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入的瞬间，叶慕按照约定将一半解药塞进男人手心。
以防男人在他们进入后把他们卖了，叶慕留下另一半解药以示威胁，她告诉男人等他们顺利出来后便会把另一半解药给他。
男人听了叶慕的话后都快哭了，他是真觉得叶慕没命出来。
但没办法，选择权在叶慕那里，他只能认。
叶慕和西里尔被人用担架抬着穿过走廊，叶慕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了几眼后，她藏在袖口的手指忽然缩了下。
这条走廊让她瞬间想起莱恩医疗51层的那条走廊，太像了。
叶慕稳下情绪，走廊这种地方的设计布置都大差不差，或许是巧合。
心里这样想着，她手指却点在袖口里的一张卡牌上，卡牌亮光微微一闪。
当叶慕和西里尔被抬入一个检测房间时，叶慕发现这间房间的冰冷布置也和莱恩医疗无比相似。
疑心一点点加重，有那么一瞬间，叶慕脑海中的思绪很乱，好像有很多可疑细节同时从脑中冒出来，但她又抓不住那些细节，理不清那些疑点。
“准备检测精神力。”一道男声从叶慕头上传来。
这道声音……
叶慕绝对听过，是在什么地方来着……
叶慕很想张开眼皮看一眼，但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正落在她脸上，不是随意一看，而是一种类似于毒蛇一样冰冷审视的目光，叶慕竭力控制自己的眼珠不乱动，装睡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装睡的人很难控制好呼吸，眼球，甚至是紧张时喉结的滚动。
在检测仪器启动前——
“等等。”男声再次传来，这一次男声近了些，男人好像正在慢慢俯身盯着她的脸，视线从她脸上每一个毛孔扫过。
叶慕越是紧张反而呼吸越均匀，表现得越自然。
不会的，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的。
她无声告诉自己。
她强迫自己忽略此刻，去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人在紧张的时候脑海中某些被遗忘或被忽视的记忆会错乱一样猝不及防窜出，不可预料。
不知是不是眼下环境的刺激，就在她胡思乱想的一瞬间，一张纸突然从她的记忆中变得清晰。
纸的右下角是半环Z图案，而纸上面破折号后的一串文字是“高级制卡师协会会员郑洹”
她想起来了，她知道为什么自己看见半环Z这个图案时会觉得眼熟了，因为这个图案是郑洹为自己签名设计的，她在协会做助手时曾在一次帮国老整理资料时无意中看见过。
车宿一直说想见见违规组织背后的制卡师，他觉得能将普通生活类纹路和作用于脑神经的少见纹路融合得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一名很厉害的高级制卡师。
他没说错。
这位制卡师确实是一位很厉害的高级制卡师。
高级制卡师协会的制卡师怎么可能不厉害？
在这样令人震惊的讯息前，叶慕彻底冷静了下来，她此刻比任何时刻都要冷静，思路也更清晰。
“好了，继续精神力检测。”毒蛇一样的视线从叶慕脸上移开，男声命令道。
叶慕被推进仪器中。
封闭舱体内，叶慕缓缓睁开了眼。
她都想起来了，她不仅想起了半环Z图案，她还想起了此刻站在仪器外的男人是谁。
她代表协会第一次进入莱恩医疗找大胡子时，曾借口去卫生间查看地形，当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发现了她，还一直监视她离开卫生间回到大胡子办公室。
就是他。
这个声音叶慕记得，绝不会错。
精神力检测，呵……
莱恩医疗还真是执着啊。
叶慕之前便知道敌人的目的是筛选出有失眠症状的人，她也知道问题的关键是找出出现失眠这种信号的人们有什么共同点。
此刻再看，失眠人们的共同点实在是显而易见，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阮阮，西里尔，车宿。
他们四人同时失眠，而他们四人最大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瑞永联大制卡系的学生。
而瑞永联大制卡系从不收没有精神力的学生。
更严谨一点，除了当初精神力只有C级的她以外，瑞永联大制卡系建校多年从不收精神力低的学生。
思绪突然变得开阔，叶慕眼里透出嘲讽，她知道违规组织用卡牌广撒网是在筛选什么了。
现在想想，难怪七天前她一踏入贫民区就看见许多倒在街边精神萎靡，虚弱无力的人，当时她还在想贫民区的人怎么都像生病了一样，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第54章 异变
在仪器里检测完精神力后, 有人在叶慕和西里尔后颈上印了两个数字，随后便将他们两人运到一个封闭房间里。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时，西里尔悠悠转醒, 他佯装头痛的样子捂着头站起, 走到叶慕身边摇晃着她：“醒醒。”
叶慕也不再装昏迷, 她学着西里尔的样子捂头迷茫道：“这是哪？”
西里尔正要和她说话, 但在她抬头那一瞬, 西里尔刚一看清她的脸就怔了一下。
眼前这个人声音还是叶慕的声音，但面容却变得很陌生, 五官容貌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叶慕不动声色的朝西里尔使了个眼色，面前的人脸虽然看起来不一样，但神态却是熟悉的，应是叶慕无疑。
“这是怎么回事？”西里尔低声询问叶慕。
叶慕扫视一圈，发现这个封闭房间里并没有监控仪，但以防走廊里的监控仪扫到他们，她还是掩唇道：“被抬入的时候我发现这里和莱恩医疗很像，你也知道我最近在星网上很火，以免有人认出我来, 我对自己用了一张易容卡。”
西里尔：“你觉得莱恩医疗和这里有关系？”
叶慕点头：“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他们有关系，刚才在检测室里说话的男人我曾在莱恩医疗的工厂里遇到过。”
西里尔皱眉：“莱恩医疗到底在做些什么？居然在基地外还有他们的地盘。”
叶慕掀起后颈的头发：“帮我看一眼这有什么吗？”
“87。”西里尔道, “是个数字。”
叶慕也给西里尔看了眼：“你的是85，这应该是序号，我在莱恩医疗的冷冻舱上看过类似的数字标记。”
“你和我是一起被带到这里的，那咱们俩的序号应该挨着才对。”西里尔不解道，“为什么中间隔了一个？”
“你忘了我们刚刚做的精神力检测了？”叶慕轻轻摩挲着后颈的数字, “应该是按照精神力等级进行排序的。”
车宿思量着说道：“我的精神力是S级，你的是A级, 要是按照这个排的话，你排在我后面倒是很正常。”
叶慕走到小窗边朝外面走廊看去：“这里可能是莱恩医疗用来做人体实验的分部，这里远在基地之外，不受基地规则管辖，他们便可以为所欲为，做一些不会被人发现的肮脏事。”
“你的意思是说莱恩医疗是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我猜是这样。”叶慕的语气很有把握，“之前莱恩医疗的新闻报道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在做‘脑域移植手术’，这样没有精神力的人在移植了有精神力的脑域后便会拥有精神力。”
叶慕道：“我这次到贫民区后发现不少人都一副虚弱无力，精神萎靡的样子，这就是精神力低的人使用违规卡牌后出现的症状，他们和咱们四人的情况截然不同，卡牌作用在我们身上的症状是夜夜失眠，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这样一来便能筛选出精神力高的人和精神力低的人。”
“懂了。”西里尔神色讥讽道，“通过这种方式明确两类实验目标，随后将实验目标骗到这里进行人体实验，莱恩医疗的棋盘还真是不小，难怪最近背鱼篓的人有去无回，原来是消失在这了。”
“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叶慕道，“记得半环Z的图案吗？我想起来了，我在高级制卡师协会整理资料的时候看见过，这是一位名叫郑洹的制卡师独特的签名记号。”
“这么说来那些让人失眠的卡牌也都是出自这位郑洹之手了，只是高级制卡师协会的成员怎么会和莱恩医疗扯上关系？难道他们之间也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还不好下结论。”叶慕蹙眉，“我们先看眼前吧，他们把你我关在这里一定是要做什么，既然编了序号，那说明他们应该会按照序号顺序进行。”
“糟了。”西里尔脸色忽然一变，“车宿的精神力是SS级，序号应该更靠前，难道他现在已经被开颅了？”
叶慕指了下门：“现在冲出去救他吗？”
西里尔神色一动：“墙上有防爆破的S级防异能装置，你能破开？”
叶慕摇头：“破不开，但我们可以走门。”
西里尔看了眼门，手放在把手上轻轻一旋，门便开了一条小缝。
“刚刚那人关门时，我对他用了精神类控制卡牌，他没有上锁。”叶慕道，“你知道的，我比较擅长这一类型的卡牌。”
现在只要旋转把手，西里尔就能离开房间，但他却顿住了：“冲出去会立刻被敌人发现，如果知道车宿在哪里的话还可以硬闯试一试，但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这个时间救援的人应该已经到贫民区了，不知道他们还要多久能找到这里。”
他们二人正商量着，两名手持武器的人忽然从走廊一端走来，他们经过叶慕和西里尔的房间，朝更里面走去。
再里面的地方叶慕就看不见了，但她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84号出来。”
没一会儿，手持武器的人就拽着一个人从走廊里面走过来。
被拽着的人一边发疯似的左右挣扎一边不停喊叫，把惊惧表现得非常逼真：“你们要带我去哪？你们是谁？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是车宿。”西里尔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顿时缩紧。
车宿也看见了贴在小窗上的西里尔，对视的瞬间车宿半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他就知道西里尔一定能看见他留下的信息。
知道是车宿，叶慕的手指动了一下。
她犹豫了一瞬，突然推开小窗前的西里尔朝车宿使了个眼神。
“我不跟你们走！放我离开！”此刻车宿刚好走到关着叶慕和西里尔的房间门前，他的挣扎突然加剧，像头牛犊一样甩开左右的人往回跑，却被手持武器的人一把拽回，他借力顺势被重重甩在房间门上。
一张厚度只有0.1毫米的卡牌瞬间从门缝递入车宿手中，卡牌太薄了，肉眼根本发现不了门在刚刚那一秒出现过一条门缝。
车宿被那两人粗暴架起，叫嚷声逐渐远去。
“我刚才看见车宿的序号是84，那他之后应该就是我。”西里尔对叶慕说道，“你刚刚递给他的卡牌是什么？”
叶慕两指夹着一张卡牌，一点萤火虫一样的绿光正在沿着卡牌四边循环流动。
叶慕道：“这张卡牌和我刚刚给车宿的那张卡牌需要搭配使用，只要车宿用精神力连接那张卡牌，持有卡牌的我就可以看清他身周半径一米的情况。”
“还有这种卡牌？”西里尔惊讶地看着手中卡牌，“这很好，有了它我们就可以知道车宿那边发生什么了。”
叶慕摇摇头，脸上表情看不出高兴：“我没说完，这两张卡牌其实是失败品，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危急，我不会让他用这张还没研究好的卡牌。它有两个弊端，第一个弊端是会大量消耗持卡者的精神力，大约是普通卡牌的五到八倍，第二个弊端是有距离限制，如果两名持卡者的距离超过一百米，我还是会看见画面，但是我看到的画面会发生异变。”
西里尔疑惑道：“异变是什么意思？”
叶慕一边注意着车宿那边的画面一边对西里尔解释道：“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比如你此刻正在一百米外喝水，这时候我看见的可能不是你喝水的画面，而是你正躺在血泊中的画面。”
“发生画面异变的时候你会觉出异常吗？难道就没有一丝破绽？”西里尔皱眉道。
“没有，我试验过，当两人距离超过一百米时，原本的画面会以一种非常自然的形式过渡到异常画面。还是以你在一百米外喝水举例子，我看见的可能是你喝着喝着水突然捂着肚子倒下，你会死死盯着水瓶，让人以为水里有毒，接着你才开始吐血，最后倒在血泊中，我不会看出一丝破绽。”
西里尔沉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张卡牌确实有弊端，错误的信息还不如没有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