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
感谢:落雨笙歌扔了1个手榴弹、SEAGULLJr扔了1个地雷。
PS.关于更新:一般当天没来得及更的话,第二天会双更补上,所以今晚预计还有一更~
当然,要是碰上过年等特殊情况,就不大好说了……
第30章 和好
美人落泪,如梨花带雨,见者皆为之心折。
楚源温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快别哭了,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你心里难受,其实朕心里何尝舒坦呢?”
连乔一言不发的望着他,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那泪好像永远流不完似的。
楚源无法,只得侧了侧身,将连乔的头挪到自己肩上,轻轻拍着她的背——既然止不住哭,就干脆让她发泄出来好了。
过了半晌,连乔的抽泣声才渐渐细微下去,她在楚源怀中哽咽道:“原来陛下还知道来,臣妾以为您永远不来了!”
楚源无奈的揉了揉她的乌发,“是你不许朕来,怎么反倒怪起朕了?”
连乔仰起一张红肿脸孔,气愤的道:“难道不是陛下您有错在先么,您还记不记得答应过臣妾什么?”
这女孩子居然真论起他的错处来了。
楚源面上微冷,可是看她哭得这样可怜,心肠不自觉的软下来,扶着连乔的肩膀说道:“阿乔,朕是答应过会诚心待你,可朕毕竟也是个男人。你有孕的这些时日,朕大半时间都在你宫里歇宿,除此便是勤政殿,莫非连去别的嫔妃宫中消遣一下都不能么?”
这皇帝还真是渣得理直气壮,连乔心里好生无语。可她也明白,身为一个经过三从四德熏陶的古代女人,夫君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她不能从道义上指责楚源什么,便只能委委屈屈地说道:“陛下以为臣妾心胸狭窄,其实全不是您想的那样。臣妾怎会计较陛下去宠幸谁?臣妾在意的只是陛下对臣妾是否真心,无论郭昭容、孙淑妃或是其他更美貌的女子,臣妾怎有底气同她们相争呢?”
她扬起一张素净面孔,悲悲切切的望着楚源,“陛下漏夜宠幸郭昭容,还与她有了皇嗣,前前后后臣妾都被蒙在鼓里,懵然不知。臣妾并不计较陛下是否专宠臣妾一人,可是每每想起,陛下在与臣妾相处之时,心里想的却是远在含章殿的昭容姐姐,臣妾便觉得心如刀割……”
原来她在意的是这个,楚源倒松了一口气,揽着她的肩膀道:“这就是你胡思乱想的不对了,朕不过随便到郭氏那里去了一遭,又怎会时时刻刻惦着她呢?满宫里朕真正在意的,也只有阿乔你一个罢了。”
“果真么?”连乔有些不信。
“君无戏言,朕自然不会作假。”楚源拍着胸口担保。
这时候他的话也许是真心的,相对而言,连乔或许是较能令他动心的一个——当然,也只是相对而言。皇帝最爱的终究是自己。
连乔无论怎样施展魅力去引诱皇帝动情,她都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绝不能将自身给赔进去。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男子即便爱得再真,要退步抽身也很容易;可是对女子而言,一旦陷身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连乔可不能重蹈前人的覆辙。
楚源耐心的安抚她好一会儿,连乔方渐渐收起眼泪。楚源抬起她的脸颊,细细端详着说道:“瞧你,眼睛都肿的跟桃子一般了。”
便要唤紫玉拿热毛巾进来为她敷脸。
连乔慌忙将脸埋入楚源胸口,瓮声瓮气的道:“别,臣妾可不想让人看见这副丑样子!”
“那你就不怕朕看到了?”楚源有些好笑。
连乔忿然抬头,“原来陛下也嫌弃臣妾难看,臣妾不理您了。”很傲娇的转过脸去。
楚源自然得将她的身子扳正,迫她与自己贴近,好言好语的说道:“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朕怎么会觉得你难看呢?据朕瞧来,这宫里没有比你姿容更出色的人了。”
一番话说得连乔气顺了些。连乔在他肩头偎依了一会儿,好似想到什么,匆忙推着他道:“陛下还是快去含章殿吧!郭昭容初怀有孕,又常常反胃呕吐,正是需要陛下陪伴的时候。”
“这会子你倒不吃醋了?”楚源看着她笑道。
连乔酸酸涩涩的低头,“吃醋也没法子呀!归根究底,臣妾只是陛下的妃妾,可郭昭容也是陛下的妃妾,臣妾与她又有何不同?”
楚源搂紧她的身子,附耳低低的说道:“可是在朕心里,只有你是不同的。”
这一晚楚源顺理成章的在怡元殿歇下,冷战了那么久,如今终于雨过天晴,连楚源亦有一种冰消雪融的松快感。至于两人枕畔私语时又有何动情之处,就不是外人所能得知的了。
一直到天明,楚源才起身前去早朝。
连乔睡了充实的一觉,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一振,好似浑身充满了力量。果然宫里的生活平淡久了,偶尔来点调剂也不错。
紫玉绿珠二人进来伺候她穿衣时,脸上俱是喜气盈盈的,只差跪下来磕头道喜。紫玉笑道:“奴婢们日盼夜盼,总算盼得娘娘同皇上重归于好,娘娘,您不再生皇上的气了吧?”
“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连乔娇容满面地嗔道。
紫玉绿珠对视一眼,暗道口是心非还真是女人的天性。其实她们哪里知道,连乔说的是实话,像楚源这种男人,为他生气还真是不值。
她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古代女人,无论嫁给哪个做夫婿,光是怄气都得怄个半死——好男人毕竟是不易得的,在君权至上的封建社会更是珍稀动物。
连乔摇了摇头,收拾齐整出门去。
再来长乐宫请安时,连乔脸上便带了三分喜色,是努力想要掩藏而掩藏不住的那种欢喜。
宫里的消息往往传得飞快,众人已知皇帝昨夜在怡元殿歇下,一时间,心内五味杂陈,羡慕嫉妒者有之,不屑愤恨者也有之,但更多的仍是不解:这连婕妤究竟有什么动人之处,那样对皇帝甩脸子,皇帝却还眼巴巴的凑上去?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结为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惟愿下辈子投个好胎,也好尝一尝做美人的益处。
穆氏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外界的风吹草动对她都没多少影响,因向连乔笑道:“连妹妹的脸色看来好多了,前几日那样憔悴,本宫都替你忧心。”
孙淑妃看着自己才用凤仙花染得通红的指甲,漫不经心说道:“有了陛下的雨露滋润,再枯槁的面容也能焕发生机,皇贵妃姐姐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晓得?”
幸好连乔现在还不能侍寝,不然她又会疑心孙淑妃在讲荤段子。
那杨贤妃唯恐天下不乱,扭头扭颈的向郭昭容笑道:“我听说昭容妹妹巴巴地往勤政殿跑了几趟,陛下都没去你那儿?可知连婕妤比你得圣心多了,别人可用不着像你这样两头跑呢!”
郭昭容尽管两颊涂着厚厚的胭脂,可听了她这话,脸上还是气得铁青,投向连乔的目光也充满怨愤。
当然杨盼儿她也同样觉得可恶——这个见风使舵的狗东西,一旦见了谁失势就没有不踩的。
郭昭容费力挤出一张笑脸,生硬的向连乔道:“说的是呢,我竟不知有何处比不上妹妹的,陛下总是倾心妹妹许多,却对我不闻不问。”
连乔听着这话酸气扑鼻,只皱了皱眉,却没回答。
孙淑妃闲闲笑道:“郭昭容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么?还追问个不休。你倒说说你有哪一点比得上连婕妤的,论家世、论容貌、论性情,陛下能瞧得上你才是瞎了眼呢!”
杨盼儿用手绢捂着嘴,吃吃笑出声来。
连乔不禁有些头疼,这就是宫里女人的难应付之处。她现在为郭昭容辩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就算她怼回去几句,郭昭容也不会认为她是有意解围,反而会觉得她假仁假义故作好心。
连乔可不想好心错认作驴肝肺,索性装作一心入定的老僧,两耳不闻世间事。
郭昭容自然更加生气。
请完安回去的路上,吴映蓉气喘吁吁的跟上来,小心问道:“姐姐果真原谅陛下了么?”
连乔转身笑了一笑,“妹妹这是说什么话,陛下是天子,我不过是他的妾室,我哪来资格原宥陛下,只要陛下不计较我的过失就好。”
吴映蓉摇了摇头,目光明亮而坚决,“我只是为姐姐不值。”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连乔叹道,“死生之外无大事,至于真心,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已。”
似是感伤自己枉付了一颗真心——但只有连乔自己知道,她从来不曾拥有过这样东西,以后也不需要。
自从她和皇帝重修旧好,楚源来怡元殿的频率也增加了,每晚多是在连乔宫中就寝。仿佛为弥补自己先前的冷落,楚源吻着她的额发向她保证:“在你生产之前,朕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咱们的孩子平安出世。”
连乔笑而不语,她不禁想起了那句俗语“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她要是把皇帝的誓言当真,那她就是天子第一号的傻瓜。
当然她还是做出很相信的模样——也说不定楚源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真心的,只是这真心维持的时候不长而已。也许只有一瞬。
这一晚连乔睡得正沉,半夜里迷迷糊糊却被一阵嘈杂叫醒,仿佛殿外有人大吵大嚷。连她身侧的楚源也从魂梦中醒来,皱眉道:“何事这样喧闹?”
崔眉捏了一把汗进来回报:“启禀皇上,含章殿的昭容娘娘腹痛不止,请您过去瞧瞧呢!”
第31章 私刑
此时怡元殿外,紫玉已经同郭昭容的侍女银环吵了起来,声声入耳。
紫玉恼怒的道:“郭昭容既然抱恙,就该立刻去请太医,跑来怡元殿做什么?这里又不是开医馆的!”
银环说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她主子的风范,蛮不讲理兼振振有辞。她站在阶下插着两腰,“太医自然是要请的,可昭容娘娘初怀身孕,心里不知有多害怕,自然得陛下亲自去瞧瞧才能安心。紫玉姑娘这般威势,连皇嗣都不放在眼里么?”
紫玉岂会被她三言两语吓住,反唇相讥道:“郭昭容有身孕,连婕妤就没身孕么?还是郭昭容的肚子是文曲星托胎,生来就是个金贵的,别人都及不上?我劝你还是趁早往太医院去,少在这里耗费时间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各自都不肯相让。
连乔侧耳听了一听,便含笑向楚源道:“看来昭容姐姐是想念陛下了,陛下还是去看看她吧。”
月光下她的面容明净滋润,比起白日更增光艳。
楚源哪舍得离开她,懒懒的抬了抬胳膊道:“随她去吧,没人理她就消停了。”
女人有点小性子不是坏事,可若是脾气太大至于闹到不得安生的地步,那就惹人厌烦了。
连乔娇憨地晃了晃他的手臂,两眼含着一点顽皮的笑意,“陛下快去吧,昭容姐姐头一遭怀孕,万事都该警惕些,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臣妾也担当不起。”
“你倒不介意?”楚源觑了她一眼。
连乔神色一黯,旋即又抬头笑道:“介意也没法子啊,事已至此,臣妾当然也希望昭容姐姐能平安生产,毕竟,那也是陛下您的子嗣。”
万般忍让之后,换来的却是委曲求全。这样的女子,谁人见了会不怜惜?
楚源深吸一口气,颔首道:“也好,那朕去去就回。”
连乔替他着上鞋袜,好生将他送走,这才慵懒的躺回床上。外面渐渐没了动静,可想而知,银环一定高高兴兴的引着皇帝往含章殿去了。
紫玉无奈的退回殿中,看向连乔的时候很有几分怒其不争,“主子,您怎么能让皇上离开呢?皇上这一去,肯定不会再回来了。”
“不回就不回罢,谁管他这些闲事。”连乔怠惰的打了个呵欠,重新阖上眼帘。
她是真的想睡个好觉啊!若任由银环继续闹腾下去,这一夜她就别想安生了。
所以连乔一半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宽容大度,一半也是真怕了郭昭容——换了她是没有这股劲头的,天知道,怀孕的人身子有多困倦!
后半夜睡得昏头涨脑,连乔迷蒙中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拱进她的被子,下意识抱住那人的身躯,呢喃道:“皇上……”
楚源摸了摸她的耳鬓,轻声应道:“是,朕在这儿。”
连乔听到这声音,一激灵清醒过来,诧异的看向他:“皇上您怎么回来了?”
那诧异在楚源看来和惊喜差不了多少。他轻轻笑道:“朕答应过你,自然会说到做到。”
连乔有些哑然,她还以为楚源今夜必定会留在含章殿呢。看来要么是她的魅力太强,要么就是郭昭容的手段太差,她还是更倾向后者。
“你好像不大能相信朕。”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些嗔怪之意,是情人对情人的一种嗔怪。
连乔往他怀里钻了钻,摸着他的胸口憨笑道:“臣妾只是不相信自己。”
这一点自怨自艾表现得恰到好处,恋爱中的女人总是患得患失的,仿佛什么都不能依靠,仿佛什么都捉摸不住。
尤其是在心爱的男子和另一个女人有了爱情结晶之后。
楚源吻了吻她的肩膀,令她更紧的偎依着自己,道:“你总是这样叫朕心疼。”
连乔倒不这么认为,真正的心疼不是光嘴上说说的,那得是如同蛊虫附体、挖心挖肝的难受。至少在她看来,楚源距离这一阶段还很遥远。
但是这样的心思怎么能对楚源泄露呢?她现在就如一株菟丝子一样,唯有紧紧攀附楚源这棵大树才能生存,换了其他任何方式都是活不下去的。她自然要让楚源相信她是全心全意的待他好,如此才能维持所需的养分,安度残生。
连乔伏在皇帝肩头,酣然睡去。
*
静寂的含章殿中,郭昭容只着轻衫站在月凉如水的院落里,脸上神情颇显恼火。若是凑近一些,还能听到她齿间格格的响动。
亏她特意换了这一身曼妙的装束,可皇帝倒好,正眼也不瞧她一下,知道她无恙,转脸就回怡元殿去了。连氏那个贱婢究竟有什么好,能日日蛊惑得皇帝宿在她那里?
银环拿了件玄狐皮披风替她披上,小心劝道:“外头风冷,娘娘还是先回殿中去吧,省得受了寒气,也伤了腹中的龙胎。”
她匆匆瞥了下郭昭容腹部,目中闪过一丝惊怯畏惧。
郭昭容不耐烦的接过,“就会在这些小事上献殷勤,正经让你把皇帝请过来,你又不能!”
银环觉得很委屈,明明人已经来了,是您自己留不住,倒好怪谁去?
郭昭容转身正要回房,忽一眼瞥见西偏殿中露出一线微弱烛光,皱眉问道:“吴选侍最近常同怡元殿那位来往么?”
银环望了眼吴映蓉的住处,低头回道:“大概如此吧,听说连婕妤对吴主子很是关照。”
“原来如此,难怪吴选侍最近的气色好多了。可见跟有福气的人常来常往,自己也能沾些光。”郭昭容冷笑道,“不像本宫这里,处处都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