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小飞鸣【完结】
时间:2024-04-05 23:07:51

  宋知远想了好一会,好像大哥上回是给他带礼物了,但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道:“是吗?平时怎么不见你对大哥这么上心啊。”
  江守徽上前拉住宋知远的手臂道:“好了表哥,三表哥也是家中的兄弟,他珍惜大哥的赠礼也是正常的。”宋知意听了也顺势笑了笑,其实那块他早就不知道丢在房里哪个小角落了。
  宋知远有些不服气地朝宋知意哼了一声,转身朝江守徽的院子走去,而江守徽则是邀请宋知意道:“三表哥,外面也怪冷的,要不要先同我们一起用了午餐再去找。”
  还没等宋知意回答,宋知远就立马转头,不可思议地朝江守徽道:“徽表弟,你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从小就性格古怪,别到时候给你惹麻烦。”
  江守徽却一脸认真地劝宋知远道:“三表哥只是从小见人少,所以见到不熟悉的人有些害怕。表哥你日后能多多与他相处,他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宋知远上下打量了微笑的宋知意一眼,妥协道:“行了行了,他要来吃就来吃吧。”
  三人进了房间后同坐一桌,江守徽坐中间,面无表情,而宋知远把头偏向一边,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对面的宋知意,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不过好在很快就有厨房的伙计端来了饭食,铺了满满一桌,光是肉菜就有腊肉丝,蒸烧鹅,白炸猪肉好几样,素的则有酸笋汤,酱瓜儿。每人还一碗酥油白糖熬的牛□□,香甜可口,正适合冬日饮用。
  少爷们的伙食真是不错啊,宋知意心中感叹,他院中每餐能吃上两个鸡蛋就已经是顶好的伙食了。宋知意抬头看了一眼宋知远和江守徽,二人已神色如常地开始夹菜,想来是早已经习惯了每日的这些大鱼大肉。
  三人默不作声地吃着,宋知远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饭,又添了一碗继续吃,江守徽瞧他一眼,道:“表哥今日心情似乎不错啊。”
  宋知远咽下嘴中的饭才回答道:“马上就要年节了,太太老爷都忙得很,没人拘着我做这做那了,自然饭也吃得香甜。”
  原来如此,宋知意也在一旁听着,难怪这刘二虽然摔伤了腿,江氏也没有在派其他人来找他麻烦,看来他这段时间可以安安静静读书了。
  之后,这宋知远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愉悦地向江守徽分享各种府中趣事,气氛也缓和了些。饭必,宋知远表示自己要歇息两刻钟,先行离去了,屋里只剩江守徽和宋知意两人。江守徽见状,和气地问道:“可需要我叫上几个人帮你一起找玉佩。”
  宋知意有些心虚,赶紧掏出怀中写着问题的纸,道:“不用了守徽表弟,其实除了找玉佩,我还想有些问题想问你,你上次送我的书,我有些字还读不懂。”说完,便指了指写在纸最上方的一排字。
  江守徽结果纸看了看,沉思片刻道:“这个字是岧字,是高骏的意思,《西京赋》里就有千云雾而上达,状亭亭以岧岧这样的描写……”
  江守徽讲解得很仔细,等他回答完全部问题时,已经快到下午家塾的上课时间了,江守徽没有休息时间了。宋知意有些愧疚地想江守徽道歉,江守徽却摆摆手道:“无妨,你以后若是还有其他问题也可以来问我。只是这阵子太太不大管二表哥,他午间都是来我这儿用了饭再回去的。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也吃完午饭再来,当然,你若是乐意,我也是欢迎你来吃饭的。”真是一番贴心的话语,宋知意很是感动,连忙朝他道谢。
  一直到年节的这段时日里,宋知意都过着勤奋清净的读书生活。宋知意通常是上午通过收音机听课,下午对学到的知识进行温习巩固,遇上不懂得问题则会积攒起来,找时间去问江守徽。在他的帮助下,宋知意的基础有了很大的提升,学习起来也不那么吃力了。他已经按照系统要求听写了两千多字,每日多了半小时的听课时间。
  有时候还能有闲下来的时间,宋知意就会在府里偷摸走动,听下人们的闲谈,以求更了解这个家族的情况。他甚至还在府里花园的某个角落发现了一方小鱼池,虽然还结着冰,但隐隐可见又许多黑色影子在里面游动。
  ……
  然而好景不长,官员的五日春节休沐很快就过了,复朝后,宋府里的人情往来走动也少了许多。在正月十六这日,宋知意正起床洗漱毕,打算拿出纸笔来开始今日的学习时,安静的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宋知意连忙开门去看,来人是太太江氏身边的丫鬟雪松,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高壮的家丁。
  宋知意心中暗叫不好,不过还是笑着迎了上去,道:“雪松姐姐来了,可是太太有什么吩咐吗?”
  雪松也不正眼瞧宋知意,语气不耐道:“先前三爷那个师傅刘二还是下不了地,太太惦记你,说三爷的武打课是不能耽误的,否则就是耽误前程了。于是找了赵福,他也有些拳脚,三爷好好跟着他学吧。”雪松说完,她身后那个高壮男子便上前一步,此人就是赵福了。
  宋知意看着眼小山似的身影,思绪飞速转动着,就算他想办法把赵福弄走,可后面定还有张三李四在等着他。他需要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好让他脱离江氏的监视,有一个能安静学习的环境。
  这般想着,宋知意笑着对雪松道:“多谢太太挂念,我一定跟新师傅好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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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中庸》
  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齐之以味。《左传》
  千云雾而上达,状亭亭以岧岧。张衡《西京赋》
第6章 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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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太太又另派了人来,宋知意已经好几天没有时间打开系统听课了。这日晨起,宋知意觉得喉咙有些痒,他想这也许是感冒的先兆。他迷迷瞪瞪地穿好衣服,打算去烧点热水给自己喝。可在系外衣最后一根系带时,屋外一阵寒风哐当一声吹开了窗子,宋知意的打了个寒颤,系带的手也顿住了。在思忖片刻后,宋知意解开了刚刚系好的带子,脱下了里边穿的的夹棉袄,复才穿好了外衣。
  这外衣是由薄棉布制成,并不是很难阻挡寒气,加之前些天下了大雪,这几日雪化了,更是分外寒冷,宋知意一出门就开始止不住地打寒战。但他也没有回去穿上衣服,就这么在冷风中与刘福练了一天。直到暮色四合时分,练习终于结束,宋知意的头变得有些沉,夹杂着隐隐地痛意,不过他还是带着一副笑脸去了周姨娘处。
  天寒地冻,周姨娘的房中静悄悄的,只有暖阁中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宋知意透过屏风的缝隙看到周姨娘正坐在暖阁的塌上做针线,宋楚兰靠在她身边看画本子,一派温馨的模样。见宋知意来了,周姨娘有些不知所措,只放下手中的活计,道:“三哥儿来了,今天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穿得少活动得开,身子动起来就不冷了。而且我想太太既不让我读书,那我就好好练功夫,以后也能找到一条出路,接姨娘出去享福,也给妹妹长脸。”
  周姨娘神色动容道:“你还是个孩子,正长身体,可别冻坏了。”而宋楚兰听了却在一旁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道:“就你这样还想着以后孝敬姨娘,你看看大哥二哥,你能做到他们十之一二就该谢天谢地了。”
  “怎么说话呢,他是你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兄弟,”周姨娘轻声斥责宋楚兰,又转头对宋知意道:“马上就要摆膳了,你也留下来跟我们一道吧。”
  此话一出,宋楚兰就大声抗议道:“为什么啊姨娘,他不是每日都单独在自己的房里吃饭的吗?老爷太太都说了他性子怪得恨,我不要跟这家伙一起吃晚饭,不然我就不吃了。”宋楚兰说完就愤愤从榻上下来,快步跑出了暖阁。
  这话让周姨娘有些尴尬,她讪笑一下,看着眼前清瘦的孩子,今年才不过九岁,可眉眼间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稳重气质,身上靛蓝色的直身被洗得有些微微发白,与满身还是孩子气的宋楚兰完全是两个极端。
  周姨娘心中愧疚,想起当年她也是费好大的劲才生下这两个孩子,可她甚至都没好好抱上孩子,他们就被老太太那儿的人给带走了。后来好不容易把他们两盼回来,还以为总算能守着他们清清静静过日子了,却发现这个儿子沉默寡言,跟谁也不亲,老爷不喜他,太太更是厌恶他。她不敢忤逆太太,渐渐地,她也把对两个孩子的情感都寄托于活泼的宋楚兰身上,不再去管这个孩子。
  可上回宴会她就发现这个孩子竟在她看不见时悄悄变了,她从来都是让他自生自灭,可那日他却主动贴上来说要读书,以后接她出府。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听到这样的话怎能不感动。可周姨娘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宋知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宋知意了。
  怀着这份愧疚,周姨娘对宋知意道:“兰姐儿这孩子真是,今晚菜里面有她喜欢的烧羊肉,是不肯让人跟她抢一口的。这样吧,我让人也乘一份出来给你带回去,还没开春,这几天冷得很,你又穿的少,吃羊肉驱驱寒气,别惹了风寒。”
  还没等宋知意开口回话,宋楚兰就从屏风那儿探出一个头来,皱着眉道:“我不要,烧羊肉本就不多,给他了我吃什么。”
  周姨娘无奈叹息道:“你这孩子,把姨娘那份给你三哥,总少不了你吃的。”
  “我也不要,那姨娘就没有吃了。”
  见宋楚兰如此执拗,周姨娘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有些惭愧地看向宋知意。而宋知意却满不在意地笑笑道:“姨娘,妹妹爱吃就给她多吃点吧,我不能夺人所好。”宋知意说完,就听到宋楚兰跑走的脚步声,接着他又道:“姨娘,我来是想来向姨娘要一个不用的汤婆子。最近夜里太冷,我常常夜半被冻醒,实在是睡不安稳。”
  这并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周姨娘听了忙答应道:“好,好,这事是我疏忽了,我这就叫人去给你拿一个新的。”
  宋知意顺利拿到了汤婆子后便往自己的房间走,这时天已经完全黑,猛烈的风呼啸而过,叫宋知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扯得他胸口一阵阵发疼。
  宋知意走到房门口,却见一个人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旁边放着一盏灯,在寒夜中闪着昏黄的光。宋知意凑近了看,发现是一个面生的小丫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丫鬟打扮。那小丫头也见到了宋知意,赶紧起身,道:“可是三爷回来了?”
  宋知意疑惑道:“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小丫头憨憨地笑了声,道:“我是红豆,是金陵来的江家表公子身边的丫鬟。公子差我来问三爷可是出什么事了,好几日都没去找他问问题了。”
  宋知意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劳他挂念。我无事,这会儿正要去找你们家公子,能否请你转告他稍等片刻,我做些准备就去找他。”
  “好,三爷记得来。”红豆很快就提灯消失在寒风中,独留宋知意一人在黑暗里。
  宋知意推开门,房中也是同样的寒意,不知是否是因为身体的病痛,他在这茫茫夜色里感到一丝孤独。借着微弱的月光,宋知意点上了一盏烛火。厨房没送晚饭过来,他烧了壶热水,用热水就着昨天剩下的烧饼凑合两口,虽然被冻得梆硬,但总比饿着好。吃完,他把剩下的热水灌进汤婆子中,把汤婆子塞进被子,又从床褥里翻出一本《论语》。因为宋知意已经把开蒙书的内容都基本掌握了,江守徽便又给了他一本《论语》旧书,只可惜宋知意这几天没能好好学。宋知意把《论语》揣在怀中,出门去寻江守徽。
  宋知意很快就走到了江守徽的院中,他的窗子有烛光透出来,看起来很是温暖。宋知意快步走上前敲门,很快,红豆便来看门把他迎了进去。江守徽正在里间读书,烛火的光亮静静打在他脸上,他看得入神,也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宋知意就这么看着这沉静的景象,不知为何,他竟然能在此刻得到几分放松。
  就在宋知意有些出神之时,江守徽终于注意到来人,道:“三表哥来了。”这句话将宋知意有些飘忽的思绪瞬间拉回,他立马挂上笑,道:“守徽表弟,这么晚来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初学《论语》,我有许多不解之处,还望表弟能为我解答。”
  “无妨,我也正好要读一会儿书才歇息,三表哥你坐,哪里不懂说与我听便是。”
  宋知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翻开论语开口道:“这句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1,中的慎终追远是指什么我不太明白。”
  “这句的意思是指要谨慎对待父母的丧失,祭祀远代祖先时要怀有敬意。为君子,必要做到慎终追远,因为孝是忠的基础,忠是孝的外化,一个不能孝顺父母的人自然也不能为国尽忠,这也是为何我朝推崇孝道……”江守徽的讲解地很认真,只是到后半段,宋知意开始头疼欲裂,什么也听不进去,江守徽说的话在他的脑中进了又出。
  “三表哥,三表哥,你在听吗?”江守徽一连唤了宋知意好几声,他这才如梦初醒般抬头,正对上江守徽一张板起的脸,江守徽语气严厉道:“三表哥,学习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既然你决定要读书,就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像你之前那样好一阵子不学习是不行的。其次就是不能分神,这样会越学越慢,你知道吗?”
  宋知意看着江守徽俨然一副小老师的模样,忍不住笑着答道:“好,江夫子,我…”可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咚地一声,宋知意的整个身子从椅子上摔下来。
  模模糊糊之间,宋知意见到江守徽慌张地跪在了地上,喊他的名字。红豆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宋知意的脸颊,急切道:“公子,三爷的脸好烫,是不是生病了。”江守徽听了,也伸手在宋知意脸上摸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缩了回去,道:“红豆,你先把三爷背回他房里去,我去找太太给他找郎中。”
  “等等。”就在江守徽起身之时,宋知意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摆,断断续续道:“守徽表弟…我在读书的事,不要…跟太太说。”
  “好,我不会跟太太说的。红豆,你快点扶他回去。”
  见江守徽答应了,宋知意看着他快速奔跑的背影,放心地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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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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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宋知意恢复了些许意识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了。周姨娘坐在床头,正轻柔地给他的额头放上刚刚拧好的湿毛巾,见他醒了,关切地问道:“意哥儿,可还是难受?”
  宋知意摇摇头,道:“姨娘,我没事。刚刚可是守徽表弟送我回来的?”
  周姨娘心疼地摸了摸宋知意因生病而泛着潮红的滚烫小脸,道:“他身边的红豆送你回来的,所幸她来敲了我的门,不然我竟不知你这孩子病成了这样。江家表公子去找了太太,太太却说现在太晚,已请不到郎中了。他本来想看着你,可太晚了,他明日又要去学塾,我便劝他先回去了。
  姨娘守着你,你安心睡,赵福那我也遣人过去帮你说了,你明日不必早起。”
  周姨娘才说完,就有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地闯进来,道:“周姨娘,兰姐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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