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寂静。
他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桃g,醒一醒。”
在他几乎要融入她梦境的一声声呼唤中,桃g月海悠悠转醒。
阳光要刺入眼球的前一秒,一只手遮在了她眼前。
直到她适应这明媚,那只手才有了移开的意思。
桃g月海下意识的伸手抓住。
很大,手掌和指尖覆盖着一层茧,有点粗糙。这是属于二传手的手。
说得再准确一点,是二传手赤苇京治的手。
桃g月海有点迷糊,她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下一秒,有电流顺着两人接触的手指蔓延滋长,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她能感受到能量的产生,像一股暖流,充电的感觉如此美妙。
她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痛感在慢慢减退。
不是梦啊。
“……赤苇……学长?”她迟疑的叫他。
赤苇京治没收回手:“给你带了午饭,吃一点吧。”
桃g月海呆呆点头,把原本贴在肚子上的玩偶放到一边。
她坐起来,赤苇京治也顺势收回手,把饭盒打开,连筷子一起递给她。
他动作自然又熟练,像是排练过很多次一样。
因着这坐起身的动作,桃g月海穿着的红色队服也露了出来。
赤苇京治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提这事:“抱歉,敲门没人应,就擅自闯进来了。”
虽然这么说,但白福雪绘把饭盒给他的时候,几乎是明示他可以进屋照顾。
不过毕竟是女孩子的临时住处,他一开始真的没打算进来。
桃g月海摇摇头,塞了一口胡萝卜。
整个饭盒里没有一点绿色,全是她爱吃的肉类和小吃。
因为没吃早餐,一直睡到中午的缘故,桃g月海确实很饿,她一口气吃了小半盒,又接过赤苇京治带来的水。
不是她喜欢的冰水,甚至有点烫。热气蒸腾上来,她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整个过程,赤苇京治就那么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看的桃g月海心慌。她自认吃相也不算差,他干嘛用这种眼神盯着她看啊?
“我应该没有蹭到脸上?”桃g月海把水杯递还给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没有米粒,也没有油汁。
赤苇京治拧好瓶盖:“没什么。”
他关切的问:“还难受吗?这是我父亲的方法,他说这种时候喝热水会好受一点。”
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家庭,桃g月海竖起耳朵:“舒服多了。”
“赤苇学长的父母关系一定很好吧”
感觉他就是那种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又有着良好的教养,所以才会这么温柔细心。
“嗯,他们很恩爱。”赤苇京治笑着说。
他唇角的笑实在太柔软幸福了,桃g月海心跳得飞快。
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软的白光,引她扑进那两池暗绿的湖泊。
是赤苇学长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的。她忍不住心想。
如果这前面能加一个名为桃g月海的限定词,那就更好啦。
桃g月海犹豫着,想问问他这几天晚上有没有空啊,能不能陪她去看看星星,她有好多浪漫的故事可以讲给他听。
她纠结什么事情的时候,会轻轻皱着眉,睫毛垂下,遮住一半的瞳孔,手指则会无意识的绞在一起,用力到指尖泛白的地步。
赤苇京治惊觉自己已经如此了解她的神态动作。
他静静等她问,却迟迟没等到。
是在别扭吧,那大概率是有关于他的事情。
他耐心引导她:“有心事吗,要不要跟我说?”
桃g月海鼓起勇气:“就是,听说山上的星星会格外好看……”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慌乱的心跳,用很沉静的目光看着赤苇京治:“赤苇学长想看吗?”
她水色的眼睛在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
就像是……月光石?
她难得有这样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但赤苇京治居然还能在这样的眼神下发散思维,从各种宝石里挑出一个最像她眼睛的。
于是赤苇京治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桃g月海眨眨眼睛,稍微有点不自信起来。
不会吧,他应该不会不答应?
她想缓解紧张的情绪,于是低着头猛地塞了两口饭,脸颊都鼓起来了,很像藏粮的仓鼠。
赤苇京治又把水杯拧开递到她嘴边:“慢点吃也没关系。”
桃g月海顺着喝了一口水,然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动作有点太亲密了。
有这突如其来的亲密做保底,她重新镇定下来,追问:“那赤苇学长到底喜不喜欢星星?”
赤苇京治面不改色:“喜欢的。”
但是更喜欢月亮。
他没问都有谁去,那就是默认只他们两个人了。桃g月海抿着唇偷笑。
刚才在被子里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疼痛,她居然能暂时忽略炎热的天气,但是这会儿她已经不疼了,对温度也就没有那么热衷,甚至还觉得有点热。
桃g月海甩甩头发,只感受到一丝清凉,这清凉很快又被她披散着的长发阻隔。
想把头发扎起来。
但是她的发圈在包里。她看了眼统一放在墙角的包。
有七步远……有点麻烦。
她虽然表情没怎么变,但所有情绪都写在眼睛里。
赤苇京治完全猜得到她的心路历程。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条发带。
白色的,绣着金线。很漂亮。
赤苇京治目光低垂,没看桃g月海:“这是今天的。”
他说的是上次合宿说要买很多个发圈给她的事情。自那以后,每次见面,赤苇京治都会送她一个新的发圈。
继库洛米,小恐龙,小兔子等各种可爱的动物发圈后,他又送了一条这么漂亮精致的发带给她。
桃g月海没接。
她静静看着那条发带。因为低着头,赤苇京治看不清她的神色。
他有点拿不准她的心思,抿了抿唇,低声问:“……不喜欢吗?”
赤苇京治没让这沉默持续太久:“那我晚上再给你带个别的吧……有想要的款式吗?”他说着,就要合住盒子。
桃g月海拦住他。
“喜欢的。”
她声音很闷,带着一点鼻音:“我很喜欢。”
她又露出那种湿漉漉的眼神了。
赤苇京治缓慢眨眼,等着她说完剩下的话。
“我没带镜子,看不见。”桃g月海直勾勾看他,“赤苇学长可以帮我扎头发吗?”
第23章 风评被害
“可以帮我扎头发吗?”
她这么问。
赤苇京治一怔, 捧着发带盒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桃g月海不等他回答,直接背过身,给他留了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没理由拒绝。赤苇京治拢起她的长发, 软软的,很顺滑。
他用指腹顺着她的发根轻轻梳理, 把原本在被子里蹭乱的发丝一点一点抚平。
桃g月海身体紧绷,极细微的电流顺着头皮流窜,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可是真・头皮发麻。
赤苇京治第一次给女孩子扎头发,动作难免有些生疏笨拙,偶尔会有一两缕发丝从指缝溜出来, 又被他细致地拢回去。
他很有耐心,一点也不会扯到她的头皮。
假如不考虑充电,那赤苇京治的服务可谓是完美,桃g月海可以给他打十分。
水蓝色的长发被尽数撩起,露出一截白皙细长的脖颈。
赤苇京治睫毛微颤, 很小心的避开那片皮肤, 没碰到她。
桃g月海背对着他, 什么也不知道。
待会儿扎完, 她要拍照片发到个人动态里。她美滋滋的想。
然而这甜蜜很快被打断――
虚掩着的门被人从外面悄无声息的推开。
“你们, 在做什么?”
金发的少年站在门口,那扇木门将争先恐后涌进来的光撕裂, 分割成两半。
有光落在他发顶, 让那金色更金, 甚至显露出一种逼人的璀璨来。
但他的半个身子却被吞没在阴影里,黑色短袖和白色的运动短裤在强烈的对比下显得有点灰败, 像老旧的黑白电影。
那张漂亮的脸也蒙上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桃g月海被吓了一跳, 顺着发声处偏过脑袋。
赤苇京治怕扯到她,连忙把手里的头发也跟着挪过去。
见她没有任何不适,他才松了口气。
“……研、研磨?”桃g月海莫名心虚,她缩了缩脖子,问他,“你怎么来了?”
孤爪研磨听到这个就来气,他面无表情,冷冷道:“森然的父母送来了西瓜,给你带一点吃。”
他抬了抬提着一袋西瓜的右手。
桃g月海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东西,不只是那袋切好的西瓜,还有一盒止痛药。
是她最常买的那个牌子。
桃g月海说不出话来。
明明是该感动的啊,可她心中却升起了更多的心虚和惊疑不定。
像是背着家里养的的猫出去偷腥,还被抓了个正着一样。
“你不想吃西瓜?”孤爪研磨歪了歪脑袋,发丝顺着滑下去,挡住他的眼睛。
他语气平静,像一口幽深的老井。
桃g月海连忙摆手。
孤爪研磨唇角弯了弯,眼神却很凶:“那就是,不欢迎我了。”
他明明是在和桃g月海说话,眼睛却直直盯着赤苇京治看。
“怎么可能!我……我没有不欢迎研磨。”桃g月海说着,声音弱了下去。
研磨……突然变得好吓人。
属于小动物的奇怪直觉告诉她,最佳做法是立刻逃跑。
但她的头发还在赤苇京治手里,门口也被研磨堵住了。她被牢牢牵在原地。
对着这样的视线,赤苇京治没受任何影响,手上的动作依旧柔和细致。
他把所有发丝都拢好,拿起那条发带,在桃g月海脑后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白色的发带灵动得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好了。”赤苇京治挪开视线,再看向孤爪研磨的时候,眼里的温柔荡然无存。
暗绿色和暗黄色隔着空气碰撞在一起。
假如这视线能够实质化,一定会爆发出一场剧烈的大爆炸。
孤爪研磨走进来,把药盒递到桃g月海手边:“吃一颗。”
桃g月海摸摸被系在脑后的发带,坐正后,乖乖接过药盒。
赤苇京治见状,拧开手边的水瓶瓶盖,白色的热气从杯口呼呼冒出来。
桃g月海就着热水咽下止疼药,又很顺手的把水瓶递还给赤苇京治。
太顺手了。
就像是他们私下里已经这样相处过很久很久。
孤爪研磨攥着塑料袋的手用力到发白。
不该是这样的。
桃g月海小时候发育晚,跟同龄人站在一起矮小的可怜,她性格又孤僻,没有朋友……哪怕是一起玩的同伴也没有。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抱着一个月亮抱枕,缩在沙发里,在看有关于宇宙的纪录片。
安安静静的,别人跟她说话,她也只是点头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桃g妈妈强撑着笑脸说她很内向,希望研磨不要介意,别排斥和她交流。
但他也是很内向的孩子。经桃g妈妈介绍过后,两个小布丁对视一眼,又各自转过头,看纪录片的看纪录片,捧着掌机打游戏的打游戏。
莫名的和谐。桃g月海很喜欢同样安安静静的研磨,和他在一起时,妈妈也会露出欣慰的笑容。
要抓住他才行,于是桃g月海学着班里其他小孩交朋友的样子,把自己第二喜欢的月亮抱枕送给了研磨。
第一喜欢的是会给她讲星座故事的妈妈和工作很忙但是温柔又可靠的爸爸!
孤爪研磨和她差不了太多,两人的宅家活动在黑尾铁朗加入以后,被迫新增了几个外出活动。
抓虫子,打排球……
她开始长高,学会表达心情,不再排斥基本的社交,甚至跟着他学会了打游戏。
桃g月海生活中的一切都是他们。
她也该是他们的。
孤爪研磨把西瓜拿给她,看着桃g月海咬了一口,应该是觉得好吃,又咬一口。
他心情好了一点,对着赤苇京治说:“我不知道你在,只带了阿月的那份。”
言外之意很清楚。
赤苇京治无动于衷:“没关系,我待会儿再吃。”
这是个一戳就破的谎话。
孤爪研磨都记得给她送西瓜,怎么会落下午饭。
分明就是知道他在,才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倒是孤爪同学,来的这么快,应该也没顾上吃吧?”
赤苇京治晃晃手机,上面是和木兔的聊天界面,木兔发了几张红艳艳的西瓜照片,叫他们快过来吃,这对话的时间停留在十分钟前。
桃g月海只管埋头吃瓜,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西瓜很脆,汁水又充足,空气中都是她“咔擦咔擦”的咀嚼声。
明明是她招惹出来的矛盾,还能假装若无其事的逃避。
孤爪研磨气到头发都炸了起来,他语气很凶:“我和阿月吃一份就够了。”
桃g月海终于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啃掉一半的西瓜,有点犹豫。
研磨应该只是气话吧?这她都啃成这样了,一般人应该都下不了口。
不过猫猫在气头上,还是要顺毛撸才行。
她于是把西瓜往上举了举,想着他肯定会嫌弃的躲开。
金色布丁头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俯下身,朝着那块西瓜咬去。
不会吧居然来真的?
遭了,研磨已经被气到没有理智了!
这还了得,桃g月海一惊,往后撤去。
她动作幅度很大,赤苇京治伸出的手只堪堪护住了她的脑袋,胳膊肘还是撞到了窗台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
假如说要给这些不严重痛感却很强的伤势排个榜,那撞到胳膊肘的麻筋一定名列前茅。
桃g月海低着头,好半天,才发出一声细弱的呜咽,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蛋花眼里往出冒:“撞、撞到麻筋了呜QAQ……”
刚才还争锋相对的两人一下慌了,摸着口袋找起纸巾。
她右手胡乱挥了挥,赤苇京治和孤爪研磨这才发现都这时候了,她手里的半拉西瓜居然没掉,还稳稳立在她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