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来,动起来,吃团圆饭了!”
第19章 新年快乐
团圆宴前一挂炮,来年铁定乐逍遥。
听见钟父招呼吃饭的声音,南北两兄弟一人拿着一挂炮往院子里跑,大果子踉踉跄跄跟在两个叔叔后面。
大嫂王兰怕儿子有什么事儿,也跟着去了。
钟文姝也想去,刚站起身就被钟文西拦住了:
“姝姝,小敏有东西给你。”
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封有些皱巴的信封。
这时候,钟文姝哪里还记得放炮的事儿,拿起信道了声谢就跑回了耳房。
钟文西的年假不算多,接到家里的信特地先去看了看在乡下的钟文敏,住了两天,让村里人知道钟文敏这个小知青不仅家里惦记,在军队也是有靠山的,想做什么得掂量掂量。
“文西啊,小敏在那边咋样了?”钟母看着小闺女跑出去的背影,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二婶,您不用担心,小敏如今可厉害了,跟他们那儿的一个女知青一起建了个房,做饭什么的都单独来,省事儿呢。”
“那能安全不?”
“就在知青院后面,安全没问题。”
“没冻着吧?”
“没,我看了,柴火一大推,烧一个冬天还多。”
“这孩子,能弄那么多柴火?”钟母眉头都皱起来了,别是处了对象,对象给弄的吧?
钟文西不知道钟母心里的想法,喝了一口饺子汤,舒服得叹慰一声,才开口:
“小敏和她同屋的女知青两人一起请村里人给建的,给了东西。”
“那就好,那就好,吃饱穿暖就好。”说着,钟母又笑着对钟老爷子道,“爸,这下您放心了吧?”
“放心啊,都是有出息的孩子!”
心心念念的孙子回来了,孙女又过得好,钟老爷子今天的笑就没停过。
另一边,钟文姝进了耳房,门都来不及关,直接撕开了信封。
不多,信纸就一页,寥寥几行,是熟悉的字体。
敏敏说,那边天太冷了,大雪没了膝盖,虽然还能去县里,但她怕冷,不愿动弹。
“就是懒,害我白白等那么久。”嘀咕着,也继续看着。
敏敏说,四月份来吧,村里老人说那个时候雪化得差不多了,做什么也方便。
正巧她搬出去住了,到时候她们母女去也能有地方住。
敏敏还说,肉票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自己来,来了就让钟文姝吃个够。
落款:钟文敏。
“什么嘛,也不说想我。”钟文姝吸吸鼻子,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姝姝,快来,鞭炮摆好了,快来!”
“诶!来了来了!”听着钟文南的大嗓门,钟文姝将信塞进抽屉里,应声出了房门。
院子里,几乎所有的孩子都出来了,大果子在北小弟怀里乖乖待着,钟文南已经准备点炮。
见着钟文姝出来,手往前一伸,几秒过后,转身就跑。
“耳朵耳朵,兔崽子,捂好耳朵!”
“你小子站远点,别蹦到脸上!”
“看着点弟弟!”
“......”
婶子们招呼自己孩子的声音,被震天响的炮仗声掩埋。
孩子们无论大小,根本不在怕,嘻嘻哈哈,你退我躲。
这热闹呦,前院陈家的孩子也都被吸引过来,童家老夫妻也笑呵呵来看了。
放完一挂还有一挂,后院的大人们也都出来了。
像是应景,隔壁院子,隔壁胡同,鞭炮声此起彼伏。
旧年的最后一天,彼此笑笑,谁也不触谁的霉头。
鞭炮放完,一家子也该吃团圆饭了。
这团圆饭不拘时间,只要人齐了,只要那一挂鞭炮响了,那吃的就是团圆饭。
钟母极力邀请了前院的童家老两口一起上桌吃。
“红娟呐,我们两个老东西就不去了,你们一家子好好吃。”
甭管是真心还是客气,童奶奶笑着拒绝了。
家里的饭菜都做好了,不多,他们老两口听着收音机吃着饭,也是过年。
钟母也不强求,端了一盘煮好的饺子,添个喜气。
童奶奶也回了一盘饺子,道了声新年好。
钟于两家加起来十四口人,桌子围得满满当当,筷子还拿不稳的大果子也被允许有一个座位。
刚坐定,钟母招呼着先吃鱼。
一人一筷子,就被端下了桌。
年年有余,剩下的可不兴动。
大果子极爱吃鱼,闹腾着还想吃一块,被钟母无情拒绝。
“一人一块,剩下的明天吃。”
大果子撅嘴,委屈巴巴应了。
大姐钟文婷母性光辉泛滥,摸了把小家伙的头,笑道:“玲玲太小吃不了鱼,大果替妹妹吃这一口好不好?”
那当然是好了。
于是,大果子特别满足替小表妹吃了一口年年有余,也不委屈了。
剩下的菜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菜色不算特别精致,但管饱,尽管吃就是。
因着离家六年的侄子回来了,钟父特别大方拿出了珍藏的茅台,给家里的男人们都倒了一杯。
就连还没成年的钟文南也分到了小半杯。
至于北小弟,和姐姐们喝饮料去吧。
钟文姝实在好奇,偷拿起钟文南的酒杯喝了一小口,当即被辣得眼泪都出来。
钟文南来不及阻止,当然了,他坏心眼地没想阻止。
大果子还小,见到小姑姑龇牙咧嘴,乐了:
“小姑姑丑!”
“你这丫头,虎不虎!”钟母也笑了。
老爷子更是开心:“是我家的种!来,爷爷给咱们姝姝一个大红包。”
拿红包是要磕头的,钟文姝也不扭捏,跪下就给老爷子磕了一个。
呦,红包可真不小,六块六毛六,老爷子下血本了。
有了钟文姝带头,西南北兄弟,连带着大果子也磕了头。
这过年的红包,长辈发给小辈,图个吉利,只要没成家的那都有。
成家的就得往外送了,钟文婷给大果子的时候,王兰也将准备好的红包给了尚在襁褓中的小玲玲。
数额肯定是一样的,谁也不吃亏。
喝酒的人吃饭就慢,一直到十一点多,爷几个都还没下桌,两个孩子早就坚持不住去睡了,剩下的人继续开始玩纸牌。
守岁守岁,不到十二点钟母不让睡的。
除了奶娃娃,大果子一会儿都能被钟母喊起来。
老爷子中途去眯了一觉,如今也起来了。
“一会儿你们回去睡,蜡烛别熄,要燃一整夜知道不?”
哪能不知道,每一年钟母都要强调不止一次。
就像是饭前的那一挂炮,十二点前不睡觉。
最后那燃灯照岁,寓意着阖家平安,财富充实。
当然了,还有指针迈十二的时候,甭管是谁,只要会说话的,那都得道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呦~
第20章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新年的第一晚,钟文姝抱着自己的被褥和枕头睡在了妈妈身边。
没办法,堂屋里已经有两个打地铺了,总不能钟文西风尘仆仆好几天,好不容易到家了一张热和的炕都没有。
于是,钟文姝大方表示把耳房让出来给二哥住,她要跟妈妈睡。
南北两兄弟举双手表示赞同,他们十分乐意跟二哥挤一挤。
想法很好,可是真的躺在了爸妈的炕上,就听见钟师傅那不同凡响的呼噜声。
震耳欲聋,欲睡不能。
该说不说,到底年轻呢,哪怕晚上没休息好,第二天还是个生龙活虎的可爱姝姝。
“你今儿个怎么了?这么兴奋。”钟文南不愧是除了钟文敏以外最了解她的人,见着这人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有事。
钟文姝也憋得辛苦,拉过钟文南小声道:
“一会儿贺石头要来。”
“他不是每年大年初一都要来拜年?”更何况二哥回来了,贺实肯定要来看看的,这又是什么值得兴奋的?
“南南,你看看我。”钟文姝揪了一把堂弟的耳朵,眼睛亮晶晶,“我十八了!”
“我知道啊,你过生的时候还管我要了双皮鞋。”
可贵了,他好不容易攒下的钱,因为没有票,还在鸽子市花了高价,想想就肉疼。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个傻子,我说我十八了!可以领证了!”钟文姝叉腰,还有点得瑟。
好巧不巧,贺实就是这个时候拎着东西迈进了后院,将小丫头的话听了个正着。
贺实都能听见,堂屋里其他的人自然也将钟文姝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先不说钟父钟母听到小闺女的话是个什么心情,单是贺实,因为小对象的这一嗓子,把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忘了个一干二净。
然后,钟文姝预想当中妈妈喜笑连连将户口本给自己的场面没见着。
反倒是他们这些小辈都被赶了出去,堂屋门一关,啥情况也不知道了。
钟文姝顺势坐在门槛边上,叹了口气,漂亮的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南南,你说,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南南不知道,但是很想知道,于是蹲在了钟文姝边上,等着第一手消息。
北小弟也不急着出去玩了,虽然三姐挺喜欢欺负他的,但是好歹是亲姐姐的终身大事,想了想也蹲在了堂哥身边。
最后,钟文西也神色复杂蹲在了小堂妹身边,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姝姝,你啥时候和贺哥处的对象?”他咋啥都不知道!
“去年九月的事儿了。”提起这个,黏哒的钟文姝精神了些,“二哥,你知道不,贺石头说他小时候跟着你混,是因为你是我哥呢!”
小模样,还挺骄傲。
“是跟着二哥混,才想跟你处对象的,不是因为想跟你处对象才跟二哥混!”因果关系,钟文南分得清清楚楚。
毕竟,贺实和钟文西玩得时候,钟文姝才几岁。
要是真的那时候就有心思了......
咦~
禽兽!
但是不管是谁先谁后,老二哥钟文西心里已经开始幻想,贺实叫自己二哥的场景了。
想当年,他们哥几个称霸胡同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听钟文东和贺实叫自己一声哥。
钟文东是别想了,这辈子也不可能。
但是贺实可以,妥妥的可以。
于是,姝南北三人眼睁睁看着二哥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很开心拍了拍小堂妹的肩膀。
钟文姝看清楚了,二哥的眼睛里明晃晃三个大字:
真争气!
同样很争气的贺实一开门就看见排排坐的姊妹几人,听见开门声,四个脑袋齐齐望向自己。
别说,还挺喜气。
紧跟着贺实身后出来的,还有面上看不出悲喜的钟母。
见着这场面,钟文姝蹿了起来,开口的声音特别甜:
“妈妈~”
一声妈妈,让钟母再也绷不住脸,还是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那么多,到现在愿意叫自己“妈妈”的就只有小闺女一个。
其他的孩子,就一个单字“妈”,平时没觉得有什么,但和小闺女排在一起,就差了点感觉。
这也就不怪钟母最疼的就是这个小闺女。
“成天妈妈妈的叫,多大的人了。”
“多大,你也是我妈妈呀,妈妈最爱我啦!”
“行了,别贫嘴,跟小贺出去走两圈,顺便给我带瓶酱油回来。”
“好嘞!”钟文姝悄声应了,拉着贺实的袖子又继续问道,“妈妈,户口本呢?”
“要户口本干嘛?”
“妈妈,你明知故问。”
钟母转头回屋,不想搭理这死丫头,一点都不带不好意思的。
别说,钟文姝还真一点害羞的样子都没有,咧开嘴对着还蹲着的兄弟一笑,就拉着贺实跑出了院子。
不给就不给叭,反正大年初一民政局也放假。
“所以,贺哥到底说啥了,二伯娘就这么答应了?”一点为难都没有?钟文南表示不理解。
北小弟故作深沉,开口:“还不明显?我妈一直就喜欢贺哥,比我还多。”
琢磨出点门道的只有钟文西,看乐子般开口:
“我看不一定,这事儿有的磨。”
所以,贺实究竟说啥了呢?钟文姝也很好奇。
“能有什么,就是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就这?”
哪止这些,钟母真的是为闺女想到了方方面面。
他也算是细心的人,但到底缺乏生活经验,很多地方想得不如钟母周到。
就像是钟母问他,拿什么结婚?
他说,这些年除去给家里的钱,工资大部分都攒下来了,手上小几百是有的,四大件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可是这些不够,钟母问,他们婚后住哪里。
他哑言。
他还没有分房的资格,怎么样也得再等上一两年。
那住贺家吗?
这话已经到了嘴边,被他咽了回去。
贺家没有钟家的底蕴,腾出一个单独房间给他当做新房很难。
跟人挤那更是不可能。
人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姑娘,凭什么跟你去过连单独的房间都没有的苦日子?
钟文姝不会愿意,他也舍不得。
到底年轻,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冒然上门求亲,却发现给心上人一个安稳的未来都做不到。
这是贺实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挫败。
所幸长辈们理解,让他好好想想再上门。
“对,就这,伯父伯母盼着的,不就是你过得好?”
贺实知道,钟家父母想看的,并不是他能不能给姝姝好的物质生活。
更想看的,是他有没有跟姝姝一直走下去的心。
第21章 贺尔帮找房
贺实不是个拖拉逃避的性子,想通了,那就要付诸行动。
分房这条路铁定是不行了,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不过也先排着队,也就一两年的时间。
贺家也不能住,他的姊妹们都是小心思不断的,不能让姝姝去过那样糟心的日子。
那就只剩下找房子这一条路了。
其实贺实是更想直接买房的,但穿着那身衣服,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