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厨很是气愤的拿着大勺子指着两少年继续道:“我本以为是被野猫给偷了去,后来察觉不对,现在将人抓住才知道原来是我们商队里进了两个贼。”
“我们才不是贼。”
正在这时那两少年中一直没说话的那位倏地抬头,脸色涨红高声反驳道。
“不是贼,你们偷我们的吃食。”卫大厨更气了。
卫大厨挥舞着大勺子继续道:“你们就是贼,就是、就是。”
“才不是,我们不是。”少年中另一人跳脚,嗓音略微轻柔。
“就是、就是。”卫大厨继续反驳。
张俊生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也是刚才那一直沉默的少年抬头他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对双胞胎兄弟。
他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这像是小孩子吵架的场面,沉声道:“好了,都别吵了。”
“卫大叔你继续做饭,我带这两人去见一见父亲。”
“好嘞,二公子您忙您的,我这边很快便好。”卫大厨说完还狠狠的瞪了那两少年一眼。
张俊生令护卫押着那两人来到了张家主的面前,张家主用眼神示意这两人是怎么一回事。
张俊生将卫大厨发现他们俩偷吃灶上的东西一事说了出来。
张家主看着两人身上穿着的云锦,又看看他们头上戴着的价值不菲的玉冠,大约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左不过是少年人玩离家出走。
张家主开口道:“先把他们两人放了,别押着了。”
待护卫将两人放开之后,张家主这才问道:“你们两人是舒州人?”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会,然后其中嗓音轻柔的那位出声道:“我们外祖是舒州人。”
张家主继续:“我观你们穿着打扮也是富贵人家,为何藏在我们商队,还偷食商队的食物?”
被问到这个问题,两个少年的脸都不由得僵了一僵。
好一会儿声音清朗的那少年才道:“我们不是有意要偷吃你们商队的食物的,只是我们自小被养在外祖家,想要去蕲州寻我们大哥,却又不知道路线,后来知道你们是蕲州来的商队,所以才想着藏在你们的商队当中跟着一起去蕲州。”
张家主皱眉,想要去蕲州寻亲为何不直接与外祖家说,而是要这般的躲躲藏藏。
张家主这样想了也就这样问了出来,以他多年与人打交道的经验,自是看的出来这两小子有没有说谎,所以也不怕他们撒谎骗他。
被问到这个问题,那个声音清朗的少年慢慢地涨红了脸,挣扎着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另一个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兄长,我们在舒州外祖家一待便是数年,外祖想要将自己的孙女也就是我们的表姐嫁给我这位兄长,还想将我的亲事也定下来,我们不愿意,所以便逃了出来。”
张家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现在看着两人相似的面容略微沉思一下,这怎么越看越眼熟呢,只是他在脑海中回忆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过与这两人相像的人。
“那你们姓什么,在蕲州的兄长又叫什么名字。”
张家主继续问,要是知道他们兄长的名字他应该能够想起来。
“大叔,我们姓周,我叫周启,我二哥叫周言。”
嗓音轻柔一些的少年道。
“大叔我们想要去蕲州寻人,刚才我们也都听到了这里离着蕲州也就是两天的路程了,大叔您的商队能不能捎带上我们,我们有钱可以给您路费的。”
“等到了蕲州,我们找到兄长之后,我兄长也肯定会感谢与您的。”嗓音轻柔些的少年目光期期的看着张家主。
张家主想了想,蕲州城内姓周的大户人家也有那么一两家,只是他没有听说过那两户人家有孩子是被送到外祖家的。
不过他与那两户人家也不怎么熟悉,具体情况如何还未可知。
张家主又看了看这两人似曾相识的面容,抬手揉了揉额头,当然这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
算了,能够让他眼熟的人想来他肯定打过交道,只是顺带捎带他们一程而已想来也不费力气。
看这两人的穿着,想来家里也是大富之家,自己将这俩玩离家出走的少年带到蕲州,他们的大哥怎么也会承他一份情,而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份情就派的上用场了。
张家主想明白之后,便不再去想他们两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应了下来答应他们会将他们带到蕲州府去。
听闻此言,周启和周言都笑逐颜开了,周启还从怀中拿出一包银子递给张家主。
“大叔,这些银子就充当我们这些日子的费用,之前偷吃商队的食物也是迫不得已,还望大叔莫见怪。”
张家主看着眼前一包至少百两起步的银子,沉默了,这两个少年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连基本的物价都没搞清楚就从家中跑了出来。
这一包银子对于张家主来说自然不算多,可要是充当两人的这些日子的花销却又着实太多了,更别说张家主也不想要收这钱。
只是看着眼前少年执著的表情,张家主沉默许久才开口:“无需这般多,你给个十两银子便够了,其他的收回去吧!”
仿佛从张家主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周启脸又倏地涨红了,他不好意思的从那包银子中取了十两出来递到张家主面前,又将其余的银子给放了回去。
张家主:“咳咳,俊生你收着吧,然后你让他们空一间马车出来,将这两个小公子安顿好,这事就交给你了。”
张俊生接过银子,将事情应了下来,随即便带着两人去安排事宜了。
第68章
蕲州府衙后院谢祁臻的书房, 谢铭正在想谢祁臻汇报情况。
“……护卫队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沿途找了两天但是都未有姑娘和二公子的消息。”
谢祁臻揉着生疼的额头,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连着熬了几宿的夜, 头都开始疼了, 此刻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了起来。
正在这时, 管家来报,说是张家的二公子求见大公子。
褚琉白正坐在书桌前忙活,听到这消息手中的笔都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向管家。
“管家, 你没听错, 张家二公子想要求见的是大公子而不是我?”
也无怪褚琉白惊讶,只那张家一直都是和她打交道的多, 从来都没听说他们与大哥哥相熟。
管家也是一脸难色,毕竟找的是大公子,而大公子最近事多, 加上能够找到大公子想来所求甚大, 他是不想通传这事的, 但是那张家又是姑娘的长期合作伙伴, 多少要给人家面子。
好在褚琉白解了他围,她道:“大公子这会儿正忙着呢, 我和你去见见他, 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褚琉白又看了谢祁臻一眼,只见谢祁臻微微颔首, 褚琉白这才放心的起身。
“走吧!”
管家也看到了谢祁臻的同意, 他感激道:“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两人往待客的小花厅走去, 途中管家还和褚琉白说了张俊生的情况。
“姑娘, 张家二公子是带着两个少年来的。”
“那就奇怪了,难不成不是他想见大公子,而是替别人求的?”褚琉白奇道。
“这就未可知了。”管家应道。
“算了,等见到人就知道了。”
……
两人来到花厅,张俊生带着周启两兄弟已经等在那里了。
进到花厅,褚琉白先和张俊生打了招呼。
“张二公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褚琉白顺着目光看到了张俊生身后的两人,一眼过去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张俊生还未说话,他的身后蹿出来一人,跑到了褚琉白面前:“你是白白!”声音中满含惊喜,再仔细一分辨那分明是女声。
褚琉白愣住了,会叫她白白的除了大哥哥和爹娘之外,就再无他人了。
不,不对,还有一个,她顿时睁大眼睛看向眼前的少年,再看看他耳垂处,分明有一个细小的耳洞。
褚琉白再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惊叫出声:“你是阿燕。”
“对啊,对啊!我是阿燕。”谢祁燕兴奋极了,这一路走来要比她想象的顺利。
褚琉白听罢转头招呼管家:“快去禀报大哥哥,就说阿言和阿燕到了。”
“唉,姑娘,我这就去。”
管家也是一脸欣喜,他本就是淮南王府的管家,只是早年二公子和大姑娘都被送到外祖父家里去了,所以他对两个小主子的印象也不深,但是对于两个小主子的到来可是非常欢迎的。
……
谢祁臻接到消息很快便赶了过来,过来之后还未进屋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道道清晰的女声。
“白白,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走过来好辛苦的。”
谢祁燕坐在椅子上,一口一个小点心的对着褚琉白‘倾诉’。
而在管家去叫谢祁臻的时候,张俊生已经在褚琉白的解释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顺了。
张俊生本来还愣神呢,待听到谢祁燕的话却清醒过来甚至在心里暗暗的开始吐槽。
是,你是辛苦了,辛苦的藏在我家货箱里面,让我家的骡子都劳累不少。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谢祁燕继续抱怨。
吃我家的睡我家的还好意思说,张俊生继续在心里吐槽。
“路上还不能沐浴,我都要臭了。”谢祁燕越说越委屈。
褚琉白赶忙看向谢祁燕,看着衣裳整洁,倒是不像是要臭了的样子。
她抬眼往张俊生看去。
张俊生脸部都要扭曲了,这样说要是不知道的人知道了还以为他张家苛待他俩了呢。
张俊生好容易才憋出一句话来:“那是因为之前他俩藏在了我家的空货箱了,这大热天的货箱不通风肯定会出汗,出汗不就会……”
话虽没说完,但是褚琉白十分理解的懂了,她用眼神安抚了下张俊生,继续看向谢祁燕。
“阿燕,你还没和我说说你们怎么就从你外祖家跑出来了,你们要是想来蕲州玩或者见你们大哥大可让你外祖家派些护卫送你们过来,何必要偷跑出来。”
褚琉白和谢祁臻之前虽然有些猜测,但那到底是猜测,远不如当事人说话来的真。
说道这里,谢祁燕就更委屈了。
“还不是大舅母……”谢祁燕话还没说完。
谢祁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管什么原因,你们也不该不和家里说一声就跑出来了。”
褚琉白起身:“大哥哥,你来啦!”
谢祁燕也把眼泪、娇气都憋了回去,别看她大哥这么些年都没管过他们,但是她心底里还是最怕这个大哥。
谢祁燕和谢祁言站起身迎了上去,也诺诺的叫了一声大哥。
谢祁臻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张俊生:“张二公子有劳你把他们两个送回来,只是眼下家中还有家事需要处理,所以今日怕是不能够好好招待二公子了。”
张俊生也十分上道,谢祁臻把话说到了这地步,他再不离开,那就不单单是不上道了。
张俊生行了一礼:“既然大公子这边还有事务要处理,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改日再上门拜访。”
谢祁臻颔首,示意管家送客。至于报酬一事,谁也没提。
待管家带着张俊生出门之后,谢祁臻这才看向让他头疼找了好些天的弟弟妹妹。
“好了,现在也没有外人在了,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你们两个一起从外祖家跑出来?”
张俊生一走,谢祁臻便开口问了,他虽然语气淡淡,但是褚琉白明白这正是谢祁臻生气时的表现,想来要是阿燕两人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她完全有理由相信阿燕两兄妹会被大哥哥收拾的很惨。
谢祁臻施施然的坐了下来,看着站在下面的弟弟妹妹,等着他俩给他一个交代。
谢祁燕虽然害怕这个大哥,但是说到他们跑出来的原因之时,双目却又燃起了熊熊怒火,只见她握紧了拳头,拉着谢祁言一同走到了中间。
“大哥,这次不是我们故意捣乱要乱跑,实在是大舅母欺人太甚。”谢祁燕愤愤说道。
而首座的谢祁臻也坐直了身子,眼神锋利:“到底发生了何事。”
谢祁燕将身边的谢祁言往前推了推道:“二哥,这事情涉及到你,你来说。”
谢祁言平日里是个很温和的人,和谢祁臻不一样,他从小接受的便是最为正统的儒家教育,因而极少与人计较,就连说话也不紧不慢的,最是谦谦君子,端庄方正。
而与妹妹从外祖家出逃应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了。
此刻见厅中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他不由得有些紧张,却也张口缓缓将他们出逃的缘由道来。
在谢祁言的叙述中,褚琉白和谢祁臻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因着淮南王的势力越发的大了,眼看着不定什么时候便要自立为王了,谢祁言和谢祁燕又在外祖家居住了这么些年,他们的大舅母便起了别的心思。
想要将自己的娘家侄女配给谢祁言,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只是在谢祁言拒绝了他大舅母之后,他大舅母便接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到了府中长住,本这也无所谓。
但是她那侄女在多次被谢祁言婉拒之后便起了坏心眼,竟然在谢祁言的水中下药,预想要先成其好事。
说道这里谢祁言脸色微红,而一旁的褚琉白整个人都惊呆了,褚琉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记得阿燕他俩比她还要小上两岁,她今年十六岁,也就是说阿言才十四。
算出这个年龄之后,褚琉白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管是按照前世还是今生的规则来说,十四岁都还未到成年的时候……
想到这一点的不单是褚琉白,谢祁臻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顿时就黑了下来,对着还未成人的弟弟下手,这女人……
褚琉白看着谢祁臻的黑脸,她敢确信要是他那大舅母的娘家侄女此刻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到这里,谢祁言嘴巴都说的干了于是便端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茶水喝了一口润嗓子。
谢祁燕性子较急躁,见自己二哥如此,不由得着急开口:“二哥,你倒是把话说完呀!”
“算了,大哥二哥连话都说不完,剩下的我来说吧!”谢祁燕不等两个哥哥同意就开口了。
“后来三表哥刚好来找二哥,那水就被口渴的大表哥给喝了,于是事情也就败露了。事情败露之后,大舅母不但不将那女人给送走,还说什么是小孩子不懂事才会如此,还说什么要不然二哥就定下这亲事算了之类的话。”谢祁燕说道这里眼神中全是鄙夷。
谢祁臻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将怒火都给压了下来,他冷声道:“大舅不管,就算是大舅不管,那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二舅和二舅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