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片刻后,系统还是不放心地问道:【你之前命令云渡,若有变故,不要犹豫先行逃离。那你自己要怎么脱身,你有主意吗?】
“有。”
胡慕手脚皆被束缚住,整个人趴在地上无法起身,于是她开始缓慢朝营帐角落挪动过去。
系统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要趁着夜深,从军帐下面钻出去?可外面都是巡逻的士兵,你要怎么避过他们呢?】
“谁说我要钻出去了?”
胡慕奋力挪到了军帐角落中的一张地铺上,翻了个身,躺在了上面。
【??】
【你的主意就是睡觉??】
胡慕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今天演了好几出奥斯卡,我已经很累了。本女明星要休息了,你别吵我。”
系统被气到快要吐血了:【什么??你居然要睡觉?你这个处境你怎么睡得着的?你被关在这里你睡得着觉?你给我醒醒!】
胡慕充耳不闻,翻了个身,侧躺着继续睡。
......
翌日清晨。
刘邦一整夜都没有睡好。他满脑子都是胡慕昨夜说的那些话,他把军营中自己叫得出名字的人全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好像每个人都很可疑,又似乎每个人都没问题。左思右想,他还是决定等天亮再去问话。
他走到关押胡慕的军帐前,见军帐的门帘依旧被缝得严丝合缝,瞬间放心下来。他又对周围看守的士兵问道:“昨夜可有可疑之人来过?”
士兵答道:“我等一直在此看守,没有任何人来过。”
刘邦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人必定还在里面。他随即命人剪开门帘,自己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然而,军帐内的场景霎时让他三魂六魄差点飞走了一大半。
偌大的军帐内,胡亥早就不见了踪影,而地上躺着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
此时,这名女子被捆住手脚,嘴里还塞着一块布。女子见到来人,满脸惊慌躲在屋角瑟瑟发抖,大颗大颗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落下。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邦立即上前拿掉了女子嘴里塞着的白布。
那女子能够重新开口说话后,便一边哭一边求饶道:“这位军爷,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家还有残疾的老母亲需要我照顾,我还有两个月大的婴儿要哺乳啊,求求您行行好,放了我吧!”
刘邦此时只觉大脑一片眩晕,他立即叫来了门外看守的一众人等,指着屋内的女子大声质问道:“你们怎么回事?!老子叫你们看个人都看不好?人呢?!怎么变成了个女人?!”
士兵们见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半天反应不过来。为首的士兵支支吾吾说道:“昨夜十二个人,分成三支队伍在这四周巡逻,没有一时半刻的懈怠,我们...是真的没有见到有任何人出入军帐啊。”
看他们的样子,要么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正巧这十二个人全都是内奸。刘邦深深呼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对那名女子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那名女子仍旧缩在角落,哽咽着答道:“我本是附近农户,昨天出来采集给母亲治疾的草药,回得晚了些,走在路上忽然出现一个年轻男子,我问他是谁,他不曾回答,却迅速出手将我打晕,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说着,那名女子又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对刘邦不断恳求道:“军爷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一夜未归,还来到这个全是男子的地方,若是被我那不讲理的夫君知道,定是要打断我的腿的,求求你了军爷,行行好放我走吧,若有来世小女子一定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这名女子哭得梨花带雨的,甚是可怜。刘邦心里虽气,但看到她的泪眼婆娑的模样,也有些心软。况且,自己大军将一名无辜女子五花大绑关了一晚上,若是传出去,他刘季可就别想在三秦一带混了。
“姑娘放心,”刘邦对那名女子说道:“我不会为难你,我这就放你走。”
那女子听后,又哭着一顿道谢:“多谢军爷大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刘邦解开了她手脚的束缚,无奈地挥挥手:“你走吧走吧。”
那女子再度千恩万谢后,立即起身跑了出去。
“等等!”
当她走到门口时,刘邦忽然叫住了她。
女子回头问道:“军爷可还有事?”
刘邦说道:“你昨晚被打晕了送来的,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命人送你回家吧。”
女子立即点头道谢:“那就多谢军爷了。”
那名女子在士兵的带领下离开了军营。
刘邦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后背发凉。在自己安排得堪称天衣无缝的关押下,那个护卫竟然避过了十二个看守的耳目,将胡亥救走。这得是多好的身手?
士兵带领女子行至军营外的一条小河边时,女子忽然停了下来,她对护送她的士兵说道:“军爷,您就将我送到这里就行了,我一夜未归,我害怕我的夫君会出来找我,倘若他看到我同一个男子走在一起,怕是要误会我了。”
闻言,士兵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姑娘你一路小心。”
女子道了声谢,目送士兵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渐渐扬起一抹浅笑。
第11章 钓鱼执法(1)
汉军营外的河水岸边,胡慕坐在青草地上,掬起一捧水清洗自己的脸。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不知是不是用胡亥的身体太久了,这张明明是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脸,却变得有些陌生。
系统忽然跳了出来:【宿主,你真是惊呆了本系统!他们一定想不到好端端一个大男人还能大变活人。】
胡慕抚了抚惊魂未定的心脏,说道:“快别说了,那一瞬间刘邦肯定太过震惊,再加上我一直哭着求他,他一时间云里雾里才会这么快放我走的。要是下次再落他手里,可不一定有这么好运。”
还好事先了解过,刘邦因在泗水当亭长,有早起的习惯,而张良本身体弱多病,每天早晨都要先服一贴药才行。倘若今天不是刘邦着急先来看看,就算会被放走,少不了也得和他们周旋大半天。她可没有信心能够在张良那个人精的盘问下还能滴水不漏。
要不了多久,刘邦很快也会反映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她得赶快溜。
洗漱完毕后,胡慕起身走进了一旁的小树林。在确认附近已经没有汉军的踪影后,她再度变回了胡亥的模样。
一个女子眨眼功夫就变化成一个大男人,这要是被当地的居民看到,估计她不是被当成神仙供起来,就是要被当做妖怪抓起来了。
走出小树林后,面前便出现一片开阔之处。不远处,一名年轻男子正牵着一匹马,神色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胡慕见到他后,立时加快了步子,上前喊道:“云渡!”
云渡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过身,看到胡慕后,顿时舒了一口气:“陛下!”随即,便立即牵马迎了上去。
他走到胡慕身边,焦急问道:“陛下,在我走之后,他们可有为难你?”
胡慕摆摆手说道:“没有,你走之后,刘季气得不行,但我毕竟是大秦皇帝,他再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听到这里,云渡才真正舒了一口气。
在制定这个计划之时,胡慕做好了自己会被认出的打算。联想到历史上刘邦进入关中后,没有伤害咸阳城中任何人,还对子婴礼遇有加。她便断定,即使自己身份暴露,也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危。到时候只要让云渡先脱身,自己再变回原身,再引导刘邦认为胡亥是被救走的,成功逃脱的几率就会比较大了。
虽然这其中,有一步行差踏错,都会造成后续计划的崩盘。但如今这个情况,哪怕是走钢丝,她也只能赌一赌,总不能每次最坏的情况都会被她遇上。
云渡虽然放下了心,但还是感到不解,他问道:“昨晚刘季明明说要用陛下威胁蓝田守将,陛下又是如何毫发无损地脱逃的?”
他还真是个好奇宝宝啊!
胡慕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就是我和刘季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他才会放我离开。”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利用系统变成了个女的,又上演了一出苦情大戏吧。
“原来如此。”云渡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当初前来汉军营前,他们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树林。胡慕叮嘱他,倘若暴露身份,就让他一定不要犹豫,找到机会就先行逃离,然后再在这个小树林等候自己,自己一定有办法脱身。
因此,他虽然担心,但为了不打乱陛下的计划,还是抓住机会便立刻逃跑了。昨夜,他独自牵着马在树林里等了一夜,越等越焦急。不知多少次,想要冲进汉军大营中去救人,但又想起陛下叮嘱他的,千万要耐心等候,不要按奈不住再度回到军营。于是,他便只能一次次按下想要救人的冲动。天色亮起来后,陛下果真如他所说,安全来到了他们约定的地方。
自打上回在望夷宫中除掉赵高后,云渡渐渐觉得,现在的陛下和从前的大不一样了,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虽心有不解,但如今的陛下,比之从前真的好了太多。
“接下来陛下是如何计划的?”云渡问道。
胡慕答道:“去蓝田,我要去会一会那个蓝田县令李涵。”
既然刘邦那边的危机暂时解除了,攘外之后必定是安内了。
云渡点头领命,牵过马匹,毕恭毕敬对胡慕说道:“请陛下上马。”
胡慕看着眼前光溜溜的马匹,开始犯了难。
秦朝时期没有马镫,自己又不会骑马,要怎么上去?若是在云渡面前暴露出自己不会骑马的事情,那未免也太过丢脸了。
她想了想,对云渡说道:“你先上马,你我同乘。”
云渡顿时吓得大惊失色,虽然陛下最近很是赏识他,但是...和陛下同乘一匹马,这怎么行?
他连连摆手,满脸惶恐地说道:“不可不可!此举太过僭越,我...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胡慕没有理会他的拒绝,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就往马上推,一边推一边说道:“让你上马你就上马,我可不想骑着马,还得慢悠悠地等着你在后面跑,会误了时辰的。”
说到这里,云渡才终于不拒绝了。他拉过缰绳,抬起腿飞身上了马,然后又伸手将胡慕拉上了马。
然而这一路他似乎是十分紧张,这匹马几乎是一路狂奔,很快二人便来到了蓝田。
待马匹停稳后,云渡飞快跳下了马,又伸手将胡慕也扶了下来。那匹马奔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胡慕此时只觉头晕目眩。她从小到大体质特别好,从来不会晕车晕船,没想到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觉,居然会是晕马。
云渡见她脸色不佳,急忙问道:“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胡慕靠着马匹,休整了片刻后,说道:“没事,进城吧。”
她之前利用系统得知,在郦食其提出用钱收买蓝田县令之后,隔日便送了一封书信到蓝田。信上说,倘若蓝田县令愿降,便命人送上二百金谢礼。而这个县令很快就同意了。然而刘邦还未来得及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就被胡慕搅乱了。
蓝田位于咸阳城的东南方向,距离咸阳只有一百多里的距离。倘若蓝田失守,那么敌军踏入咸阳,便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为了避免到时候咸阳城再无退路,蓝田这个地方,说什么也不能被攻破。
二人来到城门口,被守城士兵拦了下来。士兵上前问道:“你们二人从何处来?入城有何要事?”
云渡想要上前亮出身份,但却被胡慕伸手阻止了。她走上前说道:“在下沛公账下卢绾,日前差小吏前来送过书信,说会不日登门拜访。今日得空,特来求见。”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交给了士兵。
士兵看到金锭,眼睛都直了。他一把抓过那枚金锭,连连说道:“县令大人交代过倘若有使者前来,便要立即通秉。二位贵人请在此稍待。”说罢,便一溜烟儿跑进了城门。
云渡见到眼前这一幕,着实不敢相信,他愤愤道:“蓝田距离咸阳如此之近,此等重要关口,这些守城卫兵居然为了区区钱财,就能为敌方引见县令,这群人,也太过不可理喻了!”
胡慕侧首看了云渡一眼,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生气了?你还没见到更过分的呢?”
云渡疑惑道:“更过分的?”
胡慕答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只见城门内,方才那个守城士兵领着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急急走了出来。那个男人看到胡慕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他快步走到胡慕面前,冲她长揖一礼,难掩兴奋地说道:“在下乃蓝田县令,二位就是沛公派来的贵人了吧?快随我入城详谈。”
云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县令,他以为方才的小兵已经够让人不可思议的了,然而这个县令比之他来更是有过而无不及。
胡慕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她也抱拳回以一礼,说道:“县令有请。”
在县令的带领下,胡慕二人随着他走进了蓝田城。
第12章 钓鱼执法(2)
众人来到专门接待宾客的馆驿内,几人坐定后,县令向二人自我介绍道:“在下蓝田县令李涵,是前年调任到此的。”他看了眼云渡,问道:“卢绾先生,请问这位是?”
胡慕答道:“我身边这位是沛公的近卫,姓杜,单名一个云。”
李涵立即拱手问候道:“啊,原来是杜先生。”
听到胡慕给自己新取的名字,云渡有些微尴尬,但他大概知道胡慕的计划是什么了,便只是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李涵又道:“前日沛公差人送来的书信,我已看过。”
胡慕此时想到了郦食其说过的那句“金二百足以收买之”,略微一笑,说道:“不知大人有何感想?”
“这个...”李涵稍稍思考了片刻,说道:“沛公的军队一路西进,攻城略地,我听说,他每攻下一个城镇关口,都有当地的起义军投诚,抵达武关时,军队规模已由原先不到千人,扩大到十万人了。这足以说明,沛公,乃至起义军,皆为民心所向啊。”
这人如今的身份还是秦国的官员,是蓝田的县令。夸起叛军来,倒是一点不避讳,一口一个“起义军”地喊着。
胡慕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复而又问道:“那县令大人,对如今的秦国怎么看?”
李涵这回连思索都没有,他几乎是立刻说道:“哼,那二世上台之后,宠幸奸臣赵高,又害死蒙家将军和丞相李斯,还将原先始皇制定的律法改得面目全非。始皇在位时,赋税原本只需十二取一,他上台后,立马改成了十取其五。秦法本就严苛,而他为了扩充徭役,又制定了更多严刑峻法,处罚也比原先严重了几倍。”
李涵越说越激动,他的面色都开始渐渐有些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