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惊雀——玫茶肆【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07 23:08:07

  道剑背过身去,“求不得,求不得。”
  ……疯魔路。
  归生沧浮应玄鸢真几位的请求将他们带到此处,他来这儿仅有一次,是与叶神会面。
  疯魔路的鬼界还是那模样,只不过他们奔着埋骨之地过去,也没入鬼界地盘。
  埋骨之地在魍魉城里藏的有点深,若不是净灵根的净化灵树将这片地方净化,归生沧浮也不敢带他们进来。
  这里的尸体保存都很完整,看得出花未青做了不少功夫。
  玄鸢真刚步入这儿就瞧见眼熟的那一身盔甲,她先跑上去,斩裘衣随其后。
  “怀仁,怀仁――”
  归生沧浮回头看夜逢雨,问:“找到你父尊了吗?”
  夜逢雨目光只是随意一扫,他不抱多大希望能带回父尊的遗体,“我、本尊,本尊才不关心这些。”
  跟循霄亲近的人总有一个相同的点――嘴硬。
  当然,归生沧浮觉得自己是个例外。
  他浅笑摇头,往这千百具尸体上一一扫过一眼,眼也费力。
  “借你的灵力试试。”
  夜逢雨不明所以也不太情愿伸了一只手过去,恍然想起来,“循霄也借了本尊的灵力没还。”
  归生沧浮借着他那一点灵力试图引起共鸣,夜逢雨觉得夜子生的尸身还在此处也许已经被毒宗的痴用毒折磨的不成样子。
  夜子生对他说过,要做一个好的魔。
  毒宗出世之后想要拉拢的第一个势力就是魔尊。
  可夜子生是个很奇怪的魔,他厌恶了战争,有人说他懒惰且自甘堕落,心无远大抱负。
  魔被天神踩在脚底千万年,他们憎恨不能袒露在阳光下,与恶鬼们一同生长在无边黑暗中。
  “逢雨,要做个好魔。”
  他常这么说。
  夜子生是在魔界的大殿中被巫蛊神穿心而死的。
  夜逢雨被父尊下了噤言咒,只能躲在护身结界中,巫蛊神一遍又一遍问着魔尊是否愿意伏诛,夜子生永远都只答一个字。
  “不。”
  ……
  “找到了。”
  归生沧浮收灵,拉着夜逢雨一只手找过去。
  夜逢雨的那团灵力往下化开,地上那具尸身完好,唯有心口处血已凝固。
  “……父尊……”
  夜逢雨双腿软着跪下,托起夜子生的尸身。
  归生沧浮看着这片尸野,不禁感慨,“让尸身不朽保存如此之久,花未青做的努力,不少。”
  “谢谢。”夜逢雨将父尊的尸身收归于夜魔剑剑身中,“一直以来都是我父尊托你们照顾我,往后便不需要了。”
  归生沧浮:“承魔尊之情,仙魔交好是大势,何必言谢?”
  夜逢雨呼了一气支起身子,“不客套一下我心里过意不去,你知道循霄现在住在哪?”
  “兄长?”归生沧浮没亲自去过他们的新居,那时在苍傲待了些日子去参加神慈与玄昭霜的大婚,只有义父循闻阙知道,“兄长不喜人打扰,现在恐怕也……”
  不方便见他们。
  既然循霄那去不得,他们就只能找最近的春风拂柳歇下脚了。
  扶苏一如既往很闲。
  除却上神宫里的循霄,他可以算是第二上得了榜的散仙。
  芙蓉城改成了一个大型演武场,重新归到了苍傲的管辖之内,还分配了几千重兵把守,扶苏闲来无事也会帮着管管。
  于是突然就有了“芙蓉城主”这么一个称号。
  松月看着归生沧浮和夜逢雨招呼都没有就来了,赶紧叫人招呼把自家公子叫回来。
  夜逢雨找了凳子坐下,“扶苏也不在?极乐殿有那么好玩吗?”
  松月也有点难以启齿。
  “……公子在打擂台。”
  归生沧浮把一杯水饮尽平平自己的心态,虽然早就知道了点,但再听一听……还是难接受。
  扶苏平时是什么模样?温润如玉,翩翩公子。
  不少人都没见过他出手,以至于他为何能位列十八仙也不知道。
  夜逢雨:“他……战绩如何?”
  松月:“二十八场,二十六胜。”
  夜逢雨得亏庆幸自己方才没喝上茶,不然就要跟归生沧浮一样呛住。
  “他、他这么厉害?”
  “那当然了,扶苏的实力在上界可是仅次四灵,你还真当他只是个普通的春神?”
  温把扶苏带回来,说起这话竟然是比扶苏本人还要高兴。
  扶苏变出一包茶叶往罐子里倒,生起了灵火,“回来晚了,真是抱歉。”
  松月嘀咕:“明明就是恋战去了。”
  “……”
  归生沧浮没什么好奇的,刚刚听着扶苏似是输了两场,就顺势问了:“那输的两场是……”
  “阵仙和溟澜帝女。”温答得飞快,找了勺子放在罐子中拨弄,“他们俩遨游四海,前些日子过来打擂台,差点砸了生意,就与扶苏各打了一场,结果就是,咱们没打过。”
  “没办法,不与他们打一场我这儿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温:“……要我说啊,不如让他们去血海找妖怪打更好,循霄自从帝女回来之后倒有点……仗势欺人?”
  夜逢雨补充:“鸟仗人势,但他也不是普通的鸟。”
  ……
  某处高崖上。
  变回鸟身的循霄打了个喷嚏,小身子差点被风刮走。
  纱漠然瞧他病怏怏的,道:“这点风还能吹出病来?你的凤凰火呢?”
  “吾不觉得这是病,定是有人在念叨吾。”
  首先怀疑循闻阙。
  纱漠然失笑,摸摸他的小脑袋瓜。
  “你真是……”
第107章 番外:解铃
  上界,朱雀宫。
  离了小辈的宫殿空寂了许久,循闻阙撑着额头抿着唇上余留的茶香,好像又回到了当年。
  循霄悄无声息进了朱雀宫却只在后方躲着,并没有要过去见他一面。
  他把纱漠然给的银铃从腰间拿下来,心里默数摇了三下。
  这能牵引人的梦,让人在梦里与想念之人好好道个别。
  归生沧浮闻声而至,盯了眼他手中的银铃,“兄长不一道入梦吗?”
  “吾若是跟着入梦了,可就打扰他们了。”
  循霄铃铛刚收,眼皮就乏了,跟着归生沧浮一起往前倒下。
  阿然,又诓他。
  ……
  这梦真实得简直让循闻阙都分辨不出。
  他脚踩在水面上,水上昙花开得茂盛,昙香也如之前一样沁人心脾。
  他半蹲下用手拨拨昙花瓣,“是梦啊。”
  水有了波纹,循闻阙缓慢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洁白白羽衣佳人。
  ――花神辛昙。
  他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心里难耐,哽咽了许久。
  辛昙朝他直直走来,弯腰抱上他,“闻阙,一别已是五万年。”
  “阿昙。”循闻阙跪在水面上环住她的腰身,终于出声,“我没有做好你托付给我的事,我差点就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知道的,错归错,循霄他也终于是按着命运轨迹走着,你不过从中助力,虽然莽撞了些。”辛昙牵起他在昙花海中慢慢徒步,“循霄化形晚,其实我找星君看过,他若要化形,需得借力。”
  循闻阙:“所以他借了溟澜帝女的力量?”
  辛昙手掌往一边推开,显出了血海情景。
  如今的血海明净了一大片,水镜里能看到的范围有限,但循闻阙法力高强,只从这小小的一片视野中很快找到了不寻常的地方。
  “种子……创世神在血海留了力量,难道这就是……”
  “春山,循霄是这么称呼的吧?”辛昙回头对他莞尔一笑,又关上水镜,“是缘分啊,他们俩。”
  昙花海远处,循霄就这么观望着那两位叙旧,想了想还是不便打扰。
  不过他记得归生沧浮也跟着晕倒了,怎的就他和循闻阙在这儿?
  “确定不去和你母神说说话吗?银铃只能牵一次梦。”
  这声音是纱漠然的。
  循霄听到她的声音自然就激动,鼓着脸看着进来的纱漠然,开始闹脾气,“阿然明明知道吾讨厌循闻阙。”
  “真的?”纱漠然实在忍不住拆穿他,“那你知道他为了救归生沧浮挡下邪神的一击差点殒命,自己三魄还不完整就只记得要寻万年桃木替他稳固灵根,你还说你讨厌他?”
  二人闲聊也没注意到远处的循闻阙和辛昙,乎听到女子的一声轻笑,循霄差点涨红一张脸。
  辛昙拿下掩着嘴唇的手,也不顾循闻阙的面子了,“你父神当初追我时啊,也是这般爱说反话呢。”
  纱漠然近距离看上活着的辛昙,自己也挺感叹银铃这妙用的,就像活人一样,神态也像。
  循霄和他母神倒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虽未见过溟澜帝后,可我觉得你也很像你母神。”辛昙和纱漠然对上眼神,牵起她的手,“循霄最是调皮,我还怕以后没姑娘能看的上他呢。”
  循霄:“母神,吾哪有调皮?”
  “哦?闻阙可都说了,你最爱拿他试阵法。”
  “……”
  纱漠然看着辛昙将自己的手交握到循霄手上,眼中情绪不定。
  “谢谢你,漠然,能让我见一见他们,我可放心不下了。”辛昙把他们三人推到自己面前,自己却往后退了一步,“现在才能好好道个别了啊,是不是?”
  循霄张口摇头,“不是!”
  循闻阙按住循霄的肩,他比想象中要看得开,“阿昙,我会看好小家伙的,你可以放心了。”
  “闻阙,说话算话。”
  -
  归生沧浮也在梦里见到了父神和母神,他如今在上界是不会轻易落泪的战神,可从梦里醒来之后,他出人意料哭了。
  循霄和他蹲在一块儿,终于有了点兄长的模样。
  “哭出来就好了,吾痛的时候也哭。”
  他啜泣几下,问:“兄长……何时哭过?我……不记得。”
  这说来话长,循霄也不想去回忆不太好的过往,只得找了最近哭的情形说给他听,“……最近一次,阿然说没有喜欢过苏王,一直都是吾……”
  好,莫名吃了一口粮,他就不应该问。
  神仙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纱漠然虽没陪着循霄一起去上界,但银铃上面有她的法力痕迹,循霄用银铃做了什么她也都知道。
  但循霄回来的时候,银铃没有系在腰间。
  “铃铛呢?你丢哪去了?”
  “沧浮说要借去用一下,吾就自作主张借了。”
  纱漠然扶额,叹气道:“不会是为了解神慈的心结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阿然。神慈一直觉得神无期是被利用才会鬼迷心窍,很多时候都……睡不好?”
  “神慈与归生沧浮没有交情,他不过是对玄昭霜念念不忘。”纱漠然躺回榻上合上眼睛,“终究逃不过一句人神有别,他为玄将离时无法倾诉爱意,归位之后他又是沧浮神君,注定成不了姻缘。”
  循霄乖乖也在一边躺好,甩手熄了灯。
  “吾也觉得,上界仙子多,沧浮从中挑一个……”
  “……归生沧浮不是那种容易改变心意的人。”纱漠然敲敲他的脑袋,拿被子给他盖上,“沧浮啊……他的姻缘还要等很多年呢。”
  ……
  苍傲皇宫。
  归生沧浮隐身进入宫中,在神慈寝宫外摇响了银铃。
  寝宫内烛火已经熄灭许久,他也没有跟着入梦,寂静的寝宫外,却传来了不属于他的一个脚步声。
  已经是宵禁,神慈不会让人连夜守在外,这个人前来必定不会存着什么好心。
  “归一。”
  归生沧浮解除隐身变出长戟,根本没有看清后方来人就刺过去。
  “是我,昭霜。”
  这话一出,归生沧浮立刻收了长戟,明明想先给人赔罪,却一时忘了如何称呼。
  “皇……皇后娘娘。”
  玄昭霜睡不着就在外面散步,那银铃声她能听到,但是她有灵力可以防止被影响。
  也是怕神慈出什么意外她才重新回来,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归生沧浮。
  她问他:“来找陛下吗?”
  归生沧浮点头,“找帝女借了银铃,能解一解神慈的心结,也好放下过去。”
  “放下过去。”玄昭霜重复他的话,自己却哂笑,“本宫、我也放不下,过去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放下了,被忘记的人该多难受。”
  “我……抱歉,失言了。”
  “你也没有说错。人啊活得越久就应该忘记一些东西,人啊事啊都有可能。”玄昭霜抬头看他,明明和玄将离是一样的脸,给她的感觉却不一样了,“我们凡人会生老病死,我一定会忘了你们。”
  归生沧浮忍着不抬手触碰她,只淡淡回话:“我知道。”
  他继续说:“神仙……”
  玄昭霜:“神仙记事比起凡人要更少,神君早该忘了昭霜,本宫,与你,从未有过可能。”
  “娘娘……会记我这一生吗?”
  “不会。”玄昭霜斩钉截铁答,“本宫只认得踏雪前太子,他是英勇战死,为守踏雪战死。他的名字叫玄将离,从来不是归生沧浮。”
  归生沧浮心里不舒坦,却还是强颜欢笑对她拜别。
  “沧浮多有打扰,皇后娘娘,此别,不复相见。”
  他走的时候也是无影踪的,玄昭霜只能抬头望着天。
  她望了许久,腿都僵直无法弯曲。
  神仙啊忘得快,只要不见她,他就一定能忘了玄昭霜的。只有说狠话了,才能让他早些断了念想。
  归生沧浮并没有直接回上界。
  他寻了日夜不休的酒馆进去,第一次尝起了凡人所说的忘忧水。
  但他苦尝许久,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去求一碗孟婆汤来得快。
  夜总是长的,他红着耳朵一头栽倒在酒桌上。
  想起了一件事――
  方才,他明明想叫一声“皇姐”的。
  松月半夜擦桌子,抬头往偷闲的扶苏看。
  “公子,上界的醉鬼怎么办?”
  “你看着办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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