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伉走进李若惜的房间,看着熟睡的若惜,明知道若惜对自己用情很深,如果要让她对自己死心,那会伤她多深才能达到。看到李若惜在睡梦中的不安,卫伉真想抓住她的手给她以踏实的感觉,但是手竟是悬在半空又放下来了。卫伉怕她突然醒了,所以站起身准备离开,他的眼眸中带着不舍,脚步却把他带出了平阳侯府。
三个月后的一天,大汉朝骠骑将军,24岁的霍去病突然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
元狩六年九月,一代将星,被后人称为战神的霍去病陨落。
汉武帝听到这个消息,悲痛非常。他为霍去病在自己茂陵的东边建了一座如祁连山的墓,还特命陇西,北地等五郡的匈奴人民,身穿黑甲,把霍去病的灵柩从长安护送到墓地安葬。
在霍去病下葬时,程雨轩带着霍光和儿子霍嬗哭灵,那悲痛感动了身边为霍去病送行的文武百官,特别是站在骑都尉李陵身旁的太子妃李若惜。李若惜自从那日离开骠骑将军府后,就再也没见到程雨轩了。原以为请立三王结束后,霍去病和她就能过那种田园生活,但没想到…历史真的不能改变吗?虽然程雨轩帮平阳公主借霍去病之手杀了李敢,但是李若惜相信程雨轩是爱霍去病的,所以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印证那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老话。
霍去病去世不久,程雨轩把霍光和儿子霍嬗托付给大将军,随后就不知所踪了。人们都纷纷传言说她去陪霍去病了。
可自霍去病去世,虽然霍光住在大将军府,每天都能和来向父亲请安的卫伉遇到,但是两人不知何故见面只是点头示意,难不成霍去病跟卫伉的间隙已经传染到霍光身上了。
这天,李若惜陪同宁夫人,李陵夫妇为李广祭拜扫墓。结束后,李若惜让宁夫人他们先回去了,自己带着小茹准备回宫。可是一个细微的哭声吸引着她。
李若惜循着声音,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在祭奠一个衣冠冢,墓碑上赫然写着:霍门程氏雨轩之衣冠冢。李若惜一惊,走上前,问道:“你怎么知道霍夫人失踪就是去世了?”
那个女孩识得李若惜,说道:“禀太子妃娘娘,我是霍夫人身边的丫鬟,夫人跟骠骑将军情深义重,夫人曾说过天下人间,黄泉路上都会跟霍将军在一起。如今将军英年早逝,那夫人怕也凶多吉少了。所以我就想给夫人立个衣冠冢,省的夫人回来找不到家。”
李若惜想这个丫鬟是不是太耸人听闻吧。但是同时她真的担心程雨轩,她一个女子孤单单的能到哪去?何况平阳公主会放过她吗?
“能不能跟我说说霍将军死前发生的事?”
“霍将军死之前一天晚上,宜春侯曾找过他。他们在屋内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好像还吵起来了。”
“后来呢?”难道霍去病的死真的跟卫伉有关。
“后来,”那个丫鬟回忆着,“后来,宜春侯就走了,霍将军和夫人也就休息了。”
“这真的是霍去病死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李若惜问道:“你确定你没忘记什么?”
“太子妃娘娘,打死我也不敢在您面前说谎。”
“这些话你还跟谁说了?”
“除了二少爷,我哪个都没说。”
霍光,难怪呢?敢情他认定卫伉是害他哥哥的人,只是苦无证据所以只是见面时来个互不理睬。
可是卫伉为什么要害霍去病,是因为李敢是她的父亲,还是因为皇上那“抑卫抬霍”,让卫伉一直把霍去病看成假想敌。
不行,我一定找机会好好问问他!李若惜心道。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元狩六年十一月初五,是卫皇后39岁的寿辰。按中国人传统习惯,生日是过九不过十,所以皇后的这次寿宴,刘彻特地让礼部,户部合办,要越隆重越好。
可是到了皇后娘娘寿辰那天,刘彻才发现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来。
“卫伉,大将军今天怎么没来?”刘彻心道,难道自己做的过了,让他这样躲着朕,现在连自己亲姐姐的寿辰都不来了。
“皇上,父亲他一直寒疾在身,昨晚还发作了一回,所以父亲托臣向皇上告假。”
“哦。”刘彻想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朕这个当皇帝的是多想让他来一样。
寿宴安排了歌舞,还有西域风情的杂技,喷火等等。寿宴结束后,卫伉直径回大将军府去,却被小茹叫住了。
“侯爷,我家小姐请你过去一趟。”
“请带路吧。”卫伉明白李若惜找他是因为什么,只是他没想到若惜会等这么长时间才找他。
小茹把卫伉带到了御花园。
“臣见过太子妃娘娘。”卫伉发现端坐在亭中的李若惜是越发娇媚了。
“卫伉,本宫问你,你在骠骑将军去世前一晚是不是去过霍府?”
“太子妃,你是在审微臣呀。”
“卫伉,你知不知霍光已经怀疑是你害死霍去病的,你不想辩解些什么吗?难道要等廷尉的人来问你,你才说吗?”李若惜急道,口语中还带着关切之情。
卫伉听到她这种口气,心中一痛,公主姐姐,这样对我情深义重的女子,你真的让我去伤害她吗?“不管霍去病的死是否与我有关,太子妃娘娘你是局外人,为什么要管这些呢?”
“卫伉,有你这样态度对本宫吗?你该不会不明白霍去病一死,对谁最有好处?是对太子的外家好!”
“既然娘娘都知道了,还问微臣干什么。”
“你…你真的是因为卫家。”
“太子妃,既然你一定要认为是臣害了霍去病,还问怎么多干吗?”卫伉本来还在犹豫中,但是想到若惜现在毕竟是太子妃了,也会为太子的名声多想一些了。就算没人阻止他们,他和若惜都不可能了,他们现在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还指望什么藕断丝连的爱情。
“你就不能说不是你做的。”
“对,是我做的。我是为了太子,为了卫家。正如当初送娘娘回来一样。”卫伉声音不大,却字字刺在李若惜的心里。
为了卫家,这点其实她早就知道。但是为了太子?如果感情可以做交易的话,本身就说明这个感情不怎样,她心痛不光是因为卫伉干了件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还因为曾经的她天真的认为她是卫伉心中的烙印,他对自己是那割舍不断的情思。现在的李若惜是真的体验到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心情了。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卫伉对自己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
“娘娘,如果没别的事,臣请告退。臣还要去看看家父呢。”卫伉不急不忙的说道。
“你走吧,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李若惜回答道。
这一切都被出来散步的诸邑看在眼里。
“像卫伉这样对自己表哥都能下毒手,对自己的女儿又那么狠心的无情无义的人,小姐你还要放在心上吗?”
“从今往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
“连他自己都承认是杀害骠骑将军的凶手,如果小姐气不过被他欺骗的感情,不如把这些话都对皇上说,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需要。反正卫伉的结局不怎样。”李若惜想即使让卫伉多活几年又如何,她就是让他看看他一心要维护的卫家最后是什么下场。
“小姐…”小茹想不明白后一句话的意思。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李若惜站起身,毅然的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离开未央宫,卫伉手脚就如陷入寒潭般的冰冷,现在只有信念支持他去大将军府。
“父亲,您好些了吗?”自从漠北回来,卫伉跟父亲关系好多了。认识了建翎让卫伉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还会恋恋不忘那个何玉莲,他曾想过失去了建翎,他会终身不娶的。
“喝了你的药,寒疾好多了。”卫青微笑着点头。
“像父亲这样的寒疾在匈奴多得是,所以父亲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对了,皇上今日还问到父亲。父亲,听公主说您有段时间没上朝了。”
“我对朝堂上的事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伉儿,你刚才提到匈奴,你在那两年是如何过的?”
卫伉明白父亲要关心的是匈奴在乌维的领导下的最新动态。“父亲,乌维是个很忍耐的人,孩儿想匈奴暂时不会在挑起战争。”这话却是真的,在匈奴的两年,不管是对于做王子的乌维还是做单于的乌维来说,一个‘忍’字解决了很多问题,唯一一次急功近利还是在狼胥山以失败告终,所以想来匈奴几年内都会安安稳稳的。
“伉儿,你还是如以前一样不愿敞开心怀。”卫青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还怪父亲当年教去病的骑射,而忘了身旁的你。只是父亲一生征战,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过这一生。”
“父亲…”卫伉不明白好好的干吗又提到霍去病。“父亲的苦心,孩儿已经明白了。孩儿到现在才明白战争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害苦了双方的百姓。”若惜曾说过战争就是有权者争夺金银女人的游戏。就算他对这话还有些怀疑,但是他是亲眼看见边境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亲眼看到一户家里穷的只有一条裤子穿。
“伉儿,以后你也要作些正经事了,不要今日会酒,明日观花,以后要多学多听多问,要多到宫中走动走动,也好成人立事。”
“父亲,你的意思…”卫伉听卫青话中之意,分明是百年之后要将卫家的重任交到他的手上。说实话,以前的卫伉是多么希望在父亲口中听到认可的声音,多希望在父亲口中他比表哥霍去病强,但是现在霍去病不在了,卫伉突然失去了目标。
特别是听到从李若惜口中说他害霍去病是为了卫家,如果没有公主姐姐的话,他多想抱住李若惜对她说,他是因为她不惜背负害死霍去病罪名的。
“即使雨轩是平阳公主的人,那也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霍去病在那夜的话还依然在耳边响起。
是呀,程雨轩是他霍去病的妻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是自己被苏莫尔的话蛊惑了,“如果能撮合一对有情人,自己也会得到有情人的眷顾”,如果真是这样,那不是人人都当媒人了?当媒人的都是年轻人了,还会有媒婆一说吗?
卫伉口上说会遵照卫长的话,让李若惜死心。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和若惜在一起,即使今世不行,也要许个来世。
卫家、若惜,到底什么在自己心目中是最重要的?在感情上自己都这样犹犹豫豫,举棋不定,那如何在官场上立足。他没有父亲和表哥那样的赫赫战功,没有父亲的谦和隐忍,没有表哥那天子门生的身份,他其实除了箭术好些外,也没别的本事了。应该能把官场名利看的很淡很淡吧。
“父亲,孩儿只想陪在您身边。”卫伉不打算娶妻生子了,反正为卫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就交给不疑和登儿吧。霍去病去了,父亲一定会倍感失落和寂寞,十多年了,自己一直活在埋怨忿恨中,现在好不容易解脱了,就该尽尽做儿子的孝心吧。
“伉儿,你有这心,爹就满足了。可是卫家总是要交给你们下一代的。”卫青看了看三个儿子中就卫伉好些,其实如果去病还在…
“父亲,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孩儿先回去了。”卫伉如今的思绪很乱,明知道在兄弟三人之中选择,父亲选择自己是在正常不过的,毕竟卫家还没有飞腾时,他就已经出生了,经历过苦的时候,在卫家一跃成为人上人时,他已经记事了,因此不至于像那些对于苦日子没有丝毫记忆的人,而且头脑清醒,也没有迷失在突如其来的富贵中,整天沉溺于吃喝玩乐,不理正事。但是内心竟然有些恐惧,怕自己没能力撑起卫家。人们都说卫家和太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父亲还让自己多到宫中走动走动,也好成人立事,他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把持不住对若惜的感情,到时候真的是卫家的罪人了。现在想起来,漠北牧羊狩猎的日子才真的适合他,特别有若惜相伴自己身边,当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头脑发热要回来。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表哥,你怎么才回来?”
刚到自家门口,才发现诸邑在大厅等着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宫了。”
“舅父的病可曾好些?”诸邑问道。
“是皇上,皇后让你问的吧,那你就回去禀告皇上和皇后,我爹吃了药好多了。”
“你干吗急着赶我走。我好不容易的才来一次。”诸邑嗔道。
“诸邑呀,你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不回去就进不了宫门了。”卫伉已经被若惜和父亲的托付弄得头的大了,语气不似平常对诸邑那样温和了。
“好,我回去。不打扰表哥休息了。”诸邑想,我知道你刚跟若惜吵过架,心情不好。我会等表哥你心情好些再来看你。
李若惜成为太子妃已经有一年多的日子了,可是就是没有喜讯传来。等得卫皇后都急了,就叫去刘据问情况。
“殿下,不如你请示皇上,皇后纳个妾室吧。”见刘据从昭阳殿回来,李若惜说道。
“若惜,我说过这件事不急。”刘据说道。
“殿下,我知道你是顾及我的面子,但是你是大汉的储君呀,怎能没有子嗣。”
“若惜,我不想抱着一个女子心里还想着你!”
“母后,”李若惜乘刘据被皇上叫去的机会,对卫子夫说道:“若惜担心自己不能为太子诞下一男半女的,所以曾劝过殿下纳妾,但是苦无好的人选。所以请母后留意下。”
“若惜,这种事慢慢来。你毕竟是太子妃。”
“母后,若惜不是善妒之人,也不是不愿为太子生下子嗣。但是事实难测,若惜不希望太子因为我,而放弃开枝散叶。”想到汉宣帝刘询是刘据唯一的后人,如果刘据的心还只在自己身上,那到哪里来的刘询?
“难得若惜你那么识大体,母后就帮看看吧。”卫子夫也不愿刘据把整个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特别是她还不清楚若惜跟卫伉到底什么关系。
史涟漪算不上什么大家闺秀,但胜在她那独特的小家碧玉。她温雅闲逸,丰姿冶丽能给别人带来亲切的感觉。听说卫子夫见了史涟漪第一面,就决定请皇上封她个良娣,送到太子身边。
“若惜,是不是你让母后给我身边塞人的。”刘据在大婚之后喝的烂醉来到李若惜跟前。
“太子,你喝多了。你现在不应该在我这里。史良娣还在新房等你呢。”
“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他如是说着,看着李若惜的眼,闪烁着微微的单纯稚嫩的温柔,手轻柔地磨沙着若惜白皙娇嫩的脸庞,轻轻的,暖暖的……那样温柔,甚至疼惜。
温柔……疼惜……这样的字眼像是无尽的黑暗中撒下一片温暖,印在若惜的心头。
刘据……他……竟然把她横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中,那样地深切……窒息,却又像搂着稀世珍宝般的,小心翼翼。接着把她放在床上…(由大家尽情想象!)
等李若惜醒来,阳光已经很刺眼了。眯眼看着床边的刘据,他也是一脸的疲劳。昨晚…想到这,李若惜看看她的衣服,已不是昨天穿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