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名著同人)蚌中之珠[综名著]——鬼枫离音【完结】
时间:2024-04-07 23:12:07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俯下身,她把脸颊轻轻贴在男人的肩膀之上,给了他一个无声的拥抱。
  那初时僵硬如石的身体,渐渐的,在她的双臂之中一点一点颤抖起来。
  然后,一双有力而滚烫的手臂,紧紧地将她圈在怀里。
  紧密又窒息,好像再也不会被放开一样。
  苏冉明显地感觉到,她和男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这些变化在很多方面大概都是积极的,他们之间建立了最基本的信任,和一种奇妙的感情纽带。
  只除了一条——
  男人开始给她购买各类衣饰珠宝,香水和化妆品,用考究精致的礼物取悦她仿佛已经成为了他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她持续再三的谢绝,男人充耳不闻。
  虽然对这个时代的物价还没有彻底的概念,但即使仅凭常识,她也知道男人绝对为她花了一笔可观的数字。
  她不能让两个人在这样失衡的关系上越走越远。
  在又一个早晨,男人掏出一串新的宝石项链让她试戴时,苏冉终于忍不住选择了更直接激烈的方式。
  “先生,够了!你这样做我非常生气!”
  苏冉的怒火来的毫无征兆,男人无措得站在她的面前,像一个做错事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的孩子,过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喜欢红宝石吗?”
  苏冉都快被他气笑了。
  “请不要再给我买东西,也不要再送我任何礼物了。”她抬起手指,止住他想要开口反驳的动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先生。”
  “——朋友?”男人拖长的语调带着不确定的上扬,似乎咀嚼了这个词汇的含义,顿了一下才颔首肯定,“当然。”
  “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你在讨好我,这是不对的!朋友之间,应该是平等而不需要讨好的。”
  “我为什么不能讨好你呢,苏?”男人反问。
  苏冉瞪大眼,万万没有料到对方居然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我的眼里,你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想让你开心,这有什么不对吗?”
  男人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如果不是才认识几天,并且觉察到男人在人情世故方面的空白,苏冉几乎都要觉得这是一句向她示爱的话了。
  当然这也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直白而热烈地对她展露着自己的在意,苏冉努力忽略自己脸上的温度:“先生,谢谢你,我很感动。”她顺着他的逻辑继续道,“每天早上那枝花其实就让我很开心了。如果你非要再做些什么,可以让我看看当天的报纸,或是和我讲讲之前的旅途见闻,又或是弹弹琴……这些事给我带来的快乐,远比那些漂亮的珠宝和衣服要多许多倍。”
  男人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看了她好久,最终点了点头,但还是不忘将项链系到了她的脖子上。
  “你这可是答应我了。”苏冉摸了摸锁骨之上那颗冰凉的宝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再次重申,“再买东西我就真的不理你了,先生。”
  大概没有比这句话更让他感到害怕的威胁了。
  “我发誓。”他郑重地对她许诺,然后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那架管风琴,“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可以弹给你听。”
  感受到男人的认真,苏冉松了一口气:“什么都好。”
  他拉着她在他宽大的琴凳上并排坐下。
  他看了身侧的她一眼,转头陷入了沉思,接着抬起双手,按下了琴键。
  坐在琴凳上的男人,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王座的帝王,在音乐的国度里,他就是一切的主宰。
  他唱了舒曼的《诗人之恋》套曲里的几支曲子,她从未听过如此绝妙的歌声,它的每一个音符,每一次呼吸都臻于完美。
  他的音域极为宽广,音色雄厚而曼妙,壮丽而婉约,激昂之处又不失细腻,细腻之处又见激昂*。她深深地沉醉在他的歌声里,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成为他歌声的俘虏,随着它而喜,也随着它而悲。
  她想象过男人的歌声一定只有天使才能媲美,但当真正听到的时候,她还是被那超凡脱俗的声音深深震撼,过了很久才从他的歌声里清醒过来:“……太美了,先生。”
  她找不到合适的字眼去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崇拜地看着男人的侧脸,看着他脸上白色的面具在烛光下发出金属般的光泽。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幽暗的巴黎地下,戴面具的男人,无与伦比的歌声,这一连串关键词让她不由想起了一部在现代颇为脍炙人口的音乐剧。
  感到那故事设定与现在的情形格外应景,苏冉轻笑出声,在男人询问的目光中,把《歌剧魅影》的情节粗略地讲了一遍。
  苏冉讲得简单,男人却听得十分入神。
  故事讲完之后,他一直沉默着,胸膛起伏不定,再开口时声音格外喑哑晦涩:“所以女主角因为接受不了魅影的丑陋,最终还是选择了英俊富有的子爵。”
  “故事里想要强调女主角不能接受的是魅影扭曲阴暗的人格,”苏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我认为你说的没错。”
  苏冉看过原著,让她印象很深的一段是劳尔问克莉丝汀,如果魅影是个英俊的男人,她是不是会爱魅影而非他。克莉丝汀的回答是:“为什么要假设命运的安排呢!……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最让我害怕的问题?我一直把它像掩藏罪恶一样深埋于心。”
  在她看来,这就是如果魅影有着子爵那般好相貌,克莉丝汀绝对会选魅影的直接证据。
  “……那你呢?”
  苏冉被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
  男人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不放过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如果你是这个故事中的女主角,你会选择谁呢?”
  “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苏冉歪着头,看向面前高高耸起的管风琴管,慢慢捋起自己的思绪,“作为观众我很同情魅影,但如果要把自己代入的话,我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性会选择子爵,毕竟谁不愿意自己的另一半赏心悦目呢?”
  没有看到男人瞬间变得阴沉恐怖的眼神,苏冉笑了笑继续道:“但我不会把外表当作选择伴侣的决定性因素,我还是觉得两个人的三观相合、志趣相投更为重要。如果那位魅影先生让我产生了灵魂伴侣的感觉,那我肯定还是会选择他。”
  男人眼中的暗色随着她的话一点点褪去,重新回到了莫测而深邃的平静。
  “这个故事中的魅影有名字吗?”他忽然问道。
  “我想想啊……我记得应该是叫埃里克,E-R-I-K。”
  “Erik……”男人喃喃重复了这个名字,“不如以后就这样称呼我吧。”
  苏冉收回目光,看向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嗯,这个名字还挺适合你的——埃里克先生。”
  作者有话说:
  *这一句修辞取自原著
第5章 5
  男人——或许现在称他为埃里克更为合适,在五点准时睁开眼。长久的流浪又危险的生活,已经让他习惯了每天只有三四个小时的睡眠。
  他悄无声息地从自己睡觉的棺材里坐起身,迅速地换好自己的衣服,然后轻轻拉起垂挂在中间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的红缎篷帐,无声走到了在帘幕另一侧。
  在被刻意调整昏暗的烛光中,他俯身坐在沉睡的苏冉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
  就是面前这个人,她对他温声细语,面露微笑,她让他亲吻她的手,她还……
  她还给了他一个拥抱。
  一个拥抱!
  即使是他的母亲,也从没有碰触过他。
  埃里克从小便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他的母亲为了不见到他的脸,哭着送给他一个礼物。
  那是他人生第一张面具。
  她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不满八岁便被她送进了来到卢旺表演的马戏团。在吉普赛的马戏团里,他扮作僵尸,跟着他们四处流浪。后来他去了波西米亚,进入过波斯皇宫,辗转至东亚又去了君士坦丁堡。
  可怜的埃里克!他活在世上这些年,从未体味过一刻人间的温情。迎接他的从来都是毫不收敛掩饰的恶意,无休止的白眼嘲笑,咒骂毒打。
  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世界这样的对待。后来他游历了大半个世界,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学会了许多知识和手艺,经历了各种生死背叛,他终于领悟到,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错,他只是长着一张丑陋的脸!
  因为这张脸,他活该下地狱!
  可是她,无论是被他恫吓威胁之后,还是见到他睡在棺材里这种非同常人的举止,对他的态度依旧,仿佛他所有不合世俗的怪异,在她的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在她眼中,不是丑陋的怪物,不是恶魔之子。他是一个人。
  他是埃里克!
  这就是他的苏,他的珍珠,他独一无二的宝贝。
  就算是她不知道他面具下真实的样子才会对他如此,他也无法阻止自己陷落在这如同梦境一般美妙的现实里。他是如此害怕这一切的消失,害怕她有朝一日发现他的丑陋,害怕她会像那些人一样,对他露出同样嫌弃厌恶的神色,然后像远离一只臭虫一样离开他。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觉得自己要疯了!如果那一天到来,他就要拉着她一起走向毁灭,让整个巴黎为他们陪葬,唱起丧歌!
  他希望那一天永不来临。
  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现在,停留在她在他身边的时刻。他可以不休不眠地一直注视着她,就像他每个深夜和清晨做的那样。
  就像他现在做的这样。
  六点,埃里克准时出现在斯克里布街的街口,接过报童送过来的当天的报纸和从集市上买来的最新鲜的玫瑰,然后将哑仆留在特殊地点的食物和物品取回地下,并将带有新指示的纸条留下。
  七点,他在餐桌上摆放好早餐,小心地将玫瑰枝条上的尖刺剪下,系上丝带,放到她的枕旁。
  七点半,他按照她的请求把地下的蜡烛重新调亮,坐上琴凳,开始弹起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往往在他弹完第一条的时候,她会站他身后,微笑着和他道一声早安。
  这是地下属于他们一天的开始。
  自从埃里克开始给她带回当日的报纸之后,苏冉每天最重要的功课便是研读这份报纸。政治、经济、人文、科技,她如饥似渴地想要了解外面的一切。为此她还特地向埃里克讨来了一些纸笔,认真地做起了笔记。
  不过因为还不太习惯使用这个时代的蘸水笔,她一不留神就会把墨水弄到手上,弄脏了埃里克好几条手帕。碰到新的不太了解的人名地点还有其他名词,她只能先一个个记下来,晚些时候询问埃里克,他不太清楚的就需要翻阅书籍查询。
  每每这时,她总是十分怀念现代世界发达的科技和互联网,那些曾经习以为常的便利,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能意识到有多么珍贵。
  苏冉是一个一旦干起事情就格外投入认真的人,即使想着做为客人不应该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可一旦专注起来,她常常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
  埃里克一开始还因为苏冉的各种问题而展开的一场场交流和讨论而感到开心,但这种喜悦在他注意到她所有的话题都和外面的世界有关时,瞬间消失殆尽。而苏冉因为投入读书看报显得对他越发冷落和忽视的行为,也让他阴郁烦躁。
  一顿晚餐的结束,昭示着又一天尾声的来临。他们坐到壁炉前,苏冉习惯性地拿出写着问题的纸条,坐在扶手椅上的埃里克在今晚却率先开口打断了她。
  “苏,你对外面的世界,似乎有着莫大的热情。”
  “哦,我还从未见过这个时代的巴黎——”苏冉一不留神就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忙补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生活在东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都非常好奇。”
  “我还从未听你讲过你家乡的样子。”埃里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的话,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苏,我对你的一切也非常好奇。”
  1867年,欧洲大陆正在轰轰烈烈经历着被后世称为“工业革命”的冲击。通过这两天的看报和阅读,苏冉发现除了资本主义的蓬勃发展导致新兴阶层的崛起,以及工业化生产力提高带来的消费主义盛行,更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因为电报的普及,各个地区的信息已经开始了最基本有效的流动,她昨天在巴黎的报纸上甚至看到了美国的新闻。
  现在已经不是哥伦布完成环球航行前,各个大陆还在孤立的世界。1858年,大西洋海底已经铺设了第一条联通欧洲和北美的电缆。她不想暴露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可她又完全不确定在这个时代,自己的祖国究竟在发生什么,面前的这位先生又对那遥远东方有多少了解。
  “那可要叫你失望了,埃里克。”苏冉定了定神,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在我的家乡,女性大部分时间都在家中度过。我的生活乏善可陈,只是比较幸运地在家中可以接触到更多信息和书籍罢了。”
  她故意说得空泛而含糊,想要借此来打消对方进一步的追问,却没想到反而引起了埃里克更多的兴趣。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眼中毫不掩饰渴望她再多说一些的神情:“苏,可怜可怜一个从未有过正常生活的人。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无论是多么琐碎微小,我都愿意聆听。”
  苏冉在他的恳求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她有选择性地讲了讲自己的家庭和一些成长经历,为了避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她讲得十分简短又干瘪乏味。但即使如此,埃里克依旧听得津津有味,格外认真。
  说到后面,苏冉自己都不好意思让埃里克听那些干巴巴的事,转而说起了东方的风土人情。
  “唉,如果这里有个厨房就好了,我说不准可以做一些东方的料理给你尝尝。”从风土人情聊到了各色美食,苦于形容味道的苏冉兴奋又遗憾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还会做饭吗?”埃里克惊讶地问,“我以为你这样的小姐是从不进厨房的。”
  “那你可小看我了,这位先生。”苏冉笑着驳斥,“别忘了,我还是洗衣服的能手。”
  她得意地朝壁炉的方向扬扬下巴,那里晾着几条原本因为沾了墨水渍要被他扔掉的手帕。她用了肥皂水,牛奶和柠檬汁,轻松洗掉了墨水的污迹。
  埃里克扬起嘴角,虚虚在空气中对她做了一个脱帽的手势:“我早该想到的。失敬了,我全能的小姐。”
  两人对上对方的视线,相视一笑。
  之前的交谈往往都是她问他答为主,话题非常贴合时事又富有针对性,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自然又有趣地流动着。
  苏冉忽然找回了几分在现代和朋友挑天扯淡的感觉,然而这短暂的喜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大的失落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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