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昨天在街上看到的那所小房子，徐周元决定算了。
紧抿嘴唇，他想看她挺健康的样子。
她最好不要生病给他看，不然他会找一百个律师教教她什么叫做落井下石。
……
“你让徐灵以后每天放学来我家待会儿……”
“干什么？想念你外甥女了？”堂姐在电话里打趣着徐周元。
她这个堂弟可从来不是个热心肠的人，突然叫她小女儿过去做什么？
“……我家里请了个孩子搞卫生，我最近回来得会比较早，孤男寡女不是太好。”
这也就是他刚刚为什么没有出声音的原因。
徐周元觉得很别扭。
“那你干什么搞个小孩儿做卫生？奶奶那公司现在就连小孩儿都收了？”堂姐在电话里也很诧异。
“总之你这几天接了徐灵先来我家里待会儿，你们的晚餐我报销。”一周也就那么两天，应该不会很麻烦的。
“……孩子就孩子吧，家里装摄像头不就好了，她还能冤枉你什么？至于你的人品我们全家谁不晓得？”
电话那端的人慢条斯理扣着自己的美甲。
徐周元是不会起坏心思的！
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真是……可能家里反倒是会高兴一点。
一个大男人早就到了该结婚的时候迟迟拖着不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的不是女人呢。
“不过你家还是换个人做卫生吧，一男一女是容易讲不清……”给自己留这种隐患不够明智。
小女孩儿的世界是应该天真单纯的，但谁晓得呢。
现在上幼儿园的孩子里找一找，估计都找不出来洁白无瑕的孩子了。
堂姐也是为了徐周元好。
试问一个应该成家的男人身边就连个女人都没有，平时却总有个孩子进出家门，叫人看到了……会被人嚼舌根的。
这人活不就活一张脸面嘛。
窗外的月光打在徐周元的头上，因为赵敏敏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他从回到家中工作进度已经被影响了巨多。
这不应该的。
他花钱没有得到轻松，相反的还因为花钱惹来了麻烦。
其实换个人他也有想过。
可那天在三中的事情从脑中闪过……
徐周元幽幽叹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自己解决的。”
“我倒不是不肯帮你，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姐，我知道了。还有徐灵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的思想，小孩子不能学成人用财富去衡量一个人。”
堂姐一脸谨慎，然后听过徐周元讲的事情以后神情又放松了下来。她还以为那个死小孩儿谈恋爱了呢，吓死她了。
不以为意道：“……那个孩子我知道，学习成绩挺不错的。可惜是个野路子出身，家里父母都没有了，好像也没个亲人，能学成这样也都是靠刻苦读书吧？高一高二靠刻苦还能冲一冲，到了高三只有努力是不够的。我们家徐灵就不一样了，请的家教都是全市最好的，就算徐灵有些看不起人，这也不是大问题，她和那样的孩子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行需要有任何的遗憾。”
反正是两个阶层的人。
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在你家工作的不会就是这个孩子吧？”堂姐在沙发上方坐直了身体：“周元，姐提醒你一句，你没有养过小孩儿不了解现在的孩子。现在的小孩儿精得和什么似的，就没有他们不明白的，装可怜的孩子也比比皆是，拿着我穷我有理的态度过日子……”说过以后又道：“越是穷越是接触社会早些，像是徐灵她们还活在单纯的世界当中对钱还没有生出来什么渴望，那种孩子就不一定了。你现在给了她一份工作让她进入到你的家中，你有没有想过她见识到了另外的一个世界，然后她不想退回原有的世界怎么办？”
可别忘了前车之鉴。
想当年奶奶可怜家里的保姆女儿生病，又是出钱又是出力，最后呢？
保姆竟然陷害周元的爸爸，当时那人趁家里没人将自己脱得精光就爬上了周元爸爸的床。
周元爸爸自然是不肯吃这个哑巴亏的，结果报警搞得沸沸扬扬。
最后瞧着好像是周元的爸爸是胜利者，其实呢？
那个人每天跑到小区来闹，最后还不是被迫出了钱解决呢。
徐周元开口：“只是个孩子而已。”
不会的。
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和对方接触。
他想，他从赵敏敏的眼中也有看到对他的厌恶。
那个孩子只是为了钱才勉强愿意在他这里继续做下去的。
堂姐顿了几秒，小声道：“反正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穷**计，富长良心这话总是有些道理的。”
徐周元挂掉了电话，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又给奶奶去了电话，徐奶奶自然是没有这个时间过来他的家里帮他做监工。
赵敏敏是个孩子，至少在他的眼里是这样没错，他们两中间差着巨大的年龄差，可他是个男性。
一名成熟的男性。
可。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窗台板上，风轻轻吹着推动着屋内的窗纱微微摆动。
这大概就是所谓做好事的下场。
徐周元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冷心冷肺的人。
你看见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路上，而你随手可以拉开电灯去照亮那条漆黑的路。这对你而言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而已，对她来说或许是能成为拉她一把让她继续勇敢前进的力量。
第十四章 别扭的人
学校里，姚诗并没有转学。
姚诗的朋友很多，而赵敏敏的朋友极少，她总是一个人进进出出。
最后姚诗妈妈的疯狂似乎变成了秘密，同学们中间传着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
“你换个座位。”
班主任老师从后门进来，手里捧着一沓的卷纸。
她从最后一排赵敏敏身边路过的时候，顿了顿，也想了想。
之前让这孩子坐到这个位置上是因为怕她逃课影响别的同学，上一次姚诗妈妈来学校里闹，她也搞清楚这孩子家里的一些事情。
老师是女人，是女人就避免不了心软。
如果是鬼混，她是懒得多看赵敏敏一眼。
可如果对方是个肯上进的好孩子，就算是穷……这和她毕竟没有多少的关系不是嘛。
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一次的摸底考试赵敏敏考得很好。
“老师，凭什么呀？这座位是按照成绩坐的，总不能因为某人会哭闹就偏心她吧？”
班级里的排座也是让老师绞尽了脑汁。
就因为这换座，不少家长杀到学校又是递小话又是和老师拉关系，甚至还有家长送购物卡。
“都打起精神，准备上课了。”
班主任老师站到前面的讲台上开始念之前摸底考试的成绩。
“……赵敏敏，这次考得不错，继续加油。”班主任老师在念到赵敏敏名字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丝的温柔，“顺便换下座位，咱们班是按成绩分座，如果你们对自己的位置不满意那就考出来一个好成绩往前坐。”
她讲过一百次了，高三了，谁有时间陪着小公主小皇帝们玩。
行你就上，不行就退下来。
姚诗推推自己的桌子，桌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好大的声响，她对着赵敏敏翻了个白眼。
“她是不是提前看到过考题？”
虽说之前赵敏敏的成绩就不错，但也没有考过全年级十六这种好成绩吧？
说没有抄袭，她们都不信。
哼哼。
徐灵说：“也许是人家运气好，谁都会走运的。”她对自己的成绩不太满意，非常不满意。
“是吗，她估计是走了狗屎运？”姚诗跟着附和。
只是两个人悄悄话说到一半脸上的笑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赵敏敏快速收拾好书桌里的东西然后提着书包走到了最前面的座位。
“哦哦哦，我这就换。”
一动全部的同学都跟着动，按照自己的排名开始找位置。
姚诗和徐灵排到了又后面一点点的位置上，徐灵的脸色很臭。
“你这成绩有点厉害了。”男同学对着赵敏敏比了比拇指，心甘情愿地腾出了宝地。
“可能是运气好吧。”赵敏敏说。
她说话的时候将脊背挺得直直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地发亮。
敏敏想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一鸣惊人的效果。
运气好？
“你卷纸借我看一眼……”
……
赵敏敏背着书包进了电梯，然后没有着急进入徐周元的家，她先到旁边的楼梯间去换裤子。
平时上学她穿的都是校服裤子，干活儿的时候动作幅度会比较大还会弄脏校服裤子，如果坏了还要花钱去买，所以她干活之前都会单独换一条不太值钱的裤子。
还有一种就是，属于她个人的小迷信。
校服是她的身份证明，保持校服的干净整洁就能保证她的试卷干净。
换好裤子然后从书包里拿出来面包快速嚼了几口。
吃过东西以后清理手上和地上的食物碎渣，开始工作。
徐周元为了避免和少女同处一室选择在了小区里的咖啡店工作，这几天的灵感不错。
电话响。
“徐先生，这里是物业，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请您来一趟可以吗？”
徐周元一脸困惑。
物业费用早就缴完了，他这人不喜欢和物业的任何人打交道，也不愿意参加物业的任何活动。
“是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监控拍到您家是有位亲戚吗？好像是个学生，她每天都在楼梯间换裤子，这样的话可能会涉及个人隐私……”物业经理详细说明。
确实工作人员检查监控的时候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他们觉得还是有义务告知业主，楼梯间是有监控摄像头的。
如果不介意被拍到，那他们会正常处理那些监控录像，反正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我现在过去。”
徐周元的好心情到此结束，他拧着眉头，沉默。
他就知道他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该回家的时间不能回家就算了，现在还要替人善后。
这是什么毛病？
要在楼梯间换裤子？
装好电脑，提着离开咖啡店。
物业。
经理指着监控里的录像道：“……就是这位，其实换衣服的话还是尽量选择在家里的好。”
虽然换外裤也没什么不能看的，但到底是个女生。
这样不好。
徐周元视线落在赵敏敏换掉校服裤子，拿着卫生纸喷了水以后去抓地上食物残渣的手。
这大概就是他肯退让到至此的原因。
这个孩子的卫生习惯真的培养得很好。
“我回去会告诉她的，这些监控要怎么处理？”
经理笑道，解释着说之后就会进行删除处理，一般监控会保持两个月左右。
从物业回家里，正好赶上她结束工作。
“徐先生，您回来了。”
赵敏敏看到了徐周元，下意识微笑了起来，她的那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就真的很像小狐狸。
徐周元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笑。
是觉得生活不够苦，还是每天都有好事情让她开心呢？
视线向下，落在她那条红颜色的牛仔裤上。
徐周元下意识皱眉。
这颜色搭得不对。
就怎么随意发挥，这颜色搭得都不对，很别扭。
抬眸。
“你在楼梯间换裤子了？”
赵敏敏的嘴巴好像塞了一个鸡蛋进去一样，有些些吃惊。
她以为监控就会在电梯里和大堂。
楼梯间里也有监控，这点她确实大意了。
不过好在，每次换裤子她里面还有穿别的裤子呀。
想到这里，她淡定了下来。
“是，我不知道楼梯间里有监控。”
徐周元点头，他也不喜欢和笨蛋说话，知道讲的是什么就好。
“家里的卫生间不是不让用……”说完这句他又暗恼了起来。
外人进入他的家，用他的卫生间？
“可以在卫生间里换衣服，靠近门边的客卫。”
第十五章 老鸟小鸟
敏敏不晓得洁癖的人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她没有见过真正洁癖的人，她只是见过喜欢干净的人。
徐周元这种究竟算不算得上是洁癖，她也不敢下结论，但是这位徐先生爱干净是一定的。
“我以后会在学校处理好这些的。”
能不给人家添麻烦，她尽量不添。
徐周元苦思冥想，想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将自己家的卫生间借给外人使用，哪怕就是换条裤子。
听到她这样说，松了一口气。
视线看过来，看到她头顶竖起的一小簇头发，他忍了忍才能忍住没有发声。
他想让她去照照镜子，然后把头发整理整理干净。
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这种不是做人最基本的要求吗？
“那没有事情我就先走了。”赵敏敏看了一眼手腕上手表的时间。
现在出去的话，可以轻轻松松赶回家。
经历过那么一次差点坐不上公交，她现在学精明了。干活儿的时候呢，就尽量加快一点点速度。
“稍等，今天该给你结账了。”
徐周元是个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以及金钱的人。
他喜欢做什么事情一次一结，因为算得足够清楚就算是下次再也不见，他也不会亏欠任何人什么。
赵敏敏站定在原地。
这是她该拿的工资，她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用劳动换取报酬，这是她应得的。
只有骄傲。
徐周元去翻电脑包，从里面翻出一些他今天特意去银行兑换的新钞。
在抽屉里找了一个红包，将钱放到里面装好，踩着拖鞋从门里走出来，将红包递到她的面前。
“三百块我换了一百块的零钱，如果你觉得不需要那我再给你换成整张的。”徐周元说。
他是考虑孩子可能会想要买点什么，到时候还要破钱。
他提前将钱破好，这样她拿着就能直接花，也不用担心破钱的时候收到假钱。
赵敏敏错愕。
“怎么不需要？那我给你换。”徐周元说。
赵敏敏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就是……”
就是，有点意外。
真的很意外呢。
她和徐周元之间的梁子结得太大，大到她一直在心里骂这位徐先生。
什么背后讲人，什么刻薄冷酷。
就这样的人，突然说帮她兑换了零钱？还是说他身上有零钱他不喜欢带这些零的，才给她的？
是吧。
就应该是这样的。
果然是她想多了。
“就是什么？”他居高临下看着她问。
他特别想伸手把她头顶的那一小撮头发按平。
他看着实在是太碍眼了。
对，就是碍眼。
“觉得我应该是个非常刻薄的人？”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赵敏敏还是晓得拿人家的钱就得付出花言巧语，连忙笑笑，笑得很灿烂：“就是特别感激，感谢徐先生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