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摆摆手。
简安淇的视线停留在老头子的手上。
老头子戴着一幅银手套。
“老先生常年接触毒物，就算手艺高超，只怕也有失手的时候。你这手怕是早就变成一只毒手了吧？”简安淇说道。
老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死不了。各种剧毒分开是毒物，加在一起那就是以毒攻毒的好东西。老头子就算再活一百年也没有问题。”
简安淇和顾梓珩面面相觑。
“算了，我们走。”顾梓珩递给老头一张银票。
老头接过来，看了一下真伪，摆手：“提走吧！还想要红眼镜蛇，三天后再来。”
“要是老先生能给我们更多的毒物就更好了。不管什么样的，只要你能找到，我们就收。三天之后，我们还是来这里找你。”顾梓珩看着老头。
老头摸 了摸胡子：“有生意不做是王八蛋。我向来不做王八蛋。你们给得出银子，我拿货。这样的生意来多少要多少。”
顾梓珩提起大袋子。简安淇跟上他。
四周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两人。
简安淇的视线扫过那些人。
出了院门，简安淇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里还是热闹非凡。可是外面却是一片清冷。
一扇门，仿佛隔着两个世界。
仿佛是两个空间。
“顾大哥，你是一早就知道这个黑市的存在吗？”简安淇问。
“黑市的存在并没有多久。我在京城长大，至少从去年开始并不知道有个黑市的存在。”顾梓珩说道：“今日我的小童突然 提起有个黑市。我一时好奇便来看看。不曾想在这里遇见你。你呢？谁告诉你这里有个黑市的？”
“我本来想买那些毒物回来研究一下。问了好几个药房，都说没有这些毒物。这些毒物非常的危险，只有来黑市碰碰运气。”简安淇说道。“你说我们能在黑市里找到那个组织的人吗？”
“我追了他们那么久，从他们遗漏出来的线索分析，那个组织个个都是用毒奇才。既然是用毒奇才，就有自己的货源。不需要找别人来买。那老者常年接触毒物，却不一定是个用毒高手。我瞧他毫无武学的气息，应该只是个普通人。只不过为了查出他的来历，我还是在银票上动了一点手脚。等会儿我的人就会按照银票追踪过去。看那老头从何而来。”顾梓珩说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毒物？要不分一些给我帮着研究？”简安淇看了一眼大袋子。
“我全部提回去。这些毒物必须妥善保管。要不然容易被反噬。明天我来接你去我的别院，在那里我们一起研究。这样也不至于让你误伤。”
简安淇答应 下来。
接下来他们谈了一下对毒物的见解。虽都是些用毒的话题，却没有让场面冷下来。
直到顾梓珩送简安淇到家门口，话题才停止。
“顾大哥，你稍等一下，我让秋霖把马车赶出来送你回去。要不然你提着这么大的袋子不方便。”简安淇说着往里面走。
顾梓珩叫住她：“不用了。我没有你想象中的柔弱。你进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简安淇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黑暗中。
简安淇看着顾梓珩的身影走远。
“这人看着清冷了些，却是个可靠的朋友，完美的搭档。不过这样的人做朋友可以，做恋人的话太清冷了，给人一种不食人间五谷的感觉。”
简安淇咕哝完，暗笑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顾家虽是医术世家，在这里可也是名门望族，不是普通的医者传承世家。这样的人注定是强强联合，娶的会是名门望族的女儿。
名门望族之间的联姻哪是普通的小百姓那样？女子会是从小培养的世家夫人，男子只需要为家族光耀门楣就行了。
一夜无梦。
简安淇睡得特别的香甜。
第二日一早，她先去杨家看了看。杨家姑娘暂时没有犯疯病，看起来精神不错。不过也不认得她是谁。
简安淇确定她的状况在意料之中，又查了一下她脑海中的那条盅虫。
她通过随身药房已经看见盅虫的样子，找了笔墨画下来，打算等会儿与顾梓珩一起研究。
第248章 生气
孟氏端着茶水递给简安淇：“大夫，我女儿这两天看上去好多了。要不是眼神如稚子，还以为老天爷听见了我们的恳求声，让她恢复正常了。”
“不用这么紧张。她恢复正常是早晚的事情。最近她的胃口怎么样？”简安淇接过来，随口问了几个问题。
孟氏一五一十地答着。
“秀儿，你认得你娘吗？”简安淇问杨秀儿。
杨秀儿看了一眼孟氏，点头。
“你哥呢？”杨轩不在。如果杨秀儿记得杨轩和她爹，应该会有反应。
杨秀儿歪头想了想，半晌才点头。
“大夫，你看秀儿的反应这么慢，就算把她脑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会不会也变成傻子了？”孟氏哽咽。“我们倒不是嫌弃她。只是她要是变成傻子，我们两口子怎么瞑目？虽说轩儿也是个好孩子，不会嫌弃这个妹妹。可是轩儿为了秀儿已经跑了一个媳妇，以后他还得娶媳妇。总不能让轩儿一辈子 都走不出这个牢笼吧？秀儿要是清醒也会痛恨自己的。”
“我什么话都没说，你在旁边把最坏的都说了个遍。先不管她会不会继续做个傻子，那也比保持现在的样子，让她疯癫伤人的好吧？所以不管以后会怎么样，这虫得取出来。至于取出来她能恢复到什么样子，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病情，没有办法 给你们打包票。”简安淇太清楚这些病人的家属想听见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些保证能治好的话，这样他们也能安心。
可是他们的心倒是安了。要是最后的结果差强人意，那不是双重打击吗？还不如保持冷静，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难题。
从杨家离开，刚买了烧饼回家，就看见门口停着马车。
走进门，把烧饼递给管家，问道：“是不是顾大哥来了？”
“不是。是有人送霍公子回来换衣服。”管家小声地说道：“霍公子刚进去。夫人，这烧饼要不要给他送过去？他看上去精疲力尽，好像没有用早膳。”
“他现在不吃这些小摊上的东西。”话刚说完，便见霍荣琛换好衣服走出来。
简安淇摸了摸脸颊。
拿了烧饼的她手指有油。那油蹭到脸上，使脸颊有一块油光发亮。
她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霍爷。”管家向霍荣琛问好。
霍荣琛朝他点头。
他看了一眼简安淇的院门，犹豫了一下走进去。
简安淇刚才给杨秀儿看诊的时候蹭到了一些药粉，正打算换身衣服。
这院子只有她住。平时伺候的丫头打扫一下院子即可，她不爱留人在身边跟着。因此白天这里也没有什么人。她也就没有把门关太紧。
霍荣琛推门进来。
迎面便看见简安淇玲珑的身影，他慌忙地转身。
简安淇听见声音还以为是丫头进来了。看见霍荣琛时，她脸颊一红，快速穿好衣服。
其实刚才她已经穿了一件单衣。对她来说，也没暴露什么。可是对古代人来说，衣衫不整便是非礼勿视的画面。
“对不起。”
霍荣琛闷闷地道歉。
“你的确应该道歉，但是不是因为闯进我房间，而是别的事情。你一夜未归，就没有什么想说的？”简安淇穿 好衣服，走到霍荣琛的面前，不悦地看着他。
霍荣琛看着那双愠怒的凤眸。
“我接受了云王的安排，做了刑部司库。”霍荣琛看着她，老实交代着。“你相信我吗？”
“你指的是什么？”简安淇败下阵来。
霍荣琛的眼睛太深邃了，仿佛有许多话说不出来，而再多问一句，她心里便有罪似的。
“相信我的决定。”霍荣琛道。
简安淇朝外面喊道：“管家，把烧饼热了拿来。”
说着不等管家回应，又道：“再泡一壶茶。”
回头时，看见霍荣琛还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说道：“看着我做什么？瞧你被人掏空了身子的样子，难不成换了衣服就要走，不打算吃点好的？”
“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女子，说话就不能正经点？”霍荣琛不自在。
“我哪句话不正经了？是我说你掏空了身子不正经，还是把你留在这里吃饭不正经，或者是我让你进来看我换衣服 了？”简安淇说着，捏了捏霍荣琛的脸颊。
霍荣琛的脸上顿时留下了五指印。
他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得理不饶人？”
“我就得理不饶人了。”简安淇朝他做了个鬼脸。
霍荣琛抱住她，将她压在桌前，伸出魔爪掐着她的脸。
“你还敢还手？”简安淇见状，毫不示意的回掐。
仆人端着简安淇要的热烧饼和茶水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样的画面。他吓得不敢直视，端着东西站在门口，既不敢往前走，又不敢往回退。
“好了，休战。”霍荣琛抓住简安淇不老实的手，朝门口噜噜嘴。
简安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到了不知所措的仆人。
“那你先松开我。”简安淇说道。
霍荣琛听话的松开她。
这时候，简安淇又眼明手快的捏了一下霍荣琛的脸颊。
霍荣琛无奈地看着她：“你幼不幼稚？”
“我幼稚？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你看我的脸颊，全青了。”简安淇仰着小脸说了一句，对仆人说道：“进来吧！我们闹着玩。你这么害怕 做什么？”
“是。”仆人把东西端进来。
两人挪开位置后。仆人把东西摆放在桌上。
“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吗？”仆人问道。
“你给厨房说一声，就说是我说的。以后这位大爷回来，先给他送一份补品。瞧他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真担心下一刻昏倒了，还能做什么事情？”
霍荣琛整理着衣服，回头看她一眼：“我弱不禁风？你确定？”
“我说你弱不禁风，你就是弱不禁风。跟冰大哥相比，你敢说自己很强？”简安淇哼道。
“行行行，你说我弱不禁风，我便弱不禁风行了吧？那你得给我补好了，免得我被一阵风吹跑了。你想找也找不回来。”霍荣琛淡笑。
简安淇挥挥手。
仆人退出去。
“昨天我在街上看见你了。我看你做司库也挺威风嘛！还有这么多人跟着你。不过你要小心。云王让你做这个司库，肯定不是让你白做的。必然有事情安排给你。”简安淇看着霍荣琛。“要是他想让你做不可能的事情，咱们就直接 把这个官位扔了不要了。真有什么麻烦，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你是把我当华儿了，还是把我当简冰君了？”霍荣琛坐在桌前，夹起烧饼。“你买的，自己不吃？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口味吗？过来陪我吃点。”
他留恋这里，何尝不是舍不得有她陪着的日子。明明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有些危险。可是理智第一次败给了情感。
那么，就只有多花些精力保护 她了。
第249章 留信
三天之后，简安淇和顾梓珩不约而同地来到黑市。
“小哥，隔壁的大爷呢？”上次的摊子是空的，那老头并不在。
隔壁的青年上下打量着他们，说道：“你们就是找他订货的人吧？诺，他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是今天没空来这里，你们要是急着要的话就去他那里取货。这是地址。”
顾梓珩接过来，看着信件里的内容，对简安淇说道：“是个城内的地址。”
“我们现在就去。”简安淇说道。
“好。”
按地址上寻找，他们看见了一座陈旧的房屋。
房门紧闭。
简安淇敲了敲门。半晌，应门的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那少年问道：“你们找谁？”
“我们找一位抓毒物的老人家。”简安淇说道。“他在吧？”
“他不在。”少年说着，作势要关门。
顾梓珩抵住 门，打量着少年：“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我是大夫，帮你看诊。”
那少年缩回手，淡淡地说道：“不用。”
说完，将门关上。
简安淇回头看向顾梓珩：“你什么时候 这么热忱了？”
“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顾梓珩说道：“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看过我们。虽说与我们说话，但是一直隐藏在黑暗中。另外我的嗅觉向来灵敏，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味？是不是那老人家抓毒物留下的。毕竟不可能每次都不失手，总有打死几只毒物的可能。”简安淇道。
“现在也不知道 。总觉得那少年有些不对劲。”顾梓珩说着，朝四周张望，拽着简安淇的手臂往旁边走去。
他敲响了旁边的院门。
那里的主人是个三十几岁的青年。青年回答了顾梓珩的几个问题，得了他的赏银，神情更加热心。
“那对爷孙相依为命 。不过见到孙子的时间不多。我们做了这么久的邻居，也只见过三次，还是爷爷不在家里的时候 。”青年说道。“说起来也有些奇怪。那孙子给人的感觉 阴沉沉的，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多谢大哥。我们没有别的问题了。打扰。”简安淇客气地道谢。
“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只管来问我。”青年说着，将门合上。
简安淇回头看向顾梓珩：“没有问出什么。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不，今天 就去看看。”顾梓珩说道：“总觉得不对劲。”
“这是男人的直觉？”简安淇促狭。“行，我们来验证一下你的直觉准不准。”
说着，她再次回到老头的房门前。
砰砰砰砰！她用力地敲门。
半晌，那少年再次打开门。不过这次只开了一个门缝。见到是简安淇，几乎是本能的将门合上。
而简安淇早就防到他这一手，直接 用力将门推开。
那少年没有防范，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朝后退去。
“你做什么？”少年稳住脚下的步伐，愤怒地看着对面的人。
简安淇打量着四周：“老人家呢？说好了三天，总不能不认吧？我们还给了他不少银子。既然他不给货，那就把银子还给我们。”
在说话时，她一直在观察房间里的布局。
顾梓珩跟着进来。
那少年见到他，垂下眼眸。
“他今天没有回来。像他这样的，经常几天几夜不归。你们要是不相信就找。找完了就离开。我要休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