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未青躺在玄昭霜怀里,苦苦笑自己痴傻,“去魍魉城吧,玄鸢真还活着。埋骨之地埋着我花家上百人的尸身,我守着他们……斩怀仁的尸身,也在……”
她道出后面的苦衷,也不求世人原谅,安详闭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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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邪神之功纱漠然和循霄并不打算独揽,杀邪神本就是诸神请愿,为了逃避仙帝授勋,循霄可是塞了好些理由让归生沧浮带去上神宫。
扶苏归位十八仙好些日子还不曾见到循霄来过一次上神宫,这议会听着也无趣,“沧浮,这可是你第二次助踏雪复国了,说来也真有缘分。”
归生沧浮客客气气答:“玄鸢真长公主本就是天生的君主,她带领踏雪,强过玄将离。”
“你这人怎这么古板了?定是跟玄鸢真学的,难怪了。”
“不可妄议陛下。”
循闻阙听着孩子打闹也没曾经那么严苛,眼中笑意是一点儿也没藏着。
其实循霄也并不是故意不来。
朱雀宫里,循霄趴在榻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开金雀的代价便是如此,全身灵力仿佛被抽干,现在出去如果对上“仇家”,比如夜逢雨,他一定打不过。
不对,骂也骂不过。
纱漠然在他床边闭目养神,知道这家伙病怏怏状态也不会安分,让他隔半个时辰就亲上了一口。
这是第九下。
纱漠然心里数完,伸手就去扳住循霄的下巴,“九次,可别借着你这病怏怏的身体躲着,待你好了,我立刻把你从这儿踹下去,信不信?”
循霄眼睛瞪大了一倍,他差点儿就使劲摇头露出破绽,但还是装着自己快要半死不活的。
“阿然,吾知错了。”
纱漠然可看得一清二楚他方才手上用力差点撑起上半身,他装了三日有余了,也亏得是循霄,若换作别人纱漠然也懒得陪他做戏。
循霄抱着她的一只手,放在脸边蹭蹭,“想好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了吗?阿然?”
“回溟澜神族旧地,让我族人们的灵魂得到解脱,入轮回。”
“……”循霄每每听她谈起族人都会心里难过,如果他不曾开过金雀就好了,和杀害族人的人在一起,对她来说也并不大好,“阿然以后要留在旧地,守在那儿吗?”
纱漠然是夜里离开的,她点了一柱牵梦香助循霄安心入睡,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敢动手去拔除循霄锁骨上那两枚钉了千年的玉钉。
溟澜之力好像与他融合很好,纱漠然出宫时外面都静悄悄的,一如既往,归生沧浮在外面拦着她。
归生沧浮问:“为何要走?”
“守溟澜是我的责任,我是溟澜唯一的后人。”纱漠然见归生沧浮并不强行拦她,慢慢就往前离去,“而且我也相信他。”
我相信他会找过来。
溟澜帝女回溟澜旧地解放溟澜族人的灵魂,她望着漫天飞出去的灵魂,脑海里闪过一不太清晰的画面。
奈何桥畔,一人白衣跪在忘川水中,求着一个灵魂的回头。
纱漠然腰身被两只手圈住,循霄把下巴磕在她的肩上,软软糯糯的,“阿然,吾来找你了。”
“……在奈何桥畔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等着我的灵魂得吗?”
“都过去了。”
循霄捏过纱漠然的下颚,转着她的头过来,深吻片刻。
他们一直都是形影不离的,往后也会是。
循霄轻舔她的唇角,牵起她的手,“阿然,一起筑新家吧?不要朱雀宫、不在溟澜旧地,也不在春山,造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家。”
“好。”
……
我于尸山血海捡回了能与我相伴永生的小朱雀,仅仅是遇到他,我懂得何为爱憎恶,何为求不得。
自此,我终于活得像个人。
第105章 番外:大婚
新家来的第一位客人是循闻阙。
循霄一早便不太高兴,被纱漠然撵出去采蘑菇的时候还在嘀咕着。
“应该给他来个什么阵困一下呢?”
他拿着小铲子突然看到一个颜色奇特的蘑菇,笑得突然有些调皮,“毒蘑菇?放倒他似乎也不错。”
于是乎这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偷偷带了两只毒蘑菇回家。
他们选的这处地方不错,上能通上界,四方去三国京城逛都近,而且离魔界也不远,还能时常找夜逢雨切磋。
循闻阙和纱漠然不知聊了些什么一直在笑,循霄丢下锄头闷声进了灶屋。
“我去看看他。”循闻阙起身跟过去,纱漠然点头明了意思,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热茶。
循霄厨艺还算能吃,至少做味道鲜美的蘑菇还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
“我都看到了,那两只毒蘑菇。”循闻阙抱臂靠在门框上,看循霄手忙脚乱半天连蘑菇都没洗好,“为父防人之心不大,但是防你的心是必须有的。”
“……你看错了,吾这儿没有毒蘑菇。”循霄把两只毒蘑菇藏衣袖下,明明都已经被循闻阙识破,还死要倔强。
循闻阙看笑了,过去将蘑菇倒进清水盆中,蹲着撸起袖子就用手搓,“这么较劲,才是我循闻阙的儿子。”
“别自恋了。”
“我没说错。”虽然嘴上狡辩,但循霄还是跟他蹲在一边慢慢洗蘑菇,又听着循闻阙开始唠叨,“既然你这么喜欢漠然,就要提亲啊。”
“提亲,”循霄把小蘑菇的帽子拔掉,眼神变得有些许空洞,他苦笑也笑不出来,“阿然没有亲人了,吾……如何提亲?”
循闻阙突然被自己笑岔气,轻咳一下缓缓,“你忘了天阙的祁阳皇后?到底是她生的孩子,漠然还有亲人的。”
“……”
循闻阙今日吃了一顿蘑菇宴,临到走之前他还挺不舍。
“别忘了为父说的,下次我要吃更大的宴席。”
循霄刷了碗就跑去纱漠然面前委屈上了,抱着人的腿半天也不想松开。
纱漠然坐在石凳上也不好起来,只能哄着问:“又怎么了?今日还有不开心的?”
“阿然今日一直跟着循闻阙说话都不理吾的,吾心里不好受。”
“小孩子家家的,听说今日昭安公主与苍傲国君大婚,不少上仙都去了,难怪今日只有朱雀上神过来。”
“……大婚,阿然,我们也成亲吧?”
循霄抬起头,眼里满是期待。
纱漠然对大婚没什么期盼,两个人若是能像现在这样同住着,平凡度过每一日就已经是难求的了。
“霄玉,我并不在乎成亲与否……”
“可吾在乎。”循霄这一声把纱漠然都叫清醒了,他紧紧握着纱漠然的手腕,但还是留了力不想把人抓出痕迹,“阿然是高贵的溟澜帝女,本就该风风光光出嫁,吾也想昭告三界,阿然最喜欢的人……是吾。”
纱漠然看着现在住的这地方也挺不错,稍稍软了心,“那在此处,在这地方成亲,如何?”
但循霄总有自己的倔强。
他携着纱漠然去天阙游了好几日,总算等着祁阳皇后有时间见他,就偷偷摸摸去见了。
他与祁阳皇后因为纱漠然闹过一些小摩擦,但人家皇后毕竟是天下之母懒得多计较,其实心里也时常挂念纱漠然。
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骨肉。
祁阳皇后扶额,每半刻就问一声宫女:“来了吗?看到人了吗?”
“回娘娘,还未见到。”
她等了许久越发焦急,寻思着要自己跑去宫外亲自应急,外边风吹就带来了昙香。
循霄从金色流光中出来,毕恭毕敬道:“阵仙循霄,拜见祁阳皇后,娘娘千岁。”
“不必行礼不必行礼。”祁阳皇后往他身后探去,疑道,“洛、帝女没跟着来吗?”
“阿然此时正在休息,循霄此番来是来提亲的。”循霄还不懂提亲具体要如何,也没有备好厚礼,话倒是说得顺,“还请皇后允诺循霄的请求。”
天阙不缺他提亲准备的厚礼,早知道阵仙循霄与溟澜帝女五万年的情分,于情于理,这门亲事都应该同意。
祁阳皇后起身,“可本宫无法为帝女做主……”
“循闻、吾的父神说,阿然乃皇后所出,她得以重活也有皇后的功劳。”
祁阳皇后与宫女们各看一眼,终于被他打动。
“那本宫便擅自做主一次,我会转告皇帝,让溟澜帝女从天阙……风风光光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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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茶肆内。
纱漠然坐在窗子边与人饮茶,往着天边皎洁的弯月,笑着。
“霄玉最怕患得患失。”
“明明你都已经打算嫁给他了,他这想法倒也不错,溟澜帝女出嫁,风风光光才好。”
素和冶心举起茶杯,与她的杯子碰撞两下。
二人同饮。
纱漠然调趣她,“冶心师父。”
素和冶心听着现在的她叫这称呼浑身不自在,“殿下别为难自家人,这便宜可是霄公子让我占的。”
“无妨,我不在意。”纱漠然又给自己沏满一杯茶,“你与道剑准备如何?无情道,他也难做的吧?”
“我已经决定了,是年少不懂事,他修他的无情道,我将来要继任素和神族的帝君。”
“你要继任帝君之位?”
“是啊,若水还是准备留玄机堂,有巫鸠保护她我也少操心,断枉山优秀的弟子不在少数,你若是无趣了,也去教授无尘功法也行。”
纱漠然咬着杯壁,哂笑,“我对传授功法不感兴趣。”
七日筹备,这场帝女出嫁仪式在三界可谓是最风光的。
红绸花球挂满了整个京城,红毯一路从紫禁城入口到承明殿外。
纱漠然在额上点下红色细钿,身后原为她梳妆的宫女被屏退了出去。
进来的女子拿起木梳在她细软的墨发上梳着,一副慈母之相。
她能稳坐皇后之位并不是主动推出亲生骨肉换来的,她本就是慈母,她早在喂下女儿毒药那一刻就反悔了。
她知自己罪孽深重,如果不是循霄,她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见到她。
纱漠然看着镜中梳好的头发,拿起了案上的金钗子,“……您一点也没老。”
祁阳皇后弯腰捧起金冠给她戴上,苦笑答:“我已经老了。”
“……可我看到的是二十多年前的您。”
最后也没有唤她一声“母亲”,纱漠然被她牵着手跨过门槛。
朝廷百官、踏雪与苍傲的君主,还有上界众仙都位列左右,送着她出嫁。
循霄从紫禁城入口一路走过来,这路说长也不长,路上一颗石子也没有,顺坦得很。
他终于绕过最后一堵墙,看到一身红嫁衣、盖头掩面的纱漠然,恨不得用跑的去带她走。
归生沧浮先看的是循霄那蠢蠢欲动要跑起来的脚,有点担忧,“兄长跑了怎么办?”
扶苏:“倒不是怕他跑,我更怕他一个激动当场变回一只鸟。”
夜逢雨:“那我就带漠然走。”
循霄一个眼神杀过来,这三人立刻乖起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纱漠然收回搭在祁阳皇后掌心的手,提着前面的裙摆一步步下殿前的阶梯。
他们都不疾不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总算觉得这路太长太长,真不如跑的快。
循霄如愿以偿将跑来的纱漠然抱入了怀中。
好了,现在她终于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阿然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是宣告。
青龙看了没忍住抹眼泪,“太感动了,这俩小家伙……”
扶苏:“青龙上神感动的应该是不用整天担心霄公子炸宫殿了。”
青龙:“好好的我感动一下,春神真的一定要拆穿吗?”
……
热气升腾的温泉池中,纱漠然长舒气。
循霄不知从什么时候跑来的,也只穿了件薄衫就入了水,他从后面抱住纱漠然,蹭着她的肩膀。
这是他惯用的撒娇方法。
“成亲也成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循霄不答话,就这么抱着她。
纱漠然湿法未干,用淡淡的口吻说着虎狼之词,“欲求不满?”
循霄也许是被这四个字打开了什么开关,像小猫一样蹭她,把人亲的糊涂了半天。
温泉池很热,循霄也是。
朱雀的体温比常人热一点,但这还算普通的,他身上有凤凰火,一时半会儿自己收不住,虽然不会伤及纱漠然,但也够让人呛的。
“等等,你要在这儿?”纱漠然被她按在温泉边,身子还在水里,什么都格外敏感,“这可不是家。”
“阿然,吾忍不了了。”循霄欺身上来,他被欲望掌控的模样很醉人,若要人来区分一下,是真的看不出来是谁在欺负谁。
纱漠然放纵他也不是一次两次,好在她够能忍,喘声都只循霄和她自己听得到。
可这位罪魁祸首完全不懂什么情况,一边磨着她还一边捏她的耳垂,细声说:“大声点,吾……听不清。”
“你……找打吗?”
循霄满意的笑了,越发用力,“阿然骗吾说……有了孩子,若今日之后能有了一个,该……如何是好?”
“你再不闭嘴,信不信我……呃……”
“吾乱说的,阿然莫放在心上。”循霄退出来,咬在她的唇上,“吾不想要孩子,只想与阿然两个人长长久久走下去,吾讨厌人从阿然这分一点喜欢出去。”
他可真会嫉妒。
纱漠然微微睁着眼睛,只看的清面前人简单的轮廓。
循霄把她环在自己怀中,内心又惊又喜。
“阿然,是吾一个人的。”
第106章 番外:旧人
邪神诛灭那日,医仙史宁宣带了一人回了医仙谷。
他在自己的屋外立了一块墓碑,刻着――
爱徒锦溪之墓。
他们是个很有意思的师徒,但锦溪被史宁宣捡回医仙谷之前,她是毒宗宗女,最擅用毒的小魔女。
史宁宣还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医仙,第一次和锦溪打照面,一个诚心要毒死对方,一个妙手回春总能解了她的毒。
他存了私心捡了锦溪一条命,他总怕锦溪知道一切会想着寻仇最终酿成大祸,所以他用了法子削了她的记忆,还请道剑来坐镇医仙谷。
道剑在史宁宣屋子瓦片上坐着,实在没忍住说:“你那几针,我原以为并未想取锦溪性命。”
“可若不取她性命,其他人就会死,老夫不后悔。”
史宁宣最会说着谎话欺骗自己,他若不后悔也不会将锦溪的尸身带回来,还葬在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