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墨合笑了笑附和道:“不错。”
杨兆鸣没眼看他俩唱双簧,扬起下巴示意了下裴清昼,对奚琅说道:“不过那都小时候的事儿了,不重要!说明你们没缘分,你的缘分就该在清昼这儿,清昼你说对不对?”
裴清昼没理他,兀自握住奚琅的手轻轻一捏,带着安抚意味,目光一转看向其他人,温和道:“好了,差不多玩到这儿吧,不是想要烧烤吗,我们去外面吧。”
……
烧烤时,奚琅和几个外国朋友待在一块儿一边忙碌一边聊天。
他们在问刚才游戏结束前那股奇怪的气氛从何而来。
奚琅简单解释了下。
其中一个女生惊讶道:“难道是菲欧娜说的那个男孩?”
奚琅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
“就是她在你的密码笔记本里看到的那个背影的主人,那家伙当初把这件事告诉了好多人,真是个蠢货!”
菲欧娜是奚琅大一时一起合租公寓的室友,但对方生活习惯糟糕,还会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动她的私人用品,嘴巴也是口无遮拦,喜欢说大话。
忍了几个月后,奚琅只能换个室友。
也不知道菲欧娜之后还瞎传了多少与自己有关的事,奚琅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少在意外人怎么评论自己,因此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菲欧娜背后传扬过她的“初恋”。
但也不算是谣言。
那个被她随身带到国外的密码笔记本,承载了她的许多青春回忆,她舍不得丢。
里头藏着的那个背影,也确实是属于初中时期曾短暂喜欢过的那个人的。
“菲欧娜没说谎。”奚琅淡淡解释了一句,却没有多说。
几个好友也没在意,在他们看来,这都是学生时期的往事了,成年毕业后随便找个看得顺眼的异性一夜贪欢都是常事,更何况是小时候的一次时间短暂的心动。
就算是伊娃的未婚夫此刻在这里听到了这一切,也没有必要去在意。
巧合的是,伊娃的未婚夫、裴清昼本人恰好在送一盘烤好的水果烤肉过来时,将她们的对话听得完整。
他脚步未停,慢条斯理地将烤肉分享给几人,又亲自拿起一串喂到奚琅嘴边。
“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奚琅歪头咬了一口,肉是提前腌制好的,浓郁的肉香夹杂着恰到好处的香料味,混合了炭烤香气和水果的清甜,口感丰富,肉质鲜嫩,十分美味。
“挺不错。”奚琅顺手接过烤盘,将手里的几串烤玉米递给裴清昼,还没烤熟,动作意味明显。
她不太喜欢烟熏火燎的感觉,不过是为了照顾朋友陪着烤一烤而已。
裴清昼倒是很懂事,认命地接过几串玉米,熟练地翻转起来。
*
晚上吃饭时,奚琅喝了点度数不高的果酒,脸色渐渐泛起红晕,看起来就像喝醉了一样。
但她神智还算清醒,说话做事有条不紊,一直到聚会散场,把朋友都送出家门,回屋时才坐在门庭处的沙发椅上呆呆地不动了。
裴清昼要拉她起来,谁知她有意耍赖不肯动。
“别动,我好累,要休息。”
此刻的奚琅声线清冷,语气平淡,如果不是两靥还微微泛着红,裴清昼都要误以为是几个月前的奚琅回来了。
他干脆半蹲下来与她平视,指腹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肌肤,好声好气地询问:“哪里不舒服了?”
奚琅背靠墙壁,懒洋洋地回道:“累,不想动。”
人际交往好累,玩游戏好累,烧烤好累,吃饭也好累。
今天真是累累的一天。
昨天也是。
前天也是。
轻微的酒精没有让她变得六亲不认,却无意中开启了她藏在潜意识里的小性子。
眼前又是几乎毫无底线一直惯着她纵容着她的男人,不知不觉的,她就想由着自己的心来。
反正,他应该不会不管她。
就算他不管也没关系,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就好了。
“我抱你上楼休息好不好?”裴清昼见奚琅没有否认,也没有抗拒,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看,却又不像是在看他,倒像是在透过他看某个影子。
他不愿意深想,一只手圈住她的背,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将人打横抱起来。
奚琅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勾住裴清昼的脖子稳固住身体,脑袋一歪,往他胸口靠去。
乖得不得了。
裴清昼抱着她进了电梯,因为双手不方便,还是王阿姨帮忙按的楼层。
至于奚琅,光顾着盯着他的下巴发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能惊扰到她的思绪。
电梯停在三楼,裴清昼抱着奚琅走出去,忽然间感觉到喉结一热——奚琅伸出食指轻轻在上面戳了下。
“这里好像变大了点。”她的声音很轻,近似呢喃。
裴清昼却听得清楚,低头看她时目色幽深:“什么?”
奚琅没回答。
喝了酒之后,她身上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一些,指尖还残留着热度,碰到裴清昼颈上凸起的那块喉结时,带来一丝刺挠的热意。
他下意识咽了一下,喉结随之滑动,引得奚琅一直盯着看。
裴清昼尽力忽略她这番不含任何挑逗意味的动作带来的强烈感受,脚步却不知不觉加快,很快就进了卧房。
回到熟悉的空间,奚琅开始挣扎着要下来,“我要洗澡。”
裴清昼没松开她,抱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
“我帮你。”
……
这几天奚琅忙于画廊的事,裴清昼体谅她身心疲惫,连着几天都是盖被子纯睡觉。
现在画展忙完了,朋友也接待过了,他认认真真地补上了缺失几天的份额,顺便多加了会儿班,作为这段时间任劳任怨陪伴奚琅忙前忙后的“报酬”。
一切结束后,奚琅累得闭眼就睡,裴清昼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仔细掖好,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头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被他裹在掌心的温软手背。
目光沉静如水定定落在床前某处,过了许久才缓缓闭上。
*
今天奚琅要和裴清昼陪他母亲云苒吃饭,下午去北郊别墅区的路上,她想到之前在裴家老宅,裴老爷子最关心的问题。
她那时候忙于画展,裴清昼便没有催她,甚至私底下也没有追问过她的想法。
现在忙完了,这件事怎么也逃不过的。
奚琅想起来,干脆直接主动开口:“婚期的事,你准备怎么给他们说?”
到时候云苒肯定要问的。
裴清昼正在开车,只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目视前方,神情没有起伏:“你呢?你的想法更重要。”
奚琅淡淡道:“我无所谓。”
“十二月太快了,来不及准备,”裴清昼腾出一只手伸过来握住奚琅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不如就三月吧。”
“好啊。”她低头看着轻而易举将自己的整只手拢进手掌的那只大手。
裴清昼的皮肤在男性中算是比较白的,但奚琅的肤色更偏向冷白色调,肤色略有差异的两只手十指相扣,色调深浅一眼分明,宽厚与柔软也一眼分明。
这就是她的未婚夫,未来的丈夫。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手会像现在这样,一直紧紧扣着,走过漫漫人生路。
奚琅抬头望向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
城市繁华喧闹,行人匆匆百态,树叶枯黄摇摇欲坠,夕阳恰恰从高楼间隙泄出一缕残光,褪去了灼热,是极温和的。
她心中似乎被某种情绪涨得满满的,已经开始期待明天升起的朝阳。
作者有话说:
奚琅:世界真美好,这个未婚夫也好~
裴清昼:老婆的初恋不是我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第53章
云苒果然问到了两人的婚期。
裴清昼直接说定在三月, 见奚琅面无异色,云苒立马放下了心中大石,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也不禁多了几丝明显的笑意。
之后吃饭时连话也多了不少, 时不时想起来就要问问两人对婚礼筹备的想法。
婚礼被云苒和裴华浓揽下来了,既然两个主角确定了日子, 她们也就可以正儿八经地准备起来了。
奚琅对婚礼没什么特别的要求, 只说由她们做主就好。
吃完饭回程的路上,裴清昼又问了她一遍:“真的没有特殊要求吗?”
后面半句带了玩笑意味:“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奚琅若有所思地回答:“也不是没有。我不喜欢复杂的仪式, 想去喜欢的地方旅行看看风景就够了。”
裴清昼愣了下,思索道:“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你爷爷应该会比较想看到一场像样的仪式吧。”奚琅转头看他。
毕竟裴家和奚家的身份背景摆在这里,场面上的很多礼节不好直接略过去。
奚琅想到那位行将朽木的老人,心里总是硬不下来。
仪式感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很重要的, 她只是不喜欢复杂繁琐的仪式流程,并不是不喜欢仪式感。
但如果是一辈子仅此一次的机会, 如果对象是旁边的这个男人,也不是不能忍受那些繁琐。
裴清昼轻轻一笑, 实话实说:“我也想要给你一场盛大的仪式。”
奚琅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窗外, 语气看似平静, 其实轻飘飘的,像是在掩饰什么情绪——
“那你就给吧。”
裴清昼“嗯”了一声, 嘴角慢慢向上弯起。
……
回到长安庄园, 奚琅继续钻进画室。
画廊的工作告一段落, 之后的日常运营自有总监全权负责, “印象河山”绘画比赛也还在筹备当中, 她最近有一段悠闲的空档期。
裴清昼的画像已经完成了雏形, 奚琅接下来几天的任务就是这个。
模特本人的休假倒是结束了, 继续回到每□□九晚不定的状态,即使如此,还是在每个夜晚执着地占据了画室一角,两人各忙各的事互不打扰,一抬眼便能看到对方。
他们似乎都很享受目前的状态,没有谁主动打破。
殊不知,裴清昼自从某天晚上无意间看到了一本被奚琅放在一堆画册中间的密码笔记本时,心思就没定下来过。
密码本,已经陈旧发黄的硬质封皮,怎么看都很像奚琅同学提到过的那本,画着她初恋的笔记本。
裴清昼并不打算私自去翻动奚琅的东西,从而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和那一点卑劣的嫉妒心,所以只能装作视而不见,选择性忽略。
奚琅特地调整了画架的方位,让画板背对着裴清昼,在她画好前,不准备让他看到画的全貌。
勉强算是一个惊喜。
老实说,裴清昼还是蛮期待的,尤其是看她这么郑重对待,大大满足了他心里那一丝见不得人的攀比心理。
某个不知名初恋只能出现在被遗忘在旧时光的老旧密码笔记本里,也许就占了那么小小的一页,微不足道。
而他不仅能占一整幅画,还会占据奚琅未来的全部人生。
高下立判。
画完今天的部分,奚琅去洗手,画板上颜料未干,她也没拿东西盖住,她相信裴清昼的人品,笃定他不会偷看。
裴清昼跟她保证过,确实不会去偷看,等到人洗完手出来,才拉着她回屋休息。
*
周末时,裴清昼和奚琅先去奚园陪奚睿林吃了一顿晚饭,期间提到婚期的事,老先生一向尊重奚琅的意见,见她没有什么异议,也不会横加干涉,这件事就这么在奚家过了明路。
当晚两人没回长安庄园,陶荨淑单独和奚琅聊了一会儿,确认她的心意后,才算放了心。
回到房间时,裴清昼已经收拾好坐在外间等她。
“下个月十九号是外公的祭日,你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南州?”
听到奚琅一进门的问题,裴清昼打开手机看了眼日历,“那天正好是周末,应该没问题。”
就算到时候有工作,他也会排开。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见家长的事比较重要,尤其是奚琅最尊敬喜爱的已故外祖父,他不能不去。
奚琅应了声,正要准备去洗澡,忽然被裴清昼拦住。
他把她拉到身边,微微探身靠近,盯着她嘴巴仔细看了一眼,抬手用大拇指在她嘴角轻轻抹了一下,带出一颗很小很小的坚果粒。
奚琅看到了,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在。
刚才聊天时,陶荨淑还一边给她剥坚果吃,没想到会在嘴边沾了这么小一颗碎粒。
有点尴尬。
看到裴清昼眼底的笑意时,奚琅忙避开他的目光,转身快步走进浴室。
洗完出来躺在床上,两人都没什么睡意。
平时这个点,应该是他们惯例睡前亲密交流的时间段,不过在这里显然不构成“作案条件”,一个是隔音不好,再一个是没有“作案”必备的小雨伞。
裴清昼见奚琅也睡不着,主动挑起话题:“刚才和妈聊了什么?”
奚琅偏头,床头灯没关,能够清晰看到他五官的轮廓,他侧着身面朝自己,嘴角含着浅浅笑意,目光比暖色的灯光还多了几分温度。
“交代我一些事,问我需不需要她帮忙准备什么。”大都是一些女孩子备嫁的经验,奚琅听得云里雾里,没记住多少。
倒是记住了不少“嫁妆”,因为是陶荨淑反复强调让她上心的。
虽然那些东西和裴家的财力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是作为婚前财产,是她的一份底气和保障。
陶荨淑也许是想告诉她,不管婚前婚后的生活有什么变化,无需依靠裴清昼,她也能过得舒心自在。
“你……”奚琅回答完,欲言又止地看着裴清昼,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不该说。
裴清昼作倾听状:“我怎么了?”
奚琅眼神幽幽:“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脸皮?我们还没结婚呢,你瞎叫什么?”
裴清昼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轻轻笑了笑,理所当然道:“都躺一张床上了,还分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他干脆直接凑近,把奚琅的腰圈进怀里,低声说道:“你要是觉得名不正言不顺,我们明天就可以先去把证领了,婚礼明年三月办也不迟。”
奚琅轻哼一声,“明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哦,那就周一。”
“……”
她拍了下裴清昼的手,没能让他松开,也懒得计较了,在他怀里直接翻了个身背对着。
想了想,意思意思道了一声:“晚安。”
裴清昼靠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晚安,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