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带上，出去。”徐周元说。
敏敏狗腿带上门板，笑嘻嘻用校服袖子去按电梯毽子。
她怕自己的手在电梯按键上留下痕迹，屋子里的那个人仿佛碰到别人的手印就会死掉一样的。
掂量掂量手里的重量，满心欢喜。
回去可以用订书器装订成小册子，这样就可以豪爽地用起来，实现了用纸自由。
“你怎么那么幸运呢？怕不是个小福星吧。”她美滋滋夸赞着自己。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赵敏敏驮着A4纸进了电梯。
屋内徐周元看着显示板上那孩子蹦蹦跳跳地进了电梯，他摇摇头。
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既然她总进进出出，那显示板放到门上总能看到外面别人的隐私就不太好，他想拆除暂时收起来，只是还没时间腾出手干呢，结果又看到了走廊上的人影子。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徐周元拿起手机，短信是柳晴发来的。
柳晴：周元，你是因为我才不肯结婚的吗？
徐周元胸腔中有情绪慢慢涌了出来，刚刚生出来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光。
第十八章 狠毒男人
赵敏敏放学的时候被人堵了。
堵了她的人是她表弟，林旭。
林旭上来就抢她的书包，然后抢过来扔到地上。
“你想干什么？”愤怒从赵敏敏年轻的脸蛋上一闪而过。
“街道不是有救济你的钱，你为什么不拿回来给我妈？”林旭拉开赵敏敏书包的拉链，然后将里面的书本全部倒扣了出来。
他妈吞药了！
幸好林旭发现得及时，才救了沈娟一条命。
沈娟醒过来以后抱着儿子失声痛哭。
她这把年纪，还带着一个孩子，想要再嫁可想而知有多困难。
自己没有一技之长，生活如此辛苦，未来又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婆家的人几乎都死光光了，娘家也指望不上。
林旭前天又和沈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冲突，沈娟想让林旭好好学习，可偏偏林旭的成绩和鬼画符一样的难看。
沈娟对赵敏敏的怨恨又冒了泡。
不是那个扫把星孩子，她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林旭出了医院转身就杀到了三中校门外。
“你把钱拿出来。”林旭翻遍了书包也没翻出来一毛钱，他将空壳的书包随手丢进一旁的水里。
赵敏敏冷冰冰看着林旭：“你和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钱？”
她若是懦弱，林旭就不会放过她。
这种事情一开始就得以强硬的态度抵挡回去，不然就是没完没了。
欠？
赵敏敏自认自己不欠舅妈任何东西！
林旭上手去揪赵敏敏的头发，一把将发丝攥在手里，“就和你要了，别说那么多废话，把钱给我妈现在立刻马上送过去。”
赵敏敏日子过得那样的好，想必得到了不少的资助款。
林旭才不管他表姐是靠什么本事弄来的那些钱，反正必须给他妈就是了！
不是这个扫把星，他家就不会这么惨。
“松手。”赵敏敏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可惜这个时候的林旭根本听不懂中国话，她伸出手直接去抠林旭的眼珠子，眼睛眨都不眨。
林旭因为害怕，躲了一下，松开了赵敏敏的头发。
“这次是你躲得快，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幸运了。”赵敏敏去捡起地上自己的书本，然后从水沟里捡起来书包。
林旭气不过，从后面一脚踹了过去。
将赵敏敏踹倒在了水沟旁，他扬起手。
“你要钱要命？”
赵敏敏的脸很白，那双眸子再也没有了笑意，那里面的温度冷冰冰的仿佛含了一把刀。
“林旭，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叫什么？”
“我不管！”林旭突然大声了起来：“我妈吞药差点死了，不是你害的吗？你要钱做什么啊？”
他再也没有见过比赵敏敏更加冷血的女人。
赵敏敏这个女人血管里的血是黑色的，是结冰的。
“我要钱干什么？我要钱活着。你们没钱就活不起吞药，我活不起的时候谁管过我？”
“你过去在我家住了两年……”
“那两年我是怎么过的？你妈是怎么虐待我的，别人不知道你林旭也不清楚？”赵敏敏反声质问。
舅妈？
表弟？
哈。
这个世界上，陌生人都会比所谓的亲人善意要多。
“那是你该打……”
“学生，怎么回事儿？”门口传达室的大爷看到门外一男一女起了争执，女生身上还穿着三中的校服，开了门站在大门口嚷嚷问了一句。
“他抢劫……”
林旭见大爷走了出来，恶狠狠瞪了赵敏敏两眼转身就跑了。
大爷冷着脸看向赵敏敏：“你是高三的？”
高三现在应该上课，这就是逃课了？
赵敏敏没有回答，夹着书本拎着书包就离开了学校的前门。
大爷摇摇头：“现在的女孩儿也不好养啊……”
养成这样儿，这和小太妹有什么分别？
外面有些孩子想念高中都不一定念得上呢，考上的这些又不珍惜。
真是三岁看到老。
这孩子算是废了。
赵敏敏进门之前看了看自己的书包。
她不应该拎着书包进屋，但……
只是刷一下，应该不要紧的吧？
想了想拎着书包进了徐周元的家。
七点半徐周元开车回了小区，他只是回来收拾行李要出个差。
去卫生间收拾洗漱用品，没有意外对上了挂在卫生间浴缸里还在滴答着水的书包，徐周元站在那书包前垂眸。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敏敏端着水盆准备进卫生间来倒水，一拉开门吓了一大跳。
“我的妈！吓我一跳。”
这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就连点声音都没有呢？
徐周元将悬挂在浴缸上头的衣架取了下来，拿在手里。
赵敏敏低低吐出一句：“不好意思，我书包掉到水坑里了就顺手刷了，一会儿我会将浴缸清理……”
徐周元耻笑自己。
人之初性本善？
人就是个得寸进尺的动物。
他是雇主，可他已经付过钱了，其他的就不该他来操心。
释放了错误的信号，以至于在家里工作的人没了章法。
一开始就是他错了。
“你的东西脏了所以跑到我的家里来刷？”徐周元眯着眼睛冷冷看向她。
他为什么不喜欢赵敏敏在家他干活就是这个原因，成年人和少年的世界所想所看都是不同的。
他不会吝啬金钱，但相同的对方也不能跨越雇佣关系的界限。
今天在他家里刷书包，那明天是不是要跑到他家里来洗衣服？
后天呢，干脆住在他家了是不是？
“对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对不起，或许你口中的对不起也没有那么值钱。”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则是不行。
这不是小题大做，而是底线问题。
“你今天的工资我就全部都扣了。”他的声音低低沉沉，没有什么起伏。
做错了事情扣工资很正常，不想干的话可以马上走人。
赵敏敏的心脏砰砰跳了两下：“徐先生今天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拿书包进您家来洗的，你要扣钱我也不反对。可全屋的卫生我快要做完了，您扣我水费扣我污染费我都能接受，但全扣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就是个浴缸，而且她会负责把浴缸洗干净的。
她本人又没有进到浴缸里，这样扣钱是不是有点刻薄？
第十九章 死周扒皮
“觉得不公平，你可以不做这份工作。”徐周元淡淡出声道。
没人绑住她的腿不让她离开。
同情也应该有个限度。
他不能打破底线。
赵敏敏压了压气。
这钱她确实需要，能不闹掰的情况下尽量不去闹掰。
缓声说道：“我很对不起。”她对着徐周元鞠躬。
徐周元说：“你不需要对我鞠躬，扣了钱我们现在是平等的关系，当然如果你下次还是要这样做的话，那么下次我就不会客气了。”
他绝对也一定会让她滚蛋走人的。
花钱请大爷，不好意思他没有那种嗜好。
“那扣一半行吗？”赵敏敏打着商量。
扣一半的话，还能留些钱。
徐周元风波不动地盯着她看，好半响道：“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义务，你不是说不用别人可怜你？那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要对我摆出这副表情？因为你小，因为你穷？所以是个人就得对你呵护着退让着？还是说你梦境里的有钱人都是这样对待你的，让你像是那些脑残剧一样的受到宠爱？”
呵。
徐周元也算是了解一些女人们的想法。
挺可笑的。
“如果你想要得到那样的待遇，那我劝你马上走人。在我这里，你只是个清洁工，说得更加具体点，我花了钱雇佣你来干活儿，不是请你来当公主的，就算是想要当个公主，前提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公主命。”
赵敏敏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一头一脸的热汗。
白皙的脸颊上透着淡淡健康红润的颜色。
家务其实并不好做，特别是大房子要仔仔细细地做更是不易。过来一次工作就会出一身的汗，她没叫过委屈，正是如他所讲的那样，这是一种交易，他花钱买干净，她赚钱卖干净。
可。
敏敏的嘴唇紧紧抿着。
她的目光又闪又亮。
她很确定自己非常非常讨厌老大叔！
特别是眼前这种刻薄到底的老大叔！
不就是有两个臭钱！
“我和奶奶开了一句玩笑，这句玩笑我早就已经忘记了，可徐先生似乎一直都没能忘掉。你是花钱雇了我来家里干活儿，没有给践踏我自尊的那份，当然那是另外的价钱。”她不亢不卑。
少女做个梦怎么了？
犯法吗？
成年人就可以反复拿别人的梦想来开玩笑？
没品！
赵敏敏对现在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男孩儿都觉得很失望。
她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在她看来，都是残次品。
只有应红杰叔叔那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徐周元发现这个孩子嘴巴还挺厉害的。
现在的小孩儿就是这么的牙尖嘴利且不讲道理的是吧？
网上流传着一句话，女人可以不讲道理！
活人惯的吧！
“我只是提醒你，小女孩儿多读点书别每天做白日梦。在我这里你不会得到任何的优待，要做白日梦你最好换家去做。”
他对小女生不感兴趣。
据说现在流行什么作精什么无法无天的女性魅力，在外面怎么样他懒得管，敢在他面前这样，他直接一脚踢她出门。
赵敏敏的瞳孔微微收敛。
潜意识就是说她想要勾引他了？
臭不要脸！
可真是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有个房子，有个大房子就把自己和金龟婿画了等号了？
恶心。
“我就算是做梦也没有不要三观不要道德的和自己的堂嫂在家里偷偷见面。”赵敏敏轻嗤一声。
谁瞧不起谁？
她才应该瞧不起徐周元。
她虽然小，可她三观是大大的有。
有些人只是白长了年纪，什么三观什么道德底线通通没有，好意思来折腾她一个女高中生。
哼。
可。
“我给你道歉，当然我并不是认为我做错了，但还是想恳求你，能不要开除我最好不要开除我。”赵敏敏黑着脸，用最冷的脸讲着最没骨气的求情话。
钱还是人家有。
她还是想赚这个人的钱。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赵敏敏道。
背后偷听到了一些秘密，也是她的不该。
说出来就更是她的不该了。
但。
是他先开始的。
他也是偷听到她和奶奶的讲话，不是吗？
徐周元没说话。
赵敏敏又道：“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而已，你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人小不懂事，我给你在这里赔礼道歉了。”然后九十度鞠躬：“徐先生，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这样说的。”
徐周元说：“呵。”
脸上仿佛写着恨不得让他马上去死一死，还能对着他鞠躬道歉？是想诅咒他早点死吧。
他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庞，心里冷哼着。
啥也不是的年纪。
除了青春，还有什么？
对，还有无知！
赵敏敏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道：“书上说呵呵两字的用途很广，大多数不是不想理人就是不想骂人带脏字等同的意思。”
“我一个字没说，你倒豆子似的讲了半天。”他的语气微冷。
赵敏敏的白眼没忍住还是翻了出来。
一个字没说？
那呵是什么？
您有钱，您说的就是道理！
“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莽撞向您道歉。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一些好赖，给了我这么好的工作，我应该感恩，不应该拿偷听到的话来嘲讽。”
徐周元的表情平淡。
真的想和一个小孩儿过不去，早就让她滚蛋走人了。
他这么大的人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什么？
他和柳晴之间又不是这小孩儿说的那样，恼羞成怒自二十六岁以后就远离了他的情绪。
“钱我是一定要扣的，你就算是把腰要鞠断了也没用。”
错，出现在她的身上。
扣钱他不理亏。
赵敏敏成功保住了饭碗，心中的石头落地。
她说不让扣就能不扣？
那扣就扣呗。
他除了会扣钱会投诉会背后和公司告状，他还会什么？
告状精！
她回了徐周元一个字：“行。”
她认了。
“现在把你的书包用袋子装好，拿到外面去。”他说。
赵敏敏举手发誓：“请您相信我，这次我已经长记性。”
为了让眼前的人相信她所讲话的话，赵敏敏将全部的笑容都摆到了脸上，心里诅咒着他祖宗八代。
徐周元理所应当道：“没有下次，再有下次的话请你自己从这道门走出去。”
第二十章 大龄剩男
赵敏敏的卷纸都扔在了台阶上，嘴里哼着小曲儿。
徐周元听到楼下的哼声，他是真的不愿意待在这个房间里，可被形势所逼。
有个视频会议。
他总不能待在咖啡店里开。
放好电脑，想叫下面干活儿的那个孩子一声。
可。
想着门后面满地的卷纸，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赵敏敏有个坏习惯，那就是擦楼下地板和楼梯的时候她习惯将卷纸在最上面的楼梯铺满了。喜欢一边做卷纸，一面干活儿。
徐周元承认他是个事儿多的雇主，但他不是个无情的雇主。
很快视频打了过来，他开了电脑也就暂时把楼下的那小姑娘给忘到脑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