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小飞鸣【完结】
时间:2024-04-05 23:07:51

  “哈哈哈……”纪文清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子一抖一抖地道:“他是个莽撞的武夫,哪里会写这些东西,这怕不是小友你帮他总结的吧。”
  宋知意也跟着她笑了起来,心里却疑惑,上回宋知理出事,他明明通过收音机听到纪文清那时根本不打算搭救宋知理,怎么这回又关心起他这为大哥来了。莫非纪文清真的对宋知理有几分真情?
  纪文清笑了一会儿便停下来,似乎是看穿了宋知意心中所想,身子往后懒懒一靠,恢复了作为郡主的样子,道:“小友别多想,只是你大哥也算是我的故交了,今日偶然遇见你,便才想起他。”
  “我知道。”宋知意配合地点点头,虽然总感觉纪文清这是越描越黑了,但他也无意深究旁人的感情。
  ……
  王府很快就到了,纪文清没有再与宋知意同行,而是叫段苍带着他进了王府里的一间小院。院子中间有一小小少年正在练功,宋知意很快就认出他来,是上回在书斋中遇到的小段,他长高了不少,容貌也有些变化。
  可小段显然没有认出宋知意,他朝段苍走来,道:“阿姐,这位公子是?”
  “这位是姑娘的客人,宋公子,你去给宋公子泡杯茶,我去取姑娘交待我拿的东西。”
  宋知意被小段领着进了屋,他环顾了一圈,屋内布置古拙,凡是有桌柜的地方皆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看着都是那位段苍姑娘的。宋知意仔细注意着避开这些瓶罐,免得厚重的冬衣将其碰倒,有些艰难地找到椅子坐下。
  小段倒是身姿轻盈地在其间穿梭,不一会儿便给宋知意倒来一杯茶,道:“宋公子请用。”
  “多谢,”宋知意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发现这茶的味道很是奇特,与他往常喝的茶都不同,好奇道:“这茶是什么茶?”
  “这是南疆的白玉茶。”
  宋知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无论是看穿着口音还是饮食习惯,这姐弟两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南疆民,他曾读过一本叫做《大周风物志》的书,里面写到南疆民对外来的人或物很是排斥,一辈子都不愿踏出南疆的土地,可这两人不但愿意随纪文清上京,还对她忠心耿耿,真是稀奇。
  很快,段苍便拿着两盆植物来了,那植物长着圆形的叶片,有淡紫色的花苞掩藏其间。
  “这是紫丁,闻其花香可解南薰草之毒。公子回去将这紫丁在有炭火的温暖房间中放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能开花。公子届时只需将紫丁带去府学,找个能扩散气味的地方摆上即可。”段苍在屋里仍然带着幕篱,宋知意对她能在这种视野被限制的情况下还在这个拥挤的房间中穿行自如很是佩服,看来这姐弟两都不是一般人。
  宋知意小心接过,道:“多谢段姑娘,也请替我转达我对郡主的谢意。”
  段苍点点头,继续道:“公子若无其他事的话,我便送公子出去了。”
  “我还有一事想拜托姑娘,姑娘这儿是否有南薰草制成的药粉,我想看看。”
  段苍沉默片刻,道:“好。”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拿出来一个白瓷小瓶子。
  宋知意将紫丁放在地上,接过小瓶子打开轻轻闻了闻,扑鼻而来的气味就是他在茶水中尝到那怪味的浓缩版。宋知意这才稍稍放心下来,纪文清应该没有骗他。
  他微微一笑,继而道:“我无事了,还请姑娘为我带路。”
  宋知意出王府后没有立刻会宋府,而是打开了从前安装在纪文清身上的信号源,仔细聆听起来。
  信号源那头先是安静的,但不久后,宋知意就听到段苍的声音传来:“姑娘,已经把药交给宋公子了,他刚刚说要看看南薰草,我也给他看了。”
  “嗯。”纪文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半晌后又道:“还有什么想问的?”
  “姑娘为何要让宋公子去查?南薰草失窃案关系重大,我见他不过十五六岁,万一办事不牢靠……不若让我潜进顺天府学一探究竟。”
  “顺天学府每日往来的人也不少,何必让你去冒险。而且你别看他年纪小,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不然上回的事也不会被他发现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不也才十二三岁吗?”纪文清语气轻松,听起来对宋知意很是放心。
  听到这儿,宋知意关闭了信号源,看来南薰草失窃确有其事,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出那条躲藏在府学暗处给人下药的毒蛇了。
  ……
  第二日,宋知意拿上那几盆已经盛开的紫丁,背上大包小包去了顺天学府。
  江守徽今日到得很早,见宋知意带着如此多的物品,忙上前接着,道:“三表哥,你今日怎么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了?”
  宋知意将紫丁在明伦堂左右各放了一盆,才对江守徽道:“这是可以用来提神醒脑的草药。还有,马上就要岁考了,我今日也打算在府学里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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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引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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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日也打算在府学里住下了。”
  江守徽听了先是微微一怔,随即道:“那我先陪你把物什放到厢房里去吧,离教谕来还有一会儿。”
  宋知意先前偶尔会在厢房休息过,里面有一些生活用品,他这次带的东西也不多,放下那几盆紫丁后便只剩下一个包裹,其中给江守徽准备的枸杞之类的药占了大头。是以他摇摇头道:“不必,先放在这儿,等放学后顺路带回去就是。”又拿出给江守徽带的枸杞黄芪茶,道:“你喝完了来我这打新的便是,我给你送过去也行。”
  江守徽接过,低头看了看那圆肚子葫芦,又抬眼对宋知意道:“三表哥,你既然搬来府学了,就不麻烦你了,我现在很精神,照顾自己没问题。”
  宋知意咧嘴一笑,道:“没事,我这个人嘴挑,先前每喝完家中带来的水都要去府学旁的蜜罐胡同买甜水的,现在搬进来后,少不得天天都要去,到时候帮你捎带一份便是。”
  京城中的井水多咸或苦,少有甜水井,于是便会有水夫挑着从甜水井中打出来的水四处兜售。顺天府学旁的胡同就有一口罕见的甜水井,所以才得了这“蜜罐胡同”的名儿。宋知意此前的确去那儿买过水,他知道那的水是正常的。
  “可是……”江守徽还没来得及拒绝,教室中就突然有学子惊呼道:“这是什么香味?我刚刚读书时还觉得困,闻到此味竟然好上许多。”
  有人好心提醒道:“是宋公子带过来的花,他说这花有提神醒脑的功效,我刚刚闻了也觉得颇有效果。”
  “宋公子真是与人为善,乐于助人,胸怀大义啊。马上就要岁考了,多亏有宋公子带来的话,不然我都没法好好复习了。”学子们纷纷聚集到宋知意身边开始感谢他,而在这纷杂的目光中,宋知意明显感觉到其中一道视线是揣着恶意的,与那日他去校场前感受到的视线一样。
  宋知意在围住他的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未发现那道视线的来源,于是谦虚一笑道:“不敢居功,诸位与我都是同窗,我见这几日大家精神不怎么好,才想了这个法子。”
  “全挤在这里做什么?都让让,我要过去。”这嚣张的语调,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傅元杰来了。
  他瞟了瞟放在房中的两盆紫丁,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就着两盆不起眼的花值得你们围着他团团转吗?”说完轻蔑地哼了一声,走到宋知意身边,道:“教谕昨日说今日上午要写的文章你可想好怎么写了?”
  府学里的教谕经常会在前一天告诉学子们一个题目,让学子们回去思考搜集资料。第二日进行当堂写作,类似于小测。宋知意礼貌答道:“我准备了,不知傅公子有何指教?”
  傅元杰手指叩了叩他的桌子,道:“没什么,你好好写,别一会儿输给我了没地儿哭。”
  宋知意没有搭理他,只管低头打开书开始读。教谕来了后,学子们用了一个时辰写好了文章,今日有了宋知意般来的紫丁,学子一个个都感觉自己下笔如有神,思路清晰了不少。文章缴上去后,教谕让学子们先自行学习,他批阅文章后再给大家讲解。
  临近岁考,来府学的学子也多了起来,教谕用了一会儿才批完。他轻咳一声,示意学子们抬起头来听他讲话。
  “今日的文章我都看完了。虽然昨日布置的题目有难度,但诸位写的与前几次比都大有进步,马上就是岁考了,望你们继续保持这个势头。”
  学子们受到了夸赞,欣欣然齐声答道:“是,教谕。”
  “我从中挑选了几篇佳作,大家一起学习学习。第一篇是宋知意写的,他写的这篇破题角度大胆新颖,且理论思路清楚明晰,大家可以学习论述方法,但在考场上还是尽量平稳破题……”
  教谕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子,又分析了好几篇文章,不知不觉就到午时了,他将文章随手递给了坐在讲桌旁的学子,示意他发下去,道:“要讲的就是这些,你们回去把我今日讲的好好揣摩学习……”
  “教谕,为何没有我的文章?我的文章比起宋知意的差在哪里,我不以为我写得比他差。”一道声音横差进来,是傅元杰,他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似乎对教谕的评判很是不服气。
  教谕有多年从教经验,像这样的学生也见过不少,只是摇摇头,平静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写文章也是一样。今日大家写的文章都有进步,但你文章的水平还保持在原地不动,自然也就泯然于众了。”
  傅元杰被教谕说得哑口无言,只朝宋知意的方向恶狠狠看了一眼,快步出了教室。学子们见状,纷纷为宋知意打抱不平。
  “知意兄,他这个人真是自负,你的水平我们都有目共睹。”
  “是啊,是啊,若不是你今天带来了这花,我今日恐怕也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来。”
  宋知意只是笑笑,收好桌案上的东西后跟江守徽说了一声,便出了府学去蜜罐胡同买水了。
  宋知意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胡同里,找到了买水的水夫,花了五百文买了一个月分量的水,让水夫每日送到顺天府学里来就成。
  他买好水后便独自往回走,因为前面还有不少买水的人堵住了道,他便继续往胡同深处走,打算从胡同另外一头出去。这胡同越往里走越僻静,阴冷的风穿墙而过,吹落残破的瓦片,砸在地上的声响清楚可闻。身后一阵响动传来,像是有人在跟着他,宋知意正想加快脚步,一只手却从墙角的黑暗中出其不意得伸出来牢牢抓住了他的肩。
  宋知意被这股力道定住在原地,动弹不得,片刻后他道:“傅公子,你手劲还挺大的。”
  见宋知意反应淡淡,傅元杰从墙角的阴影中跳出来,耸肩抱怨道:“你这人真没意思,居然没被我吓到。”
  宋知意无奈道:“我听到你的动静了。”
  “切,”傅元杰走到宋知意身边,道:“怎么样,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暂时没有。”宋知意摇头,他并没有在安装在井口和水桶旁的信号源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动静,他问傅元杰道:“”你那边呢?”
  “按照你说的,我观察了几个先我们进府学,又与我们一同上课的秀才,但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宋知意目不转睛地继续向前走,道:“看来这个人不会轻易暴露行踪,那我们就只能引蛇出洞了。”
  “把所有矛头转移到你身上之后他真的会出手吗?”傅元杰对宋知意的话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上午他按照和宋知意商量的方案故意把文章写差,由出言不逊,将众人的注意力多次转移到宋知意身上。根据宋知意的说法,这个在暗处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很快就会对宋知意下手。
  “放心吧,他筹谋了这么久的事今日被两盆草轻松化解了,现在应该急得不行了。而且这人先前单独害过我一人,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今日我搬到府学来了,大好机会就在眼前,他岂能不出手?”
  宋知意说起这话的样子胸有成竹,傅元杰看着负手行走的背影,有些担心道:“你就不担心他给你来一剂猛药,真给你弄出什么事来怎么办?”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宋知意说完这句又顿了顿,揶揄道:“傅公子,你胆子还得大点,不然可吓不到我。”
  被宋知意这么一说,傅元杰心中的不安完全被冲散,恼怒道:“刚刚那种情况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你这个怪人。”
  ……
  午后,水夫便挑了水送过来了。宋知意在人来人往的院子中烧好水,将水倒入暖水瓶中,又煮了给江守徽的茶,这才进了房中。他回收了装在水井旁的信号源,转而装在了暖水瓶上。做好这些后屋外传来隐隐雷鸣,似是要下雨了。宋知意又在屋内逗留了会儿,拿上伞,才出门上下午的课。
  下午,信号源那头并没有什么声音传来。宋知意也没回斋舍,随便吃了点晚饭后继续在明伦堂中看书。直到戌时半时,天已经全然黑了,信号源那头突然传来很轻的“咔哒”一声——是他那件厢房的门被人打开了。
  宋知意微微一笑,放下笔,往斋舍的方向走,信号源那头的声音仍在继续着,他能听到被刻意放缓的脚步,有些急促的呼吸,他房间中的物品被碰到的声音。只是府学里的路灯并不明亮,光线昏暗,加之道路上还有未干的雨水,有些湿滑,些宋知意并不能走得很快,待他到达斋舍区时,此人好像已经给他的暖水壶里加了什么东西出门走了。
  学子们的斋舍里静悄悄的,宋知意在快步往自己的厢房赶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他经过宋知意身边时掩面打了个哈欠,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宋知意突然低头瞥到什么,回身叫住了那人,道:“这么晚了,这位同学是要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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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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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了,这位同学是要往哪里去?”
  那人被宋知意一喊,停下了脚步,又打了个哈欠,道:“这不是宋小兄弟吗?我有东西落在明伦堂了,得拿回来。”
  这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宋知意只能借着月光看清此人的脸,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人是一直坐在教室角落的蒋知。这个人平时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他身形瘦条,背微驼,常常穿一身被洗得发白皱皱巴巴衣裳,家境应该很是清贫。
  宋知意环顾了一圈斋舍,没有一间厢房是点着灯的。宋知意笑了笑,道:“不知蒋兄弟住哪一间厢房,我今日刚刚搬来,还有些地方不熟悉,还得找你请教呢。”
  蒋知指了指西南方向那那一排厢房,道:“我住在那边,不过我也是近日才搬过来,所以其实也没什么经验。”
  “啊……是吗?”宋知意看着蒋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今日在院子中烧水时讲所有厢房都观察了一圈,他怎么记得西南方向的厢房住的是其他人呢?只有一间没人住,门前都落灰了。
  蒋知的身子微动,像是要走,宋知意再一次叫住了他:“蒋兄弟,我还想问你,你刚刚去我房间做什么?”
  蒋知脚步一顿,疑惑道:“啊?宋小兄弟在说什么?我刚刚并未进你的房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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