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瞧我,说这个做甚,咱们还是把契子签好了才是!”瞿娘子笑道,“我与夫君二人稍稍来迟,不只是因着事忙,且去取了提前拟好的文书。”
瞿娘子暗骂自己怎得就多嘴了,惹人不快。
“对对对!”钱弘说着话便从手边的木盒取出印泥和一式两份的文书。
周艾叶本身就是细腻柔和的性子,见对方并无他意,便也就不甚在意了。
“那,姐姐姐夫,我先瞧瞧。”
钱弘赶忙把文书移到周艾叶那处。
36527:这条件算是优厚么?
周艾叶:尚可。每月保证上交一张新绣样,其推出成品之前不可外流。每月三十两银子进账,且可得绣样成品的百中之一红利。
36527:啧,不错不错。
许久,钱弘试探地问道,“周姑娘觉着如何?”
周艾叶点了点头,“可。不过,我只签一年。接着慢慢续…”
时间太久的话,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骨子里就缺乏安全感的她,不愿把自己的命运系在别处。
…
—
临近黄昏,周艾叶带着小葫芦一道回了村子,在汾阳村村口的槐树同他分开,而后方才归家。
彼时,周余氏和周苗苗正在院内贴着喜字,周福生和刘淑兰的婚宴就快要办了。
“你这丫头,又去外边做甚?不是才送去一张绣样?”周余氏瞧见刚进院子里的周艾叶问道,“啧,这布料?”
“婶母,我今儿个去绣院学习绣法了。”周艾叶拿下帷帽,神色不改地说道,“走的时候瞿娘子给了我两匹新花样的布料,还有一些用来练手的缎子…”
契约的事情,是打死都不能跟周余氏提的。
“天呐,真漂亮!”周苗苗走上前摸着布料,“这要是花钱买,得多贵啊!”
周余氏跟着走了过来,“艾叶呐,这…”
“婶母,这料子,一匹给苗苗,另一匹就给未过门的嫂子!”周艾叶淡声说道。
她早就猜到周余氏的心思,左右给周苗苗一匹她是乐意的。
周余氏被人察觉到了心思,不由得一噎,汕汕地拿过料子,摸在手里都觉着打滑。
“我在随云绣院用过晚饭,先行歇息了。”周艾叶跟这婶母说话,总得提着精神,次数多了不免乏累。
36527:珍爱生命,远离老妖婆。
周艾叶:…
周苗苗瞧了一眼回屋的周艾叶,而后便趁她娘不注意,拿起一匹料子就往自己屋子跑。
她也不爱跟她娘待在一处。
整个院子,独留周余氏呆愣地站着。回神过后,方才破口骂着周苗苗…
—
夜里,周艾叶用湿毛巾一点点擦拭着身子,心道该买个浴桶回来。
月色微微透进窗纸,映衬着女孩白嫩光滑的皮肤。
略微粗糙的毛巾轻轻拭过,被束缚一日的雪.峰不免泛起波动,隐隐可见红痕。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女孩换上湖蓝色的肚兜,更显雪肤娇柔,且难掩妩媚身姿。
36527:生命值余额:7.5
周艾叶:晓得的。
36527:我这是间接地提醒你,三日后,该和涂四说了吧。
周艾叶一怔,下意识地扯过手边的小被抱住了自己。
莹润小巧的耳朵瞬间充血,羞得情难自已。
周艾叶:哎呀…三日后再说嘛。
现在的周艾叶若是只把涂四当作攻略对象,绝不会只有害羞的情绪。
男人的处处守礼和细心呵护,无不让她动容。
36527:你可得争气啊!
周艾叶:嗯,我尽量。
夜色阑珊,女孩熄了烛火,躺在了塌上。她的心跳很快,裹着小被,难以入眠。
—
三日后,涂四一案再次开堂审理。
曹县令来的稍稍迟了一些,彼时,衙门外挤满了人。
“升堂!”曹县令坐好之后,拍了一下惊堂木,瞧着仍有些睡眼惺忪。
水火棍伴随着拉长音的一声“威武”敲击了起来,堂外喧闹的百姓很快变得安静。
曹县令悄悄揉了揉发福的肚子,说道,“带原告牛杠子,证人王邕上堂!”
牛杠子王邕被捕快带了进来。
“草民牛杠子/王邕拜见青天大老爷!”二人齐齐跪拜,样子十分恭顺。
师爷打量了二人几眼,俯身对县令耳语了几句,眼里晦暗不明。
曹县令闻言,脸色微微凝滞,随即转好。
“牛杠子,王邕,你二人可有新的证据?”
“回青天大老爷,草民昨日从小女处所得一枚扣子,想必是那奸人作案时小女抓掉的。”牛杠子激动地说道,“小女神志不清多日,近来才想起…”
牛杠子倒是挺会为自己找补的。
杨捕头闻言,不由得眼色一凛。
可曹县令却是个糊涂的,也不想这牛杠子所言是否合乎逻辑,“好,带被告涂四上堂!”
半晌,两个捕快将涂四带了进来。
这次,涂四的手上没有任何束缚,且一身囚服,亦是身姿魁伟。
此时,曹县令怀疑自己中了邪,不然怎一见到涂四的眼睛,便心生惧意。
半晌,涂四方才将视线从曹县令身上移开,只淡漠地看着堂前的牌匾,未有其他动作。
师爷低眉瞧了一眼县令,见他一脸惧色,无奈地开口道,“涂四!见到县令,为何不跪?”
这竖子,真是顽固,每每都需提醒。
“金昌盛打手的衣服上都有这扣子。”涂四冷不丁地说道,是在反驳此前的牛杠子的证词。
言下之意,这扣子更是荒谬至极的证据,难不成金昌盛所有人都有嫌疑?
可涂四的话,在百姓们听来,不过是他的狡辩之词。
人心的天平总是会向自认为对的一方倾斜,殊不知,自己陷入了是非不辨的境地。
“大胆涂四!我问你为何不跪?”师爷见涂四不曾理会自己,脸色难免一黑,开口怒骂道。
涂四闻言,抿了抿干燥的唇角,掌心不由得攥得紧紧的。
艹,这狗官算个什么东西…
半晌,涂四方才跪下,抬头瞥了一眼牌匾,眼底泛着冷意。
作者有话说:
六级成绩要出来了,祈祷一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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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昭雪
◎女孩说到此处,竟动容地啜泣起来◎
曹县令见涂四跪下,紧绷着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这么厉害的人,难怪那冯老板花大价钱保他。
“快给这个猥亵犯定罪吧!”突然,一个身着干净粗衣的男子在堂外大声喊道,“青天大老爷!我找到了新的证据!”
这是那日给捕快引路缉拿涂四的人。
涂四眉宇间稍稍阴沉,倒是并未回头去看。
妈的,到底是什么人非要搞老子。
男人放在身侧的拳头握得越发紧了起来,手指骨节间磨出了声响,听着很是骇人。
曹县令闻言,脸色微变,“快!快请证人上堂!”
若是让涂四没了回转的余地,自己还能捞到更多的钱财。
赵平抱着一件藏青色衣服跪在了堂前,“草民赵平,叩见青天大老爷!”
师爷见状,捋了捋长髯,“何许人也?手中是何物?且细细道来。”
“草民听闻没有确凿证据拿下这涂四小人,便心生愤慨,潜入了金昌盛中,找到了证明他猥亵牛家姑娘的证物!”赵平举起手中的衣物,激动地说道,“这是草民从涂四板房里找出来的打手衣服,上边恰好掉了一颗扣子!”
涂四淡淡冷哼了一声,心道适才说找到了扣子,这会儿子衣物都出来了。
“来人!比对牛杠子手里的扣子和这件衣物!”曹县令怒拍惊堂木,手指却不甚被压到,脸瞬间涨得通红。
哎呦!疼死我嘞!
师爷无奈地偏了偏头,看向查验证物的张二喜,“张捕快,如何了?”
曹县令倒吸一口凉气,默默祈祷无人看见。
“回大人、师爷,扣子和衣物破损的地方对得上。”张二喜抱拳说道。
此言一出,衙门内外,不禁又是一阵哗然。
“哎呦,这证据都板上钉钉了!”
“可不!这畜牲干得出来这种事的!他打小就是个坏的!”
“谁说不是哩!赶紧将这奸人定罪才是!”
一直候在堂后的周艾叶,起初只是隐约听到外边的喧闹,而眼下这声音变得越发清晰刺耳,女孩帷帽下的眸子不禁湿润。
他,不是这样的人。
36527:真的好吵。吵得本统数据紊乱…
周艾叶身旁的齐斌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冲到人群当中,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人知道什么,就在这瞎嚷嚷造谣!”
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
然而这次的百姓们不再畏惧齐斌,一群人吵得是不可开交。
“肃静!”曹县令直接起身,“肃静!都给本大人肃静!”
这群刁民闹得我手指更疼了。
半晌,衙门终于恢复了秩序。
“涂四!人证物证惧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曹县令小心翼翼地拍着惊堂木。
涂四耷拉着眼皮,强忍着骨子里的劣根,不去冲动。
此时,从周艾叶的角度,恰巧可以瞧见男人刚毅的侧脸。
他怎么还不说自己有人证,急死我了。
“若是你…”曹县令刚想继续说道,话便被人打断。
“他没有罪!”
坚定却温柔的女音倏然出现,这一瞬间,空气都寂静了几分。
涂四后背一凛,总算有了动作。
他回头看向戴着帷帽的姑娘,心里仿佛被细密的针扎着一般,又疼又涩。
这么好的姑娘,才应该是被保护的…
从偏堂走出的周艾叶,不由得引起一阵骚乱。
曹县令瞪大眼睛,难免愣住。
这什么情况?这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旁的师爷捋着长髯,精明的眼打量着周艾叶。
这不是那日探监涂四的人么?竟然是个姑娘!
半晌,曹县令方才说出话来,“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藐视公堂!”
眼下,周艾叶觉着耳朵热热的,仿佛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36527:你刚才真是难得的,勇气可嘉!
周艾叶:我,我现在紧张死了。我第一次这么大声讲话…
周艾叶强装淡定地走到涂四身侧,跪了下去,“回大人,民女三河村周姓人氏。”
女孩细嫩的手指悄悄扣着衣摆,留下淡淡的水痕。
“你为何说涂四无罪?”曹县令疑惑地问道。
竟然有姑娘给这竖子作证,真是开了眼界。
“半月前,涂郎君休沐归家,傍晚时分,同民女在一处。”周艾叶抿着唇角,坚定地说道,“那么,所谓的猥亵牛家女儿,根本是无稽之谈。”
涂四偏头看向女孩,视线不曾有一刻离开。他的四肢百骸泛着酸麻之感,实在是心动难捱。
我,我怎么变得这么奇怪…
师爷闻言,嘴巴微微一抿,“姑娘,女子名声何其重要啊。你若是…”
“没有隐情。今日作证全是民女所愿。”周艾叶眉心轻皱,听不得旁人污蔑涂四,“民女不知为何旁人要构陷涂郎君,只知道若是当日在场的话,定然会及时出面作证,也不必等到今日。”
周艾叶此言一出,堂外的人议论纷纷。
36527:隐藏情感攻略开启,生命值+5。
周艾叶:你不要突然出现!我现在很紧张!
36527:…
女孩哪有心思想这些攻略不攻略的事,只惦记着要为涂四作证。
师爷眼底一暗,说道,“姑娘,那你且细说半月前一事…”
“半月前的傍晚时分,民女从镇上归家,途径汾阳村村口时,不甚摔倒,弄伤了脚踝…”周艾叶定了定心神,轻声说道,“那日几个村子请了皮影戏来看,四处皆是无人。若不是涂郎君休沐归家,出手相救,民女怕是得捱到夜深也无法…”
女孩说到此处,竟动容地啜泣起来。她是真的心疼涂四。
“涂郎君待我处处守礼,未得允许,不曾逾矩半分啊!且他为保全我的名声,从未想过寻我作证,这样好的男儿,怎会是你们口中无恶不作的小人!”
涂四眼底泛着腥红,痴愣地看着眼前娇弱的姑娘。
因着啜泣而微微晃动的黑纱,都紧紧地抓着他的心弦。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女子呢。我涂四,何德何能…
周艾叶发颤地说着,每一个字眼都掷地有声。
许久,只有女孩娇柔的啜泣之音。
然而并没有人打断,只静静地等待她再次开口。
“我一切行踪皆可到镇上佐证,邻村的小男孩亦是重要证人。”周艾叶稍稍抽噎地说道,而后她坚定地抬起手,“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虚假,死后入阿鼻…”
“姑娘!莫要再说下去了!”
涂四握在身侧的拳头越发收紧,牙齿都微微发颤。他好想抱住她,特别地想。
古人多封建迷信,一时间对周艾叶的所言所行感到愕然。
可正是因为女孩如此真挚的陈词,他们心中的天平悄然偏向了涂四。
纵然如曹县令和师爷那般的贪财之徒,也不免被女孩的言行震撼。
—
“回大人,周姑娘半月前在镇上的行踪皆有据可循。”杨捕头率人调查之后,回到了衙门,“且汾阳村徐氏男童亦是在场证人。”
杨捕头口中的徐氏男童就是小葫芦。
彼时,师爷垂眸在曹县令耳边耳语,“保住贵人要紧。”
“牛杠子,王邕,赵平,可还有分辨之词?”曹县令当即点头,而后拍响惊堂木,颇有底气地说道。
赵平不知其中关窍,觉着主家定有法子,强行压下了心中惊忧。
“大人,这衣物确实是…板上钉钉的证物啊!”
“妈的!”涂四腾得起身,冷眼看着赵平。
男人颀长魁伟的身姿极具威慑力。
赵平一惊,吓得往牛杠子那边挪去。
牛杠子最是害怕涂四这个瘟神,拖着膝盖赶忙爬到了一边。
“大胆涂四!你真敢如此嚣张!”师爷愤怒地骂道。
可涂四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抬脚就踹上了赵平的面门,“就是你家少爷在我金昌盛出老千!”
赵平面部遭此大灾,鬼哭狼嚎地叫喊着,捧脸满地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