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就算她下飞机后指控他的无耻行径,恐怕机组人员也会替他们的老板作证说她污蔑诽谤, 到时候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有苦说不出……她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震惊到了,正打算和他虚以委蛇, 但是,他只是搂着她的腰, 什么也没做。
过了会儿,他将脑袋搁在她一侧肩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上的力道越收越紧,在某一个瞬间又松开她,但还没等她长舒一口气,他已牵着她的手往安全椅走去。
他按着她的肩膀令她坐下,又替她系好安全带,做完这些,他在她身边也坐下,并系好安全带。
她的目光落在一小排舷窗外,风景正飞速掠过,她知道飞机正在跑道上滑行。
很快,这架私人机升空,地面的事物在慢慢缩小,先是一小块儿,最后变成一个小点儿,直至完全看不见。
这架私人机的爬升率大约是每分钟一千八百英尺,机身爬升至平流层大约需要二十至三十分钟。
在这段期间,许西棠一直坐在安全椅上,晏西岑则在她身边闭目养神,她于是悄悄观察起他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狭长的眼,浅而十分薄的双眼皮,浓眉不过分的浓,恰到好处,的确是剑眉星目。
那双唇也不过分的薄,五官的组合实在匀称,肤色很白,但比女孩子那种涂抹了粉的白皙要深一些。
他的西装外套刚才脱掉了,而她当时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其实,他脱掉外套后便没再继续脱,身上现在一件浅灰色调的衬衫,裁剪精致,配一条深色条纹领带,袖口一对钻石袖扣,腕上一块百达翡丽,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下巴没有胡渣,他刮得很平滑,黑色西裤服帖且极具垂感,衬得他的腿很修长,当然,他本身也是大长腿。
的确,他得天独厚,遗传了父母的绝对美貌。
她偶然间得以见过晏沧怀年轻时候的照片,很帅气,气质十分儒雅随和,相比于商人,晏沧怀更像是一位学者,而姜苓月素有港岛古典美人的之称,在当年也曾凭借美貌在港岛掀起过风浪,不得不说,美貌其实很难精准地遗传给自己的子女,多的是父母相貌优异,而子女相貌平平的例子。
不知不觉,她陷入一种对他的容貌的沉思,很无聊的。
二十分钟后,飞机平稳地航行在平流层,绵延万里的云层在脚下涌动,像白色巨浪,太阳的光明媚而刺眼,天空很蓝。
航行需要大约两个半小时。她想起来活动活动,于是悄悄解开了安全带。
她很小心翼翼,尽量不吵醒他,但她刚起身,手腕便被人扣住,她缓缓回头,很乖巧地问:“你醒啦?”
晏西岑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活动了一下脖颈,狭长的眼渐渐清明,变得和平时一般的锐利,他很从容,相比于她的拘谨,他总是十分自如。
“你想去哪儿?”他的嗓音很淡,带着一丝沙哑。
这个问题有点儿奇怪,她现在在飞机上,还能去哪儿?
总不能她要打开舱门从万米高空跳下去吧?
“我想出去走走。”她很诚实,“晏叔叔你困了吗?我看这里像一间大床房,难不成你喜欢在飞机上睡觉?”
晏西岑整理着自己的领带,抬一手扣在结上,一按,领带结一松,他似乎很热,继续拉扯领带,说:“有时候晚上飞,行程远,会在这里休息。”
“这样啊。我想出去走一走,因为我还不困,而且是白天,现在睡了,晚上会睡不着。”
晏西岑表示赞同,他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很快,他从盥洗室出来,前额的碎发有点儿湿,半挽在手臂上方的衣袖卷得稍许随意,露出一截紧实的胳膊,他的手臂上还沾着几颗小水珠,眉眼落拓舒朗,有一种随性的帅气。
许西棠看得入迷了些,直到男人自然得牵起她的一只手腕,又滑下来,与她十指交扣地握着,她这才回神,下意识地脸色一红,想抽回来。
结合他刚才拥抱她的举动,她有些摸不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她已经算做是他的未婚妻,但说到底,这只是一纸合同,演戏而已,并不是真的,他不必要做得太真实,而且,她没有把他当成那种占女孩子便宜的变态,但怎么,他好像比较投入?
而且他入戏真的很快,不去做演员可惜了。如果他演戏,可以拿影帝。
“晏叔叔,你……”
晏西岑蓦地勾下脑袋来凑近她,吓了她一跳,男人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轻拂过她脸上细腻的绒毛,带来一种奇妙的酥痒。
她抿着唇,眼睛里的羞涩和矜持格外鲜活,她像一颗含苞待放的花蕾,等待着被人亲手一层一层地剥开。
他一只手轻轻捏住她灵巧的下巴,她欲扭过头去,被他紧紧扣着,于是她只能垂下眼睛。
下一秒,男人的大手搂在她腰间,唇落下来,在她的额头和眼尾亲了亲,这样珍重的对待,她十分惊惶,抬手挡住他的下一次温柔的吻落下,他却扣紧她的腰,说:“合同还没签,要反悔,现在来得及。”
她抬起眼,湿漉漉的眼睛,湖水一般沉静而温柔,身上淡淡的馨香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了心脏,而他的喉结随他说话的动作轻微地滚动着。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你还能够反悔,等下了飞机,一切免谈。”
许西棠惊惶地抬起眼:“什么?晏叔叔,你说清楚一些,我听不懂。”
晏西岑的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耳珠上,这里,两小时前,他有些失控地吮吻过,当时她在他怀里颤栗,他像一个劣徒,用自己的优势和她谈判,逼迫她就范。
也许是愧疚,他稍微放松了搂在她腰间的大手,改为环抱,让她有一定的空间喘息,他的另一只手则抬起来。
腕表上的时间表明现在是十点二十五分,还有两个小时,飞机会降落在香港国际机场。
“我最后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合同,签与不签,在你。”晏西岑的目光变得有些沉,“我母亲会派云姨来机场接机,你要想反悔,下飞机后,我会独自应付云姨,你可以装作是空乘,我会派车送你离开,之后合同的事不必再提,你愿意签,那么下飞机后,你需要和我一起应付云姨,她眼光很毒,你太假,我会被戳穿。来香港前,我已对母亲表明,我有了未婚妻,你如果装得不像,我怎么和母亲交待?嗯?”
许西棠咽了口唾沫,迟疑道:“我需要陪你去见你母亲吗?”
“我母亲喜欢静养,一般不见客,目前为止你不需要去见她,云姨是她的私人管家,几乎所有的事情,我母亲都会委派云姨去做,当然包括会一会我的未婚妻。你如果不准备签合同,我会跟云姨说,你临时有事来不了,你签,那就陪我去见云姨。”
“那如果我不签的话,晏叔叔,你打算搪塞了这一次,那下一次呢?你怎么和你妈妈交待?”
晏西岑似乎对于应付母亲催婚一事十分得心应手,说:“下次见我母亲,就说不合适,已经分手。”
“……”
还真是很好的理由呢。
许西棠沉默半晌,这时门外有谁敲门,晏西岑去打开门。
他还是牵着她的手。
空乘送来一些点心和咖啡以及茶饮,之后很快就退出。
许西棠问:“为什么不送到外边的会客厅呢?”
晏西岑关上门,漫不经心端起一杯冰美式,浅啜一口:“我说过,戏要做全套,为了让他们明白,你是我的未婚妻,并且我们感情很好,下飞机之前,你最好待在这里。”
“……我还没说要不要签呢。”许西棠有些调皮地坐下来,喝了一口红茶,笑了笑说,“我临时反悔的话,晏叔叔,你会不会让空乘把我从这里扔下去啊?”
晏西岑放下咖啡,淡定地瞥了她一眼:“不会。”
“我以为你挺记仇的。”她又喝了一口红茶。
晏西岑伸一只手到她面前,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把一只手递给她,没想到他刚握住她的手,飞机就进入了一种颠簸状态,摇晃不止,忽上忽下,机身颤动,桌上的茶点一股脑儿全滚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
有一杯茶水恰好就滚在了她腿上,她吓得不轻,幸好,茶不烫,这时一双大手将她稳稳地圈住了,之后颠簸消失,她长舒一口气,回神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抱坐在了腿上,但是,她的裙子已经被茶泼湿了。
空乘这时候敲门,晏西岑让进来。
特等舱的门被人从外打开,一名空乘小姐姐站在门口的位置有些抱歉地说:“很抱歉晏先生,飞机刚才飞入了扰动气流区,扰动气流使作用在飞机上的空气动力和力矩失去了平衡……不过现在已经飞出那片区域,请您放心,机身一切正常,大约还有一小时四十五分钟就能降落。”
晏西岑淡淡应一声,示意空乘出去,空乘却注意到许西棠的衣裙被泼湿,而且桌上的茶点都已经洒在地上,一片狼藉,于是连忙鞠躬道:“晏先生,我马上收拾。另外,许小姐的衣裙好像弄脏了,许小姐好像没带行李,正好,我还有一套制服,许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那套备用制服。”
许西棠正要摆手,晏西岑道:“拿衣服给她换。”
空乘应声而退,很快,两名空乘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一切收拾妥当后,之前的空乘送来一套空姐的制服。
许西棠抱着制服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用吹风机烘干吧,有吹风机吗?”
晏西岑扯起她的衣裙,指了指那一大片污渍,道:“你打算以这副形象去见云姨?”
“可是……我没有带衣服啊,你又走这么急,我什么东西也没带,衣服鞋子包包,我连洗面奶都没有。”
她抱怨道。
晏西岑拉起她往浴室走,他推她进去,又拿来那套制服,还有一条大浴巾,一股脑儿塞到她手上。
“会着凉,立刻换了。”晏西岑看了眼时间,“下机后给你拿别的衣服。”
“……”
许西棠这时打了一个喷嚏,晏西岑还盯着她,目光很威严,她打了一个寒颤,于是锁上门简单冲了回澡,换上那套空姐的制服。
这套制服居然意外的很合身,白色内衬,蓝色无袖上装,领口搭红色丝巾,蓝白两色的条纹包臀裙,居然还搭黑丝。
五分钟后,她用丝巾在领口系了个好看的结,与机上其他空乘形成明显区别,当然她是因为不懂这架飞机上的空乘是如何系丝巾的,所以她用了自己的喜好去系,效果还行。
她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但五分钟后她打开门出去的一瞬间,在看见晏西岑就站在茶几边抽烟时,她有些小羞涩。
晏西岑听见动静后掐了烟,他摁着烟蒂碾的时候,不经意抬眼扫向许西棠,然后,他的手顿住,一秒后恢复动作,他再度碾了几下烟头,随后将烟灰缸里的灰倒进垃圾桶。
许西棠一步一步走过去,有些拘谨,问:“还行吗?”
晏西岑笑:“你指哪方面?”
她脸一红,低下头说:“我问你合不合身。”
晏西岑把目光移到她的脸上,随后才是她的制服。
意外的,很合身。差点以为她是一名空乘。
“适合你穿。”
“……”
这个评价让她不由脸红,她快步走到沙发前坐下,端起一块蓝莓慕斯小口小口地吃,晏西岑则去盥洗室洗了手,出来后坐到她对面,摊开一本财经杂志,问:“合同的事,你决定好了?”
她吃东西的手一顿,先是放空两秒,随即放下慕斯,点头:“我签。为什么不签。到手一个亿呢。”
晏西岑这时说:“坐过来。”
“啊?”
她嘴角边还沾着奶油,一惊一愣的模样有些可爱。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她还是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洗过澡之后,她身上的清香比之前更好闻,飘荡在空气里的香氛拉扯着晏西岑的神经。
他伸手扯她起来,在她搞不清状况时,顺势将她搂在了腿上,她想站起来,但被他扣住腰,她只能静默了会儿,道:“晏叔叔,你这么急不可耐吗?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我只是扮演你的未婚妻,没必要在没有任何人在场的情况下做得这么逼真吧?”
男人好整以暇,气息轻轻拂过她耳畔:“你怎么这么紧张。”
“我……当然紧张啊,你怎么忽然变得这么过分哦?你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吗?”
晏西岑笑了笑,饱满的喉结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滚动:“你太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