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你说清楚，刚刚你跟建翎说的哪些是什么意思？”卫伉急切的问道。
“若惜是我妹妹。”李陵指着建翎说道，好像他已经认定建翎就是他口中的若惜。
“你妹妹？我怎么记得你是遗腹子。”卫伉说道。
是的，建翎也曾看过史书上说李陵还没出生，他的父亲，李广的长子李当户就死了。他不会有妹妹的。
“是，若惜不是我亲妹妹，但是我把她看得比亲妹妹的还亲。她是我二叔李敢唯一的女儿，我会认错？”
这怎么可能？我是李敢的女儿？建翎只觉肚中的东西向上涌，有呕吐的感觉，眼前一花，就人事不知了。
卫伉叫苏莫尔照顾好建翎，转身对李陵说道：“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你再说什么身世的来刺激建翎了。”说完就去找张神医。
建翎迷迷糊糊的看到李敢那追随的目光，口中喊着“女儿，回来吧。”建翎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女儿早死了。我叫建翎，不是你们口中的若惜。”
“若惜，你注定是太子的人。还是跟哥哥回去吧，当你的太子宠妃。”
“若惜，别忘了是谁逼死祖父的，你和卫伉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们不要烦我，我是建翎，建翎！有谁能听懂我的话，我不是李若惜。”建翎的手好像要挥去这一切。
“姐姐，姐姐。你醒醒。”苏莫尔看到建翎那痛苦挣扎的样子，心中不觉一酸。
“苏莫尔，刚刚一切是做梦对不对？我怎么可能是李陵的堂妹。”
“姐姐，你不要太激动了。”
“苏莫尔，你怎么不叫我建翎了，为什么没人信我，我是建翎，不是什么若惜。”
“姐姐，可是陵哥哥说的你的胎记一点没错呀。”
是，到如今这种情况，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是那个李若惜，其实自从李陵说出那个玉钗时，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建翎心道，可是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原因是史书上的那些我想改却不一定能改得了的史实。
“姐姐，当前之事就是那位张神医说，你已经怀上卫大哥的骨肉了。”
“卫大哥？骨肉？”
“是呀，卫大哥都告诉我了。原来他是汉大将军卫青的儿子，难怪他的射术那么好。”
“我不是要问这个，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子闳的孩子了？”难道那唯一的一次后，就暗结珠胎了。
“恩。可是张神医说你一直体弱，这次成孕是很难得的。但是这次过后可能再也不能生育了。而且这次也带有一些风险。所以张神医跟卫大哥商量后，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还问什么意见？他不是喜欢一群孩子在他身边。我也想要个孩子。有孩子就可以锁住他，我不想和他分开。”
建翎怀孕期间，卫伉都陪伴左右，三餐及汤药都不假他手。建翎见之，心中一暖，心想不管什么李若惜是不是太子的人，只要跟卫伉在这里过一辈子，不回去了，还担心什么。
真等到生孩子的时候，建翎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如黄蓉母亲冯衡一样难产而死的妇人，“放松，吸气，呼气…好，快了！”剧烈的疼痛让建翎只能机械的随着接生婆的话做着动作。
“恭喜了，是个千金。”
建翎看着接生婆手中的孩子，心中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是，即使是女儿，也是她跟子闳的女儿，那怕为了这个女儿，她以后真的不能再生育了。她也不后悔。
卫伉从接生婆手中接过孩子，把她抱到建翎的床头，怜惜的顺了顺建翎那被汗浸湿沾在额头上的头发。“建翎，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不是让我回去的事，我都同意。建翎心道。
“我想我们能在匈奴相遇是因为我娘，所以我想女儿跟我娘姓秦，你说好吗？”
建翎明白在卫伉心目中，他娘的地位。反正不过是孩子的姓，姓什么不都是她和子闳的女儿吗。所以点了点头。
“好了，如嫣。你娘同意了。你以后就跟祖母一个姓。”
“如嫣？你都给她起好名字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如嫣，如嫣，有如你般嫣然一笑。建翎，只要你还能如以前般快乐，让我怎么做都可以。”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最幸福的。咦，李陵呢？”
“他早回去了。”卫伉心中一沉，家人在建翎心目还是重要的，初见建翎的时候，她对爹娘的依赖还让当时的他羡慕感动，可是现在却好像是一个卡在嗓子的骨头，让他无法指责别人，而心中却莫名的不甘。即使建翎真的跟自己在一起很幸福，但是这是以她跟亲人分离为代价的，那么她会真的快乐吗？“我想我给你熬的莲子汤应该好了。我去拿来。”离开建翎，逃离这个沉重的话题，卫伉决定出去透透气。卫伉走的太匆忙，根本没看到建翎听到李陵回去后长松了一口气。
在院内，卫伉被冷风一吹，头脑冷静的想着。真正阻止他们俩的应该是李广老将军的死吧。他没想到在乌维营帐中的一句戏言会造成这样的后果。说实话，李广的死还是李陵告诉他的，而他从没想到有天会为自己说过的话后悔。卫伉承认让乌维放假消息是有私心的，是为了让父亲亲手完成何玉莲的遗愿，而当时建翎还在乌维手上呢。李家把李广的死怪在父亲身上，岂不知真正害死老将军的是那个假消息和出主意的自己。这个差点害死表哥的假消息当时都没让他后悔，可现如今他真的觉得自己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李陵说的对，自己再也没资格爱她了。
现在是时候把她送回她爹娘身边了，即使她一开始会恨自己，但是以后会明白的。
“建翎，把这莲子汤喝了吧。”卫伉看着眼前的玉人，转身擦干含在眼眶的泪水，他不能让建翎看出他的不舍，他还没打算告诉她，回汉朝的事。
“子闳，看嫣儿多乖！”建翎脸上满是母爱的光泽。
嫣儿，是呀！我们回汉朝，嫣儿怎么办？李家是不能去的，那不是让建翎跟嫣儿骨肉分离；而大将军府呢？他要如何对父亲和平阳公主提起孩子她娘。嫣儿，原谅狠心的爹，回到汉朝，只能把她托付给一户普通的人家，没富贵至少平安。
“建翎，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我…我想吃兔子肉。”建翎笑着说道。她的意思就是让卫伉明白当初为了换兔子肉而弃之的玉钗对于自己是多明智的选择，她不需要这些证明她身份的东西，只要呆在他身边就满足了。
可是卫伉却会错意，以为建翎又想到玉钗之事。如果不是因为他，建翎可能早就想起自己的身世。“好，我这就去猎只兔子。”
想到卫伉那一箭双雁的绝技现在只能为她捕捕兔子的时候，建翎黯然。
等卫伉把一盘香喷喷的□□肉端上来的时候，说道：“建翎，也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吃着饭，想起两人过去的种种，卫伉心中矛盾再生，要不要把建翎送回李府呢？一夜未眠，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卫伉还是决定回去。
卫伉心知建翎不愿跟自己分开，所以就在早饭中放了少许的迷药，让建翎先睡着了。再买了一辆马车，雇人驾车回到了长安。
第18章 第十七章
当建翎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环顾四周，陈设是那么的陌生，浓郁的熏香飘荡着，让这雅致的房间更加幽静。
“小姐，你醒啦。我去通知陵少爷。”
“你回来。告诉我，这是哪里？”建翎望着那个丫鬟。
“小姐，这是你的闺房。”
李府李若惜的闺房？我是怎么样回到长安的，明明还记得刚才还和卫伉吃早饭呢。
“子闳呢？”
“什么，小姐。”丫鬟愣了一下。
“我是问卫伉在哪？”
“哦，宜春侯把小姐送回来，就离开了。”
“他亲自送我回来的？”子闳，你还真体贴，亲自送我回来。我的心意你竟然一点都不懂，还是在你的心目中，卫家的名誉比我重要的多。我应该恨你还是恨我自己，恨我还是那么傻，上一世就孤身一人在前男友的婚礼酒店前徘徊，而这一世又让我孤身一人吗？
“若惜，你醒了。”李陵刚好经过，听见建翎的声音，就进来了。
“你跟卫伉是不是有什么约定？”建翎想好好的，卫伉干吗把自己送回来，只有可能是李陵跟他说了什么，约定了什么。
“我只是说他们卫家要为祖父的死负责。他根本没资格娶你。就这些了。”李陵答道。
“什么就这些了？你说的够多了。”卫伉一定为那句话耿耿于怀，为李广的自杀感到内疚，所以才把自己送回来的。想到卫伉说那句话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不是说自己对李广的死也要负一半责任吗？
“卫伉怎么说都在匈奴照顾我两年多的时间，可是我离开后，你们找过我吗？你凭什么对卫伉说那种话？”
“若惜，你怎么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甚至在大战前日，爷爷和二叔还担心你。二叔大战回来时说在漠北看到你了，我还不相信，所以就去漠北看了看。果然找到你了。”
“那我爹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这…二叔去年秋天过世了。”
哦，建翎想：差点忘了现在是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李敢是元狩五年在上林苑死的。而霍去病就是在元狩六年死的。不知怎地，建翎想到在21世纪看到的关于霍去病的小说，大部分都把霍去病的死因归于卫伉。可是现在连建翎都在怀疑霍去病的死是不是真的跟卫伉有关。毕竟一开始霍去病好好的，但是卫伉一回来，霍去病就死了。卫伉和霍去病的私怨连赵破奴这样的外人都清楚，更何况李敢是她的父亲。
不会，建翎摇摇头，别人都可以怀疑卫伉，但就是自己不行。她是亲眼看到卫伉一箭救了霍去病，如果卫伉真的要霍去病的命，那么当初就不会去狼胥山。
至于李敢是不是她父亲，好像不是很重要吧。毕竟李敢行刺了大将军，卫伉再怎么爱建翎，他也不允许有人践踏卫家的尊严吧。就如现在，他宁愿为了卫家牺牲她。
“若惜，你怎么啦？”
“哦，没事。”为什么我还在想着他，既然他死都要回来，就让他死好了。他的历史我不想改变，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交集了。
“哥，我想出去逛逛。”休养了几天，发现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两年多了，但是这长安街还没逛过呢。
“你想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让小茹陪你吧。”
小茹就是那个醒来第一眼看到的那个丫鬟。小茹，小茹…如嫣，如嫣，对了，卫伉会把女儿带回大将军府吗？如果如嫣不在大将军府，她会在哪？本不想见卫伉，但是现在她想女儿了，至少要从卫伉口中得知如嫣现在的下落。
卫伉有自己的府第，他十六岁的时候就从大将军府搬出来住。建翎带着小茹找到他的府第，在门口徘徊了好长时间，才敲了敲府门，来开门的是灵儿。灵儿看到建翎，好像早就知道她要来的似的，说道：“李姑娘，我家少爷进宫去了。”
“进宫？”
“是诸邑公主叫去的。”灵儿回答到。
“既然如此，小茹。我们先走吧。灵儿，你家少爷回来也不用说我来过。”
“是，李姑娘走好！”
“小茹，这长安街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建翎问道。此刻她只想玩好，吃好，只有这样才能不想那个该死的卫伉。
“小姐，你不是常常逛这长安街吗?这长安街上好吃的，好玩的，你应该比小茹熟悉。”
“是吗？我的意思是我在大漠呆的两年多时间，难道长安街没出来什么新鲜玩意。”
“吃的嘛，双喜楼出了一个叫‘玉龙戏珠’，听说还不错。”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来到双喜楼，才发现这里的生意真好，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算了，小茹。人太多，我们回去吧。”建翎说道。
“小姐放心。这楼上的雅间一般都是空着的，小姐好不容易回来应该不该错过。”
“那好吧。”建翎想这家生意如此之好，不尝尝是可惜的。
“掌柜，我家小姐想要一间雅间。”小茹对忙着算账的掌柜说道。
“对不住了，两位。本小店只有三间雅间，不巧今天都满了。”
“小茹，这下我们真的要走了。”
“是，小姐。”
看着小茹怏怏的样子，建翎安慰道：“如果有空，我一定带小茹再来，好吗？”
“小姐，”小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说道：“小姐对小茹一直很好。小茹并不是想着自己吃，而是想到小姐在那荒凉的漠北住了两年多的时间，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就想乘小姐出来散心的时候，让小姐重新尝遍长安城的美食。”
“小茹的好心，我全明白。其实我在漠北没吃过多少苦，反而吃了不少山珍呀。”看来这个李若惜还是那么善良的女子，对丫鬟那么好。难怪史书上说她能得到太子一辈子的宠爱。
“是吗？”小茹眨着她那双大眼晴，有点不相信。
“是真的。”想到当时卫伉用他的弓箭狩猎只是为了给她尝鲜，让从21世纪来到这里的建翎终于尝到什么是山珍的味道。奇怪，怎么又想到他了。
正想着，冷不丁有个四岁的小男孩撞在建翎的身上，小茹见了，拉住那个小男孩的手说道：“哪里来的小孩，横冲直撞的？”
这时雅间走出一位贵夫人，见了楼下发生的这一切，忙下了楼，对着小男孩说道：“嬗儿，不是让你不要到处乱跑吗？”
见小茹还没松开拉着儿子的手，说道：“对不住了，姑娘。我这个儿子就是闹得很，姑娘没事吧。”
建翎还没说什么，小茹插嘴说道：“我家小姐刚刚休养好身子，被你家宝贝儿子一撞，你说要不要紧。”
“小茹，”建翎瞟了她一眼，小茹就不说了。看着眼前的贵夫人，虽然谈不上绝色，但也算不错了，那一袭绿色的披风把人映衬着皮肤更加白嫩。停顿会说道：“我没事，我一直都是喜欢小孩子的。”想到现在还下落不明的女儿，建翎看向男孩的目光中竟透着母爱。而这一幕让贵夫人和小茹都看呆了。小茹也松开了手。
建翎蹲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霍嬗。”奶里奶气的声音回答到。
霍嬗？竟然在如此的情景下，遇到霍去病的儿子，还有那个贵夫人——史书上没提到的霍夫人。
“原来是骠骑将军家的公子。”建翎说道。
“你听说我爹？”霍嬗说道。
“何止听说，我还见过你爹呢。”建翎又想到狼胥山的一箭，建翎现在只要回忆就必然想到卫伉，她终于明白这两年的时间，都是卫伉陪在她身边，所有的回忆都跟卫伉有关。所以忘了卫伉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回忆以前的事。
“哦，姑娘是…？”霍夫人问道。
“李敢将军就是先父。”建翎淡然的说道。忘了关于建翎的一切，从现在起好好做李若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