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与许天天失联的5小时后，卓嘉澍彻底疯了。
看到许天天宁愿离开C航也不愿与他为伍而离开，他便立即致电C航，锁住了所有售票系统，甚至不惜动用关系连铁道方面都进行了封锁。
他以为无处可去的许天天会气愤地找她算账，可是并没有，甚至查遍了片场的监控都没能发现许天天的踪迹。
仿佛她就和彻底消失了一样。
为此担心的不光卓嘉澍，一直在休息室的林楠在得知许天天不辞而别后也加入了搜索的队伍，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许天天的电话，然而等来的永远都是令人不安的回复——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不知为何，他有种可怕的预感，他望着深沉的夜色，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突然间，握在手中的电话震了震，林楠着急地去看，可惜的并不是许天天，而是他这些日子最不想见到的人——林淮。
他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良久之后，终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许天天在哪你知道吗？我联系不上她。”林淮的口气带着明显的慌张，看到直播那些画面后林淮就再也没能联系上许天天。
若非林州和一再阻拦，他此刻已经飞到青城亲自来寻。
没有任何质问的口吻，可是在林楠听起来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明明在许天天身旁却还会发生这种事。
林楠哑然，任凭秋天的最后一场冰雨落在他的身上。
林淮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说出来的话都跟着一颤：“她…出事了？”
已是凌晨1点，今夜无光，唯有淅沥残酷的雨丝淹没片场里的每一声呼唤，林楠低下脑袋，他渴望成为许天天唯一的伴侣，却连最基本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对不起…”
林淮：“她到底怎么了？”
林楠咬着下唇，不敢想一个女孩在陌生城市失联五小时意味着什么：“她，失踪了。”
简单的四个字，宛如利刃刺入了林淮的心口，他震惊：“附近全部找过了？”
林楠刚准备回答，就听到楼道里突然有人扯了一嗓子，原来是保安例行巡查经过安全通道，自动感应灯亮起的时候，许天天就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脑袋上糊满了血腥，保安惊叫道：“这里有人受伤了!快来！”
“什么声音。”林淮隐约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动静。
林楠立刻清醒了几分，对着电话道：“说是楼道发现有人受伤了，我过去看看。”
几分钟后，林楠拨开了拥挤的人群，一眼就认出了是许天天，他的脸瞬间失去血色，哄闹的人群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叫林淮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仔细辨别着喧闹的声响，从中捕捉到了许天天、救护车等敏感的字眼。
林淮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焦急：“到底怎么了！”
林楠被林淮近乎嘶吼的语气拉回了意识，只忐忑道：“是天天，他摔下楼受伤了，哥，我不和你说了，我先送她去医院。”
林淮绝望的嗓音被无情的嘟声打了回去，整个人恍若轰塌一样，掌心的手机应声落地。
林州和闻声赶了过来：“找到小天了？她去哪了？”
林淮抑制着发抖的手，连弯腰的动作都跟着狼狈。
“你怎么不说话？”林州和发现他的表现不对劲，凑了过去，“是不是天天出事了？”
林淮刚握住手机的动作听到出事这几个字顿时一僵，手机再次滑落，屏幕跟着破碎，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裂痕割开了屏保上那张带着美丽笑容的脸。
“我去趟青城，爷爷你安排银汉的人跟我一起。”这已经是他唯一能用理智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由于深夜的缘故，此时的机场国内航线全部管制停航，唯有国际航班还在运作，林淮踏上了银汉集团的公务机，第一次出现在这些代理人的面前。
那位一出生就成为银汉继承人的高位者，初次登场就让所有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那是极度焦虑之下迸发的某种磁场，让在场六名集团代理人谁都不敢出声。
<凌晨四点的青城医院>
医生护士们谁也没见过这种阵仗，整个VIP加护楼层被清空，听说是众星董事长斥巨资将一层楼都包了，不光如此，抱这个女孩进医院的是家喻户晓的影帝林楠。
急救室的灯灭，医生脱下口罩走出来：“没有生命危险，是头部外伤导致的出血，伴随轻微脑震荡，需要再观察。”
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于飞，作为这档节目的策划和负责人，先是节目被砍停，要是再爆出意外人命那他就真的完了，尤其是看到卓总那张恨不得叫他们滚去陪葬的脸，他吓得甚至想赶紧买张船票跑路，公司上下谁不知道卓总的厉害？
“怎么受伤的查不到吗？”卓嘉澍语气凉薄，正如今晚大降温，逼得大家止不住地发抖。
AMY鼓起勇气回答道：“安全通道是监控死角，没有拍到任何东西，平时也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不过在附近徘徊的人倒是有几个。”
“她不可能是自己摔下去的。”卓嘉澍可不是傻子，冷冷的视线扫过所有人，“如果被我发现有人隐瞒，你们知道下场是什么？”
就连作为C航董事之女的秦苏都免不了倒吸一口凉气，卓嘉澍的手段圈内人都很清楚，回国短短几年干了老一辈几十年都做不到的事情，更是把众星做到一家独大，连运输大户C航都被众星死死踩在脚下。
秦苏一个恍惚，与之对视的目光下意识回避，这么一个动作却让卓嘉澍发现了不对劲，他根本不顾场合身份，径直走向秦苏：“是你？”
秦苏被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连连后退，支起手解释道：“卓总您在开什么玩笑？”
秦苏承认她太冲动了，自从得知许天天和林淮的事情之后，她不止一次想过要让许天天消失，凭什么一个后来者能得到林淮，只是每次这个念头都会被心底仅剩的道德压住，最多也就是靠着父亲抢抢资源明里暗里出出气罢了。
可像今天这样的冲动，她确实第一次。
她无法接受自己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男人被许天天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欺骗并利用，尤其当她看到许天天那双写满“与她无关”的眼神时，她便再也无法冷静了。
卓嘉澍大力扯住秦苏，将人往外拖，满眼血丝愤怒，似要将人生吞扒皮。
秦苏一边狡辩着，一边拍打对方：“放开我卓嘉澍！我是秦苏！我家是C航股东你干什么！”
卓嘉澍红了眼，哪里在乎她是谁：“股东也配狗叫？就算林天明还活着，也不配给我提鞋。”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林淮正看到了这一幕，卓嘉澍所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他看向卓嘉澍，又看了眼挣扎的秦苏，直奔重点：“许天天在哪？”
卓嘉澍满腔的愤怒此刻终于得到释放，所有的根源都来自眼前的男人，若非不是林淮，许天天怎会与他决裂，又怎么会摔下台阶。
想到这里，他扯着秦苏的手臂瞬间一甩，转而化作一道狠厉的拳风朝着林淮而去，口中怒骂着：“都是你这个家伙！！”
眼看拳头就要砸到林淮的脸上，却见对方黯淡的眼神瞬间凝结成冰，林淮一个侧身躲掉了卓嘉澍的拳头不说，竟然马上压到对方背后，将他的手臂扣在腰板上，用力一顶的同时，只听卓嘉澍吃痛地骂了一声草。
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止了暴怒的卓嘉澍，林淮却早已无心于此，在他耳边低低道：“滚开。”
而后，再次用力将人一推，跟在林淮两侧保镖早想出手了，见到卓嘉澍跌跌撞撞地被丢过来，自然上手去押。
卓嘉澍扭动着身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林淮你找死！！你敢这么对我。”
秦苏却像逮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顿时像一滩软泥靠了过去：“谢谢你林淮，要不是你呜呜呜，要不是你我就——”
却听林淮冷漠的声音再度降临：“离我远一点。”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的病房而去。
卓嘉澍被保镖架出了医院，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持续：“林淮你死定了！你们俩兄弟都死定了！不！是林家，C航！都给我等着吧！老子分分钟就让你们破产!”
第54章
事实证明卓嘉澍说的要让C航破产并不是嘴上说说, 他从看到林楠当众对许天天的表白的那刻起，仇恨的种子就已经埋下，他本想用更优雅的姿态获得许天天的关注, 如果可以, 他甚至不想让过去那段事再度重现, 他想让许天天看到一个完美的、高高在上的他, 一个可以成为她彻底依靠的人。
然而, 林淮的出现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一个出生比他还要卑贱的人，却得到了像光一样的许天天。
C航的股价如预期中因为林淮被处罚的事件一夜暴跌, 许天天受伤的事情也被现场工作人员发到了网上, 一时间C航打压员工的帖子霸占热搜。
与之相关的, 许多自称C航员工的网友开始爆料。
先是提及许天天差点在KTV被潜的照片，接着有好几名空乘也站出来称也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后来因为没有许天天强势也就不了了之。
【我刚从C航离职了, 每次想起新乘时期动不动陪酒的那些日子真的昏天暗地，现在的客舱部经理徐万强真的是个畜生。】
【上次许天天被爆出来我就想说了, 但是热度很快被压到了, 一直没找到机会。】
【人在做天在看, C航腐败的管理层今天终于兜不住了。】
【我就说靠个节目想翻身没那么简单, 我为干民航自豪, 但是C航你妈的真的吸血, 我各种超时被扣休息期，小时费永远算不对。】
【进了示范组还有各种商务应酬，空姐是你的活招牌活该就被你当成赔笑呗。】
【我也是示范组的, 真的, 自从徐万强上台后，说得好听首航、宣传片轮得到我们, 实际上全是吃力不讨好的酒局，进了示范组一年，其他奖励没得到，胃溃疡倒是得了，甚至拉了我的航班都要让我去参加某股东的生日宴。】
【天呐……这些人到底是水军还是真事儿啊…听着好恐怖。】
【为了讨口饭大家都不想撕破脸罢了，什么工作不带点灰色地带，可是这次林淮和许天天的事情大家是真的忍不了，凭什么停飞人家机长？许天天又是因为什么受伤的？C航麻烦你立刻给大家解释。】
乐妍这时候才察觉了不对劲，第二天一早就召开董事会。
“所有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乐妍一晚没睡，眼神还落在大屏的股价走势上。
“我还没到，你又想做什么主？”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被推开，林州和一改往日亲和，脸上挂着豪门家主才有的凌威。
乐妍惊讶地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所有股东的视线也跟了过去，看到一身灰色素服的老者拄着拐杖朝着长桌尽头的主位走过去。
大家表示都不认得这个老头，秦董率先不客气道：“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乐妍忙制止了秦董接下去的发言，不友善的目光朝他掠去，然后让开了主位，做了个请的手势：“爸，您坐。”
爸？
乐妍管他叫爸，那这个老头就是林天明的父亲，也是就是常年居住在海外的C航董事长。
坏了！秦董猛拍自己的后脑勺，立刻换了副恭维的面孔，“原来是老董事长，您怎么这时候回国了呢。”
林州和扫了他一眼，轻抬下颌，示意所有人坐下：“我回国已经有段时间了，之前一直不想插手公司的事情，只是事到如今，C航存亡之际不能再放任你们了。”
说到你们二字的时候，他的语调有明显的加重 ，眼神更是带着若有似无的扫视全场。
乐妍心口一惊，表情跟着抽搐了一下：“爸，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林州和握着实权却从来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全权交由乐妍管理，如今突然参加会议已是奇怪，现在又说这种话…
林州和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写有林天明的签名：“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乐妍倏地扑上去，眼里的光随着视线一行行往下而跟着黯淡：“不、不可能。”
林州和戴上老花眼镜，指着最后页的内容说道：“C航从一开始就是属于林淮的，合同写明，一旦发生股价跌破这条线的时候，就必须将经营权还给林淮。”
“什么破合同？”秦董作为最大股东重重拍向桌子，“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会承认？”
林州和云淡风轻道：“你放心，该是你们的股一分不差地补给你们。”
闻言，乐妍的表情更难看了：“您？不，林天明偷偷给他藏钱了是不是？？藏了多少？？他哪里来的钱收购这些！”
秦董也根本不听这个常年不见的老头的话，碎了一口唾沫道：“哪怕是真的，你要买我就要卖？你知不知道众星那边开出的是什么价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