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直安静的充当背景板的唐莲在心里点点头，饶是他们和林朝朝相处时不短也还是会被她偶尔显露出来的美丽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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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再见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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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算是理解无双了。” 萧瑟饮了一口牛乳，倒没什么欲念，只是单纯欣赏美人的样貌。他和林朝朝也算十分熟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
林朝朝啐他一口：“开小孩子的桃色玩笑，你也不怕有损阴德。”
“他可不算小，十六岁了，若是在大家族里通房都该有好几个了。就是长得嫩，性格稚气了些，也就只有你才会把他看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萧瑟算是暗中提醒一句，担心林朝朝不自觉助长无双的心思惹来麻烦。
林朝朝不以为意，在她眼里无双就是青春期荷尔蒙驱使之下的率性而为。她前世这个年纪差不多也是见一个爱一个，结果基本干场饭的时间就可以把那点子心动抛到九霄云外。
何况以无双这么个的健忘的性子，现在怕是连她是谁都忘了。
但世事总是不尽如人意，在雷无桀拔出听雨剑的这一天，林朝朝再次见到了无双。
“仙女姐姐！”清亮的少年音突兀的响起。仍旧是一身黄衣的小少年，身后背着巨大的剑匣。他似乎长高了些，细细算来当日一别已有三四个月了。
正对着登天阁的望雪居在大门右侧的二楼是专门处理账务的地方。林朝朝特意将窗棂开得极大，方便她能在打理庶务的同时顾及到登天阁的状况，好歹她还守着一层呢。
倚着窗台正好瞧见楼下的无双少年，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他抬头看见林朝朝喊出独特的称谓，才确定了楼下之人确实是阔别已久的无双。
街道上二人一仰一俯。无双有些兴奋的向林朝朝挥手。
“仙女姐姐，我来看你了！”
林朝朝闻言，下意识的朝他微笑。春日楼台，长街车马如游，美人斜倚窗台，胜过万般春色。这一幕让无双记了好久。
“小公子。”来者是客，何况上次若非无双手下留情，他们一行人怕是也等不到司空先生来。
林朝朝刚想开口让大堂的接待将人请进来，却见无双直接一下运起轻功，飞身到了二楼窗棂之上。
看着从窗口跳进来的少年，林朝朝：“……”有正门不走偏走窗户。叫住了戒备的护卫，林朝朝无奈，“大门又不是没开，你爬窗做什么？”
“这样快嘛。”无双笑的理所当然，他将剑匣一放，泰然自若的做到林朝朝身旁。
“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城之主，拿着拜帖进来我还能拦你不成，光天化日的爬姑娘家的窗，也不怕惹人非议。”林朝朝让人把账本收起来，换上糕点和茶饮。
“他们非议就非议，我才不在乎。”他拿了一块糖糕，“咔哧咔哧”的咬着。
“饿死我了，姐姐的望雪居真不好找，我在城里逛了大半天才找到这里。”他吃完后，又各自拿了几块不同的点心塞进嘴里。
“望雪居就在登天阁之外，雪月城占地广，但登天阁却是极好找的，这城中随便找个人都能给你指路。”林朝朝没想到无双能路痴成这样。看着少年快速又不失礼数的啃着糕点，林朝朝便让人提早准备饭食。
止住少年还想再拿糕点的动作。“这些东西不顶饿，先吃饭，饭后再用点心。”正好她也有点饿了，“你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给你做。”
少年倒是乖觉地放下，拿糕点的手说道：“我听姐姐的。嗯……姐姐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那就是没意见，林朝朝照着她往日的分量加了两倍，等膳的时间里给无双倒了果茶。
“你是陪着宋前辈一起来的？”宋燕回再次问剑雪月剑仙之事，林朝朝也是知道的。
“不全是陪师傅，更多的是想来见见你。”无双双手撑着桌子，有些埋怨道：“我给姐姐写了信，姐姐怎么不回我？”
他想了想，“是不喜欢那些东西吗？那姐姐喜欢什么样的？我回去在库房里找找。”
“最近事多，一时忘了。小公子，当日你我之事实在仓促。我回来一想如此轻率定下终身实在不妥，不如……”林朝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对！确实不妥，婚姻大事岂能儿戏。”还没得林朝朝感叹孺子可教，可以不用过家家了，便听见他说：“那明日我就请求师父向枪仙提亲，仙女姐姐，我们择日成亲，你觉得如何？”他一双眼睛蹭亮蹭亮的。
我觉得不如何。林朝朝心口一噎，觉得无双的脑回路实在清奇，那后半句“就此作罢”便怎么也说不出口。罢了，他现在才在兴头上，说不定越打压越积极。
“你我之事，还是莫要劳烦长辈。”
正好膳食上来了，林朝朝净了手，止住少年的反驳，“先吃饭。”
无双还是想说清楚，却被林朝朝眼疾手快的塞了一口鱼肉。
“现杀的带鱼，去了刺的，尝尝。”
无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鱼肉，下意识的嚼了嚼，鲜香软糯的鱼肉上裹了一层粉，微炸之后又有些弹牙。他眼睛亮了亮快速嚼几口咽了下去。
“好吃。”他脸上尽是满足之色，到底是心性纯良，容易满足的小孩子。
林朝朝看着他感觉都能多吃一碗饭，多夹几块放在他碗里。“好吃就多吃点。”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江湖人向来不注重。但无双觉得依林朝朝的性情，说不准会在意这些，遂默默埋头干饭。
饭后漱了口，无双早已忘了要问林朝朝什么。他只是撑在桌子上直愣愣的盯着林朝朝。
“一别四月，仙女姐姐比上次更好看了。”
小孩子的夸奖总是会让人开心的，林朝朝也不例外。
“小公子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据说你如今已经能操纵十柄飞剑当真是少年英才，年少有为。”
无双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往日这种夸奖他也不是没少听，早就习惯了。只是从林朝朝嘴里说出来却好似别有意味。
“仙女姐姐过奖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狂傲样子，“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完全掌握十三柄剑，现在只是小意思。到时候我带姐姐去御剑。”
林朝朝倒也乐于顺应无双的狂狷。少年郎嘛，是该有些放肆任性的。
正好账本处理的差不多，她不好让无双一个人在雪月城里瞎晃。这种路痴放大街上那都是撒手没。正好今日得闲，便领着无双在望雪居里逛逛。
初春时节，正是百花欲盛未盛之时。桃花开的早，粉的似霞，一簇一簇的热烈妖冶如同艳妖。
望雪居虽占一个“居”字，实际上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园林。雅苑占地最广，除中心台高耸的观舞台外还有面积可观的花园。不少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都喜欢在这里烹茶吟诗。
后院东南角有一丛桃花，大约四五十株都是枝繁叶茂的老树，正一团一团的吐着桃蕊。
人面桃花相映红。林朝朝其实生的清冷，只是眉眼中自带了三分温婉之色，才让她看起来如美玉一般温柔。
在这艳丽的桃花间更加削减了她容色间的冷意，显出几分人间艳妍。
无双见林朝朝立于花林中，桃花美艳，却不及美人眉眼半分。
“姐姐，我们，四年，真的不能再短一些吗？”正和无双科普着桃树种类的林朝朝微愣，一时竟没想起来少年说的是什么事儿。
“仙女姐姐实在太好看，我担心四年里有人捷足先登，勾引姐姐。”
这词是这样用的吗？林朝朝没有想到这么久了，他的荷尔蒙刺激还没有过去。
心中思量片刻，她想着要不把话说清楚一些，省得以后白惹他期望。
引着无双在花林中的小亭处坐下，林朝朝诚恳开口：“小公子，当日之事实属我考虑欠妥。那婚约是朝朝有失稳重，白惹你期望。小公子年少有为，日后定有佳人相伴左右。我对你实无男女之情，你我之事还是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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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面埋伏，茫苍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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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林朝朝这一番话，无双神情微敛。
他仔细的盯着林朝朝，不错过她脸上一点表情。
“也就是说姐姐不想和我成亲，当日是哄无双玩的。”
林朝朝心中有些愧疚，她确实有这个意思。当日无双所言情意真挚，她也不敢说自己毫无触动，所以才会选择拖，一是拖到少年想明白，二是也想让自己静心看开。如今几月过去，她已然忘却当时的悸动，有些后悔和他草率结下婚约了。
她站起来，微一欠身，道：“此事是我之过。朝朝无心男女之事，只能辜负小公子一片心意。他日若小公子有需要我的时候，我定不会推辞。”
“你不必如此说。”无双站起来，却恢复了素日里的纯真模样。
他将林朝朝扶起，道：“于姐姐而言，我们确实相识甚浅，当日是我孟浪了，但仙女姐姐，”他走进林朝朝，“无双是真的很喜欢你。喜欢是不讲道理的，我见你的第一眼便喜欢。此后感情有增无减，我不奢求姐姐也能如此对我，但至少也该给我一个机会，”他越说靠得越近，直把林朝朝逼退在亭子一角。
“往后岁月漫长，我总会让你生出男女之情来。我说过了，如果我真的那么无能，我也愿意放姐姐自由。”他那双明亮似星辰的眼眸里带了些林朝朝看不懂的情感。
“姐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过的事情就不能改了。”无双凑近了林朝朝，似有似无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远远望上去像极了一对耳鬓厮磨的眷侣。
这个距离有点危险，林朝朝错开无双的眼神。
“你既决意如此，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四年之后再见分晓吧。”还是直接了一点，林朝朝只好接着用缓兵计，想着等他渐渐长大了，自然就忘了。
“姐姐要言而有信。”少年突然一下亲在林朝朝的脸颊，快退几步，狡黠又得意地说道：“那作为未婚夫妻，亲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林朝朝被无双格外幼稚的行为逗笑，还只是个小孩子啊，放在前世里也只是个高中生，哪里会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恋呢？林朝朝便由着他去了，索性把人当做弟弟看就好。
她顺着无双的话：“自然不要紧。”现在西方还有贴面礼呢。
“小公子，桃花赏过了，去观舞台看看吗？”
“我听你的。”无双背着剑匣，他无所谓去哪，能和林朝朝在一起他便开心。
这会儿观舞台还没有到开始献舞的时间。林朝朝领着无双到了四楼雅间，台中没有歌舞，但雅间里还是可以唤歌女点曲的。
这一间开窗就是园林外的流觞曲水，正好可见楼下清澈的溪水两岸生着许多半开未开的花，杨柳风暖拂进窗棂，别有意趣。
“你喜欢听什么？随便点。”林朝朝将曲录递给少年。轻薄织花的屏风外隐隐可见歌女环抱琵琶，身姿窈窕。
“还可以点曲子的？”无双有些新奇的接过，扫一眼曲目，他有些期待的问道：“那我可以都点吗？”
屏风外的琵琶女呼吸一滞，上面三百多首曲子，她要是真唱下来能把嗓子唱烂。
“哪有都点的，”林朝朝笑着摇头，“上面三百多首曲子，你想让人家姑娘把嗓子唱废吗？”
“可无双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少年有些委屈，“多听一会儿姐姐就会多留几刻。”
琵琶女：“……”你清高，你用我嗓子来留心上人。
“今日无事，你远道而来，我自然是会陪着你的。”林朝朝微微叹气，“不必担心，今夜你就留在我这，宋前辈问剑少说也要等到明日才能完事，我还能赶你出去不成？”
“那就没事了。”无双瞬间眉开眼笑。
“不过我不太懂音律，那就听最新出的曲子吧。”他将曲录放在桌子上，“早就听说雪月城望雪居的舞曲冠绝天下，连那天启城的邀月楼都比不上，今日无双要好好见识见识。”
“慎言，邀月楼是寻欢之所，我这望雪居无论舞女歌女都是以技艺论长短，不做青楼营生。”林朝朝横了他一眼，却没生气，类似的话她又不是没听过，无双也只是顺嘴一比。
“仙女姐姐所言甚是，是无双冒犯了。”少年倒是十分坦诚的认错，他又不瞎，几个时辰逛下来，自然知道望雪居的营生为何。
屏风外，琵琶女转轴拨弦，乐音洋洋洒洒如春风过境，带来万树红花。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如珠落玉盘，清铃脆响，有一番万物灵动生长之感。姑娘音色空灵温柔，只听得人心脏熨帖。
林朝朝忍不住用手指在桌子上轻和着节拍。
无双也十分新鲜，虽说他一个武人不懂这些风雅之事，但还是能觉出好听。
一曲毕，无双很给面子的鼓掌。
“换一首，你们武人应该会喜欢听的。”林朝朝给他喂了块桃花酥，瞧着他双手捧着糕点的乖巧样子，不禁心中一软。
“《十面埋伏》，最近新出的曲，旁的地方可听不到。”
“这名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那就这个了。”无双几口将糕点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粉屑。
屏风后的琵琶女听见曲目却没有弹。她抱着琵琶走出屏风，对二人微一欠身，惭愧道：“姑娘恕罪，晓琴习此曲不过半月，弹不了整首。”
她低垂着眉眼，琵琶半遮面，眼眸如杏水，但却清澈的很，只是有些羞愧尴尬。
“姑娘不如另选一首，晓琴都会的。”
林朝朝也没责怪她，她对于女孩子总是宽容的，反而还安慰道：“你半月之前才学的《十面埋伏》，弹不下来也正常。”
这首曲子确实不怎么好弹。“不必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