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败以后——元芙芙【完结】
时间:2024-04-05 23:19:33

  赵筠元急匆匆的从漪芳殿里走出来的时候,身上背了个沉甸甸的包袱,里面装着的是一些治伤的药,干粮和一些能用得上的东西。
  贺宛让辛兰去准备的这些东西,显然辛兰不想陈俞出事,所以准备的还算用心。
  有了这些东西,赵筠元心中也算是有了几分底气。
  她带着贺宛安排的两个侍卫一同抵达萨兰雪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显然不是上山的好时机。
  可她不曾犹豫,还是大步往山上走去。
  那两名侍卫本来心里就不怎么情愿来这一趟,见赵筠元不要命一般要在大晚上进山更是连忙拦住她的去路,“赵姑娘,天色这么暗,连路都怕是瞧不清楚,现在进山实在是太危险了吧。”
  赵筠元自然能看出这两个侍卫心中所想。
  于他们而言,陈俞死了更是活该,只不过这一路上被贺宛的命令压着,不得不来救人而已。
  不过赵筠元本来也没怎么指望这这两个侍卫,若是来的人多些或许还能派上用处,可区区两个侍卫,心里都还是不情不愿的,怎么能指望得上。
  于是她便顺应了这两个侍卫的心意,开口道:“你们二人可以等到明日天亮再进山。”
  话说完,她转身踏上上山的官道,只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背影。
  萨阳雪山脚下就已经薄薄铺了一层稀疏的雪,化开的雪水将地上的泥和石子都淋得湿漉漉的,赵筠元借着月色从地上摸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和一根笔直的树枝,辛兰没有给她准备武器,她只能自己找个趁手的物件使。
  越往高处走去,官道上堆积的雪也变得越发多了。
  赵筠元用树枝撑着,尽可能加快往山上行进的速度。
  雪越多,路就越滑,也就越不好走。
  北岐信奉神明,萨阳雪山更是他们心中的神山,每年的十二月三日是他们的祭祀日,这一日,北岐皇室的人会亲自到萨阳雪山山顶的祭坛上用牛羊祭祀神明,祈求来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祭祀日之前,为了方便皇室的人上山祭祀,会提前安排人将官道上堆积的雪清扫干净,这样路就会好走很多。
  而赵筠元上山这日,正好是十二月十三日,也就是祭祀日后的第十日。
  官道上的雪被清扫了一回,只是这十日间大雪不曾有停歇的时候,早已将那清扫出来的官道再度掩盖。
  好在时间过去不久,只要仔细一些还不至于辨不出原本的道路来。
  越悬越高的月亮照在了雪地里,反而映照出一些光亮来,赵筠元想到陈俞,又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一夜未曾停歇,赵筠元的一双腿酸疼无比,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支着那根树枝,往四周望去,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瞧不见,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撑着树枝往上走。
  赵筠元是在第三日官道边上的雪地里找到的陈俞。
  这时候的赵筠元已经不眠不休的爬了两日,是在快到雪山顶上的时候才见到陈俞的,一片白茫茫的雪中,他身上这件赵筠元亲手缝制的灰衣显得格外惹眼。
  赵筠元一眼就瞧见了。
  她见那道灰影一动不动的,仿佛被埋在了雪地里,心里猛地一沉,顾不得细想,已是拖着沉重的步子跑到了陈俞身前。
  陈俞倒在了雪地里,他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洋洋洒洒的雪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要将他埋藏在这座雪山中。
  赵筠元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指尖微颤的去探他的鼻息,在感受到他温热气息的一瞬,赵筠元终于是松了口气,好在她来得还不算晚。
  陈俞虽然身形瘦削,可到底是成年男子,身量还比寻常男子要高大几分,赵筠元吃力的将他从雪地里搀扶起来,一步步往山下走去。
  上山的路是累,下山的路却是险。
  特别是落了雪的路,很是不好走,若是一个不小心滑倒,那底下可能便是万丈深渊。
  赵筠元几乎是一步步拖着陈俞往山下走去的,没走多远,细密的汗珠就已经顺着她的额角淌了下来,身上的气力也仿佛被抽干,她实在走不动了,只能扶着陈俞站在原地歇息,也同时思索着解法。
  显然,她想一鼓作气的将人带到山脚下去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能撑住,陈俞的情况瞧着也并不好,这一路若不能找寻到一个休息的地儿恐怕很难支撑下去。
  她大口喘息着,雪山高处稀薄的空气加上疲累的身子让她连喘气都变得艰难。
  好在在这紧要关头,她偏偏还真想出了解法。
  四年前她与陈俞刚被送到北岐的时候,也正是一年隆冬,那年的祭祀日,她和陈俞是被当作战利品一同被带来萨阳雪山中祭祀的。
  她记得那年跟随着北岐皇室的人登雪山之时,半道上,他们歇息过几回。
  这萨阳雪山上虽然修了通往山顶的官道,可却并不通车马,就算是北岐王上,也只能靠着这一双腿一步步攀上雪山。
  除却雪山道路艰险不利于车马行进之外,亦是为了表现祭祀的诚意。
  而从山底下到山顶,算上歇息时间,大约需要五六日方能到达,那这半道上自然修建了歇息的地方的。
  那歇息之所一般都是临时搭建,只要祭祀日当日不出什么岔子就已经足够,所以负责搭建这临时驿站时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反正就算再怎么用心,过不了几日也会被连日的大雪覆盖而后坍塌,来年祭祀日的时候还是要重建的。
  再加之赵筠元来时一心记挂着陈俞的安危,忽略了几乎完全淹没于大雪中的临时驿站也是正常。
  想到这,赵筠元心里有了底,咬牙扶起陈俞步步艰难的往记忆中临时驿站的所在之处走去。
  等他们终于到了那座已经被大雪压塌了一大半的临时驿站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赵筠元动作利索的清理了堆积在“门口”的雪,拖着陈俞以一个很是变扭的姿势钻进了临时驿站里。
  好在这驿站虽然被压塌一半,可这里边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还算宽敞。
  赵筠元左右瞧了瞧,捡了些被大雪压断的木头堆在一块,又用火折子生了火。
  稍微有些潮湿的木头过了一会才勉强烧了起来,里头终于亮堂了,连带着也有些暖意。
  赵筠元借着亮光在屋里找了找,北岐王上用过的东西几乎都被跟随前来伺候的宫人收走,她翻找了好一会却是什么都不曾找到。
  只得作罢。
  陈俞显然并没有在雪地里晕倒太久,赵筠元细细检查了一番,发觉他只有外衫沾了碎碎的雪沫子,被屋里的暖意一烘,已经化作了湿漉漉的水珠,便只能将他的外衫褪了下来,架在火堆边上烤干。
  赵筠元想起他腿上还未曾痊愈的伤,刚要替他瞧瞧,就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手腕,她顿住,便听到一道虚弱的声音道:“小满,是你啊……”
第三章
  小满是李氏给她取的小字。
  她还在襁褓中时,就定下了这个小字。
  原本姑娘家是不急着取小字的,可赵筠元出生的那几年,陈国几乎没有太平的时候,除却和北岐的战争连年不休,还有东西两边的蛮夷部落多次来犯。
  赵将军一年到头东奔西跑,少有能留在家中的时候。
  赵筠元生下来还没几日,边境又起了战事,赵将军刚换上战甲还没走出府门,李氏就抱着孩子追了过来。
  开口没说别的,只说下回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让赵将军给刚出生的孩子取个小字。
  赵将军是个粗人,只知道行军打仗,连大字也识不得几个,所以李氏让他取小字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他搓着手纠结了好一会,才有几分不确定道:“不如唤做元元?”
  见李氏脸色并不好看,赵将军又绞尽脑汁想了想才道:“或者叫圆圆如何?”
  说着,他又解释道:“女孩子嘛,就该吃得圆滚滚才好,才有福气。”
  李氏忍无可忍的打断他的话,“哪里当有爹的这样给孩子取名的!”
  彼时陈国女子崇尚身量纤细,姿态窈窕,赵将军这话说得确实不太中听,不怪李氏不高兴。
  外间副将进来催促,说将士们在候着,李氏无法,思忖片刻道:“孩子小字取作小满吧,圆满圆满,家也好,国也好,终归只是求个圆满。”
  赵将军心中记挂着战事,只囫囵应着,“就依夫人的。”
  李氏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也没再阻拦,只叮嘱了几句,等临出门的时候,又道:“将军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和小满都在家中等你。”
  赵将军笑着应下,接着利索的上了战马,在一众将士的跟随下远去。
  赵筠元很少在旁人面前提过这个小字,知晓这个名字的除却陈俞之外便是一贯与李氏交好的孟皇后了,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赵小满便是赵筠元在现实世界中的名字,每回听别人这样叫她,她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就仿佛已经分不清现实世界和这个虚拟的小说世界了一样。
  譬如此刻,陈俞唤她小满,赵筠元便下意识的愣了神,等回过神,就已经瞧见陈俞正用一只手支撑着艰难起身。
  赵筠元连忙搀扶他坐定,又给他拿了水和干粮。
  陈俞喝了水,干涩的嗓子终于稍微缓过来一些,他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赵筠元的身上,“小满,你怎么来了。”
  他向来聪明,恐怕刚睁开眼,就已经瞧出来他们身处何处了。
  赵筠元一边伸手替他替换腿上的伤药,一边与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
  对于她是如何连日不歇爬上萨阳雪山的,赵筠元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可陈俞心里却明白她为了找到自己,这两日应当接近不眠不休,心中不免愧疚。
  他下意识低下头,声音艰涩道:“小满,你跟在我身边受苦了,等我回了陈国……”
  赵筠元给她包扎的手一顿,就听他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的头也低得很低,最后那句话赵筠元几乎要听不清。
  他说的是,“还能回得去吗?”
  刚刚被送来北岐的时候,陈俞也曾坚定以为他很快就能回去。
  他是陈国的太子殿下,在被送来北岐之前一直都是人人景仰的存在,陈国永远不可能舍弃他。
  可到了北岐,日复一日的等待与折磨,终究让他生出了动摇。
  毕竟已经四年了。
  这四年的每一日,他都过得无比痛苦,也越发怀疑,怀疑故国早就将他遗忘。
  “能。”赵筠元却在这时候握住了他的手,毫不迟疑道:“殿下,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赵筠元不记得小说剧情中的陈俞是在第几年回到陈国的,但她知道,陈俞肯定会被接回陈国,而且还会成为陈国君主。
  掌心的暖意仿佛融化了他指尖的冰霜,他愣愣的抬起头来,撞见她眸中的坚定,片刻后,他控制不住拉着赵筠元的手将她带入怀中,“对,一定会回去的。”
  这时的赵筠元只顾着安抚陈俞,却没有瞧见他敛在眼底的狠戾。
  ***
  他们就这样一路歇歇走走,是在又过了五日,也就是十二月二十一这天方才回到了北岐皇宫。
  赏春日正是十二月二十日。
  也就是说陈俞虽然将冰川雪莲带了回来,可却没来得及赶在赏春日之前交到贺宛手中。
  原本,贺宛也并没有多么看重那冰川雪莲,她本就贵为公主,每年赏春日能拿出来的奇异花卉都是难得一见的稀罕物,她让陈俞孤身一人攀上雪山去采摘雪莲,无非是闲来无事,又想出一个折磨人的新法子罢了。
  可昨日的赏春日,贺宛却实实在在的丢了脸。
  她带去的赏春日的花是一株开得正好的墨色牡丹,北岐并非是个适合牡丹这种娇贵花卉生长的地方,甚至连寻常牡丹在这儿都是难得一见的,可贺宛带去的还是一株异色牡丹,其珍贵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所以贺宛方才吩咐底下人将这牡丹搬上来,便惹得众人啧啧称奇,贺宛听着那些夸赞之言,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很是得意。
  可等赏春日近了尾声,她要将这株墨色牡丹送给贺澜时,却被他摇头拒绝,“阿宛,这牡丹原本就是珍稀难得的花卉,异色牡丹便更是难得,兄长并非钟爱此道之人,赠予我,却是浪费了。”
  贺宛听了贺澜的话,脸色虽然不好看,可还能勉强忍着。
  只是后边却见有人给贺澜送上了一株冰川雪莲,而贺澜还当众收下了那株冰川雪莲,说这雪莲是难得的治伤良药,说那女子有心。
  这般举动自然无异于是当众打了贺宛的脸。
  贺宛当着贺澜的面,不好当面发作,只能等回了宫之后再去找那给贺澜送上冰川雪莲女子的麻烦。
  那女子不过是一个寻常婢女,按理来说贺宛想要处置那女子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她派去的人还没出了宫门,就被王后的人截住。
  王后还因为这事狠狠将她斥责了一番。
  原本王后的那些话她是听不进去的,可王后大约也知晓她的性子,便开口道:“你若是还在乎你兄长是如何看待你的,就最好不要在这事上边犯糊涂。”
  王后见她神色变了变,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便又接着道:“那婢女当众给澜儿送来亲自采摘的冰川雪莲,谁人都知这事驳了你的面子,若是在这当口那婢女出了事,澜儿怎会不知这事与你有关,你也知道你兄长的性子,到时候怕是要与你生气。”
  贺宛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也确实不敢再因为这事再去找那婢女的麻烦。
  可她心里憋着一团火,总是要找个口子发泄的。
  而这时候她刚好听辛兰禀报,说陈俞回来了,一听到这消息,贺宛满腹的怒火一下子就有了发泄处。
  她顺理成章的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到了陈俞身上。
  若是这小哑巴能中用一些,能早些将冰川雪莲带回来,那给兄长送上冰川雪莲的人就会是自己,哪里还能轮到那个小婢女?
  想到这些,她心头的火气越烧越旺,冷着脸大步踏出了漪芳殿。
  ***
  赵筠元从那老太医那儿取了药回来时,沉春殿已是一片狼籍。
  陈俞被贺宛带来的人制住,身上裂开的伤口渗出来的血已经将他身上那件薄薄的里衣染红,贺宛就站在他的面前,脚下是那株已经被碾碎的冰川雪莲。
  赵筠元心里一慌,连忙将好不容易求来的药藏进衣袖里,却不想还是被贺宛身边的辛月瞧见,她快步走上前拽住赵筠元的袖子,质问道:“你往袖子里藏什么呢?”
  听到声响,贺宛皱眉看向二人,辛月连忙低头解释道:“奴婢方才瞧见赵姑娘往袖子里藏东西。”
  贺宛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一步步往赵筠元的方向走来。
  赵筠元捏紧了衣袖里那包药,脑子里急切想着该如何破解当下局面。
  显然,贺宛若是有心要搜,她藏在袖子里的这包伤药定然是躲不过去,与其如此,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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