什么坏心眼。
没穿挑好那件粉红裙子,而是穿上先前自己买的那套劣质运动服, 口袋里揣了个大号黑色塑料袋,打算去装礼物。
提前给几个人发消息排好时间,连煋乘兴而去, 第一站先应裴敬节的约, 来到第十二层甲板船尾的观景台, 男人已经站在那儿了, 藏蓝色的西装, 衣服纹理淌着细光, 发型精致, 一看就是个极其注重穿搭细节的雅士。
连煋昂首阔步走去,在身后拍他的肩, 裴敬节淡定自若转身, 溢着清光的眼睛上下掠视她的装扮, 眼光停在她胸口的品牌标志,嘴角噙着笑, “Abibas,谁给你买的这衣服?”
“我自己买的。”
“品味不错。”裴敬节笑着点了个头,迈步往旁边走,“和我来吧。”
连煋跟在他身后追问:“不是说要聊我欠你钱的事情吗,快点聊吧,我忙得很呢,没时间多待。”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忙什么?”
“还得继续安排拎包服务呢,你以为我是你呀,吃穿不愁,每天游手好闲也能有饭吃。”
连煋和他走了几步,在观景台最右侧的角落里,有个白色小桌子,桌上摆着两份牛排,一个不小的生日蛋糕,欧式烛台上烛光柔黄绚丽,一束艳红的玫瑰芬芳馥郁,颇有烛光晚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