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大院那只苍蝇早就按捺不住了,自被谭殊然羞辱一顿过后,他的心里就如煎炸油烹。
二皇子那边说好了的,这丫头万万不能留,日后便是祸国害民的妖精。
妖不妖精的,二皇子看重神佛,他可不怕这些。
蒋时泊收起脸上的神色,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又成了那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当铺夜里只留青禾一个姑娘,谭殊然早就带着资源去了里屋休息。
现代青年熬夜是常态,谭殊然躺在床上压根儿睡不着,神识钻进系统研究起新品来。
前厅有人敲门,子渊拽了拽她的袖子,被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晚上的有人来找,准是没好事,不出声就是没人。”谭殊然小声在他耳边道。
子渊颇为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谭殊然皱皱鼻子,这眼神分明是在控诉她懒。
谭殊然没打算顾那么多,转头就进了识海的系统。
前厅敲门的声音最开始还连续不断,后面见没人理会也就这么罢休了。
难得安宁。
刚把药材倒进培养皿里,系统突然产生了微微的动荡。
“恭喜宿主,解锁支线剧情,副本羁绊:地狱使者。”系统提示。
谭殊然顿觉不妙,忙回归了意识:“怎么回事,什么地狱使者?”
系统声音有些缥缈:“此人涉及后期剧情,系统无法过多透露剧情,宿主要万般小心才是。”
说罢,不管她再怎么呼叫,系统都处于断联状态。
子渊早就坐了起来,沉沉的盯着门口,像只护主的小狼崽。
谭殊然从枕头下拿出小刀,小刀锋利些,好歹还能防身。
留子渊一人在里屋,谭殊然拿着小刀躲在门旁,等着给外面的歹人一击。
屋外那人像是料到了她没有睡着,扬声道:“谭殊然,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
听声音就让谭殊然想起那个渣男前未婚夫,心中想着系统说的什么地狱使者,谭殊然心中有了定夺。
她嫌恶地皱了皱眉:“你进来做什么,我已经闭店了。”
若是想进千妆阁,店外挂的大锁一拧即开,南街的门锁大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蒋时泊对于她的话丝毫不在意,映着烛光,他笑的莫名有些诡异:“谭殊然,你当真对我的话不甚在意?”
“什么话,你向来狗嘴吐不出象牙的。”谭殊然手中握的小刀紧了紧。
蒋时泊的眼里闪烁着精光:“你心悦小爷多年,何必又遮遮掩掩,不若你今夜从了爷,到时蒋家给你个妾的位置,你也不必如此辛苦。”
谭殊然心中一阵恶心,分明也是个自大的色鬼,还要装作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唬人。
“蒋公子想的太美了些,退婚后我们便是陌路人,你又何必苦苦纠缠?”正厅窗外的月光铺洒进来,衬得她那张小脸光洁如玉。
谭家孤女的容貌可是十里八乡称赞的娇俏,蒋时泊前些年为了科考和名声,丝毫不敢有什么早就逾矩行为。
此番有二皇子给他撑腰,既要杀她,倒不如也让她成了当年的心愿。
青禾不知怎么,今夜睡得很沉,外面的动静也没能让她醒来。
“哦是了,”蒋时泊笑将开来,“你那丫鬟啊,被人下了迷药,主子觉着杀你无需惊动他人,发了善心让她睡一觉。”
至于子渊这么点大的孩子,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蒋时泊也跟没想着对付。
精神失常的孩子,跟千妆阁曾经跑丢的老疯子没有什么不同,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谭殊然被逼得步步后退,直至后背贴上了冰凉的店门。
“你能逃到哪里去?”蒋时泊将她堵在门口,眸子里满是恶心的欲望。
谭殊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孩子,她那里不知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危险境地之中。
蒋时泊的算盘早就打得噼啪响,看样子他这是想来一招先奸.后杀。
到时就算被发现,谁又能想到是眼前这个平日谦和的文公子呢。
子渊起初是有了应激反应,蒋时泊的到来让他陷入了不好的回忆。
可他上前把住谭殊然的手腕时,才发现自己彻彻底底的低估了这个小疯子。
子渊一口咬上了蒋时泊是胳膊,他发疯一般,力气极大,像是恨不得生生咬下一块肉似的,蒋时泊惨叫着松开了谭殊然。
谭殊然得以挣脱,猛地打开了店门:“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南街少部分店主夜里会留在店内,谭殊然喊这一声有些成效,南街尽头卖吃食的老翁一家店屋里有了微微亮光。
蒋时泊听她叫喊,暗骂一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小荡.妇,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你我是要定了。”
这身子不争气极了,谭殊然一阵头晕眼花,想要挣扎都有些力不从心。
系统警示的声音响起:“心脏供血不足。”
【身体机能受到限制】
【健康值减15】
蒋时泊不顾她死活的把脸凑了过来,谭殊然本不想对他用刀,污了千妆阁就罢了,还恐惹上一身官司。
可再不动手就失了清白,谭殊然不再犹豫,一刀捅进了他的肩头。
刀子下去的那一刻,血溅了她一脸。
皎白的月光下,映衬的她更为白皙,如同嗜血的艳鬼。
“啊!”蒋时泊痛呼,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双目猩红,“你他娘的,看我不杀了你个贱人!”
蒋时泊双手死死掐住谭殊然细白的脖颈,随着他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谭殊然失声地微微张唇,试图呼吸到空气,如同一条濒死的鱼。
蒋时泊猛地拽开她寝衣领口,肩头一处不慎被撕裂,衣帛撕扯的声音充斥着千妆阁。
她拼尽全力才使手上用了几分力气,将小刀送进去更深几分。
蒋时泊则像着了魔一般,发疯了撕扯她的衣衫,蒋时泊是个文弱的,可怎么说也是个男人,衣服不甚结实,不多时简直就要衣不蔽体。
破败的布条晃荡着,谭殊然胸口起伏,脑海中的系统警报声也愈发的远。
脖颈上的手忽的松开来,蒋时泊哀嚎着咒骂:“哪来的狗杂碎乱管闲事,我的胳膊……”
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她看见蒋时泊的胳膊以一种怪异的形态弯曲着,竟是被人生生扭断了。
得以解放,谭殊然瘫坐在地上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心绞痛的痛感让她生不如死,若非还有求生的意识支撑着,她早就该昏了过去。
眼前的人她还是眼熟的,是曾经为她解围的帅跟班,谭殊然抬头仰视着他,来不及感谢,眼白一翻就这么晕了过去。
店门大敞着,夜空中是明月高悬,月光偏爱美人儿一般,莹莹柔柔的光大片铺在谭殊然姣好的身躯上,令人浮想联翩。
残破的衣料堪堪遮住了胸口以及大腿,藕白的手臂与纤细的腰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
竹影没想到会见着这一幕。
主子派他近些时日好好监视着谭殊然,美其名曰护着她以免被对家弄死了,结果今日就来了活。
主子料事如神,他拧断蒋时泊的手爪子后又将其一记手刀砍晕,南街又恢复了寂静。
处理完这一切,竹影别过头不去看她。
方才随意一瞥,映入眼帘的就是地上莹白的身躯,竹影在如何冷情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
放任她这么躺一宿,明日天大亮人也就躺没了。
他别着脸将人抱起,手上温软的触感以及鼻尖的女儿香让他心驰神往,竹影舒了一口气,把人放到里屋的床上。
他是不肯去看的,楼弃早前常年流连花丛间,后与他们回忆此事只道对于女子敬而远之。
女子如毒药,沾染上了就再也戒不掉。
可反应做不得假,竹影耳垂红得要滴血。
常年陪着黎景舟入宫,怎么娇媚的女子他也见过,谭殊然容貌算得上是上乘,甚至可以说是绝色,倒显得宫中净是些胭脂俗粉了。
怪不得主子要请元清方丈来看,怪不得人人都要朝她下手,这分明就是个勾人心魄的艳鬼。
避毒虫一般,竹影把手撤了回来。
他这才注意到,屋的角落里还有个昏过去的孩子,竹影正要把他捞起,床上那昏沉的人朝他伸出了手,抓住了他的夜行衣。
他顿时身子一僵。
第20章 君子不夺人所好
系统的强心剂来的不是很及时, 但好在药效快,谭殊然睁眼就看到了好人做到底的侍卫。
“谭姑娘……”竹影极力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谭殊然得了几分力气,扯了扯被角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她眼巴巴的瞧着竹影, 像极了皇子府那只等着喂食的狸花猫:“能不能帮我转告黎景舟, 让他给我配备个保镖,不然我每日都这么性命攸关了。”
没能明白她口中的保镖是什么, 竹影微僵着脸, 还是应声道:“我会提姑娘转告给主子的,姑娘安心修养便是。”
说罢,冷面侍卫逃也似的离开了千妆阁。
谭殊然虽不觉得有什么可羞耻的, 但这毕竟是古代, 她方才裸肩露腿, 在竹影眼里就跟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
挪动着方才被磕碰的酸痛的身子, 她把子渊安顿好, 才昏沉沉的睡了去。
人都道她这是门好差事, 说起来是给宫里的贵人做活, 看着又是体面, 备受贵人的青睐,可谁又知道宫里才是最多险的。
她没少往宫里跑,自然也没少被人为难。
生活便是生活, 既然不是小说,自然不能期望有人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及时来拯救。
沈贵妃日日传召的勤, 她也就日日跑得勤,经她这么不断的折腾, 沈贵妃的气色养好了许多, 圣宠自然也是跟着起来了。
李公公早早就来了千妆阁,话里话外也似有意的捧她:“贵妃娘娘今日还说, 谭掌柜就是我们娘娘的贵人啊,现如今皇上来的勤了,姑娘自然是功不可没。”
谭殊然眼下一片乌青,强打精神笑着道:“李公公这可是抬举我,娘娘天生丽质,自然是圣宠不断的。”
李公公心里赞赏着这姑娘,直到她小小年纪是个能应承的。
今日贵妃娘娘叫她来便是要添新妆,正午便是娘娘安排的赏花宴,到时世家贵女和夫人们也会到场。
今日这赏花宴名家居多,多数也是看着娘娘圣宠正隆,家里有事所求的。
贵妃娘娘也乐得卖夫人小姐们个面子,毕竟说起来,娘娘捡的是陛下乐意成全的小事,像什么成了哪家的婚事,结了哪家的案子。
双鲤戏珠的雕花木榻上卧着个慵懒的美人儿,秋日暖阳融融,琉璃窗棂大敞着,一束阳光落在美人柔顺的发丝上,泛着微微的光。
美人儿生的如一朵冷艳的娇花,肤白唇红。
不同于寻常少女,她身上还带着一种成熟少妇的韵味。
她身旁躺着个小小婴孩,小婴孩依偎在母亲身边,睡得香甜。
见着李公公待谭殊然进来,沈贵妃才没了方才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笑着叫她过来:“谭姑娘来了,苏嬷嬷,把小皇子抱去偏殿吧。”
床上小婴孩被人抱起就惊醒了,知道要离开母亲也不闹,好似早就习惯了似的。
谭殊然例行给她补水洁面,沈贵妃舒服的眯着眼,开口问道:“本宫听闻,你近些时日又开始买新物件了?”
谭殊然听闻她提起这个,变戏法似的从袖口翻出两个小木罐,笑说:“面霜护手霜,都给娘娘留着呢。”
“你倒是识趣。”沈贵妃对她这番做法十分满意。
听沈贵妃语气中了些愉悦,她就知道,今日定是有一大笔赏银的。
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她竟也学着看人脸色了。
谭殊然心中极不是滋味,今日这批赏银不论多少,都会被规划到黎景舟的高档定制长袍里。
思及此,她就开始暗暗心痛。
今日沈贵妃开了场赏花宴,身居高位,她定是想艳压群芳的。
要说娇而不妖,她第一想到的就是牡丹,古人都喜爱牡丹,素来有牡丹真国色的说法。
但相比之下牡丹形容皇后更为合适,沈贵妃到底来说位份不够,谭殊然结合了芍药的元素,芍药也是娇粉有气场,相比牡丹更适合她。
嫩粉色眼影打底,像是秋日里的一抹春色,一抹新的生机。
沈贵妃在她手上熟练地变成当年刚入宫的娇娇女,她笑道:“本宫倒是真想让你住在这宫中了。”
谭殊然手上的动作加快,嘴上慢悠悠的应承她:“民女自知蒲柳之姿,留在娘娘殿内恐惹人笑话,累了娘娘的名声。”
她这话说的没错,现在手中有沈贵妃给的令牌,进出宫还方便些。
而留在宫中可不是她能考虑的,到时处处受限制,她的心绞痛和京城首府梦则会彻底泡汤。
沈贵妃这话并不是玩笑,她已经与她提起多次了,若是贵妃娘娘执意要让她入宫,以皇上对她宠爱的劲头,让她去千禧宫做小宫女也未尝不可。
沈贵妃听她婉言拒绝,轻声叹了口气:“罢了,你不愿就算了,本宫不勉强你。”
明明入宫做她身边的宫女远比现在经营一家铺子更轻松体面,谭殊然就是这么死脑筋,说什么也不肯。
铜镜中的面容再度吸引了沈贵妃的心绪,这便是早些年她入宫的样子,皇上是最喜欢的。
“皇上最是喜欢本宫穿粉色蓝色的衣服了,素晴,给本宫把尚衣局新送的几套拿来。”沈贵妃欣喜的抚着那张脸,看的谭殊然一阵咂舌。
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恋爱脑啊。
她还是忍不住插了一嘴:“不若娘娘试试嫩黄色,民女觉得嫩黄色衬的娘娘更为娇美。”
沈贵妃微怔,但还是打算听取谭殊然的意见:“把本宫那几身嫩黄鹅黄的也拿来罢。”
粉蓝的宫妃服制配着芍药妆容显得违和起来,看着没气色极了。
沈贵妃犹豫道:“可皇上是最喜欢看本宫这样穿了……”
谭殊然从小宫女手中接过那件嫩黄色的衣物,布料轻盈又保暖,工艺繁琐的云肩上缀着的几块盈亮的宝石和小珠子尽显奢华。
外层的淡黄薄纱透着阳光泛着流光,这正是千金难求的琉璃纱。
嫩黄呼应了今日赏花宴新开的秋日嫩菊,使沈贵妃看着温雅端庄却不失权贵者的风范。
“娘娘试试这个。”谭殊然往她跟前比了比,把衣服塞到沈贵妃怀里。
沈贵妃半信半疑,还是让素晴帮她换上了这件衣服。
当初她还觉得这件衣服太显小,颜色也不甚合适,谁知上身看着美极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比花娇。
素晴不住地夸赞:“谭妆娘眼光自然是极好的,娘娘倒像是刚入宫贵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