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致远和薛仲仪也看到了最新刊印在报纸上的消息,此刻两人正在房间里拿着报纸谈论。
“有唐老先生担保, 加上官府也出了明确的告令, 想来这消息不会有错。”薛仲仪道。
“那仲仪兄你?”秦致远有些惊讶。
“是的,致远, 我不犹豫了,我打算参加此次的科考。”薛仲仪将报纸合上,目光中是势在必行。
“可要是万一……”秦致远语带犹豫。
“致远, 你还不明白吗,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不管新朝何时建立,现在官职既然已经给出, 那么就算以后这次科考不算在内,但是实打实的官职是给到了的,只要我们榜上有名。”薛仲仪坚定道。
“……既然仲仪兄都如是说了, 那么我也参加。”秦致远也不再犹豫了。
诸如此类的话发生在各大酒馆、茶馆、客栈, 经此一事, 来到蕲州的大部分学子都已经下了决心要参加这次的科举了, 这点从府衙那边的登记处的名字日益增多就能够看得出来。
此外随着报纸的传播,越来越多的学子心动, 赶往蕲州, 这一点也是在褚琉白的意料之中。
这世界上不单单商人重利,甚至对比起商人来说, 这些读书的学子们才是最会权衡利弊的人。
这次的科举时间定在了十月初五, 这个时间天气比较温和, 不冷也不会太热。
且因为这次的科举和以往的不一样, 只面对有秀才和举人功名的学子,选拔真正拥有真才实干的人。
所以考题内容也不一样,所以褚琉白和蕲州书院的夫子们还商议给那些报了名的学子们来三次模拟考试,给他们适应一下考题的改变,共同也算是一次新的尝试。
现在是七月中旬,而十月便是正式开考的日子,所以模拟考便七月、八月、九月各一次。
七月的就定在了月底,而距离第一次模拟考已不足十日。
得知这个消息的众人都感到十分的惊讶和稀奇,虽然官府的告令上明确了这三次模拟考只是给众考生适应用的,并不计入最后的成绩,但是得知此事的众人依旧是十分担忧。
一个个的趁着这不到十天的时间个个埋头苦读,希望能够在这次的考试中拿到一个好成绩。
于是差不多十天左右的时间,各大酒楼、茶馆少了那些高谈论阔的声音,而客栈、小巷多了许多郎朗的读书声。
同一时间关于医者、匠人的考试消息也将消息放了出去,这一批的人才选拔消息发布在了七月下旬的报纸上。
和科考兴师动众不一样,关于这方面的考试,并不需要太过于在各地宣扬,因为整个淮南道最好的匠人和医者可以说都在蕲州了。
但是这件事也是不小于科举的大事,所以不管是报纸还是各个县的告示栏也都张贴了告令,还让各县将此告令告知到村。
而这些匠人们和医者收到官府要给他们评定等级这事之后,不说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但是至少少有抗拒的。
基本上来说,都愿意往蕲州走这么一遭,当然对于一些贫困的医者、匠人,褚琉白还让各地的官府出面统一安排他们一同来蕲州,这路费褚琉白她出了。
在褚琉白看来,这路上花费的银子可比不上有用的人才,只要各县送上来的人当中有一个好的,那么她这钱就不算白花。
看着左手边堆放着的一堆处理好的政务,她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褚琉白转头看向依旧奋笔疾书的谢祁臻:“大哥哥,你这次回来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谢祁臻手下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道:“等这次科举过后再说,现在陇右和河西都已经安定下来了,我不在那里也没关系。”
褚琉白伸手撑住下巴:“但是我爹爹他们要是再次攻下城镇,那么大哥哥你不也得要过去坐镇。”
谢祁臻想到陇右和河西刚定之时,他过去坐镇,顺带处理公务之时,那没日没夜处理公务的日子,他写字的手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道:“那就待那时再说。”
褚琉白偷笑,原来大哥哥也有逃避的时候。
“咳咳”褚琉白正了正神色。
“大哥哥放心,这次科举一定会选出很多可以做事的人,要是我爹爹他们又有了新收获,那这些人大哥哥就多带些去。”
谢祁臻想到这次科举能够选出的人,这才稍稍安心了些,他实在是不想再次经历手下无人,只得自己上,然后被公务给压垮这种事。
看着谢祁臻那堆了半米高的折子,褚琉白站起身又伸了个懒腰,走到谢祁臻面前。
“大哥哥,我这边忙完了,你分我一些吧,我帮你处理了。”
谢祁臻也不跟她客气,直接从哪半米高的书堆之中,抽了一沓给她。
“帮我处理这些吧,要是有不确定的就问我。”谢祁臻说完这话又埋进了折子堆中。
褚琉白无语的看着都没正眼看她一眼的谢祁臻,抱着一沓折子蹦跶的回了自己的书桌。
七月底,第一次模拟考试开始了,考试的时间褚琉白有所改动,以往科举考试都是三场的,每一场都要考上三天,一共是九天时间。
但是这时间太长了,加上考试的内容都改了,也用不上这么长的时间,所以褚琉白便与白先生还有谢祁臻商量着将时间削减了三分之二,改成了书院日常考试一般的三天时间。
这考试内容的改动和考试时间的削减对于那些第一次参加此等考试的学子们算是很大的冲击,毕竟以往科考为九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细想。
而时间削减之后,就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面临时间不够的情况,加上科考内容的改变,这种种因素加起来,可谓是给了他们当头重击。
但是这时间的改动和内容的变化,对于在蕲州书院求学的众人来说却又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是习惯了这个考试时间的,就连考试内容也因为出题的夫子是长期教习他们的,所以这些学子们熟悉这些夫子们的出题风格,也因而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而等考试结果一出来,等待成绩的众位学子均是大吃一惊。
尤其是那些在家苦读多年自认学问很高的那些学子们更是对成绩榜单上的排名心生怀疑。
因为这前五十的排名当中有大半的人都出自蕲州书院,这便罢了,答得最好的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这就让他们不敢置信了。
不敢置信过后便是深深的怀疑,一个接一个的学子在有心人的策划下对此次的考试生了怀疑。
他们觉得是批卷之人区别对待了。
为了使这次参考的人都心服口服,白先生等人还将前一百的答卷张贴了出来,而等这些人都看过这些答卷之后,才悻悻的离开。
这次的考卷褚琉白也择出一些看过了,发现很多的人的文章做得不错,不管是遣词用句还是引经据典都是信手拈来,但是这些文章也就是文采不错罢了,在褚琉白看来这些都是花架子,只能算纸上谈兵。
且这些人当中有很多也是蕲州书院的学子。
褚琉白也不想要错过人才,毕竟这些人对于一些实打实的农事、工事并不了解,所以才会写出这般的花架子,但也不能说他们没有才能,毕竟花团锦簇的文章都可以写出来,想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于是褚琉白便与谢祁臻、白先生等人说了这事,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是说带着那些学子们跟着去上山下地的种地?”白先生不可置信的问出声。
“对!”
“让书院的学子们每旬抽出两三天的时间,让夫子们带着跟着去城外看看百姓们种田种地劳作,想来有了这番经历才不会写出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褚琉白兴致勃勃,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是个好主意。
咳咳,她绝对没有想看好戏的心思。
“这倒不失为好主意。”唐老先生坐在首座慢慢的捋着胡子道。
“那些农家子还好说,都是苦过来的,对于这民生一事想来会更了解些,但是对于那些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来说,恐怕是连稻杆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唐老先生笑着道。
“既然我们是要选用能做实事的人才,那些花架子就应当去掉。”谢祁臻跟着道。
“如此一来对于其他人是否有些不公平?”林先生斟酌出声。
褚琉白:“这个好说,我们可以将书院开农学课的消息张贴出去,让不是本书院的学子们知晓这个消息,然后想来的可以在书院报名参加,不想来的就不强求。”
“既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我这便将消息发布出去。”白先生道。
“那我这边也在报纸上刊印这个消息。”褚琉白也跟着道。
走出书院的大门,褚琉白摸着自己的下巴想到,这算不算是另类的岗前培训啊!
第67章
这日谢祁臻收到了一封信件, 那信来自他的外家,是他外祖父来的信件,信件上说他的弟弟谢祁言和妹妹谢祁燕留书一封, 离家出走了, 说是要来蕲州寻谢祁臻。
谢祁臻放下书信,拧了拧眉头,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那两小子又来添乱。
“大哥哥,怎么啦!”
褚琉白见谢祁臻看完信件, 便拧眉烦心的样子, 不由得开口询问。
“是阿言和阿燕两个离家出走了, 说是来蕲州找我来了。”
“阿言和阿燕要来!”褚琉白喜出望外。
褚琉白和谢祁言、谢祁燕相差不大,所以小时候玩的很好, 只是自从那年分开之后到现在都九年不见了,只是还有信件来往。
谢祁臻听了褚琉白这高兴的话,顿时无奈。
“白白, 他们两个是偷着出来的。”
“我觉得有些奇怪。”褚琉拧眉。
“阿言和阿燕要来找你的话, 为何不和家里说下, 要这般偷跑出来。”
“大哥哥你是他们的哥哥, 按理来说他们要是想来找你直接光明正大的和你外祖家说就好了,何必要偷跑着出来呢。”褚琉白分析。
“想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导致他们不能够光明正大的来找你, 又或者说别人不让他们出门,所以逼不得已他们才会偷跑出来。”褚琉白越分析越确定。
谢祁臻听罢, 又快速的将信件浏览一番。
然后抬头朝着褚琉白道:“信上没有写原因。”
“大哥哥这信件有没有写日期。有没有说阿言他们是哪一天跑出来的。”
谢祁臻再次看了信件道:“这个有。”
“信是五天前写的, 但是阿言他们却是十天前跑出来的。”谢祁臻说着也意识到了不对。
按理说谢祁言和谢祁燕来找他, 那么外家应该在第一时间写信给他, 而不是等过了五天之后才写信加急送给他。
不过也有可能是外祖家想要先找人,找不到人才写信跟他说,不过具体的还是要先找到阿言两人才知道了。
“大哥哥,这些都后面再说了,先派人出去找一下他们两个吧,舒州离着蕲州不算远,十天的时间他们也差不多到了。”
说着褚琉白便喊来了管家,吩咐下去,让人留意一下近期来蕲州的兄妹。
谢祁臻也叫了谢铭,让他带了两队人马沿着蕲州到舒州的官道找过去。
……
此刻离着蕲州不远的官道上,张家的商队正往蕲州赶。
“爹,再走个两天我们就能够到家了。”
张家二小子张俊生坐在马上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道。
八月正是太阳正烈的时候,更何况这已经快正午了。
张家家主坐在马车上,闻言也掀起了车窗帘子,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又看看自己儿子头上的汗珠,还有其他人的脸色。
吩咐道:“这天太热了,现在也差不多是做饭的时候了,你让他们找个有水的地,休息一下然后就准备午饭吧!”
张俊生一听高兴坏了,这么热的天气能够休息一下也是极好的,他应了声便去前后通知其他人了。
张家便是几年前蕲州涌入难民之时,捐献了一千两银子的那个张家。
虽说他们家的银子不是捐的最多的,但是他们却是第一个响应官府号召捐钱的,也算是给其他的商户带了个好头。
所以褚琉白对他们的印象很不错,后来褚琉白开办展会,也是张家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加上一些别的零零散散的事情,也就使得褚琉白对张家的印象越发的好了。
以至于后面,褚琉白的纺织厂做出来的棉衣棉裤棉线之类的东西供不应求被各大行商求上门拿货的时候,褚琉白第一个便想到了张家。
褚琉白那次和张家合作的很好,所以后面褚琉白捣鼓出新东西之后也都和张家签订合同,可以说张家算是褚琉白最大的一个合作伙伴。
而张家也靠着褚琉白那边出产的东西来往于淮南道各地,现在已经是淮南道远近闻名的大行商了,而过去的张家也只是蕲州府内比较有名的布商之一罢了。
由此可见,褚琉白为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利益,当然这也离不开张家人自己的努力就是了。
而这次便是张家主带着二儿子外出去蕲州西边的舒州做生意。
正值中午,张家的商队停驻在了一条小溪旁边,护卫们忙着安置马车、喂养马匹,小厮们则是忙着给主子们端茶倒水,这一幅景象看起来混乱,但因着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事做而显得井然有序。
外出行商太过辛苦,一般是不会带上女子的,所以伺候的也都是小厮,煮饭则专门找了个会做饭的厨子。
小厮们在一棵大树下铺好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又在白布上面放了一张小几,小几上面放了几碟零嘴和一壶茶,那是给主子们垫肚子用的。
一切就绪,小厮们这才请张家主和张俊生入座。
张家主带着张俊生便坐了白布上面,头顶的大树,将阳光都遮住了,只缝隙间投下一个个小小的金色点点。
树下阴凉,又有凉风习习,轻轻吹拂过人,将两人一上午积攒的燥热都吹散了,张家主和张俊生手持一杯青茗,轻抿一口,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和着这习习凉风,好不惬意。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的喧闹。
随着一声声的“放开我、放开我。”
很快便将在这边赏景喝茶休息的两个主子给惊动了。
“怎么回事?”张家主眉心微皱询问道。
“看样子应该是卫叔那边出了问题,爹您坐着休息,儿子去看看。”
边说着张俊生便起身往生火做饭的地方去了。
张俊生来到了生火的地方,这地方离着他们休息的大树隔了差不多一百米的样子。
只见两个少年被护卫反手剪住,其中一个还不停的喊着“放开我。”
另一个虽没有说话,但是却也在不停的挣扎。
张俊声皱眉,沉声道:“怎么回事,这两人又是何人?”
他确信这两个少年不是他们商队的人。
卫大厨拿着一个大勺子听了这话赶忙上前道:“二公子,你是不知道自从我们从舒州府往回走,我这灶上的食物就老是不见,有时候是一两块饼子,有时是几块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