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什么用,或许意外地实用,或许甚至会掉落特级咒具——这就是所谓盲盒的魅力。
东西是上川家的,你又是以学姐的身份。两个禅院家的孩子没怎么推辞便收下了。
五条悟安静地趴在沙发上走神,因为贪嘴吃了一粒酒心巧克力此刻正在处理兼容错误。
“那就先告辞了。”
真希道谢后负责起护送硝子回高专的任务。惠则留了下来,恰好有任务需要前往京都,打算和你一起离开。
你和他并排而立,默默看着沙发上罢工的交通工具。
“稍微等他一下好了。”你想了想道,“惠,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懵呼呼但神志尚在的五条悟高举左臂摆好了姿势:“惠……喜欢琥珀川还是动感超人?”
“我投琥珀川一票,不觉得千与●寻比较有感觉吗?”
“可是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当小千寻了。”
“啊……虽然很可惜,但让给惠也不是不行。”
“当小千寻的人可以和我手牵手从天上往下掉哦~”
“三个人一起左手牵右手不可以吗?我想要一边往下掉一边看星星~”
伏黑惠想要放弃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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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未成年高专生的坚持下,你们放弃了驾驶酒后五条悟。原定的行程推迟了半个小时,飘过清水寺时已是月上中天。
京都有一处你名下的临时居所,离上川家够远,离禅院家够近。
你为五条悟和伏黑惠安排好客房,并告知公共的洗浴间位于走廊尽头。
“招待不周,抱歉了……明早我可能很早就得去禅院家,早餐就找五条悟来解决吧。”
“哪里,应该的。我们才是打扰了。”
伏黑惠实在是个客气礼貌的孩子。虽然和真希相比会让人感觉有些难以亲近,但无论如何都比在那玩蹦床游戏的五条悟来得强。
你回到熟悉的房间,卸妆洗漱,更换睡衣,定上闹钟,把自己像尸体一样塞进了被窝。
争分夺秒地睡了四个小时后,天亮了。
想死。
你睁开眼,感觉自己就像一块浸泡在洗衣机里的破布:昏眩,扭曲,酸痛,稍微动一动就会有冰凉刺骨的水穿过你千疮百孔的心灵。
熬夜加早起,人类苦难之一。
凭借术式强压下困意,你神清气爽地开始洗漱装扮。
这个方法虽然很好用,本质上却是在透支身体与精神。就像麻醉药可以让身体变得能忍受更剧烈的疼痛却无法治愈伤口,如果过度忽视痛苦,一味地让身体超出负荷运作反而更容易受伤。
不过恰当使用还是有实用的一面。例如以前为夏油杰钝化味觉,或是有一次替五条悟将绝大部分感觉降低至“迟钝”,以此尝试深度睡眠。
你花了一个小时化妆并整理发髻,手法熟练地套上一层又一层的繁琐和服。走出房间时刚好遇到走廊上的伏黑惠和五条悟。
“这么早?”
“……早,上川小姐。”
伏黑惠看着你,慢慢点了点头。
确实还很早。“五条老师……太吵了。”
五条悟打着哈欠经过你们顾自走向洗浴间,完全不在意被自己的学生当面批评
“一次性用具都在柜子里。会有家政来打扫,不用担心。”你道,“那么我先走了。”
伏黑惠再次点头道谢。
你在玄关换上木屐,取出伞具,全副武装地走出大门——
看到了好整以暇的禅院直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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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川名喜多。”
他连名带姓地叫你。
你承认,那一刻你慌得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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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
你缓缓深呼吸。
庭院外的车道上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引擎盖一尘不染,没有落叶和露水,显然刚到不久。
“直哉。怎么这么早来了?”你缓缓转动手中的纸伞,“我正要去禅院家见你。”
这个时间点,照理他还在禅院家悠闲地用着早点。
你原本的计划是赶在他起床的时间点抵达禅院家,在居室稍候片刻,好让他着装完毕后一出院子就能看见你——他向来如此,只要别人乖乖服从他心血来潮的要求就会心情很好。
但对方究竟要付出多少努力、用上什么手段来完成,就不是他在意的事了。
所以你从没想过他会主动跑来找你。
禅院直哉向你走来:“我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回来。”
你道:“为了见直哉,当然要拼命赶回来啊。”
“真是守时啊,名喜多。”
他停在你面前,忽然上前一步,拍了拍你的肩膀,附身凑到了你耳边。
“赶不上新干线还能一夜之间回到京都。”
“真是好样的。”
下一秒,他撇下你不由分说闯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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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直哉——”
“等一下——家里很乱我还没收拾!”
和服包着双腿,木屐笨重,你根本迈不开步子。禅院直哉不由分说地往里闯,拦也拦不住。
你追到玄关时他已站在房前,一把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梳妆台,杂乱无章的床铺,以及刚被翻乱的衣柜。
你小碎步跑到他身边,不着痕迹地牵起他的手臂。
“本来打算等从禅院家回来再收拾……快出去啦直哉……“你低着头,害羞地小声讷讷,”我还没折被子……内衣……内衣也还没收起来……”
但禅院直哉并不好糊弄。他甩开你的手转身迈向客房。
你倒吸一口凉气。
同样虚掩的客房门也被推开,干净整洁的室内摆着两张单人床,床单平整,床脚笔直,被叠成八角的被子工工整整放在床头正中央。
晨光从窗棂洒进房间,照亮了一尘不染,毫无使用痕迹的客房。
你的英雄,伏黑惠。
禅院直哉的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狐疑,但很快又坚定地黑了回去。
“五条悟呢?”
他转身质问。要不是人设不允许,你恨不得脱口而出“谁是五条悟,我不认识这个人”。
“直哉在找什么?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笑着装傻。“五条家的少爷应该在东京咒高或者是在执行任务吧,我——”
你的话戛然而止。
右手边的洗浴间门打开了。
五条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
同归于尽吧,五条悟。
“我可以解释。”你干巴巴道。
“名喜多……”
禅院直哉的话也没能说完。
洗浴间的门开得更大了,露出了还在刷牙的伏黑惠。
……
你:“你信不信我还可以解释。”
禅院直哉:“信。解释吧。两个都解释下。”
-
你绞尽脑汁,恨不得变成一只榨汁机。
如果把脑子榨了就能得到一条合情合理的解释救你脱离苦海,你愿意。
但不行,你解释不出来。
当场玩完,满盘皆输。
禅院直哉大概是气得上头了,说出口的话久违地难听又刺耳——冷笑着离开时甚至盯着你的脸说他“不想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昏暗的室内,你在墙根席地而坐,倚靠着脑袋左边的肩膀掏出了一支烟。
“……可以抽吗?”
“唔,无所谓,调一下无下限就闻不到了。”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你缓缓吐出一口烟,眼前挥之不去禅院直哉那张让你咬牙切齿的脸。
“……总有一天我要往他嘴里塞点东西。”
“你要是不拦着我我那时候就能帮你往他嘴里塞东西啦。”
五条悟朝右歪着头,同样懒散地坐在地上。你瞥了他一眼,尽量不去想象那个画面——这家伙有时候意外的纯情。他大概没意识到你们在说的“东西”不是同一样东西。
你叹了口气:“不拦你你还想跟他动手吗?”那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可不想像硝子那样没的结婚。”
“硝子比你强吧。”五条悟想了想,告诉了一个你不知道的内幕消息:虽然硝子被限制了行动范围,始终呆在东京校保护领域内哪都不能去,但只要她点头,高层非常愿意挑选一批小白脸送货上门。“毕竟有概率生下继承反转术式的后代,想和硝子结婚的人有很多哦。”
“真的假的?什么样的小白脸?有多帅呀?”
“当然是没我帅气啦。不过硝子最近好像有在和其中一个打得火热哦~”
“嘿嘿嘿,怪不得硝子的房间看起来这么整洁……”
“原来你们还知道这里是我的房间。”
家入硝子一声冷笑,两侧肩膀一边一个靠着你和五条悟。
“数到三,都给我滚出去。”
硝子生气了。你们乖乖被赶了出来,谁都知道混咒术界的唯有奶妈不可得罪。
你们去了五条悟的房间。
当场翻船之后你跑路了,因为拿不准禅院家会不会派人来抓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虽然眼见你崩盘崩得惨不忍睹,伏黑惠还是惦记着他在京都的任务,坚持和你们分开后独自前往了爱宕山附近的某个犄角旮旯。
被瞬移直接送到了目的地附近,禅院家不太可能会找他麻烦,姑且可以放心。
五条悟的房间落满了灰尘。高专时期的寝室被一直保留至今——好歹是这所咒高的在职教师——但他本人大概不在这过夜,屋子里空荡荡的,钥匙也弄丢了,你们只好翻窗进来。
“诶,这个是不是‘那个’?”
你眼尖地在老旧的柜子里看到了一叠光盘,其中一张有着鲜艳的草绿色外壳。
《●●妖精》。
那款从学生时代就想玩却一直玩不到的GAL GAME。
封面上的美少女已经是上一个时代的画风了,但不妨碍你仍对她心心念念。
“悟——”你举着盒子露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微笑,“这个,我想要,借我玩玩。”
五条悟顿了顿,倒是没有像当年那样干脆拒绝。
“要玩的话得有以前的电脑吧。不知道还能不能读取,高专之后好像就一直扔在那里,都烂掉了吧。”他从你手中接过光盘盒打开,倒是没有烂——毕竟不是什么蔬菜水果,“……好像磨损了哦,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
你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样啊。”
-
日光昏沉,东京郊外大概率会迎来一个雨天。你心情烦躁,望着窗外灰白的积云只觉得房间都显得狭窄而逼仄。
“要开灯吗?”
“白天开什么灯啊……你还能看不清吗?”你想到了什么,停下来慎重又严肃地看向了五条悟,“喂,你的六眼一切正常吧?”
“当然啊。为什么这么问。”
“……不,没出问题的话刚才为什么会走出来?你看不到禅院直哉进来了吗?”
你承认你的语气不太好,毕竟五条悟可把你害惨了。
他似乎还有些委屈:“六眼也只是视野范围更大,看得更远更清楚而已,并不是透视眼啊。”
哦。
……还是不对。
“不能透视的话你是怎么戴着眼罩活下来的?能看见咒力的吧。”
五条悟伸手梳理过白发,扯下眼罩难得认真地看着你。“别纠结这个了,总之六眼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东西。比起那个,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你也很绝望。
“不应该是我问你要怎么办吗?说不好就要把我未婚夫搞没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解决了。”
“惠不是也在吗?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人负责啊,好过分。”
“你是在把责任推给自己的学生吗?”哇,真是差劲到家的教师,“……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这事得你们俩帮我解决。这样,你现在就回去让五条家宣布你要跟伏黑惠结婚,这样我就能告诉禅院直哉其实你们是在私奔。”
如果他们是男同,你的清白就回来了。
“不要。我和惠的清白难道就不重要吗?名喜多不是说不能拿婚姻当儿戏吗?”
你狠狠吸了口烟,头疼欲裂。行,都重要。“那你说,怎么才能让直哉相信我跟你没一腿。”
“你还想和他结婚吗?那家伙可是说了超——过分的话诶。”
“真的这么喜欢他?”
“……什么啊。”你望着地板嘟囔着转移了话题,“怎么,你还是个想和真爱结婚的纯爱党吗?”真是没看出来。“喜不喜欢的没有用啦……直哉那家伙,想和他结婚是不能靠感情的,得有更牢靠的保障。”
得靠引诱,控制,陷阱,赶尽杀绝,才能得到他。
就比如当初打着五条悟的名头挑起禅院直哉的兴趣——嘛,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果然不是个好主意。自作主张给无辜的旧友贴上了“假想情敌”的标签,也在直哉的心底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如今这个局面多少有你自作自受的成分。
再比如搞定整个禅院家——那个古老腐朽的家族真正需要的是一桩价值非凡的联姻,家主的美满婚姻反而不在他们的关注范围内。为了这桩交易上川家投下了血本,掏出压箱底的宝贝在你的嫁妆里额外添置了三件特殊的一级咒具。
其中一件还是你九死一生亲自寻来的,为此险些失去右眼。
可见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靠禅院家的财力,硬买也不是不行。”你手上比了个数字,含糊地透露了个价格,“但他娶我为正室就能省下这个数,附带一堆值钱的赠品以及一个能长期产出咒具的亲家——想也知道怎么做更划算。”
“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就怕他自尊心作祟,宁可花冤枉钱维护‘男人的自尊’也要让我难堪。”
五条悟感慨:“婚姻真扭曲、真无情啊。”
你道:“也不全是吧。你的话,要结婚就很容易。”
你停下来抽了口烟,五条悟似乎在等你的下文。
“……怎么个容易法?”
“啊?应该有很多女人哭着喊着想嫁给你吧?你又不用操心钱的问题,挑个自己喜欢的不就能和真爱结婚了。”
“我不要。肤浅的人爱的只是我的脸,我的钱,还有我未来的五条家主之位。”
“不……不然呢?爱你的性格吗?”
你用眼神询问五条悟:请问是认真的吗,想找一个爱着你的性格的慈悲之人?
五条悟受到了冒犯:“我的性格再怎么样也比禅院家的好吧。”
“半斤八两……没人要的。除非是佛祖转世普度众生,比如夏油杰……那什么之前,我以为你会和夏油杰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