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舒反问:“什么样的事情算很重要?”
夏章桃想了想:“比如三个亿那样的。”
时舒看都没看眼前的人,回答电话那头:“那没有。”
不过就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年轻助理,在她这儿干了几天就要跑路罢了,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情。
最多就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那你先听我说完,行吗?”
事有轻重缓急,时舒:“嗯,你说。”
夏章桃问时舒,今天有没有看热搜。
时舒说,没有。
她不需要亲自看热搜,她的助理会将每天的热搜新闻整理成重点后告诉她,节约她的时间成本。
而她的助理……
夏章桃显然也想起了她的助理:“徐助理呢?”
“他怎么当人助理的?难道说,昨晚……你们……他……升级了?”
难怪时舒后面没有回复她消息,原来是没有时间回复。
总裁就是总裁,总裁是行动派。
总裁就是快,搞什么都快。
时舒不知道短短几秒夏章桃脑补了些什么内容出来,她的余光瞥一眼办公桌上的精致台历,还停留在昨天徐助理翻开的那一页。
那一页台历上写着。
【诸事不宜】
诸事不宜。
不宜送礼。
不宜对别人好。
时舒又掀起眼皮看一眼徐觥
他往那儿一站,脑袋微侧,皮肤白皙,卷着窗外的一层光,还是一如之前的乖巧安静。
他的目光没有一丝落在她身上,他以下犯了上,这会儿不敢直面她,甚至连偷偷打量都不敢。
只是,原来再乖巧的男生也逃不开年少的轻狂模样,作为00后的他,也难免在职场上显得随意随性。
一份工作说不干就不干了,他不喜欢她这种对他好的方式,他是可以和她沟通的,她不是不可以改。
可他没有尝试和她沟通,直接递交了辞职报告,叫人一个措手不及。
时舒回答电话那头:“或许只是,今日宜罢工。”
不管了。
夏章桃告诉时舒,今天的热搜前十,有一条是【女子失恋,闺蜜送价值百万的奢侈品】。
时舒静静的听完:“逻辑上没有什么问题。”
如果夏章桃失恋,她也有可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夏章桃告诉她,根本不需要她代入,热搜说的就是她们俩。
爆料者没敢曝光两个人的正脸,但比起直播间的惨淡,夏章桃的自媒体帐号也曾经有过热度。过气网红,再怎么不济,也有粉丝基础。
因此……
她已经被粉丝认出来了,她担心如果时舒的身份被曝光,会不会影响到时汐集团的股价?
“有什么影响?”
时舒认为她花点钱哄哄闺蜜开心,这点儿小事不足以上升到资本市场。
她甚至不解,这么无足轻重的小事,为什么能上热搜前十?网友的精神财富如此贫瘠么?
“那如果是互联网扭曲我俩的关系呢?”
“什么关系?”
夏章桃的声音矮了一截:“取向方面的……包养关系。”
“……”时舒沉默了。
“辞职报告放桌上。”时舒看着徐觯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辞职报告?谁要辞职?”
电话那头的夏章桃有些吃惊,所以她刚才不接她电话,是在和哪位集团高管做离职面谈吗?
徐觥班拧绷艘簧,将手里装有辞职报告的信封放在时舒办公桌的一角,退出去总裁办公室之前,他想了想又说:“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我会和董助做好交接。”
人和人的来往匆忙,一生都在离别当中。
只是没想到,有些人的缘分居然这般短暂。
时舒没有留人的习惯,因为强留的留不住,留在她身边的除了命运,其他都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人。
这个道理,不会有人比她懂得更深刻。
外公是命运留给她的。
章桃是属于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那高博呢?
嗯,高博也是。
所以,徐鲆走。
那就走。
干干脆脆的,别回头。
“不用了。”时舒道得平常:“高博不是我的助理。”
“没有你之前,我也没有其他助理。”
“你走吧。”时舒没什么表情:“别后悔就行。”
-
奇怪的是。
递出辞职报告并没有像徐鲆晕的那样如释重负,恰恰相反,他的心里垫得沉甸甸的,仿佛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了住,连同脚步都变得沉重。
徐龈栈氐焦の唬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就被董助叩住办公桌面,转达了这样的话:“去趟时董办公室。”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请辞这么快就传到了时董那儿,但……既然已经决定好了要离开,出于礼节,他的确是应该要和时董说一声的。
“好的。”
徐龈盏蕉事长会客室门口,就听到时董在办公室里连连叹气。
等他敲门的时候,时董叹气的声音就更重了。
“唉。”
“唉。”
“唉。”
看见站在门口的徐觯时文奎收起忧绪,面露微笑:“小徐助理啊,来来,你进来。”
但他很快又故意多叹了两声气:“唉……唉……”
徐鑫薹ǘ匝矍暗那榭鍪佣不见:“您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烦啊,确实烦。”时文奎邀请徐鲈诓枳狼白下:“来来,小徐助理,来喝茶。”
徐霾桓乙老董事长亲自给他斟茶,起身主动接过胡桃木长柄茶海:“我替您来。”
时文奎笑了笑,不再迂回,他开门见山,道:“我听说了昨晚的三人同行。”
徐雠莶璧氖纸┝艘凰玻但很快他就理解了,不会有什么能逃过时董的耳朵。
董助便是时董的耳朵。
时文奎笑容一收,正色道:“给小徐助理你,造成了一些心理负担和困扰吧?”
“您见笑了。”徐龆作标准而娴熟地托着茶碗递过去,顺势便要请辞:“其实是我的问题……我……”
“嘘。”时文奎食指压着唇,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你的决定。”
“等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如果还是坚持你的想法。”他摇了摇头:“我当然会尊重你的决定。”
徐鲋缓没跋妊氏拢骸澳请说。”
“我想啊,她应该是把你当成了弟弟。”
听到这样的话,徐鲢读算叮骸笆弊苡小⒌艿苈穑俊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时文奎也卡壳了一下。
他很快找补:“有啊,怎么没有?”
“她没告诉过你吧?”
徐瞿认。
时总没有和他说过弟弟的事。
不过,认识时总的这段时间,时总好像从来也没有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的事,没有向他介绍过自己身边的人,家人、同事,仅仅除了那位教化妆的夏章桃老师。
“已经不在了。”时文奎声音郁郁低沉下去:“就葬在她住的那幢别墅后花园的假山底下。”
时文奎讲的故事是这样的。
时舒小时候家庭条件比较普通,甚至可以说不好。时舒还有个弟弟,也就是他的亲外孙儿。虽然家庭不富足,但姐弟俩感情很好。不过,时舒十四岁那年,七岁的弟弟因为生病没钱治疗,在那年冬天,大雪纷飞之际,弟弟去世了。
“算算年纪,要是还活着,就和徐助理你一般的年纪啊。”他感慨道。
徐霾灰捎兴:“是葬在西山园林吗?”
时文奎以为要被徐鍪镀屏耍也是,拥有那么大面积私人园林的人家编什么没钱治病?
临时编的故事果然漏洞百出。
“那是祖宅,祖宅。”时文奎忙补充:“祖上传下来的,空有那么大的面积罢了,其实我们家里很穷的。那时候房市也没有泡沫,祖宅是卖不出什么好价钱的。”
“您不用解释的,我没有不相信。”
他只是想着,或许他走之前,应该去祭拜一下时总的弟弟,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带来不方便。
总之,这是一个姐弟情深,发家致富后的姐姐因为太过于想念弟弟,所以误把助理当成了弟弟替身,拼命对助理好的故事。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有你的傲气和尊严,但你能不能站在舒舒的立场,尝试着理解她、开导她,并且化解她的执念。你能不能重新斟酌一下你的决定?”
时文奎笑眯眯地:“你不喜欢的相处模式,你就告诉她,她并非是那种心眼儿很小的人,她会改正的。”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正确的决定并不是你所认为的果断放弃,而在于沟通,在关系双方敞开心扉交流的前提下做出的选择。”
无论是什么样的关系双方。
相处本来就是磨合和迁就。
“你认为呢?”
-
徐龈绽肟,时文奎就给高博打过去了电话,言简意赅地告诉高博,徐助理答应会慎重考虑一下,再决定自己的去留。
“您用了什么样的方式?”高博就多问了一句。
时文奎说,徐助理进他办公室之前,他刚给微信朋友圈一条献爱心的众筹链接捐过款,就利用那链接里的苦命人的遭遇稍稍改编了一下。
也算是买了改编版权吧。
高博沉默了一会儿:“他信了?”
“差点没信。”时文奎:“但善良的孩子还是挺好骗的。”
高博忍了忍,没忍住:“您可真不靠谱。”
“我怎么不靠谱了?”时文奎有些不高兴了:“我这是善意的谎言。你靠谱,你怎么自己不想办法把他留下来?你要有这个本事,你还会来求我?”
高博纠正:“……我不是求。”
“但凡他去翻翻您的发家致富史……”高博想了下:“以后事情暴露,您不会把责任都推给我吧?”
“肯定推给你啊。你不背锅,难道让我这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遭小徐助理怨恨吗?”
高博:“……”
“再说了,你难道要让我告诉他,时舒的父母、外婆都已经去世了?就连他们在世时,她养的那条大狗也熬不过年迈,离她而去了吗?”
“你难道要让我告诉他,时舒的父亲也是孤儿,所以她也没有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茫茫世界,就只剩下我一个半截入土的老人家和她相依为命,守着这空荡荡的庞大家业吗?”
“我难道要告诉他,时舒送给他的这些,在我们眼里,就等值于请他吃了顿简餐么?”
哪件事不比在她身上编故事残忍?
“让我背锅就让我背锅。”高博:“您跟我打什么感情牌?”
“你难道不吃我这一套吗?”
高博:“……”
时文奎喝了口徐隽俪霭旃室前应他要求制作的一杯手磨咖啡,他这杯手冲咖啡比上回那次机器磨的粉质更细腻,油脂更丰富,口感也更醇香。
小徐助理可是个宝藏男孩,他要是走了,他还真有点儿会想念他的手艺。
当然,这都是虚空的妄。
他敛起神色,短暂地陷入痛苦之中。
徐助理是时舒这么些年来,唯一一个她想要留在身边,照顾的她人。
第13章
徐鲈僖淮位氐桨旃室时,已然多了几分犹豫。
恰逢褚秘书长走过来,将整理编辑好的“今日热点事件”拿给他:“抱歉啊,徐助。”
“因为今天的汇报内容有一些争议,我们斟酌了一下,所以耽误你向时总汇报工作了。”
谈起工作时,秘书长干脆利落,公事公言。
她和徐銮康鳎【女子失恋,闺蜜送价值百万的奢侈品】的那条热搜一开始没有整理进来,但她仔细看过了那条热搜里面的闺蜜,确定正是小时总本人。
褚秘书长和徐鏊担同时也是对其他秘书讲的,虽然照片并不清晰,又是拍的背影,但只要他们把照片放大,就能模糊地看到照片里的那位“闺蜜”耳后有一颗浅色小痣,和小时总耳后的那颗在一样的位置。
显眼包许叶霖还真就凑到了她手里放大的那张照片跟前,仔细辨认起来。
“秘书长不愧是秘书长,果然有如侦探一般的敏锐聪明,仅凭一颗小痣就能认出来那是小时总。那我呢,褚秘书长,我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不明显的记号,让你也能紧急关头,一下子将我认出来?”
褚琦皮笑肉不笑地抬起手里的照片给了他一脑袋,并附之眼神警告:“有啊,骨函。”
“那是什么?”
“骨灰。”
许叶霖讪讪。
一众秘书捂嘴偷笑。
现在小时总的身份还没有被网友识出来,秘书办气氛轻松。
杨秘书打闲道:“和小时总做闺蜜可真幸福啊,失个恋都能得到价值百万的安慰,多失恋几次,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为小富婆了?早知道和时总做闺蜜好处这么多,我就去和小时总当闺蜜了,还勤勤恳恳的当什么秘书?”
“你呀,得了吧。你小算盘打这么精细,小时总能选你做她的闺蜜?小时总的闺蜜应该也不差钱吧?”
“我看过评论区了,那是个过气网红,家里条件好像一般般,父母都是工人退休拿着只够温饱的退休金。所以,有人怀疑小时总是那个过气网红的金主呢。”
“是不是真的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哦?”
“我听说留学生都比较open,小时总国外生活那么多年,不好说吧?”
“不知道啊。我们和小时总相处的时间也不长,还没有徐助和小时总相处的时间久呢。”
“哎,徐助,你知道吗?小时总和那个过气网红是不是那种关系啊?”
“哪种关系?”
“就是超出了正常两性关系的那种关系啊。”
林秘书问得直接:“小时总是不是包养夏章桃?”
徐稣在一条一条地看褚秘书长给他的今日需汇报的热点时事,没有太在意其他人的聊天。这会儿突然被提问,他有些忡怔,待他反应过来之后,觉得大家的猜测有些荒唐。
他很直接的否认道:“两位并不是那样的关系。”
徐龊褪笔嫦啻Φ氖奔涫潜绕渌秘书而言要久上一段在长榆的时间,他相信时总的人品,也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小时总是正派的商人,除了用餐和休息之外,她的时间大多数都花在了工作和会议上。在长榆的时候,她甚至没有任何一点儿行踪神秘的时候。
至于那位教化妆的夏章桃老师,他是也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