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四身子一愣, 转头看向齐斌，眉眼泛起冷寒。
齐斌喘着粗气, 一张脸涨得通红“艹，关煜琨那个狗懒子玩意儿！真是忒不要脸！你与嫂子婚事都定了，他娘居然还差媒人上门提亲, 要，竟然要嫂子，做什么劳什子的贵妾！”
涂四脸色骤然变黑，手中的木箱盖都被攥出了裂痕。
“艹他妈的！我那天就该废了他！”
“今儿个一早, 红翎坊的媒人就往周家去了！”齐斌叉着腰，愤恨地骂道，“没多一会儿, 就在镇子上传开了。”
“齐斌，替我去一趟周家, 若有不好的变动, 来关宅找我。”涂四扔下箱盖, 眼底燃起滔天怒火，“关煜琨这该死的烂货！”
涂四置于身侧的双拳攥得越发紧了。
从屋里走出来的涂四娘，怔愣了一瞬，“齐斌，大娘陪你一道过去。”
涂四眸色微凛，转头看着自家的娘亲。
“兄弟，照看好我娘。”
齐斌连忙上前搀扶涂四娘，“四哥放心。你且去关家吧。”
—
“啊！有…”
嘣！
未等小厮喊完话，从外墙翻进来的涂四，猛地捂住小厮的嘴。
涂四理了理面上的黑布，拎着小厮的胳膊，把人拉到了偏僻之处。
“唔…”
“不许喊，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不然老子宰了你。”涂四说话间，已然将匕首抵在了小厮的颈间。
小厮瞬间颤抖起来，不住地点着头。
涂四松开捂住小厮嘴巴的手，“关煜琨住在何处？”
男人声音低沉狠戾，不豫有过多废话。
“少爷，少爷住在花园东边的，汀，汀竹苑。”小厮颤着音道，“好汉你放过我吧，我…”
涂四抬手一记肘击，便将小厮敲晕，将人丢在一旁。
汀竹苑
“儿，你且放宽心。你爹去了益州的茶行，趁他不在，娘定然遂了你的心愿。”关秦氏柔声说道，“娘就不信，周家一介农户，不想攀上咱们关家这颗大树？”
“娘，可那人是涂四啊！”关煜琨在屋内来回踱步，“先前即便没有周姑娘出庭相助，谭家的郎君回来也会将他从牢里捞出来的，只不过是那外地人不知晓内情罢了！”
关煜琨心里迫切地想要得到周艾叶，却怕极了爹临走前同自己说的话。
但关煜琨不知道的是，若无周艾叶作证，还了涂四一个清白，涂四不止要多受些牢狱之灾，还将一生背上猥亵女子的恶名。
即便谭子明救出涂四，却再也无法周全。
“我的儿，你莫怕！”关秦氏绞着手中的丝帕，“娘今日派去的是最好的媒人，再加上咱家开出的丰厚财帛，哪怕她定了亲事又如何？”
关秦氏何尝不知求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女子，何等荒谬，可她实在是心疼关煜琨日思夜想的模样。
关煜琨咬了咬牙，心道爹还有许多时日才能归来，届时他兴许已经迎了周姑娘进门了。
涂四有什么厉害的友人又能怎样，他关家是富甲一方的茶商大户，做甚要去害怕。
“如此，儿子谢娘亲成全！”关煜琨抬手，给关秦氏施了一礼。
嘭！嘭！嘭！
“夫人，张家夫人来寻。”门外的小丫鬟通禀道，“邀您去听戏。”
关秦氏闻言，“儿，你且好生休息，静待佳音。为娘先去找张家的了。”
关秦氏离开后，关煜琨站在窗边，牙齿都微微发酸。
若是能得到周姑娘这般的妙人，缠.绵厮磨…
被爹家法伺候又如何，被外人骂手段卑劣又如何？
许久，关煜琨方才转身。
不曾想，窗户倏地一声打开，带进一道骇人的风。
—
关煜琨的双手绑在身后，嘴里塞了一团厚厚的黑布。
他缩在屏风后的墙角，浑身颤抖。
涂四睥睨着关煜琨，指尖吱呀作响间，再也忍不住地出了手。
关煜琨文弱不堪，骤然被涂四提溜起来，挣扎间留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邦！
涂四一拳打在关煜琨的面门，生生打碎了数颗牙齿，却因着黑布尽数留在了口中。
关煜琨眸目腥红，疼得浑身战栗，鲜血汨汨地从嘴角渗出，浸湿了布团。
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牙齿松动脱落，有那么几颗活血吞咽了下去，痛彻心扉。
关煜琨如何能不崩溃！
涂四发了疯，一拳一拳地打在面前这个渣滓的身上，处处避开要害，却要人生不如死。
妈的！敢抢老子媳妇！还他妈让小姑娘做妾！这个腌臜货，也配做文人！
妈了个逼的！
此时，关煜琨只觉四肢百骸都碎裂一般，而自己的嘴巴又被布团死死堵住，生生忍着疼喊都喊不出来。
他突然不想要那个周姑娘了…
关煜琨呜呜咽咽，脸色涨得通红，绝望地摇着头，泪水血水混乱不堪。
不多时，一股奇异的液体从关煜琨的裆部流出。
涂四稍稍怔住，一把松开人，扔到了地上。
“又尿一个，真他妈晦气。”
关煜琨颤抖地越发厉害，尿液失禁一般淌了开来。
涂四仍觉得解不了气，一脚踹上了关煜琨的小腹。
虽说没伤了那里，可正排着尿…
涂四冷眼看着像肉虫一样蠕动的关煜琨，恶心地撇开了眼。
“上次，只是打晕你而已，这次的教训，想必更让你刻骨铭心。”
再敢动歪心思，就会想起今天的疼。
关煜琨抬眼望着这个骂名盛行的瘟神，身子一抽一抽地往墙角缩去。
涂四冷哼一声，转身越过屏风，利索地从窗户跳出，离开了关家。
天色晴好，关家的哀嚎声在涂四身后传来。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晚上还有一更。
第54章 媒人 ◇
◎妾就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奴婢啊！◎
关家的下人们发现关煜琨被打的不成人样, 赶忙解开了他身上的束缚。
关煜琨缩在角落里，痛哭地哀嚎，嘴里掉出了几颗粘着血的牙。
“快！快叫大夫！”管家关恒大喊道, “再去，再去把夫人叫回来！”
小厮得令，拔腿就往外跑。
“少爷？少爷你能动不？”关恒慌张地蹲在地上, “大夫马上就来了啊！”
关煜琨伤心欲绝之际, 疼痛与羞愤交织。
他恨涂四，恨他如此明目张胆，恨他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姑娘…
“啊！我疼啊！我的牙全没了！”关煜琨蒙着脸嚎叫，“涂四！我要杀了你！”
关恒六十几岁的年纪, 从未如此无措过。
谁能想到夫人趁老爷不在家中，竟然差媒人上门, 欲迎周家姑娘为贵妾，惹上了曲阳人人畏怕的瘟神。
这是何等荒谬啊！
没过多久，关秦氏和镇上的郎中前后脚就进来了汀竹苑。
“哎呦我的儿！你这是, 这到底怎么了啊！哪个天杀的畜牲把你弄成这样了啊！”关秦氏哭得梨花带雨，又不敢上前去瞧。
关煜琨伤的模样实在是骇人，还有一股子尿.骚.味。
关秦氏心疼不已，生怕自己再弄疼了儿子, “王先生，您快救救我儿吧，这被打成什么样了啊！”
王老先生放下手中药箱, 神情稍有不悦，“这位夫人, 烦请您冷静些, 莫要吵闹。”
关秦氏知晓这位医术高明的郎中脾气不好, 忙噤了声，却仍止不住地抽噎。
儿子该有多疼啊！
“你们把关少爷的衣物脱了，换身干净的亵衣。”王老先生淡声说道，转身从药箱取出药酒。
关煜琨身上的血污被小厮们清理干净后，露出胸膛和腹部上的大片淤青，不过并无伤口，只是嘴里少了十多颗牙齿，说话的声音都呜呜囔囔的。
王老先生给关煜琨把着脉，半晌开口道，“不知令郎得罪了何方神圣？这伤处处避开了要害，却会让人疼得生不如死。”
关秦氏闻言，身子一抖，哭得更是厉害，“定是那瘟神来了，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王老先生轻叹一口气，“只不过，这牙补好了，以后也食不得辛辣刺激之物了…”
“先生，我，我小腹连着那处疼得厉害…”关煜琨抽疼地喊道。
关秦氏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儿子的话，当即面色大惊。
“王先生，这，这是如何？”
王老先生眉头一皱，“来人并未伤到令郎的那处，只是重击了小腹。依老夫之见，恐是受惊所致。”
…
—
周家一早来了红翎坊的媒人，闹得整个村沸沸扬扬的。
“啥？咱家艾叶定了亲啊！”周余氏一愣一愣地看向吴婆子。
吴婆子知道这事是个烫手山芋，可关家给的钱太多了，她没理由拒绝。
“周家的，话不能这么说。不过只是婚约而已，聘雁还没下呢，期间有什么变数谁又说得准呢？”
周大勇和周福生去了田里，家里做主的就周余氏一人。
“可是…”周余氏疑惑地皱着眉头，“这未免太荒唐了啊。”
“周家的，先听我说完。”红翎坊的媒人在农户面前，总有一股子傲气，“曲阳二富之一的关家你应该知道，这门亲事，我是给他家嫡出郎君说的，指名要抬你家艾叶做贵妾。”
周余氏怔住，眼里冒着精光。
吴婆子见周余氏神色有变，心中不免冷笑。
“莫说他家开出了千两的丰厚财帛，就凭着攀附上了这样的富贵人家，可是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缘啊，别人打灯笼都找不到的！”
“且那关家公子尚未娶妻，你家艾叶过去当贵妾，地位荣宠自是不必多说。若能早日为关家开枝散叶，延续血脉，关公子将来娶的妻子，也是不敢压到她的头上的。”
吴婆子巧舌如簧，大饼画的是一个接一个。
周余氏紧紧攥着拳头，脸上布满激动之色。
这般泼天富贵摆在眼前，她如何能不心动啊！
“再者说，若是艾叶姑娘得了关家喜欢，扶做正室也不无可能啊！”吴婆子勾着唇角笑道，“将来她的孩子继承关家硕大家业，你们周家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啊！”
吴婆子说得周余氏越发兴奋，嘴角都颤抖起来。
哪怕涂四翻脸不认人，那两个人牙子曝光了自己的罪行又能如何？
她届时有了关家做靠山，还用怕他一个涂四？
吴婆子眼见事情成了大半，又接着说道，“周家的，这门亲事的好处，你应该清楚吧。我想，你侄女的亲事，她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你和你家那口子商量好了，定然…”
嘭！
周苗苗踹门而入，一巴掌呼在了吴婆子身上。
“你个老贱货，什么营生你都干？我姐姐正经人家的媳妇儿不当，推掉亲事，去什么腌臜大户里给人做妾？这不是要人戳脊梁骨吗？你还要不要脸了啊！”
吴婆子养尊处优多年，哪里比得了在村里长大的周苗苗力气大，当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彼时，一直在西屋绣着嫁衣的周艾叶花容失色。
36527：我*，什么情况，这媒人居然是来给你说亲的？
若不是周苗苗声音大，周艾叶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呢。
周艾叶：怎会如此？我有婚约在身，怎有人行如此荒谬无耻之事！
36527：周苗苗一定要撑住啊！
周艾叶：我去找叔父，他定能做的了婶母的主。
“啊！你个小蹄子！”吴婆子吃痛骂道，“实在是太没规矩了！”
周余氏被周苗苗吓了一跳，不复适才的兴奋神色，倒是颇有几分心虚。
周苗苗气到肝颤，怎么一个个都不想让周艾叶好过。
“呸！你这腌臜老贱货！心掏出来都得是黑的，臭的！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姐姐是有婚约的，你还劝我娘，让她去做妾！谁家好姑娘给人当妾啊？妾是什么？妾就是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奴婢啊！”
“你，你！”吴婆子瘫坐在地，被一个小辈骂得涨红了脸，“你个小辈，怎能如此无礼！”
“周苗苗！你住嘴！”周余氏回过神来，摆起了当娘的架子。
周苗苗牙间发颤，愤恨地看着周余氏，心揪得难捱。
娘怎么越来越无耻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凌晨了。
第55章 书信 ◇
◎齐斌妥善地揣好书信，紧了紧拳头◎
周苗苗被周余氏追着打, 混乱之际，这小丫头，还踩了几脚瘫坐在地的吴婆子。
“哎呦, 我的天神菩萨啊！”吴婆子揉着自己的腰，“你个小瘪犊子，要踩死我啊！”
吴婆子真的崩溃了, 已然顾不得什么架子, 破口大骂周苗苗…
嘭！
突然，堂屋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撒泼的周余氏身子一顿，怔愣地看向门口。
周大勇手里拎着锄头，额间布满大汗, 愤恨地盯着周余氏。
“爹！爹！你可回来了！我快要被娘给打死了！”周苗苗心知爹不会向着娘，赶忙跑到周大勇的身旁。
周余氏被周大勇的眼神吓了一跳, 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半步。
“天呐！你们家忒没规矩了…”吴婆子费劲儿爬了起来，转头瞧见周大勇, 心底有些发虚。
“我家艾叶已有婚约。”周大勇淡淡地只说了这么一句，眉眼里满是冷漠。
现如今，连这些劳什子的外人都敢糟践侄女，我这个叔父太过无能了 。
“哎呦, 这是周家当家的吧，你且听我说完，便知进了关家的…”吴婆子以为自己能说服周余氏, 定然也可以说服这周大勇，便接着说道。
“滚。”周大勇恶狠狠地看向吴婆子, 紧了紧手里的锄头。
周苗苗见自己老爹硬气了, 也跟着挺直腰板, “你个老巫婆，怎么这么毒啊！给关家做妾若是好事，你咋不去给那关煜琨当小妈啊！”
周苗苗是个野的，也不知从哪学来这么阴私的事情。
吴婆子脸上的妆面险些皲裂，气得是心肝发颤。
“你！你们家，注定和那恶霸结亲！”
吴婆子甩着帕子，经过站在门口的周大勇，不由得身子一抖，咬了咬牙走了到院中。
这一家子，都是疯子！
“呦呵！这不是曲阳红敛坊最有名的媒婆子吗？”齐斌立于院外，好整以暇地看着吴婆子色彩斑斓的一张脸，“怎么气成这样啊？啧，莫不是被人打了吧！”
齐斌一早便听着周家的动静，自然知晓吴婆子被周苗苗打了一巴掌，踩上了好几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