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有朋友同行,老奴就放心了!”管家朝他行个礼,“大将军,劳您多照顾我们大人!”
“管家,他不是我的……”朋友!可他没让我说完这句话。
“老人家尽管放心,我会的!”说完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
这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一路同行,走了两日,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大将军,你怎么了?”
从进城开始他就一脸苍白,走着走着还开始冒冷汗,现下干脆蹲在地上不起来了!
他笑得极难看:“旧伤……复发!”
旧伤?
我转身就走,隐约听见他在后面苦笑。走了段路找到客栈,我掏出块碎银放上柜台。
“掌柜的,麻烦叫两个人和我一起去接个朋友,然后准备两个房间,再请个大夫!”
掌柜的收了银子,赶紧指挥起人手。等我带着两个伙计赶到,那儿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拨开人群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堂堂朝廷大臣,战功彪炳的镇边大将军,竟不顾身份倒在地上缩成一团!
“将军,你还好吧?”我过去拍拍他肩膀。
“你再不回来,我就疼死了!”他抬头,唇色发紫。
我赶紧让两个伙计将他扶起送到客栈。大夫已候在那里,诊完脉后诧异地“咦”了一声。
“这位公子体内有毒,可老夫非但诊不出是何毒,连毒在何处都无法断定,甚是奇怪!”
“那可有得治?”中毒可不是小事!不过话说回来,他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一路行来明明平安无事!
“如此奇异之症,恕老夫不敢贸然下药,两位公子另请高明吧!”
看着大夫退出门去,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大将军也是的,打了这么多年仗还这么不小心!
“别愁眉苦脸的,我还没死呢!”
“差不多了!”我回过身去,见他要起来,赶紧去扶。
“那也是,如果你不给我药的话!”
“又不是我下的毒,哪儿有药可以给你?”这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你去我行李里找一个黑色瓷瓶,取两粒药,再找一个白色瓷瓶,取一粒药!”他斜倚床头,唇色已开始转黑。
“有药怎么不早说?”
我赶紧按他的吩咐取了药,又倒了水过来。
他先吞下黑瓷瓶里的两粒药,没一会儿吐出一滩黑血,再吃了剩下的一粒药,闭上眼不停喘息。
我找人清理了黑血,然后坐在床头椅子上。
“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敌方奸细!”
原来是战场上带来的伤!“治不好吗?”我忍不住放轻音量。
“是慢性毒药,发作起来极其霸道,连敌方也制不出解药!”
所以他才放下军务南下访友?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吗?
“身体不舒服?”
我一愣,茫然地看着他。
“你脸色不好!”
我伸出一手覆上面颊:“没事,今天走累了,休息一晚就好!”
“那早点回去睡吧!”
我点点头,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问道:“你这次……要去见明若竹吗?”
他一时不太能明白我的意思,但点了点头。
“没事,我只是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笑了:“若竹是大侠客,所有侠客该有的样子他都有,是个很奇特,也很有趣的人!”
“哦!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
“嗯!”
我替他关上门,快步走回自己房间,堪堪闭门,两行泪水跌落。
若竹,你多么狠心,抛下朋友家人,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我抹去泪水,收拾好情绪。
“谁?”
“客官,小的来添茶水!”
我吐出口气,伸手拉开门板。
一团烟雾猛然在面前扬起,我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是因为刚开始发的原因,这篇似乎没人看啊!
这篇实在太短,这章加上去,算来就发了有……1/3了!
呃……情节实在太简单,发得有点不好意思,呵呵……
第5章 (四)
望着窗外明媚的春光,我忍不住叹气。
为什么每次晕倒后醒来,我都会发现自己被挪了地方?
敲敲发疼的太阳穴,我才掀开身上的棉被,门就开了。抬头一看,我如遭雷击。
若竹?眼前的人虽束着发,还留有胡子,但分明是当年仗剑江湖、英气勃发的明若竹!怎么会?若竹明明死去五年了,怎么还会出现在我的面前?
来人无视我的激动,眉头紧锁,一刀横了过来。
“怎么搞的?你不是明若竹?”
“我当然不是……”嗯?
听我这样说,他眉头皱得更深:“你识得明若竹?”
此时的我已完全冷静下来。听对方的口气,他并不是若竹,但他认识若竹!
“我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阁下是……”
“先别管我是哪个!我问你,为什么冒充明若竹?”
“……他曾说,若没有江湖羁绊,倒很想看看朝堂是什么样子,我……替他完成心愿!”
“那你是谁?”
我抬眼看他,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回答:“柳结缘,我是若竹的……未婚妻!”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这就好办了,这就好办了!”将刀扔在一边,他抓住我的肩膀,“妹子,我是若竹的结拜兄弟季叫天,这叫天寨的头!哪哪,我们就是因为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才结拜的!”他伸出一指点点自己的面颊,“我听闻有个叫明若竹的前吏部侍郎要路过此地,还以为是若竹死而复生,不想错掳了弟妹!也好,弟妹正好与我一道给若竹兄弟报仇!”
“报仇?”我撑起身体,“季大哥知道是谁害死了若竹?”当年若竹浑身是血地回到家中,一句话没说完就断了气,所以五年来,我始终不知该如何为他报仇!
“就是那个杀千刀的镇边大将军东了然!”
一瞬间仿佛有雷落在我头顶上。怎么……会是他?
我让季叫天连夜将我送回了客栈。
五年前,若竹本着一腔爱国热血投效东了然麾下,不久后却出了军情泄露事件,东了然竟将他绑送敌营。敌营自是求之不得,将若竹关押,打算套些情报再杀人灭口。若竹自知必死,拼命逃了出来,一路上不敢停留疗伤,只盼再见家人一面,却在到家之时伤重不治,一命归阴。季叫天闻讯后赶到东了然营中找他报仇,但不幸落败,含恨而归。恰在不久后有人找上他的山寨,要求帮忙运送铁器出边。他想着把铁器送出去,帮外蛮打败东了然也算报仇,便答应下来,几年间已送了不少出去。
我知道这是朝中有人通敌,否则季叫天早被截了!通敌的奸细不能留,要对付东了然不能用这种方法!
天渐渐亮了,我换过衣服,下楼去要了一份早饭端到隔壁。东了然已醒了,脸色依然苍白。
“还吃药吗?”
“不用了!”他看一眼我手里的饭菜,“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你不是说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病了!”我把饭菜放到桌子上,背对着他。
“你……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他满不在乎地答道,下床来坐到桌前,“一起吃吗?”
我摇摇头,坐到他对面。
“今天能上路吗?”
“恐怕不行!”他苦笑,“你急的话可以先走,我随后赶上!只要我恢复了体力,嘿嘿,”他笑了两声,“三天之内保证追上你!”
“不急,一起就好!”
“那最好!”
“……再说说你那位朋友吧!”
“若竹?”他抬起头来。
我点头。
“其实上次我骗了你,我和他是在京城认识的!”他敛起玩笑的神色,“当时他的父亲是吏部尚书,我的父亲是兵部尚书,两家常有往来,我们一起和若竹的叔父习武,跟着他爹读书!可惜12岁那年他父亲获罪外迁了,从此无缘再见……我听说他后来成了大侠客,不像我,被羁绊在军中,无缘江湖!”
“你在军中也立了不少战功!”
“那不一样!”他的神色竟有些遗憾,“我们曾约定要一起闯荡江湖……不说了,我们出去走走?”
陪东了然逛了一整天,回到客栈,他早早睡下。我睁着眼,等到三更,穿好衣服溜出客栈,来到城门楼下。
季叫天已在那里等着。
“弟妹,不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吗?”
“不,空旷的地方藏不了人,这里最安全!”
我盯着季叫天,想再看一眼他酷似若竹的模样,但街上灯火昏暗,我根本看不清楚。
“弟妹,找你当咱们叫天寨的军师真是找对了!”
不,他的笑容太过豪放,不像若竹!
我低下头。
“大哥知道让你们送铁器的是谁吗?”
“不知道,他们都是半夜来,蒙着面还穿斗篷,天亮前一定离寨下山!”
“那你们到哪里取铁器?”
“他们飞鸽告诉我地方!”
我略一沉吟:“每次都不一样?”
“嗯?弟妹怎么知道?”
看来是厉害角色!
“大哥,送铁器出边是通敌卖国的事,若竹要在也不会赞成,以后别做了,东了然我会想办法对付!”
“行!”
“……但要让他们以为你还在送!”这样才有机会揪出幕后奸细!
“这……这怎么做?”
“嗯……大哥选几个精细的人,在途中找些劣质铁器掉包!记住,一定要一点一点慢慢换,分开藏,以防万一!”
“啊,弟妹果然聪明!”
“只是连累大哥担风险了!”
“无妨,为了若竹,死了也值!”
“结缘替若竹谢谢大哥了!”
夜空之中,一轮明月缓缓浮现,恍若温柔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明天要考试!
第6章 (五)
“去哪里了?”
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让我推门的手抖了抖。镇定下心神,我偏过头,东了然模糊的身影便映入眼底。
“睡不着,随处走走!”
他慢慢向我走来,脚步声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沉重,一下一下击打着我的胸口。我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正好我也睡不着,陪我赏月吧!”他伸出一手搭在我肩上,语气轻松无比。
绷紧的弦骤然松了,我吐出一口气,点头。
夜空中恢复了宁静。不久后传来东了然尴尬的声音。
“啊……哈哈,这屋顶上真是个赏月的好去处啊,哈哈哈……”
“可惜云多了点!”我淡淡地打断他夸张的大笑。
他的脸立刻垮下,小小声嘀咕着:“刚才明明有月的……这样,我们聊聊天,也许它等会儿就出来了……啊,等一下!”
我莫名其妙看着他跳下屋顶,不一会儿又带着包裹跳上来。
“夜风凉,你身体弱,可别再受寒!”他双手抖开包裹,竟是件披风。
我心里一动,抬头看他的眼睛。然而他眼里的光芒太亮,逼得我又低下头去,只低低问出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啊!我答应了管家要照顾你的不是吗?”
“……你也这样照顾明若竹吗?”
他似乎愣了下,半晌才收起僵在脸上的笑容:“不,我没有照顾好他,我对不起他,如果不是我……”顿了顿,他却又笑起来,“所以我南下访他,哪怕……”
屋顶上又安静了许久。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他突然叹了口气。
月亮恰在此时露出脸来,照着不远处的长江。
“若竹,我们渡江如何?”
“现在?”半夜三更?
“对,咱们来个夜渡长江!”
“可这里不是渡口,也没有船……”
“我有!”他神秘一笑,拉了我跳下屋顶,“快去收拾,等一下在门口会合!”说完钻进房门里去了,我只好也去打点行李。
我们将熟睡的掌柜摇醒结了帐,江边果然有条小船等候。
“若竹曾一时兴起拉着我夜渡长江,这船就是那时留下的!”他安置了行李,“你先睡,到了叫你!”扔下这话,他到船头摇桨去了。
也许是困极了,我很快沉沉睡去,醒来时是第二天中午,而我们还在江上。东了然刚收了帆,走进舱来。
“醒了!”他朝我一笑。
“不是渡江吗?”怎么现在却是顺流而下?
“昨夜风大,难渡!反正我们渡江也是一时兴起,索性就扬上帆,顺流东行了!”
我苦笑不得。
真够一时兴起的!这下让季叫天上哪儿找叫天寨的军师?
“将军,江南该往南走!”
“又不在朝堂,叫我了然就好!”
行!
“了然,我家该往南走!”
“没关系,反正你不急着赶路,我们到处玩玩再回去嘛!”
“那好,我们什么时候靠岸?”
“你还是要上岸?”他一脸失望。
“当然,我饿了!你不饿吗?”这船太小,一眼就能看遍,而她不认为这上面有存粮!
“呃……”他抓了抓头。
不会吧!
“你别叹气,我马上靠岸,马上就靠岸!”
唉!
终于有东西填充饥饿过度的肚皮,我开怀大吃,完全不在意身处大庭广众之下。偶尔抬头,就见东了然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两眼只盯着我,下巴似乎要掉了。
“看什么?你饿急了也这么吃饭!”
他转转眼珠,放好筷子,腾出手推上张了太久的下巴,皱起眉头小声嘀咕:“我没饿急也这么吃饭!”
“就是!那惊讶什么?”
“可不一样啊!”他两掌撑在桌面上,身体向着我的方向倾斜,“你这一副斯文秀气,淡定从容,天塌下来也不眨一下眼,下世神仙般的模样,实在不适合这么……呃……风卷残云!”
“你怎么知道天塌下来的时候我不眨眼?”
“呃?”他愣一下,“那你到底眨不眨眼?”
我差点被嘴里的饭粒噎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