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社会风气开放,恋爱期间同居的大有人在,一夜露水交往闪婚的也不少。
裴清昼和奚琅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头,在旁人眼里,几乎就和夫妻没两样,该做的不该做的总该做了。
陶荨淑倒是也不看重这个,只是担心两个人一直这么僵着,不利于日后的婚姻生活。
“这种私事呢,妈妈也不想干预你们太多,只是提个醒儿,你们毕竟是要结婚的,裴清昼人不错,可靠,有能力,看起来也会是个好丈夫……”
陶荨淑见奚琅的神情没有排斥,便继续说道:“妈妈知道你的性子,主动不来,也不强求你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了。”
奚琅懂事地点点头。
“裴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这几年反反复复的,那边已经在找人看日子定你们的婚期,你心里有个准备。”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木已成舟。
这些事,奚琅其实都知道,也从来不排斥。
见她全盘接纳的样子,陶荨淑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
奚琅从小性格就比较冷清,不爱说话,不爱交际,倒不是说有什么心理疾病,可能就是天性,改不了的。
陶荨淑和奚澹峻一开始还送她去过早教班或是夏令营冬令营之类的地方锻炼锻炼,结果人是锻炼得懂事听话又独立,性子却是一点儿都没改变。
可怜天下父母心,无非最怕孩子受委屈。
陶荨淑生怕奚琅心里不喜欢这桩婚事,却隐忍着认下,一句委屈都不肯说。
“思思,你好好跟妈妈说,裴清昼平时对你是不是也像今晚那样?”
奚琅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差不多,他记得我的很多喜好,也比较支持我的工作,和他相处起来没什么压力。”
没压力就好。
陶荨淑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奚琅微愣。
在母亲关切的眼神中,她慢吞吞回了句:“应该算吧。”
像喜欢一个漂亮精美的雕塑一样。
与其说是喜欢,更多的是欣赏。
奚琅靠在陶荨淑肩上,轻声说道:“妈妈您不用担心,这门婚事是我自己答应的,也是他自己挑选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好好经营下去。”
在女儿坚定而理智的承诺中,陶荨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幸好奚琅天性清冷,对男女感情需求不高,没有需求,期望便随之减少,即使以后如何,至少不会有太多失望。
也幸好裴清昼温和守礼懂得进退,不论他本性如何,在商场上的手段名声有多狠,只要肯在奚家人面前摆正自己的位置,让老爷子承认他且赞赏他,就够了。
*
奚睿林年纪大,熬不得夜,睡得早。
等老人睡下后,陶荨淑才吩咐佣人将奚琅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准备给裴清昼住。
奚家大宅分了几个不同的院子,奚睿林住在主院,三兄弟三家各住一个院子,泾渭分明,互不打扰。
老大家人少,空屋多,容纳一个裴清昼,绰绰有余。
奚琅见佣人准备去忙,忙叫住她,转头对陶荨淑说:“不用了,我们住一起吧。”
她的卧室里放着一张檀木雕花架子床,双人形制,大到能同时睡三个人。
陶荨淑听奚琅主动提出要和裴清昼同床,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但也没让佣人再去收拾空房间了。
奚澹峻和裴清昼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出来,时间也差不多了,陶荨淑没留他们在客厅继续耽搁,催他们早点回房休息:
“这儿离公司远,明天得早起费不少时间赶去上班,清昼,思思,你们抓紧回屋休息。”
没有单独提到房间的事,裴清昼哪还有不明白的,面无异色同奚琅出了正屋客厅。
转入走廊,屋里的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形了,裴清昼才转头看向奚琅。
后者像是提前预知了他会问什么似的,直接说道:“我跟妈妈说,我们睡一起。”
明明说着最暧昧的话,却是最清明干净的眼神。
裴清昼并不指望今晚的初次同床共枕会发生点什么实质性的行为,不过,至少有了进展。
夜里的风有些凉,穿廊而过时,吹起了奚琅耳边的长发。
裴清昼轻轻一笑,抬手将她耳边的乱发捋顺,妥帖地别在她耳后,“走了,睡觉去。”
“……嗯。”
耳朵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痒,奚琅跟在他身后,默默地抬手碰了两下。
奚琅卧室的外部构造虽然是古建筑形式,但内部的装修风格是与时俱进的,配备了现代化的洗手间淋浴室,整体有点偏向民国时期的构造。
奚琅先去洗澡,洗完了出来换裴清昼。
“这种床你睡得习惯吗?”在裴清昼准备进洗手间时,奚琅忽然问了他一句。
架子床全是木头做的,即使上面铺了棉絮,恐怕也比不了现代的高档床垫舒适。
裴清昼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了眼架子床前的地板,开了句玩笑:“应该比打地铺习惯。”
这话的意思,大概是说幸好她没让他打地铺。
奚琅裹了裹睡衣外袍,翻身上床,直接往最里面滚。
床是同一张,但被子是两床薄被。
奚琅的是绣着兰花的,裴清昼那床绣着竹纹。
裴清昼洗完澡出来,奚琅已经侧身朝里,呼吸均匀,已然睡着了。
心真大。
他不禁失笑,三两下擦干头发,坐到床边一边按灭床头灯一边抬脚上床。
……
大概是回到熟悉的环境,也或许是前一晚没休息好,奚琅这一觉睡得很沉,一夜好眠。
这导致她在第二天清晨睁开眼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她迷糊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这人是裴清昼,自己的未婚夫。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变成了相对而卧的姿势,如果不是还老老实实盖着各自的被子,确实挺像一对关系亲密的新婚夫妇。
刚醒来,视线还有些模糊,但这并不影响裴清昼那张脸在奚琅眼里的英俊帅气。
他的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唇形很好看……
奚琅看着看着,眼神渐渐清明,眼前这张帅脸带来的冲击力也更大。
当那双睫毛长密的漂亮丹凤眼展开轮廓时,冲击力几乎达到巅峰。
“早安。”丹凤眼的主人微微一笑,轻声问候早安。
他的眼神太温柔,奚琅猝不及防一怔,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早。”
裴清昼没有点破她的窘迫,掀开薄被起身。
他身上穿着合体的短袖睡衣睡裤,一眼看出是很轻薄舒适的质感。
这是昨晚确定要在奚园留宿后,裴清昼吩咐私人助理送来的。
他这个人对生活质量的要求很高,不穿不合身的衣服;还有点小洁癖,基本上不会穿别人的衣服,即使是全新的。
“我早上还有个会,要赶着去公司,你可以多休息会儿,我让司机在这里等着,你玩儿够了再慢慢回去。”裴清昼温声说完,拿着崭新的衬衫长裤进洗手间更换。
奚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好像有话想和他说,谁知道一躺下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裴清昼:追妻进度+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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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从奚园回来没两天,裴清昼要去国外出差,恰好这天奚琅留在国外的最后几幅画送到了画廊,她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画廊看一眼。
吃早餐时,裴清昼提及出差的事,奚琅反应平平,并不像普通夫妻那样,连句“早点回来”的嘱咐都没有。
裴清昼也不放在心上,吃完早餐放下碗筷,温声问她:“有没有想要带的礼物?”
奚琅摇头。
她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打点好,目前唯一心存热忱的就是画画,对物质并没有太高的欲望。
不过她知道,就算她不说,裴清昼也会给她挑好礼物。
订婚前他正好去南方出差,回来时送了南方特有的手工刺绣丝巾放在订婚礼里。
订婚后他又去国外出过一次差,时间不长,却正好赶上当地艺术展,拍了一幅奚琅很喜爱的大师作品带回来。
如今画正被妥帖地挂在奚琅的收藏室里。
这位大师享誉已久,作品并不便宜,而且如今对外出售的画作已经很少,奚琅原本没有强求。
没想到机缘巧合被裴清昼遇到了,她知道所花不菲,本想转相应的款项给裴清昼,他死活没要。
奚琅想着要为裴清昼准备一份回礼,奈何这段时间一直忙着画画或是关注画廊进展,差点将这件事给忘了。
正好这会儿提到礼物,她一下子想起来,干脆直接问本人:“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裴清昼一时不解:“怎么?”
奚琅如实回道:“你之前送给我的画太贵重了,可遇不可求,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送给你?”
裴清昼脸上的神情蓦地一淡,随机又轻轻笑开,仿佛从未有过这弹指间的不虞。
“不用,我送给你礼物不是为了让你回礼。”他索性不再询问要带什么礼物,理着衬衫领口站起身。
“再说了,我们之间不用区分得这么清楚。”裴清昼刻意压重了后半句话的语气,像是夹杂着某种暗示。
奚琅仰头看着他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似乎能感觉到他不太高兴?
裴清昼仍然是那副笑若春风的模样,令人无端生出亲近好感。
“如果你实在想回礼,不如帮我一个忙。”
奚琅忙问:“什么忙?”
裴清昼:“周末的时候,替我去看看我母亲。”
他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动作利落地穿好,走到奚琅身边,高大的影子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奚琅回视着他,见他顿了一秒,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先走了,这段时间在家里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没有多余的啰嗦嘱咐,他说完的同时,收回手。
“再见,思思。”
*
奚琅到画廊检查完画,回楼上工作间休息,小禾亦步亦趋跟在身后提到进新人的事。
温姐早就为画廊物色好了工作人员,她办事,奚琅放心。
只是最近忽然加了个名额,又是奚琅亲自开口吩咐的,小禾审查过一遍没问题,温姐还得先做个背调才肯放心。
“奚姐,我和小尤聊过了……”
小尤就是奚瑞那个在美院读书的女友,全名尤枝。
“我上美院官网查过,她年年拿奖学金,获奖作品现在还在官网首页挂着,人长得又漂亮,可惜遇人不淑,被同学坑了一把,本来定好的实习泡汤了,她还说什么对方背景厉害得很,根本惹不起……”
小禾说八卦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事一骨碌抖出来,奚琅左耳进右耳出,她也不在意,习以为常地继续叨叨。
“我觉得她蛮可怜的,没背景没人脉,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富裕那种,我是很想让她来的,但是温姐那边说要好好调查下,不能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咱们这儿来……”
奚琅这才回了句:“我会跟温姐说。”
毕竟是堂弟亲口求到面前的事,奚琅的顾虑不多。
人能用就好好干,不能用,给她混三个月实习履历拿去学校交差就算仁至义尽了。
墙角放了两个纸箱,是这次随画一起空运过来的杂物。
大学毕业后,奚琅没有立刻回国,在当地跟随导师继续进修了两年,期间拿下国际大奖,还办过一次画展,名气更上一层楼。
后来回国时,遗留了很多东西没有一并带回来,陆陆续续地才送回到手上。
其中一个纸箱是奚琅在国外工作间的杂物,里面应该是一些未完成的笔记或是废稿之类的,她走过去撕开封条。
打开纸箱,一股陈旧纸制品的味道扑面而来。
小禾帮着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清理出来。
画册、手绘本、画纸……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其中还有一个密码锁笔记本。
小禾看到不由惊叹:“带锁的笔记本哎!我记得我读小学那会儿班里可流行了,我还买来玩过,专门写自己的小秘密什么的……”
她拿着上锁的笔记本前后看了看,虽然好奇,却没想着试图打开。
那个时候的小女生,都习惯在笔记本上贴上花里胡哨的贴纸。
但奚琅的这本不一样,干干净净的,封面是一片星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褪色,连封皮上的金属密码锁都生了锈。
“奚姐,看这个笔记本很有年代感嘛,你这么多年一直带着啊?”
奚琅接过笔记本看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初中时用过的。
不是用来写日记的,也不是用来写帅气王子爱上我的玛丽苏故事,更没有记载什么少女秘密心事,只是她闲来无事随手常用的涂鸦本。
厚厚的一本,每一页都画满了当时想象过的缤纷世界。
后来出国读书时,她也一直带着,偶尔还能翻出来找找灵感。
奚琅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密码,就也不急着打开回忆青春,将涂鸦笔记本放到一边,继续整理别的杂物。
*
周末时,奚琅想到裴清昼出差前的话,在画室待了一个上午,下午动身去看望他的母亲。
裴清昼的母亲住在北郊的别墅区,这一片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住在这里的大多是最早富起来的那批人。
那时土地资源还没那么稀缺,开发商别出心裁,打造出一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世外桃源。
别墅区占地颇广,环境清幽,植被茂密,房屋之间间隔颇大,每栋别墅都自带一个私家大花园。
地方虽大,但是平时只有裴清昼的母亲云苒女士和一个年龄差不多大的女佣共住,实在冷清。
每天物业管家会按时送去生鲜果蔬,定期会安排家政上门清洁,裴清昼也会派人看顾着,生活倒是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奚琅和云苒只见过两面。
第一次是订婚饭局上,裴奚两家的主要人物都在场。
第二次是订婚之后的两三天,裴清昼带她去裴家老宅吃饭,云苒也在。
云苒的性格其实和奚琅有几分相似,待人不热情,总是淡淡的,对待亲儿子也是。
不同于奚琅至少还有在乎的亲人和事业,云苒的冷淡,更偏向无欲无求和心如死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