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珩看着少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们莫名其妙的闯入我的家里。我见到陌生人，怎么可能不紧张？”少年看着顾梓珩。
“你能这样跟我们说话，说明并不怕我们。这样还紧张，莫不是有别的事情隐瞒？”顾梓珩道。
简安淇推开一扇又一扇房门。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老人。她回到顾梓珩面前，朝他摇摇头：“没人。”
顾梓珩朝少年的方向嗅了嗅。突然抓住 他的手臂。
“你做什么？来人……”
少年朝外面大喊。
顾梓珩任由少年大喊：“你的身上有血腥味，特别是这手，血腥味极重。”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刚杀了鸡。”少年瞪着顾梓珩。“你们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到底想做什么？”
简安淇来到厨房。刚才只粗略看了一眼有没有老人，倒是没有留意别的。此时听少年这样说，重新查看了一番。
案板上的确有鸡肉。
她走出来，对少年说道：“的确有鸡肉。不过……他身上的血腥味是鸡血吗？我怎么觉得不像？”
“当然是鸡血。”少年说道：“血腥味都是一样的。”
“对许多人来说鸡血，鸭血，各种 动物的鲜血都是差不多的。可是对我们这些行医者来说，鸡血和人血还是不一样的。”简安淇说道：“再加上案板上的鸡肉是刚斩的。知道 什么叫刚斩吗？就是我们来过之后，你才进来砍的。”
“不是。鸡肉是刚才就砍的。”少年说道：“你们来时，我已经砍好了。”
“不，是刚才，就在我们来找过你之后。知道 为什么吗？因为痕迹非常的新，绝对不是之前就砍的。我做了这么久的验尸工作，不仅对人体了如指掌，对其他的痕迹也是一目了然。”简安淇说道：“顾大哥，你信我吗？”
“信，因为我也知道 他身上的血腥味不是鸡血，而是人血。”顾梓珩说道：“你刚才……杀人了？”
“我没有。你们不要污蔑我。”少年说道：“要说我杀人，证据呢？”
“我们来时，你是不是还在处理尸体，所以才会留下血腥味。虽然你处理得很好，但是血腥味还没有散去。也就是说，尸体还在这个房子里。顾大哥，你盯着他，我来找证据。”
“不用这么麻烦。”顾梓珩说道：“刚杀了人，尸体的味道还很重。必须要别的东西来掩盖这个味道。厨房的鸡是为了让我们相信你刚杀了鸡，你身上的血是鸡血。而不能掩盖尸体的味道。那么这个尸体在哪里呢？哪里味道最重？”
“茅厕。你杀了人，尸体在茅厕。”简安淇打了个响指。“顾大哥真是聪明。不用看就知道 了。”
第250章 命 案
少年突然挣扎。
可是他太低估顾梓珩的力量。不管怎么挣扎，就是挣脱不了顾梓珩的掌控。
简安淇来到茅房。
有了顾梓珩的提示，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她随便拿了一根木棍便挑起茅厕里尸体的手。
“在里面。”简安淇回来说。
顾梓珩看向少年：“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少年还是想挣脱顾梓珩。
他狠狠地拳打脚踢。
顾梓珩神色淡然，任由少年发疯。
简安淇见状，不悦道：“我去报官。”
“你们没有这个资格。”少年双眸通红地看着简安淇和顾梓珩。“这是我的家务事。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情？”
“什么叫家务事？你杀了人，这还是家务事吗？这是律法。”简安淇说道：“如果我没有猜 错，那人是你的爷爷吧？你连亲爷爷也杀。真是好狠毒。”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少年如发怒的小兽，恶狠狠地冲向简安淇。
可是顾梓珩纹丝不动地控制着他。
他只有叫嚣，却拿这两个人没有办法。
此时已经是深夜，就算这个时候去找官府的人，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简安淇提议把这个人捆绑起来，找人看管好，他们先回去。明天再将这件事情汇报给京兆府。
从过来找老头到发现老头被孙子杀死，时间过了一个时辰。再过三个时辰便天亮了。顾梓珩押着那少年，先把简安淇送回去，再把那少年带走。
等简安淇回去的时候，简家的看门仆人从小屋里爬起来给她开门。
“夫人，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身上有一股味道？”
简安淇嗅了嗅：“你不说我都没有留意。”
以平时的性格，她不会在半夜三更的麻烦仆人。因此她在这个时候选择自己烧水，再提着水来到浴室。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霍荣琛刚从外面回来，见简安淇提着桶从面前经过，随口问道。
“你是不是骗我？其实你不是去刑部做司库，而是去做了刑部尚书吧？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刑部需要忙到现在这个时间吗？”简安淇放下桶，出口刺他。
“正是因为只是个打杂的，所以才需要这么晚。最近京城出了一件离奇的案子。上面交给了刑部去调查。我作为司库，需要搜集那些案子的资料。”霍荣琛说着，帮她提起水桶。“我来吧！”
简安淇跟在霍荣琛的身后：“还真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锅里还有不少热水，你去提吧！”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东家。别家的主人恨不得把仆人当牛马使唤，你还要顾及他们半夜休息的事情。做你的仆人还真是有福气。”霍荣琛说道。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我应该是最不像东家的东家吧！”简安淇说道：“他们虽是我的仆人，但是也是天地间诞生的人。我们都是相等的。唯一的不同便是我们所处于的位置不同。我处于这个位置，那就做这个位置的事情。他们处于我仆人的位置，就只需要尽心为我做事。”
“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想，只怕天下早就乱了。”
“不会，要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想，世间会和平许多。人们的幸福感也会更大。”
霍荣琛沉默。
“我为什么给你说这些？我的水都快凉 了。”简安淇催促。“快些提进去。”
霍荣琛帮她把水提进浴室。
简安淇迫不及待的推着他出门：“我要沐浴了，别偷看。”
霍荣琛无奈：“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小人？”
“食色性也。这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是太监，我友好的提醒你一句没有什么不妥。你不要胡思乱想。”简安淇说着，朝他挥了挥手，将门合上。
霍荣琛摇摇头：“一堆的理由。”
第二日，简安淇来到那老头的家里。
昨天发生了命案，为了保证尸体更加的完整，她连同顾梓珩把尸体打捞上来了。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身上有那么浓重的异味。
她来到老头家，发现那里有不少官兵。
“你是什么人？这里死了人，不能进去。”官差把她拦住 了。
“我是京兆府的仵作，特意赶过来验尸的。”简安淇说道。“文大人到了吧？文大人没到，陈捕头和方捕头总到了吧？”
“什么京兆府？这个案子归刑部管了。你就算是京兆府的仵作，这里也没有你什么事情。更何况从来没有听说女人还能当仵作的。你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们就把你当凶手抓起来。”
“这个案子是我们京兆府发现的，怎么变成你们刑部管理？更何况这种 情况也不归刑部管啊！”简安淇说道。
“最近连续发生了几起类似于这样的案子。”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因此这个连环命案交给刑部管了。”
简安淇回头看向来人，也就是霍荣琛。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与霍荣琛成为竞争对手。
“你昨天说最近发生了几起棘手的命案，说的就是这个？”
“不止。最近发生了几起死于亲人之手的命案。可以说，最近好几个死者都是死在至亲的手里。皇上直接 让刑部负责了这个案子。”霍荣琛说道：“刑部办案是不会让别的衙门参与的。你别在这里呆着了。免得给自己添增麻烦。”
“霍司库，林大人他们已经等你许久了。你快进去吧！”官兵在旁边提醒。
霍荣琛点点头，淡道：“多谢提醒。改天请你们喝酒 。”
“霍司库太客气了。”官兵说完，对简安淇说道：“这位夫人请回吧！看在你和霍司库认识的份上，我们就不为难你了。要是落在别人手里，你就没有这么容易脱身了。”
简安淇看见顾梓珩走近，在他的身后是他的随从，以及被随从押着的少年。
“这里怎么回事？”顾梓珩说道。“京兆府这么快就派人来了？我不过刚派人去报案而已。”
第251章 奇案
简安淇看了一眼霍荣琛，对顾梓珩说道：“不是京兆府，而是刑部接管了这个案子。”
“这样的小案子需要刑部出马？”顾梓珩说话时，瞧见了霍荣琛。
见霍荣琛穿着刑部的官服，只微凝了片刻，便转移了视线。
“负责这个案子的大人在哪里？”
旁边的士兵说道：“霍大人便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
“那么霍大人，我与简大夫最先发现这个案子，你应该不介意我们跟着查吧？毕竟这个死者还欠我们一些东西。”顾梓珩说道。
霍荣琛淡道：“只怕不太方便。”
顾梓珩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这是太后的令牌。见令牌者，如同太后。现在我们能跟着一起查了吗？”
霍荣琛神色复杂地看着顾梓珩：“既然你们最先发现死者，我正好有些话想问你们。你们先留下来吧！”
“霍大人，不要忘记尚书大人对你的厚望。这个案子可关乎你的前途。”旁边的士兵长了一张尖嘴猴腮的奸人脸，对霍荣琛说话毫不客气。
“本官自然知道 。云护院要是怀疑本官的能力，可以接替本官。不过，就算本官愿意拱手让人，尚书大人应该也不会同意吧？”
“哼！”云护院快不屑冷哼，大步离开。
“看来你这个司库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简安淇在旁边说道：“这人长了一张小人脸。你要小心些。”
“我知道 。”霍荣琛说道：“你们怎么认识这人？”
“我们想买些东西。这人正是负责 这方面的。谁知道到了约定的时间没有见到他的人，反而有他带来的口信，说是让我们来他家里找他。我们便连夜找过来了。深更半夜的，我们敲了他家的门，那少年却说他不在。我们又闻到他的身上有血腥味。这不，一番波折，发现了那人已经死了，而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亲孙子。”
霍荣琛的视线停留在顾梓珩身后的那个被捆绑的少年身上。
“是他？”
“对。”简安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们向邻居打听过。这人与爷爷相依为命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把他爷爷杀了。”
“最近京城出了几起这样的案子。第一起是两个月前，毅王的奶娘被他的亲儿子杀死。第二起是半个月前，文玉公主的附马想杀害文玉公主，她的婢女挡在她的面前，替她被附马杀死。第三起……第七起便是现在。”霍荣琛说道：“正是因为前两起案子都牵扯到了皇室，毅王和文玉公主都找皇上哭诉，这个案子就划给了刑部。”
“前两起的确与皇室有关。以那些达官贵人的脾性，当然会关注这个案子。不过说起来，毅王的奶娘只是仆人，毅王这么紧张没有必要吧？文玉公主那里紧张倒是能够理解，毕竟附马想杀她，这是关乎自己性命的事情。”简安淇说道。
“这几个案子有什么共同之处？”顾梓珩道：“毅王奶娘的儿子叫王成，是个吃喝玩乐吊儿郎当的人。命案发生之前，王成输了银子，找毅王奶娘讨要。毅王奶娘正想着回老家养老，哪里舍得把银子给他？母子两人在房间里推攘，结果奶娘撞到了桌角失血过多而死。至于文玉公主附马杀人一事，据我所知是文玉公主与面首在她与驸马的婚床上荒唐，附马气不过才会做出这样失控的事情。至于第三起，第四起，第五起，第六起，虽都是亲属杀人案，但是都是普通老百姓。”
简安淇面露怪异之色：“顾大哥，你的本职不是神医，而是包打听吧？”
“什么包打听？”顾梓珩清冷的脸上满 是不解。
简安淇失笑：“就是消息灵通的人。”
“皇宫是个神奇的地方。那里的人就算不出宫门，也能知道 宫外的事情。我去给后宫的贵 人看诊，那些消息不受控制的钻进我的耳朵里。”
“这样说来的确是个神奇的地方。”简安淇笑了笑。“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几起案子有什么共同之处吗？为什么要混为一谈？”
“原本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共同之处。”霍荣琛说道：“可是我们在王成和附马的体内发现了一种 药物的痕迹。皇上派刑部彻查此事。”
“什么药物？”简安淇再问。
“五石散。”霍荣琛看着顾梓珩。“顾神医应该清楚 五石散吧？”
“五石散是止疼的良药。可是一旦服用过度，就会失控。王成和附马皆是长期服用五石散的人。而卖给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次案子的死者。”
“那你来这里并不是知道 这里死了人。而是想抓那老头去问话？”简安淇道。
“对。不曾想他居然也死了。”霍荣琛看向精神萎靡的少年。“现在只剩下他可以问话。”
“大人，我们搜到不少毒物。”士兵大步走出来。
“大人，的确有大量的五石散。”
“我还有一个问题，后面的几起案子也有五石散吗？”简安淇问。
霍荣琛在百忙之中回答她的话：“对。所有的凶手都有五石散的痕迹。”
简安淇走向那少年。
少年的嘴巴被顾梓珩的随从塞住了。他只能用那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她。
简安淇捏住他的脉搏：“我没有发现他的身体有什么异样。”
“要是他没有中五石散，那这个案子应该就是普通的杀人案。五石散是禁用的东西。现在大量出现，朝廷必然重视。”霍荣琛说道：“我们先把尸体和犯人押回刑部。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查看现场，我先走一步。”
现场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连那少年也 被霍荣琛带走了。
顾梓珩给简安淇解释道：“先皇年轻的时候 征战沙场，留下一身的病根子。后来因为一个游 历的僧人介绍，服用了五石散，之后性情大变，杀戮不断，年老时做了些荒唐的事情。直到他快死的时候 ，他好像突然就清醒了。然后吩咐 新皇要禁用五石散，哪怕是拿 来做引药也不行。还说这个药邪性。”
第252章 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