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那特殊情况呢？”
“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是个二百五...”于雯微微一笑，“那这事儿就不好判断了。”
第49章 两情相悦
萧一航自然是没找到他好兄弟的, 他的好兄弟正和向菀在校园里散步。
两个人并肩走在沥青小路上。
道路左侧是一排两三层楼高的行道树，再往后是亮着灯的教学楼，右侧是操场的铁丝围栏。
夜色浓稠，疏落的路灯间隔几米打下一束温暖的橙黄。
江倾阳方才踢球出的汗还未完全风干, 灯光把他额头脖颈的汗珠映得微亮。
向菀递给他一张手帕纸, 江倾阳胡乱擦了擦, 然后一个大迈步, 又去到向菀前边倒着走。
“这不是辰邶的路了。”向菀说, “你小心摔着。”
“那你帮我看着点，该拐弯了你提醒我，摔了算你的。”
向菀失笑，没再接他的话茬。
江倾阳一边倒着走，一边盯着她瞧了片刻, 忽然问：“向菀同学不开心？”
“没有啊。”
“那我怎么觉得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江倾阳食指在空中划了个圈, 指向她，“老实交代！”
“真没有。”向菀顿了顿, 左手并拢了三根手指举起来，“我保证。”
“行吧。”江倾阳轻哼，“姑且算你蒙混过关。”
他思索了一下问：“你刚才和谁聊的？都聊什么啦？”
“唔...”向菀用一本正经的语气答, “梦想。”
这倒让江倾阳有些意外，他笑起来：“那你跟我说说，我也要听。”
向菀点点头, 就开始很配合地讲了起来。
她说和她聊天的是一个叫王丽丽的女孩。很喜欢文学，看了很多很多的书，以后想做一个语文老师, 又举了一堆例子说那个女孩很有才华，对很多文学作品都有不同于旁人的看法, 以后她的课堂一定会很有意思，等等等等。
讲了大半天，全是在讲那个女孩，半点没提她自己。Q群5②4⑨零8一92每日更新，肉文清水文江倾阳想打岔，可向菀实在说得很投入，娓娓道来时、脸上还带着那种她平时很放松时会自然流露出的清浅笑意。
江倾阳只好让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听。
终于差不多把那个女孩讲完了，向菀不知是想到什么，忽然问起他：“你的梦想呢？你这么喜欢画画，以后会一直画下去吧？那为什么没有去读美院附中啊？”
“那你呢？”终于让江倾阳逮着机会了，他反问道，“你又为什么没有继续读舞蹈附中？”
然而说不上为什么，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向菀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随即便沉默了。
等了片刻，她也还是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江倾阳明了，她不想说。
他不想破坏方才才营造好的氛围，也并不想强人所难，就没有再追问。
停顿半刻，他重新走回向菀身侧，开始分享自己的故事：
“画画的确是我从很小就开始做的事，但其实我家里没人会这个，我妈妈是个摄影师，我爸就更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了。是很偶然的机会，从邻居爷爷那儿接触到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后来画了一些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坚持下来了。
“但我一直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爱好，也一直在接触一些新的不同的东西。”
说到这儿，江倾阳笑了笑，“你别看我跳舞跳成这德行，其实之前在国外，我还和一个黑人学了阵儿tango呢，当然了，跳得巨烂无比，经常把那个老师的舞鞋给踩掉...”
两个人彼此当了一个学期的舞伴儿，后来又一起彩排圣诞舞，此时脑补出那个画面，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我来读普高，就是担心自己太早地就给自己下了定论——江倾阳就是最喜欢画画也只喜欢画画。但可能是我接触得还太少。”
“那现在呢？”向菀眉目浅笑，看着他。
“现在...现在不知道算不算幸运，这些年陆续又接触了不少东西，但我最喜欢的的确还是画画。画得很顺很投入的时候，可以在位置上坐一整天，连饭都会忘记吃，哈哈。”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向菀却听得入了神。
半响，江倾阳听到她嗓音轻轻的，低喃一般，说：“真好。”
-
两个人走到了女寝楼下，与江倾阳告别，向菀回到寝室准备换衣服去洗漱。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王丽丽给她的那件小马甲。
刚才篝火会她们聊到一半，王丽丽被一个同学叫走，说是小卖铺有什么电话找她。她走得匆忙，向菀一时也忘了衣服的事。
她把马甲脱下来叠好，却发现衣服后腰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一小片灰。
向菀找到王丽丽的宿舍。
此时时间已近宵禁，但王丽丽却还没有回来。
她的一个舍友倚在门边说：“没看到人啊，你找她什么事儿啊。”
“我把她衣服弄脏了，想洗干净再还给她，想确认下她明天要不要用。”向菀指了指窗户，解释道，“这几天都是阴天，可能没那么快干。”
“哦，是不是小卖铺那个红马甲啊。”坐在房间里侧的另一个舍友插话，“篝火会我好像看到你俩了。”
向菀点点头，“对，她看我冷，借给我穿的。”
两个舍友相互对视了一眼，神色说不清是嘲弄还是什么，向菀有些困惑：“...怎么了吗？”
里间舍友说：“没怎么，就是觉得挺新鲜的，她会借给别人衣服穿。”
向菀尚未搞清这话中意思，门口的舍友又说道：“你洗吧，这马甲是小卖铺批发东西送的赠品，一样的她至少有两件。”
“哦，好的。”向菀应声，“那麻烦你们帮我和她说下，我们约好了后天早上一起下山，到时候我带过来给她。”
“OK。”
宿舍门被关上，里边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透过门板传出来：
“是她家里人找她，又打到小卖铺去了，那老板接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结账。”
“那怎么还没回来？这都几点了，一会儿吵着我睡觉。”
......
向菀没多停留。
返回自己宿舍后，她仔细洗净马甲，尽量拧干了些，在阳台上悬挂晾好。
可陵城这几天持续降雨，空气又湿又冷，不出所料，第二天晚上，衣服还是湿的。
寝室限制功率，只配了一个很小的吹风机。
向菀举着吹了半天，效果微乎其微。
过了会儿，徐妍啃着个苹果过来找她，和向菀了解完情况后，她把苹果叼在嘴里，返回自己的寝室，不一会儿，就拿了个超大号吹风机回来。
向菀瞪大眼睛，“这个会跳闸吧？”
徐妍狡黠地眨眨眼，把吹风机装进一个布袋子里。
等宿管查完寝后，她把布袋子夹在腋下，神秘兮兮地朝向菀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此时已经熄灯，俩人一路摸黑去到一楼角落里的公用洗衣房。
徐妍拍开灯，用力推了下其中一个洗衣机，然后在向菀错愕的目光里拔掉洗衣机插头，插好吹风机，递给向菀。
随后她人迅速移动到洗衣房门口，猫下腰蹲在门口的小窗户前，小声道：“放心吹菀宝！我给你把风。”
一边说，一边探头探脑地留意着窗外的动向。
好像谍战剧里的女特务。
向菀哭笑不得。
吹风机风很大很热，很快，衣服就全干了。
向菀把洗衣机复位，去到门口，看到徐妍双手扒住窗台，望向小窗外的夜色，似乎走了神。
听到动静，徐妍感慨了一句，“好快啊，这都周五了，还有两天我们就要回去了。”
“不想回嘛？”向菀问，“怎么听你语气还有点遗憾？”
“哎——”徐妍叹一声站起身，“菀宝我要跟你说个事情。”
“嗯？”向菀正低头缠绕吹风机的线，闻言，停下来动作看她。
视线对上，徐妍却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似乎是不知如何讲起，半响道：“算了等回伶北我再跟你说吧。”
这样有点神叨叨的行为在徐妍身上一点也不奇怪，向菀便也没放在心上，笑了笑应声：“好~”
两个人一起往寝室的方向走，这里的楼栋一楼都是架空层，二楼有个小平台。
也许是地势高，又或是空气好，陵城的夜幕似乎比伶北要清晰很多。
“这里为什么连星星都这么亮啊。”
徐妍扒住平台的栏杆往远处的高空看，向菀静静陪在她身边，就在向菀以为徐妍满目感慨地似乎还要说些什么时。
咕噜——
一串肚子叫的声音，徐妍撇过脸，嘴角向下：“菀宝，我肚子好饿。”
这就是徐妍。
上一秒空谷幽兰，下一秒奶茶饼干。
向菀破防地笑出声音：“你放在我这儿的零食还有一些，回去吃？”
“这么晚了，会长胖吧。”
“不胖。”向菀促狭地微笑，“什么时候你也会开始担心长胖的问题啦？”
徐妍原地挣扎了一下，还是说：“算了还是不吃了，明天我们早早去吃早饭！”
“明天早饭我不能陪你去啦，明早我要下山一趟。”向菀说。
“啊？下山干嘛？”
“去给江倾阳买生日礼物。”
陵中是全封闭式管理，只有周假月假时才能离校，平时就算是想偷偷溜出去都没辙，因为想从山顶的陵中去往山下，就算是乘车都要开上很久，就更不要提走路了。
“本来想趁咱们到的那天买的，结果还生病了，不知道明天一上午能不能买到合适的。”提起这个，向菀一阵懊恼。
徐妍还没在向菀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恍然大悟一般，立时拖起八卦的语气道，“喔~菀宝，你喜欢他！对不对？”
“对啊。”向菀失笑，反而有些不太理解徐妍的这副反应，她有些不好意思垂了下视线：“不明显吗？我还以为我挺明显的...”
“你哪里明显啦！”徐妍凑过来，“你对谁都那么温柔，哪里看得出来啊，就连我，我都只能确定的是你不反感他。”
“好吧...”向菀有点无奈耸了耸肩膀。
“那你们这算是两情相悦咯？呜我好羡慕你——”徐妍戏精附体一般捂住脸，又霍然抬起头，“诶，那你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买？一个人下山多无聊啊。”
向菀笑：“不用啦，你还记得昨晚篝火会和我聊天的那个女孩吗？她明天正好要下山一趟，路上我和她一起就好啦。”
“好吧~那你要早点回来哦，明晚咱们演出，白天要彩排走位什么的，不许重色轻友！”
“知道啦。”
-
第二天一早，向菀带好给江倾阳买礼物的钱，还有那件马甲，去到王丽丽的宿舍。
“啊，她家里出事了，今早坐最早那一班车已经走了啊，她没和你说吗？”
向菀摇摇头，忙又问：“你知道出什么事儿了吗？”
“谁知道呢，我们又不是很熟。”舍友摊摊手，“不过肯定不是啥好事儿了。”
“是啊，她家里来的电话，能是啥好事儿啊。昨天一整天都没去上课。”另一个舍友插话，“不过她昨天找我借钱来着。”
“啊？你借她了？”
“怎么可能，她要五千多，我哪儿来那么多钱，再说借了她什么能还？”
舍友们相互聊了起来，再一扭头时，门口的向菀已经不见了。
-
徐妍昨晚饿得半夜才睡着，早上起晚了，慌里慌张赶到食堂。
还好，还没过饭点。
不过剩的早餐种类已经不多了。
她端着餐盘一连走过好几个窗口，终于在一堆白花花的馒头花卷里看到了肉包子。
还剩一个。
打饭阿姨正背对着窗口收拾掉空了的托盘，徐妍便趁这个工夫把餐盘搭在窗口边，翻口袋找饭票。
忽然身侧传来一道声音，“阿姨~~~我要这个包子。”
这声音，徐妍猛一抬头，就看见萧一航那张贱兮兮的脸正侧着对着她。
“我先来的。”
萧一航翘起一侧嘴角，“那还是我先说的呢。”
萧一航从小压根就不爱吃包子馒头一类的面食，徐妍知道他纯纯是大早上起来就想犯个贱，刚要骂他，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而与此同时，萧一航也感觉自己手中餐盘一沉，赫然落下了一个肉包子。
萧一航一回头。
一个斜刘海的女生把筷子放回自己的餐盘，拢了拢头发，低头羞怯地一笑，“我有，我请你吃。”
......
食堂窗边，餐桌旁。
徐妍啃着包子吸一口豆浆，把脸都笑红了。
坐她对面的江倾阳拆着面包的包装袋，纳闷儿，“怎么了？”
徐妍：“你让他自己说。”
两分钟后，简单了解完情况的江倾阳试图去宽慰看起来满脸生无可恋的萧一航：“这是给予你人格魅力的嘉奖。殊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