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说来，先前的轻生可能是谣传？”
不远处，涂四耷拉着眼，时不时地举起手中的水袋，灌上那么几口酒。
艹，瞎放什么屁，以为老子耳聋？
江顺是赌坊的另一个打手，走到涂四身边，靠着墙壁。
“四哥，他们说话你应该听得见吧。”
涂四微微抬眼，轻轻嗯了一声。
“不必理会。等着喝喜酒就好。”
江顺闻言，眼眸一亮。
传言果然不假啊！
“行！那兄弟就等着了啊！”江顺摇着手里的茶壶，同涂四的水袋碰了碰，“哎？怎得今个儿没见着斌哥呢？”
涂四舔了舔牙根，看向前方仍在议论纷纷的赌徒们，眸中是浓重的不豫。
“他去给你们嫂子办事了。”
江顺怔愣之际，对面几个赌徒察觉到了涂四的眼神，具吓得身子一凛，赶忙散开。
“啊——嫂子啊！对，我还合计谁呢！”江顺脸上的笑意更浓，对着茶壶嘴吞咽了一大口的西凤酒。“该罚！”
得，还真是稀奇！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久等了！
第49章 巴掌 ◇
◎那就，浅浅地替四哥背个锅吧◎
周余氏同周大勇闹了一宿, 最后筋疲力尽地睡下。
这日晌午方才出门，她得去镇上买些调味料。
镇心街里的乔家调料摊最是实惠，周余氏素来都是去他家买东西。
“周家的, 今儿个可是新磨的番椒粉，买点给你大儿做吃的？”乔王氏忙喊着说道。
周余氏神色恹恹，闻言方才转头。
“啊, 来五两吧。”
乔王氏面上布满喜色, 拿过新的布袋子，“得嘞。”
说罢便舀出差不多五两的番椒粉称重。
“哎，对了，听说那涂四娘又来给涂四求娶你家艾叶了？”乔王氏难以抑制心中的好奇, 试探地问道。
周余氏面容一黑，眼底都是阴毒。
“那瘟神东西, 还敢肖想我家艾叶！我呸！”
这下，不等乔王氏装好番椒粉，周余氏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啊？你不要番椒粉了啊！”乔王氏甫一抬头, 便见周余氏脚步生风，背影都带着怒意。
“什么人呐！我说啥了嘛，这就走了？”
乔王氏没好气地扔下手里的布袋，坐回位置上去。
一旁摆摊卖油的彩凤婶扁了扁嘴, 说道，“我和她是一个村的，住的也近, 这几天总能听见她撒泼…当初她应了涂家的亲事，那叫一个欢喜。这回的, 侄女都点头了, 也不知道她作些什么！”
“莫非她是真心疼侄女了？”乔王氏看着周余氏远去的身影, 疑惑地问道。
“哼，笑话！这愚蠢妇人，自诩名声好，殊不知谁猜不透她那弯弯绕！”彩凤婶眼光毒辣，周余氏这点道行自然是瞒不住她，“她啊！怎可能发善心对毫无血脉关联的侄女好呢？这里边，指不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乔王氏恍然大悟一般地点了点头。
—
周余氏带着一股气，走到了曲阳最大的调料作坊——西泰调味。
西泰调味一般都是与大酒楼和食肆合作，其余个别富庶人家才会来此采买。
周余氏无非是手里攥着钱，要给自己赚回脸面罢了。
“哼，老娘早晚要搬到镇上来，买个好调料怎么了？”
周余氏喃喃自语，心里却怕穿着这身粗衣进店，登不得台面。
管那些呢，等下再做套衣裳。
角落里的茶摊处，齐斌手中的佩刀撑在地上，眼神锐利地锁向了周余氏。
“斌哥，就是这女的？”齐斌身旁站着的打手低头问道。
“嗯，等下堵住了。她跑不了。”齐斌抬手拿起桌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
这老妖婆，哪来这么多钱？
许久，周余氏拎着贴有西泰调味标识的料包出来，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不复先前的阴郁。
齐斌见状，不由得挑眉，示意林嘉干活。
很快，在镇心街爆发一阵哄闹。
“哎呦！这胡瓜真便宜！又清爽又脆生！”
“快来！快来买！卖光了就没有了！”
周余氏闻声，眼睛不由得一亮，骨子里就是贪便宜的人，哪怕手里有了钱，也还是如此。
齐斌勾唇，心道这老妖婆上钩了。
周余氏护着怀中的调料包，挤进人群。
“让开！我要买胡瓜！”
在当地，胡瓜是稀奇的好东西，价钱很是昂贵，这里的摊子竟卖得同土豆一般便宜，自然招惹了不少百姓采买。
殊不知，这家胡瓜摊子，齐斌付了十两的银子，让摊主低价甩卖。
周余氏挤进人堆，手里的调料包没有护住，一把子散落在地，被人踩上了好几脚。
她心疼地眼泪都快出来了，却腾不出地方去捡。
“哎呦！我的调料粉啊！你们这群人快滚开呐！”
“别踩了！西泰的好东西你们赔的起么！”
可惜，不管周余氏喊得再大声，都淹没在人潮中。
齐斌在外围瞧得嘴角勾笑。
这个毒妇，也有今天！
“林嘉！”
齐斌一声令下，人群中的林嘉眼神一凛，趁乱擒住乱吠的周余氏，用布团塞住她的嘴，便给带离了胡瓜摊子。
“唔！唔！唔！是谁…”
周余氏惊慌的呜咽声，更是不会有人听得到。
很快，周余氏被带到西街最偏僻的小巷。
周余氏的手被绑到身后，头上套着黑布，挣扎间衣衫凌乱，蹭得林嘉恶心不已。
林嘉一把将人推到墙角，掀开了套着头的黑布。
“妈的！以为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奥！瞎叫什么！”
周余氏惊恐地抬头，吓得胡乱蹬腿，往身后的墙角挪去。
齐斌和林嘉黑布掩面，睥睨着周余氏。
半晌，齐斌靠近周余氏，眼眸中的阴厉之色越发浓重。
周余氏眼角猩红，生理性的泪水挂满脸颊，绝望地呜咽着…
齐斌递给了林嘉一个眼神，便转头拿下脸上的黑布。
林嘉颔首，走到巷口放风，以免有人不甚误入。
周余氏并不认识齐斌，但她觉得有几分眼熟。
齐斌从身后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周余氏的脖颈。
“忍着点，听我说完，别被我吓尿了。”
周余氏闻言，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眼底满是畏惧。
齐斌拿下周余氏嘴里的布团，“不许喊，敢喊把你舌头割了！”
周余氏嘴巴得到释放，有些发呕地躬着身子。
“呃，好汉饶命！我不喊，我不喊！我有钱！我有好多钱！我还有一个很漂亮的侄女，你要是喜欢…”
啪！
齐斌一巴掌打在周余氏的脸上，鲜血瞬间从她嘴角流出。
“艹！老子不想打女人！可你这毒妇，实在是可恨！”
周余氏的左脸很快便肿了起来，清晰的掌印看着很是骇人。
齐斌是真的下了狠劲了。
“我，我，好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只要…”
周余氏吐出一口血，颤着身子说道。
“我警告你！不要再干预你侄女的亲事，否则，你找人牙子买卖良家女的事，很快就会呈到县太爷的桌上。”齐斌用刀拍着周余氏的脸，发狠地说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刀疤和瘦子，被废得半身不遂了…”
周艾叶被人掳走的事，齐斌是不能说给周余氏的，但这些也足够她消化的了。
周余氏神色大变，瞳孔紧缩，“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不可能啊，我办的天衣无缝啊。
齐斌起身，双手抱着胳膊，冷冷说道，“因为就是我弄废他们的啊。”
那就，浅浅地替四哥背个锅吧。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想要周大勇扇这一巴掌的。
but，男人不可以打老婆！
第50章 妥协 ◇
◎没事就吃溜.溜.梅◎
周余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脸颊上骇人的巴掌印惹了不少非议。
彼时，周苗苗坐在院中吃着周艾叶新做的槐花酥，一抬眼便瞧见狼狈不堪的周余氏。
“娘！你怎么了！”
周余氏神情恍惚, 无视着周苗苗，径直走向堂屋。
周苗苗见状，赶忙放下手中糕点, 起身追上周余氏。
“娘, 谁把你怎么了啊？你的脸怎么肿成这样！”
周苗苗再不喜周余氏的为人，可自己的娘受伤成这样，怎会不心疼？
周余氏拂开周苗苗搀扶的胳膊，回了正房的西屋, 一头扎在枕头里，悲戚地哭了起来。
周艾叶本在屋子里画绣样, 听见周苗苗说的话便走了出来，疑惑地看向正房。
36527：哦？老妖婆挨打了？
周艾叶：听苗苗的意思，确实是这样。
36527：恶人自有天收。不知道是哪位好汉所为啊！
屋内, 周苗苗手足无措地看着周余氏哭泣。
“娘，娘你没事吧？”周苗苗眉心紧缩，试探地抚摸着周余氏的脊背，“我, 你哭一哭就好了。”
“不要你管！”
周余氏突然发作，一把推开周苗苗，疯了似的乱喊。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我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 却都不念着我的好啊！周艾叶那个小贱蹄子，就是会勾搭人！啊！她, 她吃家里的用家里的, 好不容易给家里赚钱了, 就要把她嫁出去！”
周苗苗被推到地上，抬眼怔愣地望着周余氏。
这是她娘吗？怎会说出这般恶毒的话…
周艾叶站在院中，眼神寒凉，垂下了头。
“你在发什么疯！”干完农活回来的周大勇，冲进正房骂道，“你，你这毒妇！”
周大勇憋了半天，方才说出来这么句狠话。
以前，周余氏尚迂回曲折，而今的蛇蝎心思已然摆在了明面上。
“哈哈…我，我都是被你们给逼疯了！”周余氏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开始在屋里胡乱砸东西，被褥都被推翻到了地上。
周大勇捏着拳头，崩溃地离开了屋子。
—
夜里，周余氏烧了一桌子的好菜，似是忘记了先前发的疯。
周苗苗诧异地看着周余氏给家里人布菜，就连周艾叶都没落下。
娘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艾叶，多吃点，等嫁到涂家了，过好日子，别忘了婶母就好。”周余氏笑得勉强，又忙给刘淑兰夹菜。
36527：黄鼠狼给鸡拜年…
周艾叶：我也不太能理解。
周余氏强行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心里越发惊恐与忧郁。
若是，若是那人真把我干的事捅到衙门那里可怎么办啊？
显然，稍稍恢复理智的周余氏很是后悔傍晚时分的所作所为。
刘淑兰有些不适地盛过周余氏递来的菜，勾唇说道，“谢谢娘。啊，我有个喜事要说…”
“娘，我来说，淑兰脸皮薄。”周福生放下筷子，“淑兰怀孕一月有余了。”
36527：小妖婆面皮薄？等等，一月有余！
“啊？你们成亲才多长时间啊，怎么怀孕…”周苗苗讶异地瞥向刘淑兰的肚子，满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沉默的周大勇面容略有改变。
“我们，我们俩个…”刘淑兰这会子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了。
“婚前一月我们就有过那个了。”周福生摸了一把脸，嘿嘿地笑着。
36527：好家伙，暗度陈仓啊！这放在古代可以浸猪笼不？
周艾叶：应该不至于…
“真的吗？”周余氏的笑容不再勉强，赶忙握住刘淑兰的手，浑然不在意二人先前的龃龉。
刘淑兰忍不住心里啐了一口，面上只好装作喜悦。
“是啊，娘，大夫说了，八成是个淘气的。”
“淘气的”就是儿子的意思。
“那可太好了！我们周家要有后了！”周余氏激动地喊道，“对了，这头三个月啊…”
周余氏不顾脸上的伤痛，不停地唠叨着。
周苗苗皱了皱眉，埋头接着吃着菜。
天呐，难道没有人怀疑刘淑兰怀的不是周家种？
“哎！娘，你放心吧，咱家现在富裕着，您孙儿一定养的白胖白胖的！”周福生揽着刘淑兰的肩膀说道，觉着自己厉害的不行。
周余氏一愣，想起来什么，说道，“艾叶呐！既然你同那涂四互许了终身，婶母便也不好再拦着你了…”
反正把这丫头嫁出去，能有数百两的聘雁，她那熬十年才赚的到钱不要也罢。
周苗苗险些咬了舌头，抬头看着周余氏。
“娘，你没事吧？”
若是先前那句是担忧，而这句便是周苗苗的不解了。
周艾叶：这，这人怎得如此多变，这一日，可真是奇怪！
36527：没事就吃溜.溜.梅。
周艾叶：…
“娘！你真要答应？”刘淑兰震惊地说道。
这疯婆子今日怎得如此莫名其妙，简直，简直离谱！
周余氏点了点头，“他家诚意不差，总是按着艾叶在家里也不好啊！”
若非有齐斌这么一吓，周余氏哪怕贪恋聘雁，恐也不会这么早点头。
“艾叶多谢婶母成全。”周艾叶不知周余氏为何有此转变，只柔声感谢。
此时，刘淑兰轻抚小腹，垂下了暗淡的眼。
—
关煜琨在家里躺了几日，脸上的伤稍有转好，人却一如既往地颓废。
关秦氏看在眼里，实在是心疼不已。
“儿啊！你就别再作践自己了！”关秦氏在关煜琨的塌边哭哭啼啼地说道，“娘寻了家中最是美艳娇柔的婢女给你做妾可好，你就忘了那什么村姑吧！”
关煜琨斜靠着墙，偏头不去看着关秦氏，固执地说道，“我只想要她。”
可我连六艺都保不住。
“天神啊！为何要这般折磨我儿啊！”关秦氏起身，跺脚喊着，“你可知，那女子已和涂四定了亲？”
关煜琨闻言，惊坐起身，怔愣地望着关秦氏。
“娘？你说真的？”
“怎能有假啊！娘何时骗过你啊！”关秦氏无奈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记恨上了害她儿子的女娘。
关煜琨脸色瞬间煞白，发了疯似的要下床，却因不吃不喝没了气力，直接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